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宇文青想了想,索性盘腿坐在地上,有些事憋在他心里也难受,反正戚老二也要死了,他就当发泄,果断的将韦战雄出卖了。
“六十年前,老不死在行商归途中遇到刺客,被打下山崖,又被一个采药女所救”
“老王爷,请您看在我中了鹤顶红的份上,您老能不能体贴点,咱不说韦爷爷的情史,就说韦寒。”戚老二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六十年前,至于扯那么远吗?他只要听三十年或四十年前的事。
“寒,你还好吧?”戚老二想坐过去,给他依偎,给他肩膀靠,顺便安慰几声,可棺材太小,根本无法两人并肩而坐。
宇文飒睨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也回答不了。他也好奇,那些钱财到底上哪儿了?
韦寒站在坟前,看了一眼墓碑,拿起铁锹刨坟。
“我错了,您老请。”戚老二很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翻了一个身,枕在宇文青腿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着。
一会儿便将戚老二挖出来,棺一开,戚老二立刻从棺材里蹦出来,激动之下,一把抱住韦寒,大力之下,韦寒没能稳住身子,硬是将戚老二扑倒在棺材里,姿势极其暧昧。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韦寒伸手欲夺,戚老二手一收,将馍馍护在怀中。
“没什么大事,就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人家要灭口,我家外公果断的接下灭外孙的光荣任务。”戚老二拨了拨额前的碎发,唇角微微上扬着,那抹邪魅的笑飞扬不羁。
大儿子与韦战雄决裂,也并非因云乐郡主,而是,小儿子中毒,历史重演,韦战雄再次将大儿子绑去交换解药。而这次却没那么顺利,对方要韦战雄封杀杜家,还要他亲手斩下自己妻子杜氏与大儿子的头颅。
“我又被男人压过吗?”韦寒没好气的说道,记忆中,他只被戚琅琅压过,还闹了笑话,在长辈们面前丢脸。
看着手上几个白白的馍馍,戚老二脸都绿了,天知道他有多讨厌这东西。
当年的韦战雄是韦家最杰出的经商奇才,而韦家在商场上的根基也没现在稳固,无懈可击,年轻气盛的他,遇到排挤,凌厉的铁腕作风,霸气凛然,雷厉风行,成为众矢之的,不能与他明枪,只能暗箭。
他虽没证实过,娘要小墨跟他滴血验亲,精明睿智的小墨却提出,他们三人一起验,娘脸上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证实。
韦寒手按在棺材边缘,撑起身体坐在棺材尾,气喘吁吁,内伤还未痊愈,又跑来刨坟,身体愈加虚弱,不然刚刚就不会被戚老二拉倒。
“我说,你毒酒也喝了,也回光返照了,本王也出卖了老不死将秘密告诉了你,是不应该瞑目了。”宇文青眸中划过差异,如果不是他七孔流血,真怀疑他有没有中毒,精神焕发,完全不见恍惚。
“小杜在韬光养晦之前,做了一件很让人欣慰的事,千凡与芷荷大婚,他为了报复,打晕了千凡,替千凡入了洞房,看寒儿的长像,就知道寒儿是芷荷跟小杜的孩子。”宇文青脸上带着浓浓的笑容。
没有爱为基础生下来的产物戚老二心咯了一下,韦寒也不爱自己的小妹啊,娶小妹也是因为她月复中的孩子。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您老还没告诉我,韦寒到底是杜老板的儿子,还是韦千凡的儿子。”戚老二敢肯定韦寒是杜老板的儿子,可这样一来,韦寒还是韦战雄的孙子,还是韦家的人。
“什么意思?”手僵硬在空中,铃姨不解的看着戚琅琅。
丞相大人为国事鞠躬尽瘁,如今英年早世,又无亲人,皇上亲自主办丧事,以皇亲国戚的身份,风光大葬。
“说清楚。”韦寒剑眉一蹙,都灭口了,还叫没什么事,是否要真死了才叫有事。
老夫人与杜氏一病不起,直到一月,大儿子被放回来,在大儿子心中,哥哥本就应该保护弟弟,对父亲用自己的安危换弟弟的平安,这件事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
唉!真教人失望。
“算你狠。”直到韦寒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下,戚老二才从牙缝里迸出三字,拿起铁锹,认命的填坟。他的突然暴毙已经算轰动了,若是尸体再被偷,估计有人会说,这就是贪官的下场,尸体都被偷去鞭尸泄愤了。
填饱肚子,戚老二伸了伸懒腰,呼着新鲜空气。“哇噻!空气真好,寒,你是没在棺材里躺过,你若也在棺材里躺上几天,享受几天暗无天日的日子,你就会体会我此刻的心境了,如重新活过来般。”
外公是知情者,却不是韦家的人,都果断的大义灭亲,毒死自己的孙子,韦寒会如何处置自己?
