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吗?”我一边挣扎一边闷声地问。
悌
“谁?”周森卑鄙地装作一问三不知。
“刚才那姑娘,梨花头大长腿的那个。”我也只好作答。
周森装模作样地回头看了看:“梨花头的可真不少。”悌
“放开我。”我发力,离挣月兑只差一点点。
谀
然而周森向前一小步,易如反掌地就将我逼到了更不利的境地:“小心藏好,大长腿的可也不计其数。”
我火了,猫着腰打开手袋的拉链,从里面翻出尚未动用过的防狼喷雾。自从在宁先生的婚礼上被毛手占去便宜,我即便没有遵照庄盛的建议学习防身术,至少是买了这支使用方便的喷雾。
我对准了周森,和他的面孔相隔不过两公分,可他却不为所动。
“啊哈,”我恍然大悟,“你不认识这玩意儿吧?”
“防狼专用。”周森对答如流。
“可……可你不知道它的威力吧?”我强撑下去。
“应该是会捂着眼睛倒地吧?对了,你千万别是买了打折的过期产品,万一我的眼睛瞎了,我可以告你防卫过当的。”周森挑衅地又离近了一分。
这回换做我的手指变得软绵绵的,不由使唤,使出吃女乃的力气也按不动那小巧的按钮。我泄气作罢,收回包里:“好了我承认,它只是个吓唬人的道具,假的。”谀
周森明显地笑了笑,显然他在嘲笑我的小把戏根本骗不了他。
我蹬开弓步,双臂用力一推:“你想谈什么?谈吧。”
我的固执终于令周森不悦了,他双唇闭得紧紧的,这会儿虽没再禁锢我,却也让我没有胆量一走了之。而我也是骑虎难下了,总不能才稍一占上风就掉链子,于是只能朝南墙上撞去:“放马过来啊,不是想好好谈谈吗?啊?”
周森攻我不备:“明天开庭了。”
这下好了,我准备的满口的夹枪带棍通通给我杀了个回马枪,一下子锁了我的喉。我开始胡思乱想,想周森有没有打点好上下,该塞的钱有没有塞足,法官会不会是个有点审美观的女性,能不能被周森的皮囊所打动。倘若他真的有罪,这些大概是必须的吧。
“我会亲自出庭。”周森补充道。
我失笑,却一下子把鼻子笑酸了,险些没哭出来:“还‘亲自’?不然呢,找条蜈蚣系上你的领带替你坐在那儿吗?”
“蜈蚣?”周森有些不解,可也笑了。这时他让给了我充足的空间,他相信我会留下。
“有多大胜算?”
“没有,”周森答得毫无悬念,“之后会上诉。”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我又开始发脾气了,“你要我明天在场吗?我对你戴手铐的样子没兴趣。”
周森像是极佳的“舞伴”,我一凶悍,他便以暴制暴,我以柔克刚,他也会顺水推舟,而我再一凶悍,他则变得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毕心沁,如果真有那天,我也没兴趣让你旁观。”
孔昊已经在四下找我了,踢踏舞也已经落下帷幕,身着圆裙子的姑娘们都鱼贯退了场。这次我说了算:“给我十分钟,我们在前面的云川路路口碰面。”
庄盛妆都没卸,就从某工作现场赶了过来,一说话脸上直掉粉儿。他喧宾夺主地高声道:“喜喜小姐,怎么放着我这金牌司仪不差遣啊?就冲咱俩的交情,怎么我也得给您打个……八五折啊?”
我及时出现:“喜喜,我们‘合璧’算不上秘密的商业秘密,庄大司仪明文规定的,一般人都给打八折的。我先走了,回家陪陪我妈,过过我再找你算总账。”
似乎我这个“我的沁”是过去时了,庄盛几乎是把我扒拉开,对着富丽堂皇的“喜爱”其中探头探脑:“喜喜小姐,走着,给我介绍个好师傅,哇,你这档次可比清华池高多了……”
单喜喜这下可顾不上挽留我了,一把揪住庄盛的后脖颈子:“瞎了吧你,这么大的‘男士止步’你当是摆设?”
