在唐吕娘的坚持和哀求下,俞怀柔最后留下一同吃了午饭,顺便着留意上了赵三忌的一举一动,可能是先入为主的观念作祟,带着审视目光看向赵三忌时充满挑剔,撇开这家伙刚才对自己的出言不逊,在她看来一个众目睽睽之下还胆敢调戏良家妇女顺带着明火执仗地把一见义勇为的好汉一脚给踹飞老远的犊子,足以坐实十恶不赦的名头,属成色十足的坏鸟。所以她不明白唐吕娘为啥犯浑到连这点识人之明都没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同时,对赵三忌辛辛苦苦捣鼓出来的满桌子饭菜没少挑三拣四,算是变相打击,只是赵三忌似乎没有先前的倔脾气,一直温文尔雅吃饭,偶尔还帮唐吕娘剥些海鲜搁她吃碟里,对俞怀柔的声音全当是耳边风。
而在一旁云里雾里的唐吕娘则是头大如斗,她并不清楚先前两人的剑张弩拔,留俞怀柔一起吃饭,起初就是打着帮自己出谋划策的心思,但也不是这么个吹毛求疵发呀,即使赵三忌的饭菜烧得并不怎么可圈可点,色、香、味三方面,至少也做到了香、味两点,堪比一些小饭馆的掌厨了,无奈之下,在帮赵三忌夹菜挑肉的同时,也大发殷勤地帮着俞怀柔碗里送菜,就指望着能堵住这娘们那张嘴,她怕到时候赵三忌不发飙,自己都会被整崩溃。
俞怀柔见自己的打击没奏效,也就懒得在那边大费唇舌,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但人不皮,天下无敌,要不怎么称得上十恶不赦的坏人呢。悻悻吃完饭,俞怀柔再没那般情绪高涨,嘱咐了唐吕娘句要她小心点那男人后,不解释,直接夺门而出,听口气,怨气颇深。俞怀柔站在门口摇头苦笑。
赵三忌见终于送走那尊姑女乃女乃后,起身利索收拾着碗筷,对在一旁帮忙干活的唐吕娘打趣道“典型的吃干抹净怕走人。”唐吕娘却是没往心里去,问说“你和柔姐先前认识?”赵三忌接过唐吕娘手中一些蟹壳示意她让自己来,道“你手女敕,小心扎到。”之后才回答说,“算不上认识,开学那时候在火车上踹了头牲口,恰巧被她撞见,估计不错的话还是她报警抓我,挺犀利的一娘们。”
唐吕娘恍然大悟,嘀咕道说难怪,对赵三忌为何会在火车上踹人却是不以为然,杀人都能成打成打地杀了,何况是只是踹头牲口。而俞怀柔的性子自己清楚,标准愤青一枚,这从她俩以往讲些心窝子话时不少掺杂时政民生话题时便有所了解,笃定道“肯定是你犯错在先,不然柔姐不会那样做。”赵三忌笑笑说“吃里扒外。”唐吕娘闻言笑得璀璨,脸颊微红,最后小心说了声“也是,我现在都是你的人了呢。”只是电视声音颇大,赵三忌没听清楚,当是她在为俞怀柔打抱不平,并没还口。
刷碗的时候,唐吕娘大义凛然说君子远庖厨,要赵三忌哪儿凉快呆哪儿去,赵三忌不以为忤,体贴道说天冷,自己皮糙肉厚的,不碍事,倒是唐吕娘,细皮女敕肉的小手上要长出个冻疮之类的玩意儿,那自己多罪过,再说自己又不是所谓的君子,干这种事儿没啥可争议的。比起饭桌上那会儿哪怕自己无意瞥了一眼餐巾纸赵三忌也能第一时间送上的细心,有着小女人敏感的唐吕娘自是瞧出了赵三忌眼中的那抹温柔,心慌意乱的同时俏脸更加绯红,他是不是瞧出了端倪?
