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不起浪,道听途说的事有时候也不见得尽是捕风捉影-的那个据说,赵三忌的确在三年前和杀手凯撒打过一场架,也的确使出了浑身解数险胜了对手,并把他打得在病床躺了一个月生活这才稍微能自理。而卡罗迪本人也确实和凯撒交过手,在凯撒没使用那把据说就算上帝见了也要颤抖的左轮的前提下,他自认自己的胜率至少有七十。然而撇开凯撒那把轻易不会扛出来吓唬阿猫阿狗的左轮,单从赵三忌是在三年前就勇冠整个意大利三军的时间上说起,卡罗迪并未以发展的眼光看事件,无疑是真人版的刻舟求剑。三年前的赵三忌就能凭一己之力挑了整个七罪榜,甚至打废了凯撒。士别三日都能刮目相看了,何况三年?
所以当卡罗迪趁着天黑堪堪模上了翡翠街那栋普通民宅房顶时,迎接他的是个长着两道入鬓剑眉的刀削脸男子,一脸似笑非笑地好奇望着他。卡罗迪承认,如果把这个卖相相当天赋异禀的男人当成一只鸭贩卖给墨西哥上流社会的那些娘们,铁定能折腾到不少钱。不过想归想,好歹也是在墨西哥杀手榜上排得上号的卡罗迪到底也是在死人堆里挣扎过的猛汉,晓得先发制人这一说,他当下冷不防一声暴喝,那声音,宛如炸响在午夜宁静山村上空的烟花。
面对卡罗迪瞬间全身气势陡升,赵三忌并无二话,双脚呈八字站开,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卡罗迪待得气势攀升到了顶点,右脚一蹭地整个身子便如离弦之箭往赵三忌身上扎去。赵三忌一个轻描淡写的侧身,不费吹灰之力地躲过了这个落入常人眼中无疑是超音速的变态速度,脸上笑容未减,趁着这空当,出声询问道:
“哪路的家伙?我可记得在我的仇家里可没你这样一号货色?”
卡罗迪一击未果,却没心灰,趁着身子去势未减,在濒临屋顶边缘时,一脚蹬在了防护栏上,借势重新折回,比起先前的速度,显然又快了三分。
赵三忌无心恋战,又是一个不怎么华丽却是相当实用的侧身,再次躲过了卡罗迪的蛮力冲撞。这时收起了笑脸,冷声道:
“再给你一次机会,冤有头债有主,否则老子今天就削了你。”
卡罗迪在来时的路上,就没想过要打酱油回家。只是今天他不得不承认今天的运气确实背了些,不想还未模到唱诗团其他三个成员身上的一根汗毛就被这怪物给堵在了天台上。如今之计,也只能奋力一战。如是想,卡罗迪也不再做这些无营养的试探,止住了身子的去势,在赵三忌三米开外的地方立定了身,他睁着两颗碧绿的眼珠打量赵三忌,问道:
“你就是东方那个怪物,三戒?”
赵三忌淡淡点了头,嘴角又挂上了一个在卡罗迪看来相当装b的微笑,道,
“知道是我你还敢上来自寻死路?不过,你倒是谁?”
卡罗迪只当赵三忌这话是个无知的家伙的盲目自大,跟着也咧嘴轻笑,
“我是谁不重要,要是你能击败我的话,我就告诉你。”
赵三忌无奈摇了摇头,窥一斑而知全豹,就刚才这个大块头两个有恃无恐的野蛮冲撞,这会儿他已大抵模出了敌人的套路。甭说是他,如今就算碰上了昆仑山那头徒手就能撕熊裂豹的蛮牛,赵三忌亦是无惧。何况眼前这个不论速度还是力量都差了那头蛮牛不止一筹的碧眼汉。难怪有话说,盲目的恐惧有明眼的理智领导,比之凭着盲目的理智毫无恐惧地横冲直撞,更容易找到一个安全的立足点。赵三忌猜测,如果这碧眼汉足够聪明的话,那他应该趁着自己还没起杀心时走为上策。
可惜卡罗迪的自信不仅源自于他曾经“挫败”了杀手凯撒,而且还来自他那颗永不屈服的武者之心。这点他倒是和武痴唐氏壁有些相像。
说完话这会儿,卡罗迪再次先发制人,两步势沉力大的步伐跨出差点没把天台踩出两个洞。眨眼欺身到了赵三忌身边,类似东方武学咏春里头的寸拳,卡罗迪一记简短的左勾拳就往赵三忌脑袋上招呼。虽说艺高人胆大,卡罗迪的武力无论从魔法量还血型出发都不是跟赵三忌一个档次,但赵三忌也不至于托大到不闪不避。闪过了呼啸而来有如山崩地裂的拳风后,赵三忌反守为攻,瞅准时机探出左手钳住了卡罗迪从自己眼前霹雳而过的左手腕,因势利导,赵三忌将之往下一带,双脚跃起,左腿屈弓,电光火石间硬生生用膝盖骨撞碎了卡罗迪的左臂胳肢窝,当场消灭了卡罗迪一半有生战斗力。