听完后,震惊之下,韦寒坐回棺材中,双手抱着头,修长的手指插进黑发中,压抑着胸口那铺天盖地的混乱情绪,冷酷而阴寒的面容上有着复杂的沉思,震惊之后忽然多了一层明了。
韦寒紧抿的薄唇张了张动着,却未吐出一字,纵身跃了上来,捡起地上的铁锹,将它塞到戚老二手中。“当年的救命之恩,我还了。”
韦战雄一气之下走了,韦家庞大的家业丢给老夫人,索性老夫人也是巾帼须眉,韦家在她的打理下井井有条。
戚老二拿着铁锹,错愕的望着韦寒离去的背景。“喂,不带你这么趁火打劫的,我装死可是为了你,为了从我家外公口中套出当年的真相,我连鹤顶红都笑着饮,我对你一片丹青,你怎么能太伤我心了。”
岂知,乐极生悲,对方要让韦战雄用长子交换二儿子,韦战雄当下毫不迟疑就答应,老夫人与杜氏极力阻止,韦战雄还是亲自将大儿子绑去从劲敌手中换回二儿子,
“皇上,奴才愚钝,相爷贪了那么多的钱财,又无亲人,为什么查封相府时,什么都没有?”小李问道。
这还值得欣慰?戚老二眉角微微的抽蓄了一下,谁要是敢替他入洞房,操刀杀他全家,挖他祖宗十八代的祖坟。“老王爷,您老不是韦爷爷的铁友吗?”zVXC。
戚老二没为临夏国做出什么贡献,他甚至不清楚,戚老二是怎么爬上丞相的位置,稳坐丞相的位置是实事,虽没贡献,却镇压了很多人。戚老二是典型的贪官,套他的话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他不贪,便宜别人,还不如他贪。
“你懂什么?千凡根本就不是老不死的儿子,韦家男丁一代单传,怎么可能在老不死身上有列外?那可是受了诅咒。”宇文青岂会听不出戚老二话中之意,接着又道:“知道此事就三人,阿龙、我、老不死,若不是看在你快要死翘翘的份上,本王才不会说出这个秘密。”
黑夜之下,微光勾勒出一张冷沉的峻朗脸庞,这时候,韦寒不出声,戚老二也不会出声,他倒是想看看韦寒在知道自己不是韦家人,反应如何,是杀他灭口稳坐当家之位,还是用小妹这层关系封他的口。
戚老二眸光一亮,嘴角的笑更加的邪魅,接过包袱,一边打开,一边说道:“呵呵,我也只是随口问问,岂料你真有准备,真是个体贴又细心的男为什么是馍馍?”
韦寒又从腰间取下一个水袋丢给他,真周道,戚老二接过水袋灌了一口,带来馍馍又准备了水,多贴心的好男儿啊!可为什么不一起给他,非要等到他噎住了,要水时才给他,戚老二敢肯定,韦寒绝对是故意整他。
说死就死,宇文青盯着戚老二的“尸体”半天回不过神。
夜幕降临,一抹身影如疾风掠过。
韦战雄不忍,却想到被毒折磨的小儿子,挥剑斩下杜氏的头颅,在剑落向大儿子时,对方用暗器将剑击断,断剑还是戳进大儿子胸膛。
三年后,韦战雄又回来,还带回一个两岁大的男孩。老夫人本就懊悔当年不该棒打鸳鸯,设计儿子,最后逼走儿子,孙子虽好,可她还是惦念自己的儿子。
戚老二扯了扯嘴角,原来他的淡定,是因为他知道,真没意思,接着又说道:“韦千凡不是韦爷爷的儿子。”
戚老二将他知道的说了一遍,如实据说,没添油加醋。
听完宇文青的叙说,戚老二沉默不语,良久才开口。“大儿子是杜老板,小儿子是韦千凡?”
