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晚?”
卢弱水坐在大门的屋檐下面,抬头看着喘息的周离。
周离笑了一下,拍了拍全家桶:“不小心摔了一跤。”
在门口的灯光映照下,卢弱水抬起脸,疑惑的看向他身后:“那自行车呢?”
周离想了一下,无奈的说道:“不好意思,摔到河里了,改天我再买一辆回来。”
“哦,不用了。”卢弱水轻轻摇头:“我小时候学着骑自行车,也被它摔了好多次呢,而且又黑又丑,早就不想要了。”
“说什么小时候啊。”周离忍不住笑了起来,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现在都还是小孩子嘛。”
卢弱水的喉咙里哼了两声,有些讨厌的摇头想要把他的手甩掉,但是却忽然皱了一下眉。
抬起手腕抓住周离想要收回去的左手,她象是小狗一样认真的嗅着,然后疑惑的抬起头:“摔得很重幺?”
周离有些无奈的挑了一下眉头,差点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她从小就在药店给父母帮忙,鼻子又灵光得厉害,血的味道很轻松就可以嗅得出来。
“只是擦了一下,我找点酒精消一下毒就可以了。”
他抽回了手掌,搬起她拖出来的椅子:“走吧,别在门口晾着了,你今天都快在外面呆了半天了。”
“哦。”卢弱水抓住他伸出的手,轻轻点头。
一只手被周离拉着,她的另一只手轻轻的颠了一下怀里的全家桶,有些苦恼的说:“一会你得多给我一点,我饿了。”
周离低头看着她,无奈的说道:“这也要跟我抢?”
卢弱水认真的想了半天:“看在你摔了一跤的份上,可以多分你一个鸡腿。”
“好吧,一个就一个。”周离轻声笑了起来:“一个也好。”
就在门口他放下椅子,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着上面:“楼上怎么那么吵?”
卢弱水的指头轻轻的颤动了一下,沉默的低着头,不说话了。
周离终于想起那群不速之客们,眉头皱起,刚刚好了一点的心情又变得无比糟糕:“又是他们?”
在看到亮灯的窗口之后,周离的表情瞬间变成铁青:“他们在伯父的房间里干什么?”
“二姨他们说要住在这里照顾我,说爸爸和妈妈的房间就挺好……我不知道该怎么拦住她。”
她低着头,遮住自己发红的眼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她不想让周离知道,周离知道了后又会担心自己,还会很生气。
可是她却不知道去怎么做才好,只能抬起眼睛,怯怯的看着他。
“伯父伯母的房间就挺好?呵呵……”
周离轻轻的点头,气的竟然笑了起来,他几乎可以想到在自己走后,那个肥女人究竟是用什么表情说这种话的。
无非是‘你一个人和那个谁谁谁住在一起姨多不放心’、‘你还这么小,没有人照顾怎么能行?’‘有二姨和姨夫留下来照顾你,你就放心吧’……
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在父母刚刚去世的时候就遇到这种情况,怎么能够说得过一个工于心计的老女人?
况且卢弱水本身就不善言辞,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很少说话,弄得她说不出话来简直轻而易举。
高,真是高!现在搬进去,说不定到时候分房的时候有个借口,还能多分一笔钱。
如果能骗到那个小姑娘选择自己作为监护人的话,整栋房子恐怕都是自己的了。
而且……听这动静,恐怕是已经在翻房产证了吧?!
原本周离还打算,如果他们是真心想要照顾卢弱水的话,他并不介意让他们住下来,也没什么好介意的,况且卢家的家事,也轮不到他去介意。
可是伯父才去世两天,尸骨未寒,就这么急着想要分他的遗产,这么去欺负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你们是不是当老子已经死了?!”