在被赵三忌用命令的口吻驱赶出了厨房后,唐吕娘回到客厅打了杯开水,只是掏翻了身上上下几个口袋楞是没找到那时候几乎是捂着脸踏进药店买的毓婷,这让她焦急得手足无措,正努力回想着到底在哪个环节上出错时,刚巧赵三忌刷完碗筷从厨房里走出来,自己的神态尽都落入到了他的眼中。
“是不是在找这个?”从兜里掏出了盒东西,赵三忌走近唐吕娘身旁,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唐吕娘脸红得几欲滴出血来,直挺的鼻梁微微些许汗珠渗出,三分娇憨七分羞涩地点点头,并没勇气抬头看向赵三忌。
“还痛吗?”轻轻搂过唐吕娘的身子,赵三忌心底儿打鼓。
唐吕娘先是点点头,再是摇摇头,嗫嚅说了声几乎让赵三忌有股昂天狂笑一番冲动的话儿——“痛并快乐着。”
“如果我没问,或者说如果我没发现,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瞒着?”确定了自己终于破了洁身自好小心圈养了十九年的童子身,赵三忌双眼异彩连连。
唐吕娘终于鼓起在赵三忌面前所剩不多的勇气,轻轻地点点头,道“我知道昨晚那些不算数的,你喝醉了,不能怪你。”
在她额头轻轻一啄,唐吕娘这话赵三忌明白,类似于自己和燕青兆的心有灵犀,只要自己不认账,唐吕娘便会打碎贝齿和血往肚子里吞,“傻瓜,你才是受害者。”
唐吕娘双眼雾气氤氲,努力地摇了摇头,贝齿咬着俏唇努力做出一副坚强模样,说到底她也是个女人,一个地道的传统女人,对自己身子的清白也有守身如玉的觉悟,她能逢场作戏,也能两面三刀,甚至为了某些事情也会不择手段,但在这男人面前她却什么也伪装不了,或说是什么也不想伪装,那句在赵三忌看来有些醉翁之意的等你十年,却是唐吕娘的掏心窝子话,为这个男人付出自己的清白,她不悔,也不恨,更不怨,即使赵三忌昨晚口中念叨的是那个姓燕的女人。
“听说这东西伤身子,还是别吃了。”算不上颇有见地,但对手里头这个能把广告打上央视的玩意儿,赵三忌多少还是明白一些,更何况早在上高中那会儿他就没少和蓝半城那牲口大半夜地猫被窝里,拿着手电筒对着《playboy》里头的一些水灵闺女的大照,甚至早在初中的时候,更没少怂恿小鸡往那个破败的报刊亭淘些《人之初》和《家庭医生》之类的性启蒙读物,对于女人,他是典型的“精神的先驱者,现实的腐儒。”
唐吕娘泪眼婆娑,声音有些发颤,“这几天是危险期。”
赵三忌眉头一皱,捏了捏鼻子,类似这种专业术语他还是听得懂的,没了先前还在为终于告别处男生涯的自鸣得意,眉目间有些凝重,单手抠出了颗香烟,放到嘴边却没点上。唐吕娘乖巧地模过桌子上那个廉价的打火机,打着火后递到赵三忌的嘴边。
赵三忌笑笑,取下嘴上的香烟,摇摇头,笑说,“对孩子不好。”两道剑眉舒缓开来。
唐吕娘纤手一抖,难以置信,“你才十九岁,再说,也不一定就有。”
“要不怎么说以防万一。”把手里头的香烟和那盒紧急避孕药以精准的角度扔到垃圾桶后,赵三忌回头捏了捏她的下巴。
“唐家那边…”唐吕娘止住泪水,欲言又止。
放开唐吕娘,接受她手上的打火机走到阳台上点燃,深吸两口,感觉和第一次在赵家堡同三舅蹲天台抽烟那会儿一个味道,有点呛,熄灭,扔掉,抖了抖身上的衣服,仔细闻过确定没留下什么味道后转身再次进入客厅,唐吕娘望着赵三忌怔怔出神。
“今年回g省过年?”
唐吕娘回过神,笑了笑,“都已经三年没回过g省了,应该不会回去。”
“回家看看董姨,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