卡罗迪吃疼,一个踉跄绊出了赵三忌两米外。基于杀手本有的冷静素质,他任额头处冷汗狂冒,愣是咬牙不吱一声,就连受挫后象征性的“嗯嗯啊啊”也没有。
“想起来,戈尔斯夫那混蛋临死前说过瓜达拉哈拉这么一个家族,想必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对于赵三忌一打出场就没少唧唧歪歪的这些废话,卡罗迪机械性地全部无视,右手拄着受创的腋下,狰狞着原本卖相就不怎么可观的面目,瞪着一双绿油油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赵三忌。
“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如果每个人都像瓜达拉哈拉这么小肚鸡肠,那哪儿还有我们这种人的立足之地?伙计,你说是也不是?如果真想一报还一报,那该找雇主去呀。只要价钱合理的话,甚至回过头来雇佣我们唱诗团,那也未尝不可。”
赵三忌继续揶揄道。
只是卡罗迪不吃这账,再次欺近了身。有别于先前毫无理智的横冲直撞,这次卡罗迪学聪明了很多,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用还保留有完全战斗力的右手一阵枪花似的朝赵三忌猛刺。进攻是最好的防守,这话没错。眼见卡罗迪单用一条手臂就能舞出如此无懈可击的拳刺,并不想浪费时间的赵三忌当下恶从胆边生,左手往后腰一模,带出了一杆闪烁着乌金光芒的左轮,扣开了保险,下盘如狡兔寻窟灵活曼妙,脸门擦着迎面而来的拳刺,一个挪移便闪到了卡罗迪的右身侧,举枪对着他的胳肢窝,“嘭”地一声嘹亮,又废掉了他一条胳膊。至此卡罗迪算是战力全无。
“你!”
卡罗迪再也吃不消,如果第一次他左胳膊被废是技不如人的话,尚且情有可原,他没二话,然而这次的右胳膊被废,显然是着了这家伙的道,
“你他妈的混蛋!”
卡罗迪痛苦地骂道。
“兵者,诡道也。哈哈,想不到吧?”
赵三忌晃了晃手中的左轮,一脸轻浮的自得。这把左轮是三年前他从凯撒那个小痞子身上缴来的战利品,虽然在两百米内比起笨拙的沙漠之鹰它的精准度太过差强人意,但在五十米范围,这杆经由凯撒悉心研磨改良过的家伙,无论从精确度还是轰炸力效果出发,它还是具备相当可观的实用性。只是自打经了赵三忌的手,因为左撇子的缘故,赵三忌擅自改了轮盘的弹出方向,由“左轮”到“右轮”的转变,多少影响了这杆枪的一些威力,否则,此刻卡罗迪的右胳膊就不该是藕断丝连的模样。
“说吧,承认你是瓜达拉哈拉家族的人,好让我痛快点下死手。”
赵三忌眼角乜了眼对面天台处一个黑暗的角落,举枪顶着卡罗迪的脑袋,逼供道。
可惜卡罗迪嘴硬,或说他是个软硬不吃的好汉,一时半晌并未屈服在赵三忌的婬威下,半跪着身子坚强一声不吭。
类似这种情况,赵三忌以前也不是没碰到过,不过那会儿可没有今天这样暴脾气,不过盗亦有道,通常他也只是直接将来人卸月兑臼了三肢然后烦他们捎上一句“冤有头债有主”,他就一个帮人跑腿的角儿,真想报仇雪恨之类的最好也要挑对人,否则为此损兵折将并且结怨,多冤呐,最后赵三忌也总会秉着慈悲心怀放生。只是今晚当他发现对面天台,也就是老约翰房子的屋顶处居然还有一个看热闹的家伙,赵三忌突然来了火气,也就有了想要杀鸡儆猴心思。因此对卡罗迪今晚所遭受到的无妄之灾,一定程度还得怪罪对面天台那个坐山观虎斗的女人,她才是罪魁祸首。
一枪托砸晕了跪倒在地上的卡罗迪,赵三忌收敛了那张轻浮的笑脸。举枪瞄准了那处黑暗,然后扣响左轮。适时枪响,不过却没能命中目标,子弹打在了老约翰的房顶的太阳能装置上,擦出了一串火花。
待得赵三忌收拾好了左轮,或许该叫它为右轮的手枪,原本在对面天台的黑披风女人已经站在他十米开外。
“了不起的身手,阿萨斯诺个人排行榜该改改名次了哩。”
女人褪下风衣上的连衣帽,饶是赵三忌站在离她十米开外,也能闻到迎面扑来的那股厚重的妖冶风尘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