周离的牙齿摩擦出愤怒的声音,低声自言自语。
卢弱水抬起头,稚女敕的小手抓着他的手掌,想要说什么,可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深吸了一口冷气,周离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低头看着她怯懦的眼神,周离轻轻的拍了拍她发冷的小手:“你先去吃饭,不过记得不要连我那一份也吃掉。”
卢弱水微微的摇头,不想松开他的手:“不要打架。”
周离笑了起来,弯下腰去捏了一下她的脸:“别担心,交给我好了。”
感觉到脸颊上熟悉的温度,卢弱水轻轻的点头,松开了手掌。
……
在上楼梯的时候,周离还是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看到卢弱水抱着全家桶、蜷缩在沙发上的样子,心中又抽痛了一下。
地上满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丢下的杂物,瓜子品、卫生纸、烟蒂,简直让喜欢干净的卢弱水没法落脚。
电视机还在演无聊的偶像剧,明明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可是卢弱水还是把声音开得很大。
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大厅里,一个人看着电视。
失去父母之后,以前的一家三口,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正是因为这样,周离才一直不愿意放弃。
他记得卢弱水第一次见到他时的笑容、每次夏天悄悄求他帮自己做暑假作业的祈求眼神,还有悄悄瞒着父母抢自己鸡腿吃的狡黠模样。
所以他不愿意再看到她孤独的样子,那样的表情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来说,太过沉重了。
察觉到周离的视线,沙发上的卢弱水扭过头看向身后沉默的周离。
看到她疑惑的眼神,周离挤出笑容,挥手示意她放心,在她扭过头之后,才露出阴沉而愤怒的神情。
似乎是察觉到他心中的怒火,在他的眼瞳之中,再一次显露出曾经惊鸿一现的苍青色。
沉默的走在楼梯上,他倾听到楼上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愤怒的握紧指节,发出噼啪的声音。
“老王,这个粉底你看看,效果真好,以前都没在商场见过。”
隔着老远,他就听见了那个胖女人兴奋的声音:“你也不多学学,我表弟多舍得给媳妇花钱,听说还是从俄罗斯带回来的……”
砰!砰!砰!
骤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她兴奋的声音,不过那种声音与其说是‘敲门’,更象是有人手持着铁锤要破门而入了。
屋内翻动的声音戛然而止,很快胖女人的声音就满是厌恶响起:“谁啊,这么晚了。”
谁都知道,这是明知故问,谁都知道卢弱水不会这么敲门。
门终于开了,屋内的光亮流出,照亮了黑暗的走廊。
就把门开了一条缝,一张铺满粉底的老脸露出一半,满是厌恶的说道:“这么晚了,什么事儿?”
周离的视线越过她,看到屋内一片狼藉,原本铁青的脸色已经快要变成漆黑。
衣柜被翻得一片紊乱、存放病人病历的柜子也被打开,各种票据落了一地,就连墙上挂着的装饰画都被摘了下来。
简直就象是蝗虫过境,而且哪怕到了现在,里面那个秃顶的男人也还在不停的翻。
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周离从牙缝里挤出了最后的警告:“滚出来。”
表情的剧烈变化让他脸颊上刚刚勉强弥合的几个口子又被扯开来,鲜血再次渗透出来,令他的神情无比狰狞。
看着那一张痴肥的脸,周离咬着牙说道:“别让我说第二次。”
痴肥女人的神情一变,怒骂道:“你神经病啊你。”
说着,就要关门。
砰!
在最后的瞬间,周离的手掌夹紧了门缝里,往日没有出现过的可怕力量爆发,在瞬间将关闭的门彻底推开。
隔着门板传来的巨大力量令那个胖女人踉跄的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的看着闯入房中的周离。
一直到两个小时前,她印象之中的这个‘外人’还都是骂不还口、拿捏起来轻松无比的软蛋;只是现在她才发现,一个真正好脾气的人愤怒的时候究竟有多可怕。
环顾着房间里的狼藉的样子,周离冷笑着看着他们,满是鄙夷的说道:“卢弱水还没死呢,你们就这么急着分她的家产?!”
秃顶的男人终于反应过来,一脸恼火的指着周离:“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我可是弱水她二姨夫,怎么会……”
“老子管你是谁啊?!”
满是怒火的低吼打断了他的话,周离带着最后的耐性指着门外:“滚出去,听到没?”
看着周离狰狞的神情,那个素来以弱水的‘二姨夫’自居的秃顶男人竟然哆嗦了一下,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看到自己男人不中用的胖女人气得一把推开了自己丈夫,抖着满脸的肥膘,开始胡搅蛮缠:“凭什么!你一个姓周的凭什么管我卢家的家事!”
在灯光下,她的脖子上什么东西折射出闪亮的光芒,刺疼了周离的眼睛。
“凭什么?”
周离压着肚子里的火气,低声的冷笑。
擦了擦脸上渗出的血,他认真的挽起袖管,抬起略显惨白的手指,握紧成拳头。
“凭这个,行不行?”
那一张痴肥的脸上表情骤然一变,整个过程在周离的眼中就象是速度减缓了几十倍的慢镜头一样,扭曲到让人可笑的样子。
周离甚至可以看到自己在她眼瞳里的倒影,神情狰狞。
在这减缓的时光中,他带着沾染着渗透着血液的笑容,抬起手,右脚后退了一步。
在几个月前,那个拳击社的肌肉男哥们是怎么说的来着?
后退不是示弱,是为了更好的……挥拳!
一瞬间,肌肉的律动和心脏的节拍在意志的引导下完美的统合在一起,层层力量沿着躯壳奔涌、重叠,爆发!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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