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怎么烦心的事儿赶着趟儿来。阿玛被捉,好姐妹被绑,好不容易女扮男装还被郭泞镶这样的人物给瞧上了。郭泞镶举动向来是谁都不避讳,这半天不到,吴世璠已经闻讯赶来。
吴世璠一见锦澜,顿时两眼饱含着热泪,一把攥住锦澜的手,动情道:“好兄弟居然为了解为兄我的困境牺牲了自己为兄一定在爷爷面前为你谋个好前程”
锦澜唯一的回答只有:“呵呵呵呵呵”福全在一旁几乎要笑岔了气,真是此生头一遭遇到这么大的笑话
吴世璠虽然蠢笨,但倒是个言出必行之人。没几日,锦澜得了消息,吴三桂宴饮,也邀了她前往。福全见过吴三桂,自然不能同去,所以这一次,锦澜得只身前往。这一顿,绝对是鸿门宴,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从容若那儿收到消息,康熙那头在秘密调查宫中奸细一事,但毫无头绪。锦澜也没细琢磨这话,只知道小玄子已经留心了,便也放了心。眼前不但要应付吴三桂,还得想法子救出阿玛和锦良。可千头万绪,却不知从何下手。
出宫已经半月有余,宫中那边,皇上有心,可这皇宫就是堵四处透风的墙,宫中人早就隐约猜出了锦澜出了事。只是温如口风紧,康熙又尽量转移众人视线,合宫雨露均沾起来,一时间竟也瞒住了不少。
郭泞镶三天两头将锦澜叫过去,每次锦澜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在陪郭泞镶玩啊这姑娘非常人不但偏爱些骑射,且舞刀弄枪,时不时就能整你个断手断胳膊的。
闲话不提,转眼便到了吴三桂宴饮的日子。清军驻扎在五十里外,吴三桂却没有丝毫担心,论军力,他是康熙的两倍。论人心,他汉人遍布天下,对大清又诸多不满,真真是稳赢的局面。
锦澜在一个侍从的带领下进了宴饮的宫殿,屋内布置以朱红色为主,倒是古韵。锦澜来得早,还没有宾客到来,一应物什都摆好了,仆人们都在外面守着。锦澜细细打量着屋内的陈设,一花一草都极为讲究。墙壁上挂了些画,锦澜并不懂,但极爱那画上的诗句。忍不住念了出来:“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往日崎岖应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此诗如何?”一声低沉略带苍老的声音传来,锦澜转头,一名五十岁上下的男子走了进来,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意。看这身打扮倒是寻常,却有些像府里的管家。
锦澜笑道:“东坡居士的诗中总透着豁达,尤其是那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便是说,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活得顺心,至于身后之事,随他人议论罢了。”锦澜顿了顿,又觉有些突兀,便抱了拳:“晚辈沈汐,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笑了笑,并不答话,只是指了另一幅:“小兄弟倒是通些文墨,不知这首诗又如何?”
锦澜抬眼瞧去,竟瞧见了《圆圆曲》这三个大字,心道,这吴三桂也太大度了,骂他的诗都挂家里了。“尝闻倾国与倾城,翻使周郎受重名。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这几句不好。”
“如何不好?”