“铃姨,我没耐心了。”戚琅琅错开身子,躲过铃姨伸过来的手。
贪官污吏,历朝历代都有,惩治不尽,戚老二也属于那种,收你金子,绝不帮你办事,碰到心情不好时,你前脚离开,后脚就将你出卖。
“琅琅,伤口不是你这么包扎。”见戚琅琅将纱布一圈一圈往伤口处缠,铃姨无奈的摇了摇头,走过去欲接手。
两人站了一会儿,没多久就离开。
儿子的地位动摇,韦家庞大的家业一分为二,眼见就要成定局,杜氏心里不平衡了,扭曲了。明害暗杀,蛊毒无所不用其计,碍于杜氏是杜家唯一的女儿,韦家与杜家历代交好,老夫人对杜氏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想只要自己将孙子保护在羽翼之下,杜氏也只是发泄发泄。
“若我不将你挖出来,你就假死成真。”韦寒一句话,堵得戚老二哑口无言。
那次意外,近乎要了他的命,天见垂怜,被采药女所救,重伤的他在采药女精心照料之下,一月后就痊愈了,然而一月的朝夕相处,心也遗失在采药女身上,郎有情,妹有意,两情相悦,带回韦家却遭老夫人棒打鸳鸯,采药女虽是孤儿,骨气却傲然,在知韦战雄有未婚妻,果断的离开了他。
“人都埋进黄土里,还有假吗?”宇文飒叹口气,眉宇间染上一抹悲戚,在他心里将戚老二当成朋友,戚老二的死对他的打击颇大。
丞相戚老二突然暴毙在府中,这一消息轰动了整个临夏国,他的死让人措手不及,太意外了。皇上不信,亲自去丞相府证实,其结果,死。
“皇上。”小李欲言又止。
敛起思绪,宇文青低眸盯着枕在自己腿上的戚老二,眉头一蹙。“鹤顶红在毒死人之前,也能让人的智力衰减吗?”
老夫人的漠视,杜氏却当成纵容,更是肆无忌惮,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念,老夫人自认将孙子保护得滴水不漏,杜氏也被人利用,小孙子落入韦家劲敌手中,杜氏自以为这次可以彻底除去韦战雄跟采药女的儿子。
“寒,你也太不够意思,馍馍你都跟我抢。”戚老二抓起一个咬了一大口,对于一个饿了三天的人来说,别说是馍馍,就是石头,只要能下月复,他都能接受,吃完两个,戚老二就噎得慌。“寒水”
“你要是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别说一年,就是一个月,都会觉得,躺在棺材里,何等幸福。”低沉的嗓音充满冷冽的气息,也透着一股苍凉的悲愤,韦寒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夜空,今夜没有月光,暗黑的苍穹,带了几分冷意。
戚老二嘴角抽了抽,外公啊!您老这是拐着弯骂人。
“哇哇哇!韦寒,你给本少爷起来,活了二十八年,还没被男人压过。”戚老二哇哇大叫,棺材本就小,一时之间想要爬起来,真有点难。
“荣幸。”戚老二惊愕得一愣一愣,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唇瓣,最后还是紧抿着,不发一言。
因为戚老二的贪,他惩治了不少贪官,戚老二是唯一贪得光明正大的贪官。
在云乐郡主这事上,大儿子跟小儿子心中就起了疙瘩,此事过后,大儿子就展开疯狂的报复,大儿子跟韦战雄势力悬殊,光有报复的狠心,远远不够,必须强大起来,大儿子不再冲动,选择韬光养晦。
戚老二果断选择的闭嘴,没事用什么暗无天日来形容?
“寒,你不是韦叔叔的儿子。”说完,戚老二就后悔了,不应该说得如此直接,应该含蓄一些。
他敢打赌,韦寒肯定不知当年的事,云芷荷肯定也不知韦家大儿子没死,韦千凡应该知道韦寒不是自己的儿子,却不知自己不是韦战雄的儿子。
“到底怎么回事?”收回目光,落到戚老二身上,韦寒犀利的目光如同野狼一般露出冷酷的幽光。他醒来就听到丞相在府中暴毙的消息,着实把他给吓了一跳,却不相信戚老二真的死了。深知戚老二的能耐,在这世上恐怕没几个人要得了他的命,暴毙更是荒谬,戚老二选择假死,必有因,没去瞻仰遗容,等他入土再跑来挖坟。
应该不会,韦寒若是动得了小墨跟小莹,手巴掌都能煎鱼给他吃。
两人长大之后,哥哥依旧疼爱自己的弟弟,什么好东西都让弟弟先选,韦战雄对两个儿子的态度,小儿子是宝,大儿子是草,云乐郡主本是哥哥的未婚妻,岂知弟弟也看上云乐郡主。
良久,韦寒深深的吸了一口,略带僵硬的薄唇开启。“我知道。”
“三天了,已经是极限了。”戚琅琅快速打了个结,活动了子,觉得满意了,才穿上衣衫。
糟了个糕!韦寒不会重蹈韦爷爷的覆辙。
因为他不是韦家的孩子,所以娘容不得小焰,因为他不是韦千凡的孩子,所以娘容不得嫣儿,小焰是姑姑的儿子,算半个韦家的人,嫣儿是爹爹的女儿,是韦家的人。
