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天筹往箱子上落了一眼,眼角淡染些微的笑意,颔首道:“七殿下有心了。”
夜栩大方一笑,“看来岳父大人是诚心与小婿生分的了!”
步天筹神色一怔,轻幽却是释然,淡淡道:“七爷既是说了只论家常,那便只一味是父亲的乘龙快婿,父亲也不需与七爷客气了。”
步天筹轻声淡笑,颔首道:“是为父疏忽了。”
夜栩淡淡一笑,对郑安吩咐道:“还不将箱子打开,让元帅大人看看本王的孝敬。”
“是。”郑安应声连忙打开了箱子,瞬间的时候,步天筹不过掠了一眼,却满眼均是诧然,半晌移不开目光。
轻幽尚未见过父亲如此,不禁往箱子里瞟了一眼,见满箱的翠翘金簪簇着一身摆放整齐的烈火霞帔,虽是陈旧东西,但那样子,实在美得醉心。
夜栩轻吹茶气,淡然笑道:“帅府的六安瓜片果真世上难寻第二……”随着他轻咂一口清茶,又淡淡问道:“怎么,岳父大人对着一众东西可还满意?”
此刻的步天筹,已是满心的惊愕,神情紧蹙。
“父亲?”轻幽猜着他们二人如今定是有些事心照不宣了,偏只自己不知道罢了,而父亲这般神色,却让她更为狐疑。
且见他们开口半晌,步天筹仍是眸光复杂的瞪着楠木箱子,轻幽又往夜栩那里一看,见他仍是安之若素,面不改色,她暗自思量片刻,起身道:“父亲,女儿虽是才离了帅府几日,但心里却是想着自己的屋子,此间正好让父亲和七爷好生聊聊,女儿就先往玉树流光楼去了。”
步天筹直见了轻幽站立面前,方才看向了她,听了她的话,也是微微颔首罢了。
轻幽微一欠身,“女儿告退,”说罢,她又转身对夜栩施了一礼,“轻幽告退。”
夜栩微微颔首,柔情似水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甚是疼宠的样子,只等片刻之后,他意味深长悠然开口道:“小婿一直想着,是如何的府第才造就了轻幽这般的性子,虽说小婿今日并非初次与岳父大人相见,但三年以前的数次谋面,却全因军事战场之云,从未关乎己之私事,故此如今,小婿倒是有意多向岳父大人讨教一二。”
“七殿下,”步天筹神色渐冷,端稳的放下手中茶盏,直言道:“有话大可直说。”
“哦?”夜栩唇间来了玩味,“小婿的意思,还不明白吗?”
步天筹冷哼一声,便是心里对他仍旧敬着,脸面上的神色却清冷非常,“拙荆的这些积年旧物,七殿下有心翻找出来,本帅自是感谢非常,只是七殿下未免多此一举,小女既已为七王妃,本帅自然事事为着女儿考虑,亦是为着七殿下。”
“哼……”夜栩轻叩茶盖,神色有意阴鸷一瞬,“小婿自然知道岳父大人疼宠轻幽,只是……”说着,夜栩负手起身,步履悠然自得,玩味的看着楠木箱子里的金缕玩饰,嘴角勾的邪魅,“……积年旧物岳父识得,积年往事……哼,您可就未必尽知了。”
步天筹征战数载,却偏偏夜栩总能让他从心底往外的发冷,如今眉目一紧,语气强作平稳,“七殿下……这是何意?”
夜栩温文一笑,目光直逼他的眼神,“没什么,不过小婿想着,既是自家人,那帝宫一些牵涉到六军帅府、牵涉到……昙阳公主的旧事,与其他日让旁人告诉岳父大人,哪有小婿亲自禀明的好?”
昙阳公主。
这四个字险些让六军元帅打翻了茶盏。
“……你……!”步天筹眸光蓦然瞪向夜栩,却见他眉目融静和善,恍若清水芙蕖一般的明澈真诚,只是字句之间,却全是逼人性命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