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室内仍是寂静一片
没有灵根的凡人不能修炼，在修士的眼里都是无甚大用的。即便会酿制灵酒，可灵酒的效果哪能比得上丹药？对于大多数散修而言，符箓在关键时刻可以成为保命的根本，灵酒最多是缓解口月复之慾而已,更何况酿出的味道好不好还两说。因此，台下的修士们均都不发一言，没有人会脑抽到愿意做这摆明了就是亏本的交换。
沅叶见没有人回应，正欲催促二号牌修士带着少年离开好进行下一轮的交换，不料一道清脆稚女敕的嗓音从台下传了过来：“两张中品符箓换不换？”
出声的正是动了恻隐之心的云凃,她又望了望台上被唤作顾郁的少年，此时少年静静的站在那里，面色苍白而透明，垂下的双眸掩住了所有情绪，显得麻木又无助，云凃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既然这位道友颇有诚意，在下自是换的”二号牌修士原也没指望真有冤大头愿意开口，如今逮到一个，自然是抓紧机会杜绝对方反悔，烤熟的鸭子是坚决不能让它飞了的。
见对方爽快应下，云凃也松了口气，她储物镯里只放了两张中品符箓，这还是爷爷见她储物镯太空了给她装点门面用的，若是那修士坚持三张中品符箓才肯换，只怕爷爷也不会同意了。既然爷爷也没有阻拦，云凃便赶紧起身上前，将符箓交给了台上修士，又从对方手中接过已经去掉神识印记的顾郁的身契。
交换完成，云凃伸手去牵顾郁，顾郁条件反射地微微避让了下，才任由云凃带下台去。
回到座位上，灵游朝顾郁轻轻“哼”了一声以示不满，他之前听说这少年会酿灵酒便也有些心动。但明明最多一张中品符箓就可以换了的，傻阿凃竟然花了双倍的代价，让他心疼不已。唉，阿凃就是太单纯善良了，改天定要好好教教她。
后面的交换会自然又出了不少难得的灵物，在沅叶的推波助澜下更是掀起了几次争夺的高潮，不过灵游和阿凃由于囊中羞涩，也就只能干看热闹而已
交换会结束后，灵游带着云凃、顾郁又去买了些泣血葡萄和酿制灵酒的材料，便一道回了洞府。
大厅内，灵游靠坐在正中的藤木椅子上，顾郁垂首站立在他对面，在灵游慑人的目光下依旧表情麻木不发一词，宛如一座没有任何生气的石雕。
“既然阿凃将你领回来，我也不打算亏待你，你没有灵根无法修炼，我只能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将酿制灵酒的技艺交给我们，我可以给你准备大笔的金银，送你回凡间安享荣华富贵，要么你跟在我们身边，酿制灵酒顺带帮着打理洞府做些杂事，你选哪个？”盯了顾郁许久，见他好似锯嘴葫芦，灵游便先开口道。毕竟在如今修仙界，炼器，炼丹，制符，酿灵酒等各类技法都是有传承的，寻常修士没机遇想学也学不了，这也是他同意让云凃将顾郁带回来的原因所在。
“我想留下来，让我留下来，做什么都行”少年抬头，有光亮从他漆黑双眸中闪过，很快消失不见，表情又重新变得黯淡无光。
“嗯，既然如此，你先到隔壁空着的石室将灵酒酿制出来吧，我也好尝尝味道。”灵游依旧老神在在，不过那期待的语气是想掩盖都掩盖不了的。
“是。”顾郁略弯了弯腰，便带着酿制灵酒的材料去了隔壁，背影很是萧索。
顾郁听话，灵游也很是满意，他转头朝立在他身后的云凃翻了个白眼，教训道：“阿凃，这次就算了，以后莫要再妄下决定，别被人坑了还不自知”
云凃早已做好挨训的准备，见灵游语气还算温和，没有生气的迹象，也知灵游其实也是赞同自己决定的，只是气自己不懂还价，便笑眯眯地回道：“是，阿凃以后凡事一定与爷爷商量，唯爷爷马首是瞻。”
“嗯，孺子可教也。”云凃认错态度良好，灵游心情大畅更觉气顺，便哼着小调去制符室弥补损失去了。
安抚好灵游，云凃又颠颠跑去顾郁的临时酿酒室，此时顾郁正蹲在地上默默地埋头挑选灵果，云凃的闯入没有引起他的任何反应，好似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云凃便也蹲在灵果前，她侧头望向顾郁，将一个小巧瓷瓶递了过去，“我叫云凃，你可以唤我阿凃，这是灵药生肌膏，你每天擦在伤口上，疤痕很快就会完全消退了。”
“谢谢”顾郁顿了顿，方接过瓷瓶，长长的睫毛垂下，看不清表情。
“我没有什么玩伴，以后我们便是朋友，我唤你阿郁可好？”
“我不能修仙”顾郁答非所问，丝毫不理会云凃的示好，继续埋头挑选灵果。
“嗯，我知道啊。这跟我们成为朋友有什么关系呢？”云凃对顾郁的回答有些莫名其妙，暗想这孩子可真别扭。
“你们修仙者不是最重仙凡有别么？”顾郁猛地抬头看向云凃，声音中有压抑不住的愤怒,随后好似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将头拧向了另一边。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云凃再接再厉，又挪到顾郁面对着的那一边，朝他露出一个颇为友善的笑容。
“你不会明白的”顾郁表情苦涩，随后又很快恢复到了原先木然的状态，低头不语。
顾郁的话让云凃有些莫名的失落，她想要劝解顾郁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一直以来她都被灵游保护照顾的很好，心智单纯，修仙界的残酷她还不能完全的体会，顾郁口中的仙凡之别更好似很遥远的事情。
云凃想了想，从储物手镯里取出顾郁的身契，在顾郁面前晃了晃，“阿郁，你教我酿酒，以后就由我护着你了”，说罢便将身契一撕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