“英雄难过美人关,可美人无错,英雄也无错,这句却分明是责备之意。我倒是喜欢那首诗,铁马金戈天下,改朝换代江山。成王败寇尽儿男。因何将祸水,长与女儿担?这诗客观公正,红颜祸水,不过是男人的托词罢了”
那人脸上带着笑意:“小兄弟倒是颇有见地。”面上却看不住喜怒。不多时,人陆续地来了。吴世璠一进来,便拜倒:“孙儿见过爷爷”锦澜心下一惊,瞪大了眼睛。心里拔凉一片,完了,方才还不知天高地厚地暗骂了吴三桂,谁知却是当着正主的面儿
要是知道是吴三桂本人,她哪敢说什么男人托词一类的话,铁定是马屁拍得啪啪响啊吴三桂只是摆了摆手:“都落座吧。”众人这才按着主次落了座。锦澜是客,被吴世璠拉着坐在了手边。
席间,吴三桂眼神从未扫过锦澜,这不动声色的,着实让人心里吊得难受
酒过三巡,歌舞上前。汉人爱美姬,吴三桂又是其中的佼佼者,竟请了云笑楼的头牌歌舞助兴吴世璠从萦柔上来那一刻,眼睛就没有挪开过萦柔对谁都是冷冰冰,爱理不理的。吴世璠之差哈喇子没滴到桌上了。
锦澜悄悄拉了拉吴世璠,低声道:“吴兄,你这急色鬼样儿,换了我是女人都不待见你”话虽难听,但理不假。吴世璠对锦澜一直是五体投地地拜服,两忙虚心问道:“那要怎么做?”
“首先,要让她觉得你不是个富三代,二世祖。而是个自己有本事,且情深的男人然后,以朋友之宜与她交往,不可流露任何垂涎。带她对你起了几分情愫,再一步步接近,最后捅破窗户纸”
吴世璠听了连连点头,又问:“可这该怎么做呢?”
“萦柔姑娘爱诗词歌赋,你就附庸风雅。还要让她身边,和她能听到的地方的人对你赞不绝口时不时制造偶遇的机会,长长露脸,还都要以正面形象出现”
“为何要这么麻烦?”吴世璠听完有些不耐烦。
“若你只想得到她的身体,绑了来便是。可你想要一个女人的心,必然这么麻烦”
吴世璠挠了挠头,傻呵呵道:“好像绑了来也没意思,那就按你说的来吧。”
容若近来同萦柔交好,但大抵是诗词唱和一类的神交。如此,安排偶遇便方便了许多。但关键是,萦柔愿不愿意。
灵隐寺是锦澜的目的地,容若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利用了自己和萦柔的交情,撺掇萦柔去了那儿。吴世璠这个不愿动脑子的,什么都不准备。还得锦澜帮他打点着。
这可苦了福全,被逼得去干起了调戏民女的勾当。锦澜安排了吴世璠这个捡现成儿的去英雄救美。
这一日,清风朗日,刚入夏,气候还没那么热。碧空如洗,难得的好天气,正是踏春好时节。灵隐寺附近风景不错,又比较凉爽。容若伴着萦柔一同去烧香,心下极不愿同锦澜做这勾当,却无奈奉了皇命,只能锦澜说什么便做什么。
三人分好了工作,锦澜偷吴世璠的令牌,容若负责带着令牌去寻苏锦良,福全调戏完萦柔,便在附近守着。待得了信号,便出来制造事端,好让苏锦良趁乱逃走
锦澜陪着吴世璠去了灵隐寺,远远便听见晨钟一声声悠远地想着。在佛门净地做这些小动作,实在罪过。可为了救妹妹,也顾不得这许多了。更何况锦澜一直愧对锦良。一直来,这个妹妹总是被自己连累
吴世璠和锦澜缩在帘幕后面,看着来来往往的香客,一等便是一个时辰。吴世璠几次要走,走被锦澜给拉住了。锦澜总是要说教他:“吴老兄,要知道,努力后得到手的东西才是最好的老舍有句话说的好:劳动最有滋味”
“老舍是谁?”
锦澜直想抽死自己,现代人的思维总也转变不过来吴世璠等得直打瞌睡,便把头垂在锦澜肩上,鼻翼间竟闻到一丝香气。一时间,吴世璠竟有些莫名的心动,心中想着口中已经说了出来:“沈兄,你要是个女人就好了。我定娶了你做老婆”
锦澜捶着吴世璠:“少瞎想八想,给我正经点儿还想不想泡妞了?”忽然,锦澜扯了扯吴世璠:“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