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天上的浓云撒到海面上,点点繁星化作银河与月亮交相争辉。帝国人的舰队顺着航线一点点驶向南大陆。
“就到这里吧,”索斯对身边的娜塔莉说:“我们已经接近南大陆的海岸线,我的护卫会用小船把你送上岸。”
“你确定不把我抓去领赏?”娜塔亚眉毛一挑:“这可是个升官发财的好机会,你就这么放弃了。”
“不抓你,把你送给皇帝又有什么好处?”索斯摇摇头:“我家本来就是帝国望族,不用你这点功劳打底,我的仕途也一帆风顺,至于钱财,你觉得我缺那种东西吗?”
但有些话索斯没有说出口,但娜塔亚也知道,兰伯特公主是芝纹苔琳从兰伯特带出来的。而芝纹苔琳出身的亚盖洛家族在兰伯特灭亡的过程中扮演了一个不太光彩的背叛者角色,在这个帝国正巩固在兰伯特统治的时候,爆出亚盖洛家族将兰伯特公主偷偷送走的丑闻对帝国和芝纹苔琳的家族都不是什么好事。
“是为了芝纹苔琳吗?”娜塔亚看着索斯的眼睛:“你不会对她一见钟情吧,这时候爆出亚盖洛家族的丑闻对帝国来说是好事吧,借机敲打一下桀骜地兰伯特贵族,你和芝纹苔琳的婚约也会告吹,你不正可以在居鲁士贵族里找一个对你更有用的妻子吗?”
芝纹苔琳,或者说亚盖洛家族把娜塔亚送出兰伯特的行为可以说不负责任,这件事如果被帝国上层得知,那索斯出身的格鲁曼家族必然会在帝国政界处于一个很不利的位置。索斯和格鲁曼家族最好的选择就是把亚盖洛家族卖个干干净净,死道友不死贫道。但索斯选了一条对自己家族最不利的路,他使用自己的权力帮助芝纹苔琳把娜塔亚送走,直接卷进这场是非的格鲁曼家族将处于一个极为不利的位置。
“一见钟情?”索斯摇了摇头:“我从来不觉得世上有那种东西。”
“那是为什么?”娜塔亚在临走之前显得很好奇。
“责任吧,”索斯不置可否的说:“虽然之前没有和芝纹苔琳有什么接触,不过她既然是我的妻子,那我就要进一个丈夫的责任,为她收拾一下首尾是应该的。”
“你真是个怪人,”娜塔亚展演一笑:“希望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索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嗯,去吧。”
说完,他招招手,几个穿着平民服装的高大汉子簇拥着娜塔亚走到悬在船边的一艘小艇上,然后小艇慢慢从船上吊下去,迅速地从海面上消失。
“您这么做并不明智,”莫西里斯,提尔皮茨伯爵家中的侍卫长如是说,“应该杀了她的。”
“人要有恻隐之心,”索斯看着他忠诚的侍卫长:“更何况未来的事情谁说的清楚,没准我们有用到她的时候。”
莫西里斯保持沉默,有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索斯到底是出于所谓的恻隐之心还是另有打算,这个问题不是他有资格探究的,那些和兰伯特公主一起下船的是格鲁曼家族的秘密力量“红衣裁决”,这是直属于格鲁曼家主的特殊力量,他不能继续问下去了。
“好了,我们继续前进。“索斯意兴阑珊:“我们明天一早就能到达上孟菲斯港了。”
