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到了荣王府西边的疏卷斋里,府里门外,早是到处的华灯灿然。
夜栩不过方才坐下,随手有召唤过了郑安来,“郑安。”
郑安急忙上前应道:“是。”
夜栩尚未看向菜色,便道:“吩咐下去,将府中浓灯全然褪了去,自今日起,我荣王府只着素灯。”
郑安闻听此语,不禁微一怔愣,犹疑道:“七爷,这……毕竟您与王妃正是新婚燕尔,素灯未免……”
夜橦也满心疑惑,不解道:“是啊七哥,您以往不是最喜欢满园霓虹的?到底是荣王府比别处的夜景儿都精致着的,如今怎么七嫂子来了却要变了?”
轻幽想着夜栩的话,心中已然猜到了两分他的意思,不由的心中一哼,不以为意。只是不经意间的一抬头,目光沾染到了旁边的太子妃商柔盏,却隐约见识到了片分阴霾,她虽是未及仔细衡量,但却依稀觉得那神情之中有很不明显的失落,甚至,是酸楚恨意。
“王妃不喜浓墨重彩,”果然,她这边正思量着商柔盏的个中神色,却听夜栩柔和温朗道:“你们都给本王记住了,日后我荣王府中,万事皆以清平素雅为先。”
他这句话,旁人说也便罢了,只是落在一向心气高华的七荣王身上,着实是对自家媳妇儿再明显不过的宠爱。
“哦,原是为着七嫂子,看来能收得住七哥的人还真是可巧的遇着了。”在众人怔愣讶然的目光中,还是夜栒第一个开口,言笑绵绵的抛出这句话来,言语平淡茹素,只是神情却分明暗含深意,一面如此,他却是未等夜栩开口,顾自起筷,往嘴里送了一口酥瓤松卷,颔首赞道:“果然七哥府上的厨子最好,难怪连帝宫都留不住您呢!”
夜栩淡淡一笑,“你若喜欢,稍后带回府上去就是了。”
夜栒笑意泠然,“七哥成人之美,果真君子谦谦。”
夜栩这才挥手道:“众位起筷罢,也尝尝合不合口味。”如此,旁人也都才起了筷。
再说轻幽,虽明知他有意为之,亦非对自己真心所致,不过品识到些许温情,倒也乐得的由他说去,今朝还不忘柔和言道:“七爷万事有心,轻幽还该谢过。”
“不是早便与你说了,”夜栩认真的移了目光过去看她,忽而却是抬手抚上她的面颊,“夫妻之间,不需言谢。”
轻幽虽是已然习惯了他的倏尔亲近,只是先前却也不过执手罢了,如今一朝轻抚,着实让她心里一促,面上也微微绯红。
幸亏,她是步轻幽,及时的敛饰好情绪,眉目温和字句施然,“一时忘却,轻幽日后定当用心记下。”
“无妨,”夜栩笑意翩然,这才将手移了下来,“合卺礼成,自是来日方长,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你何时记下,我都等着你。”
此言一出,在场太多人的神情都是蓦然惊住了,其中又以太子妃为最。
轻幽将商柔盏的眉目神情尽收眼底,心里的猜疑渐渐泛滥开来,以至于夜栩的话虽是惊人眼波,但却只在她心里淡淡一掠罢了,如今此番,她是将所有的玩味心思都落到了面前这位太子妃身上。
“七哥,您这是真人不露相了!”夜橦酸溜溜的瞥了夜栩一眼,轻砸着说道。
夜栩轻笑一声,“哦?此话怎讲?”
夜橦笑意盈盈,“以往不知,七哥不但沙场驰骋无敌,便是情场,竟也这么会讨嫂子欢喜!”
“欢喜?”商柔盏闻听此语,忽而清淡一笑,“十四弟说的,不过,怎么我却不见七弟妹脸上有什么欢喜?”说完此句,她明眸善睐略带犀利的瞥向了轻幽身上,如今的不善意,已是再明显不过了。
轻幽对上她的目光,眼看着面前的商柔盏,当真是个美人,只是美人若被嫉妒染了心性,非但庸人自扰,在她步轻幽面前,则更是自取其辱,“轻幽习惯清淡,有什么情绪的,欢喜悲伤,自然也只在夫婿跟前表露,如十四弟所言,今朝纵是心里欢喜,怎奈七爷已然表露了太多真心,若是轻幽再作什么恩爱之语,不是要酸倒了十四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