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栩的这句话,虽然让她不舒服,但,却是事实。
从那年江东战场上,她以十三岁的年纪随父出征,非但一举被冠以天下绝色之称,也就是那一场与宋国的交战,她成了被父亲放弃的女儿,置于敌国不顾,若非北夏十八王爷、先帝十八皇弟、诚王夜无眠以一人之力费尽心思救下她来,可能她早已活不到如今。
往事历历在目,而今若是再见,她却是该改口叫他一句‘十八皇叔’了。算算,这位十八皇叔也不过是大她面前的七荣王一岁而已,实在不多。
思量半晌,她好不容易方才说服自己开口称一句皇叔,“那……你和十八皇叔的关系如何?”
夜栩淡淡一笑,“自小甚好,你可放心。”
她心里一安,才刚放下又细想起夜栩这句话来,不禁心里一惊,蹙了蹙眉,试探问道:“那关乎我的诸事,你是从……”
未及她说完,夜栩便摇了摇头,“小皇叔言谈之间虽总不忘提及你,但却从未细说过你的身世过往。”
轻幽听到他如是说,方才踏实了两分,忙又问道:“你还没答我,若是他出战,可会有危险?”
“不会,”夜栩柔柔的看向她,语气甚是不容置疑,“这是白送的一场仗,非但不会有事,甚至还有意外之喜。”
轻幽心里一促,疑道:“你言下之意,已然全部算透了?”
夜栩淡淡一笑,“我说算透了,你可信?”
她自嘲一般,“旁人我未必信,可若是你,我不敢不信了。”
夜栩闻听此语,却是但笑不语。
正此间,却忽而听外面传来郑安恭定谨谨的声音,扬声道:“七爷、王妃容禀。”
夜栩目光往外一瞟,却无起身的意思,隔着门窗问道:“何事?”
“给七爷回,九爷到了,此刻韬化斋侯见。”
夜栩听了此话,回眸看了轻幽一眼,轻幽无意为难他,直言道:“七爷有事过去便是了,九爷这个时辰来,想必不是与您闲话家常的。”
他眉目流转,刮了刮她的鼻子,“善解人意。”随即,一个翻身便下了床。
轻幽半支起身子,“想必您回来的不会早,我就顾自安置了,晚些时候您自便吧。”
夜栩嘴角一勾,一面整理衣衫一面道:“知道你心疼溪云,本王就叫两个府上丫头在外面候着,你有什么事,直接唤一声就好。”
她点了点头,心里一暖,不说什么。
等夜栩离开了屋子,满屋,也就剩她一个人了。
轻幽径自下了床,每每生病,身子总是跟着沉重起来,三步两步都觉得难走,等坐到梳妆镜前,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是比三年前更是倾国绝色的一张花容精致,可如今的生活,她却丝毫感受不到比往昔更好一丝半分,或者该是说,更是举步维艰。
旧事如风飞散,而今日佳期楼之事,又让她心里起了波澜。
遥记三年前,初到西齐不过数日,他那一身青衫的出现,是给了她太多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