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落下几滴雨丝,早春的夜色也透着渗人的寒意,几处稀疏的梧桐在风中摇摆。
“大叔?”少年卡尔跟在中年人身后:“真的要离开吗?”[.]
贝鲁特笑得有些萧索:“碰见了以前的一个老部下,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
“你不用跟过来了,好好练剑,”他模了模少年的头发:“你性格比我好,这门剑术一定能在你手上发扬光大。”
他说完就走进稀疏的夜雨里,一个身穿黑色军装的军官在不远处等着他。
“想不到会在南大陆再遇见军士长,”汉斯·冯·格鲁曼恭敬地说:“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贝鲁特的兴致似乎不是很高,他转过头来问道:“你说我保全了激流堡却暴露了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太傻了?”
“帝**人之剑不是为了保护自己,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为了庇护全人类。”汉斯恭敬地答道:“军士长做到了这句话。”
“像我这样的罪犯,最好的选择就是隐姓埋名不出头。想不到做了件大好事反而把自己暴露出来。”
面对如此消沉的前长官,汉斯几乎压制不住胸口的袍泽之情:“无论如何,您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南大陆的人民都因您而得救,不必变成地精的口粮,不必忍受饥荒和恐惧……”
“你说会送我离开?”贝鲁特意兴阑珊:“我感觉自己已经被你现在的长官盯上了,你有多大的把握送我安全离开?”
“我多少还是有点权力的,”汉斯解释说:“索斯将军很信任我。”
“所以派你来诱杀我吗?”贝鲁特一瞬间拔出长剑指向汉斯咽喉:“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汉斯?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早就清楚了。我记得我手下每一个士兵的性格。”
“维萨吉,”汉斯抽出佩刀步步后退:“你以为做下的事情不用承担责任吗?”
“维萨吉早就死了,”贝鲁特叹了一口气:“站在你面前的是贝鲁特!”
被发现了?夜幕中的索斯叹了口气,看来这位维萨吉先生果然名不虚传啊。他一挥手,响亮的号角声刺穿了夜幕。
维萨吉·纳塔,化名为贝鲁特。原本是帝国东线军队中的一名资深军士长,擅长使用晴天霹雳剑术,在军队中颇具名气,本来他的长官已经写好了报告让他去上军校了。结果他在一次不公平的决斗中杀害了托尔·冯·魏格纳,也就是莱茵哈特的大舅哥,居鲁士十二家中魏格纳家族的继承人。此君击杀魏格纳之后潜逃,帝**方悬赏五千第纳尔追捕他,至今未果。想不到他居然逃到了帝国控制力最薄弱的南大陆。
号角声尚未停止,近百名帝国士兵就将维萨吉所在的小广场围了起来。身穿重铠的步兵列着方队把他困在中央。钢铁铠甲在夜色中反射着银白的月光,锋利的长矛指着这位击杀了帝国核心贵族的老兵。步兵后面,几位手持骑枪的骑士安抚着自己的坐骑,帝国人对付强者有自己的战术。
“传奇十二阶,”银看了看持剑而立的老兵:“这个家伙能到多少阶?”
作为有魔法存在的奇幻位面,人类在很早以前就建立的了一套对于所谓强者的等级系统,也就是“传奇十二阶”。三神教会的牧师们将所有人的战斗力分为十二阶层,超过这个阶层的被他们称作“传奇”。传奇之后,再无凡物。一旦达到了传奇等级,那就是活着的史诗英雄,真正的不朽传说,不过这样超出人类社会法则之外的强者们往往就像他们的传奇等级一样成为飘渺的传说。
“第七阶还是第八阶?”索斯想了想:“这些战士的阶位很难评定,他们往往出乎我们的意料。”
银赞同地点点头,他也是手上有不少人命的凶人,这些武者最令人头疼的就是他们的战斗力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波动很大,出人预料,并不像施法者一样可以预先判定。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找出他来的?”