“没有因,那有果,没有开端,那有结果,爱听不听,不听拉倒,若不是看在你被本王毒死的份上,才懒得管你死不死得瞑目。”被人打断,宇文青也很恼怒,这事必须从六十年前说起。
“他到底用小墨跟琅琅来报复我,还是报复爷爷。”暗哑的嗓音从唇里吐了出来,韦寒锐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戚老二,双手攥紧成了拳头,压抑着揍人的冲动。
另一厢。
“你别看我啊,我又不是你亲爹肚子里的蛔虫。”韦寒的目光盯得他毛骨悚然,那眼神太危险了,戚老二果断的离韦寒远一点,纵身跃上去,站在上面,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韦寒。“他应该不知道你是他的儿子,还有小墨的安全你别担心,有我娘护着,你亲爹就不会伤害他。”
唉!难怪龙叔如此笃定韦寒是韦家的人,原来,韦千凡才不是韦家的人,韦爷爷没天理的疼爱他,却也有分寸,不是韦家的人,没将当家位传给他。
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幸灾乐祸。
蔚蓝色的天空之下,清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如此明显的事,他居然好意问出口。
在云乐郡主这件事上,哥哥是坚持的,说什么也不让,而弟弟从小没什么挫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越是得不到,就越觉得希罕,越想要得到。事情闹到韦战雄面前,宇文青是没意见,全凭宝贝女儿喜欢,韦战雄当然是纵容小儿子,逼大儿子放手,可云乐郡主却喜欢大儿子,而大儿子自然不妥协,事情未果,云乐郡主就出意外了。知光己得。
戚老二泪奔了,外公,我是你外孙啊!居然催他死,太狠心了。
“寒,我饿死了,有没有带吃的来。”戚老二坐起身,展开双臂搭在棺材边缘上,嘴角那不羁的笑意噙着几分诡异。
“什么?”一道震惊的声音响彻起,韦寒蹭的一下从棺材里站起身,浑身笼罩着骇然的森冷气息,爹不是爷爷的儿子,怎么可能?
韦爷爷真是太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形容了,自己的儿子当草,别人的儿子当宝,这可是境界啊!“咳咳咳!你知道?”戚老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惊讶的盯着韦寒,天啊!这是什么事啊,他居然知道,他居然知道。
韦家宿命,一脉单传,然而在韦战雄这一代,却有两个儿子,老夫人自然喜出望外,采药女病世,自是惋惜,对两个孙子一视同仁,没因两人母亲的身份悬殊而偏爱谁。两个孩子年龄也只相差三岁,很容易玩到一块儿去,整天哥哥前,弟弟后。
韦寒看了戚老二一眼,冷酷面容里有着不悦,却也没急着逼问,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包袱丢给戚老二。
对杜老板,韦寒的亲生父亲,戚老二是同情的,韦战雄所作所为令人不解,随即一想,爱屋及乌,原本以为是酒后付出的代价,后来才知自己被设计,对杜氏的恨,远不及对杜老板的恨,因为有了他,不得不娶杜氏。
韦寒冷酷的表情一僵,却不见多余的情绪,错开戚老二直勾勾的目光,偏头眸光悠远的望着黑夜,里多了一层复杂的思绪,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采药女不辞而别,韦战雄一蹶不振,苦寻了她五年,却在一次醉酒中与未婚妻杜氏有了夫妻之实,事后韦战雄自然懊悔莫及,而后杜氏又怀孕,在老夫人逼迫下,不得不娶人家,孩子生下来两年之后,韦战雄无意之中听到,当年那次醉酒,根本不是醉酒,而是老夫人跟杜氏阴他,在酒里下了药。
“瞑目了,瞑目了,这就死给您老看。”说到做到,一口鲜血喷出,戚老二双眸一闭,枕在宇文青腿上一动不动。
想到毒死自己的是外公,戚老二的心啊!巴凉巴凉的痛啊!
即便是相信小墨,她也坐不住,小墨失踪,她又失踪,不知道阿奴相公会不会担忧他们,反正她是担心他。
“你要闯栀子花阵?”铃姨素来镇定,听出戚琅琅话中之意,不免也失去冷静。
“正解。”戚琅琅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与其说是栀子花阵,不如说是毒阵,她戚琅琅天不怕地不怕,带怕瑜琼的毒阵。乖乖在这里被她困了三天,已经够给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