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回了荣王府中,平静的用完了晚膳,走出疏卷斋正待回房,夜栩抬头往夜幕中遥遥一望,忽而却像来了兴致,对轻幽道:“听闻往日在帅府之中,你最喜欢夜下在玉树流光楼中弹奏玉树后庭花?”
轻幽先是一怔,随即回神道:“是,可巧今日取来了琵琶,七爷若是有兴致,不如就到莞庭为七爷弹奏一曲如何?”
夜栩回眸温润的看向她,“正合我意,只是……玉树流光,莞庭却是不好用得。”
轻幽眉目微微一颦,好奇道:“七爷的意思是?”
“郑安。”夜栩径自唤了郑安过来,“叫人在玉簟洲备一叶扁舟。”
“七爷是说……如今?”郑安言语间有些许不可思议,好像夜栩所言是天方夜谭一般。
轻幽心里暗自疑惑,不知所谓‘玉簟洲’是有什么说法,只是却配合着夜栩的话,吩咐溪云道:“回房取来早放过去的琵琶。”
郑安瞧着这样子,随即也道:“是,奴才这便去办。”
溪云亦是满怀疑惑,但还是应声取了回来。
待琵琶到了,夜栩却对一众下人道:“不必跟着。”
轻幽心里愈加不明,却还是没问什么,直等到一路跟着夜栩到了府门前,她才明白,何以为郑安会那样惊怔。
原是这所谓‘玉簟洲’,并不在荣王府中。
“本王知道你会骑马,”见她径直往一匹银背乌旁边过去,夜栩知道她是有意骑马,扬声道:“只是你脚踝的伤禁不得去挑战。”
“七爷未免杞人忧天,”她回身毫不退却道:“故时旧伤,那里娇弱到如今?”
“可本王舍不得呀。”他眸色温静,不容置疑,缓步走到她身边,“何况只是备了一匹马,你专心顾着琵琶就是,说到底也是上乘佳品,可与烧槽琵琶媲美的,坏了岂不是要你伤心?”
她本还想再说什么,转念一想,也没必要非与他争论个高低,故此轻声一叹,“罢了罢了,随你就是。”
夜栩瞧她这个样子,分明是有些孩子气的。
有精神有兴致时,就一句一个‘七爷’、一口一声‘您’,若是累了倦了,便直呼个‘你’,这般幽深的性子里,竟也镌着这份率真,着实可爱极了。
“上马吧。”夜栩温和的看着她,眉间的宠爱仿佛有了两分真实,只是她却无心打眼。
上了马背的一瞬间,她是想着稍后的月复背相贴,心里尴尬又不知所措。
没想到夜栩扶她上了马,自己却是无意有什么动作。
“难得轻幽大度,”他牵起马绳,竟起步往前走,“那本王合该报偿。”
轻幽几乎说话间便要挑出一个笑意,只还是掩饰得很好,望着他深不可测的背影,她微微挑了语调,“故此屈尊,为我牵马?”
夜栩暗自一笑,“若是别人,那自是本王屈尊,可到你这,却算不上是。”
“怎么说?”她略带玩味,声字朗朗。
夜栩步伐甚是优容,想是乐得夜下散步似的,也是恰巧,他们二人皆是习惯晚些时候用膳的,而如今出府已是夜尽子刻,夜栩又走了一条较为清静的偏路,这道上却是不见一人,好似专门为他二人造的一般。
他声字淡淡间,恍若清风拂面,“我瞧着你顺眼就是了,与旁人不同。”
她难得来了兴致,有意将他一军,也刺刺他的心间,于是柔声道:“那……与太子妃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