我才编排着如何向孔昊说明,他反倒先说约了人,赶时间,我问他是约了李真吗,他还扭扭捏捏地不好承认,怕伤了我的一颗玻璃心。我真心和他拥抱:“孔昊,这次你可得立场坚定。”
孔昊倒也道出了一个真相:“心沁,不是我不坚定,是……小真比你坚定。”
我目送孔昊先行,心底莫名悲怆:也许我也会坚定不移,直到真的遇到那个值得我坚定的人,然而坚定二字,注定长路漫漫,尸横遍野吧。
我开车在云川路路口接上周森,此情此景让我接下来有好一阵子都在默默运气,不等我捅破,周森反倒先将我识破了,话说得意味深长:“我并不认为牧马人有多舒服。”
我面红耳赤:“总比走着舒服吧?”
“毕心沁,你这个人太不讲道理。是你扔下我的,我被别人捡了去你再翻回头生我的气?千万别说你没在生气,越抹越黑。”
“你去哪里?我送你。”我招架不住,先闪个身再说。
周森说了一个地址,
随之也沉默了。似乎我们相处的大半时间都在车上,一左一右,不远不近,车流或温吞,或疾驰。这样的方式虽不在设计之中,但也正好合了我的心意,一场场不像约会的约会,埋藏着我的蠢蠢欲动的自责。
“也许有一天,我会当一名货车司机,”周森突然道,“什么都不想,单纯地走南闯北。毕心沁你想不到的,货车司机的薪水并不低。”
“可就是危险。万一有个闪失,小命不保。”我头头是道。
“我会小心,因为车上还会坐着我的女人,去哪都带上。”
我不敢再接话了,这话题太危险。这里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我对号入座后他说毕心沁你千万别自作多情了,二倘若他默认,我们你一言我一语再说下去,便越说越像一对神仙眷侣了。
“告诉我单喜喜的事。”
“我倒是建议,你让她亲口告诉你。”
“你至少给我些提示,就当是我送你这一程的车费了。”我自欺欺人,“是你让我念在你找到她的情分上的。”
“她被骗了,做了些不好的事,更糟糕的是她这会儿满脑子的报仇雪恨,也许会做出……更不好的事。能帮的我自然会帮她,能说的我也都说了,但不保证完全有效。心沁,具体的你当面去问她,免得让别人的主观影响你的判断。”
我将周森送到他所说的地址,抬头一看是律师事务所。我问他你们这种规模的企业,律师不是会随传随到的吗?他回答我,是,本来是传他下午过去的,但他这里不是远吗?索性我过来好了。
周森说完,就下了车。我怔怔然地才反应过来,因为远,所以可以和我多相处一会儿吗?他还真是不心疼我的油钱。
其中的律师迎了出来,我看着周森向他示意我的车,像是谈论了我几句,二人这才进去。
我踩了多少脚油门才又驶回了“喜爱”,单喜喜却早脚底抹油了。管事儿的之前经由单喜喜介绍,认识了我。单喜喜介绍的时候是这么和她说的:“你记住她这脸,以后看见她就等于看见我,她的话你们同样要谨遵圣旨。”
我和她寒暄道:“门庭若市,不赖嘛。”
她果然当我是自己人:“呵呵,全是托儿。”
电视媒体的力量果然名不虚传,“合璧”才一扬名,我毕心沁也水涨船高了。之前已有两家同行提出想请我喝杯咖啡坐上一坐,今天这是第三家了,什么也不用喝,便应允我薪水翻倍。怪不得庄盛和单喜喜都这么热衷于上电视。
那个号码又给我发来短信:明天上午十点,第二人民法院。
看来是我多虑了,周森他明天并不会带上手铐,不然他不会请我去准时收看。
整整一夜风雨大作,我这巴掌大的陋室灌进了舀之不尽的雨水。我和我妈将床挪离窗边,赤着脚一人手持一个盆。对大金小金来说,这倒是个亢奋的不眠夜,它们游来游去,还当只要撞破鱼缸,就能回归大自然似的。我对我妈豪言壮语:“妈,三年,您给我三年的时间,我一定让您住上豪宅。”
“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真正有几个人工作是为了给社会做贡献的?反正我没有那么高的觉悟,我就是为了赚钱,赚钱就是为了享福。”
“我不要!”我妈将盆狠狠掷在了我的脚边,溅起那样大的水花。
我一怔,虽不解她这次发作的根源,也只好作罢,捡起盆,左右手开弓。
第二天一早,我便到了单喜喜的住处蹲点儿,还真叫我堵着了她,只不过不是在门里面,而是她才从外面回来,叫我堵在了门口。
“单喜喜,你丫和我玩儿狡兔三窟是吧你?”我急了。
单喜喜一脸倦容:“嚷嚷什么?进来,陪我洗澡。你不是也对我的肉‘体兴致勃勃吗?进来大大方方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