帝国的舰队按照预定的计划穿过海洋到达目的地,而在上孟菲斯城和下孟菲斯城之间的路上,一队逃难的难民涌进了连接两座城池的要塞——激流堡。中年人带着卡尔等邻居穿过了地精的封锁到达了这座在孟德尔家族内战时建立起的坚固堡垒。不过在激流堡的大门前已经积满了安营扎寨的难民,好几个似乎是头目的人在和守门的卫兵激烈地交涉。
“终于安全了,”少年卡尔没有失去家园的沮丧,这种刺激的新生活满足了他骨子里冒险的天性,略显消瘦的脸庞透着兴奋的光泽,“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城。”
“等等,我已经让人去问了。”中年人瘫坐在四轮马车旁,逃亡之路不仅耗尽了他的体力而且损耗了他不少心神。
很快,中年人派去的人就穿过一群群在城门外等待的难民走到中年人身边。
“贝鲁特,”领头的人接过同伴递来的皮囊喝了一口,然后他艰难地说:“不行,士兵们得到命令不允许我们通过,他们担心地精打过来,我们进去会消耗他们的存粮。”
“我知道了,”名为贝鲁特的男人点点头,他在逃亡路上表现出来的的智慧已经让他收到了所有人的尊重和肯定。被派去打探消息的几个人见他没有反应,索性也坐到地上休息起来。
年长的人经历的事情多,面对困境还能保持一分冷静,年轻的卡尔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卡尔觉得自己喉咙里仿佛滚着一团火:“大叔,那些地精迟早要打过来的,他们不让我们进去不就是逼我们送死吗?我们不呆在激流堡里,只要他们让我们往上孟菲斯城那里走就行。”
“别胡思乱想了,”中年人模模卡尔杂乱的头发:“他们一定不会让我们进入上孟菲斯平原的,我们只会把恐慌和绝望带给别人,大人们是不喜欢混乱的。”
“可就算是我们不进入上孟菲斯,绝望和恐慌也迟早会跟着地精冲进去,他们不知道么?”
中年人嘲笑道:“大人们当然比我们明白,他们只不过打算到时候再说罢了。”
中年人看上去谈性正浓,不过他很快就闭上嘴看着一个高大的老人骑着战马从城门中走了出来,他身边跟着几个骑手,老人旁边是一个身穿重铠的中年骑士,骑士手上抓着一只马鞭心不在焉的走着。
艾萨克?中年人一把拉起旁边的卡尔几步挤到那几个骑手旁边,拦住了中年骑士的去路。
“大人,能不能帮个忙?”贝鲁特盯着中年骑士透着恼怒的眼睛:“拜托您了。”
骑在马上的中年男人扫了一眼下面那个肮脏邋遢的同龄人,眉宇间闪过一丝怒气,不过他很快就睁大了眼睛,怒气也变成了惊喜。
“是你?那个……”
“是我,大人。”贝鲁特咧着嘴里的白牙:“我们完成了任务,不过把大人给我们的命令弄丢了,守门的兄弟不让我们进去。”
任务?艾萨克不明所以,不过他看到贝鲁特身边那个衣衫蓝缕男孩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点点头然后对身后的一个骑手喊道:“伊阿宋,带这个兄弟和他的家眷进去,这是我派出去的斥候。”
“斥候,”艾萨克身边那个高大的老人冷哼一声:“艾萨克爵士应该记得卢瑟子爵的命令吧?”
“当然,孟德尔大人。”艾萨克冲着老人欠了欠身子:“不过他的确是我派去的斥候。”
“是吗?”老人脸色阴沉:“不如试试这几位斥候的身手,阿尔卡娜!”
“是,师父。”一个身材高挑的女骑士从马上跳了下来,马裤紧紧绷在圆润的大腿上,棕色的短发用发带紧紧勒住,小麦色的皮肤带着一点点油汗,健康充满活力。
“请了,斥候先生。”女骑士一振长枪,手里近两米长的骑枪遥遥锁住贝鲁特的咽喉,仿佛一只刚刚从冬眠中醒来渴望血肉的毒蛇。
贝鲁特点点头,插在腰间的帝国制式长剑已然出鞘,他两只宽厚粗大的手掌握在剑柄上,右手在上,左手在下,冰冷的剑身贴在耳边。他的脚步微微移动,左脚在前带着腿部微微下收,右腿狠狠踩在地上蓄势待发。
军道剑术?老人眼前一亮,这个家伙虽然不是什么斥候,但也是个精通帝**中剑术的高手,放着样的人进关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不,阿尔卡娜。”老人抬起马鞭指了指贝鲁特身边的卡尔:“我要你试试那个年轻斥候。”
艾萨克面色一冷,这个老东西明显是不想给自己留面子,贝鲁特近乎剑豪一般的身手自然能对付阿尔卡娜这样年轻的魂刃,那个孩子又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对方近乎魔法的武技。
“没问题,”贝鲁特瞧了一眼阿尔卡娜手中的长枪把手里的长剑丢给卡尔,“去和那个大姐姐玩玩。”
没问题吗?艾萨克看着充满自信的贝鲁特,似乎有点意思啊。老人倒是毫不意外,他笑得像个慈爱的祖父:“好好玩,别伤了那孩子。”
阿尔卡娜点点头,右手抓住长枪的末梢,枪头垂在地上,两只眼睛盯着卡尔锁骨之间的节点,微风拂过,女骑士仿佛一截枯木毫无动静。
卡尔深吸一口气,双脚与肩同宽,两手手高高举起贝鲁特的长剑,仿佛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眼睛盯着阿尔卡娜的枪尖,原本杂乱的呼吸也越来越平静有力。
雕塑对枯木,两个人仿佛被固定住一般。
晴天霹雳?艾萨克,阿尔卡娜和老人同时想到了这种传奇剑术,难道这个小家伙居然懂得使用晴天霹雳?阿尔卡娜紧张起来,一个能使用晴天霹雳的小孩仅凭这种过人的天赋就不容轻视。
一秒,两秒,时间一点点过去,旁边围观的闲汉们纷纷指指点点哄笑起来。
“小娘们怎么了?”“都是花架子。”“散了吧,散了吧。”
闲汉调笑的声音让阿尔卡娜脸色一红,怕什么,就算那个孩子天赋过人又怎样,更何况或许那孩子就会摆个样子,难道是个人高举长剑就把自己吓住吗?
决心已下,阿尔卡娜左手猛地扶住枪身,右手带着长枪螺旋而出,目标正是卡尔的咽喉,女骑士出手就是必杀的死招。
长枪如电,瞬间就接近卡尔面前,少年的呼吸一如既往的平静,他顺着自己的节奏想做横跨一步,长剑在双臂的带动下竖劈,平静的少年脸上不带一丝波动仿佛是春日里的暖阳,和煦而安静,但这一剑如雷霆洪音骤然响起,将女骑士无坚不摧的突刺斩开。剑刃的冲力把枪杆从少年身前劈开,女骑士此次进攻竟毫无结果。完成了这一切的少年脸上无悲无喜,只有一柄高举的长剑直插天空。
真的是晴天霹雳!艾萨克吞了一口唾沫,这年轻人竟有如此天赋。老人眯起眼睛,眼神中没有嫉恨和阴毒,只有惊讶和一丝期待。贝鲁特面色平静,似乎对他来说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阿尔卡娜收回长枪,左手在前,右手在后,枪尖略微颤抖地指着目标。真的是晴空霹雳,真的是晴空霹雳。阿尔卡娜的眼神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一个普通的难民小子竟有继承传奇剑术衣钵的潜质?
不过你还差得远,阿尔卡娜再次出枪,这一次长枪的角度,力度,乃至时机都和上一次进攻如出一辙。卡尔的长剑顺势斩下,不过这一次他被枪杆狠狠地抽飞。
卡尔的确击中了长枪,但是这一次的长枪已经不再是长枪了,剑刃击中枪身的一瞬间,“长枪”就变了,原本坚硬的枪杆化作绕指柔,如同长鞭一般划过一条曲线击中卡尔肩头,把少年打倒在地。
阿尔卡娜右腕一抖,长枪仿佛一只活过来的毒蛇,枪身一卷,卡尔的长剑就到了女骑士手中。
“不错,”老人拍了拍手然后对身边的艾萨克说:“我今晚就要赶去上孟菲斯迎接索斯阁下,这个斥候麻烦您为我照顾一下。”说完老人一打马带着女骑士等向北而去。
卡尔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大叔,而那位萧索的中年人贝鲁特笑着对骑在马上的艾萨克爵士说:“好久不见。”
艾萨克眼中闪着激动地泪光:“好久不见,军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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