“只能说他运气不好。”
索斯也十分遗憾,以他的本意,贝鲁特这样的人才最好能收为己用,当初激流堡内部有难民造成的混乱和恐慌,外面还有攻势如潮的地精军队,贝鲁特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固守激流堡等来援军,不得不说是一个人才。索斯原本也是有一番在南大陆施展抱负的大计划,他需要贝鲁特这样在难民中有威望的人来帮助他完成。不过用人之前必须要调查清楚对方的背景,汉斯一眼就认出来这个贝鲁特就是当初那个在东线战场上悍然杀死魏格纳家族继承人的老兵。
贝鲁特双手握剑举至头顶,他的晴天霹雳剑术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比起那些成名已久的剑豪们也只是略逊一筹。这么一个简单架势竟让围攻他的帝国士兵们略微胆寒,仿佛这个破旧灰袍子里的中年人有着震慑天地的力量。
帝国士兵虽然心头有些淡淡的畏惧,但是没有等待,五个帝国士兵排成一排,每个士兵中间约有半米宽的间隔,他们手中的长矛长约两米根本就不是闪转腾挪的单兵格斗装备,对敌讲究互相掩护,连绵突击不给敌人留下一丝喘息之机。
贝鲁特也是在军中厮混多年的老兵,帝国士兵围攻强者的那一套技术他都十分清楚,当这五人手持长矛攻过来的时候,他调整脚步一步步后退躲开长矛紧密地连环攒刺,不过这五人之后还有四人分别站在前面五人之间半米间隔的地方,手中的长矛一方面起到防御前方战友的作用,另一方面也能抓住战机寻找贝鲁特后退中暴露出来的漏洞。
可惜,贝鲁特对这一切十分熟稔,他连退三四米,等到长矛阵露出一点点破绽,他一个箭步仿佛蓄势已久的饿虎扑进长矛阵中,左手五指并拢成刀砍向一个士兵的喉咙,右手长剑顺势画出几个光弧,原本整齐的队列瞬间散乱。
而散乱就意味着死,贝鲁特并没有使用晴天霹雳这种剑术而是用上了辛辣狠毒的军道剑术,丝毫不在意下阴之类的忌讳,前排的五个帝国士兵短短瞬间就躺下了三个。
索斯身边的莫西里斯正打算号令第二队步兵出击,他旁边的索斯就下令道:“伊西斯,穆斯塔!”
等候多时的两位骑兵指挥官策马冲出,他们胯下的战马都是精心选育的两种,连人带马都披着重铠,手中的钢制骑枪在马速的叠加效果下冲击力更加惊人。他们二人彼此之间距离不过二十公分,如此紧靠着并排冲向贝鲁特,给对手心灵上的冲击力更为恐怖。沉重的马蹄跺在土地上发出死亡的轰鸣声,两位既有经验的骑士将骑枪对准贝鲁特的胸月复。
冰冷的雨水从天而降,顺着铠甲滴落在大地上,战马踩着略显泥泞的土地,一丝丝汗气透过铠甲流进空气里,黑色的重甲骑兵仿佛死神的使者呼啸而来,在兰伯特的草原上,这样的死亡冲阵就是剑豪也要饮恨。
不过这种死亡旋风式的冲锋并没有让贝鲁特丧胆,他用自己的方式做出了反击。
当那两支骑枪冰冷的锋刃距离他胸口还有十公分的时候,他向上一跳,动作敏捷得不像一个人类,锋利的剑刃横过来亘在前方,仿佛在等待骑手们冲过来一样。然后挥手,剑锋透过铠甲间的缝隙深深刺中伊西斯的右肩,鲜血和雨珠顺着剑刃洒在空中,贝鲁特左手在穆斯塔左肩一按,整个人翻过了两名骑士,双脚稳稳落在地面上。而倒霉的伊西斯没跑过几步就从马上摔了下来,鲜血和雨水浸湿了他身下的大地。
虽然同伴落马,穆斯塔还是调转马头准备第二次冲锋,不过索斯举手阻止了他。重装骑兵的冲锋并非无用,如果索斯手上有更多精锐的重装骑兵,他就可以把一个三排五列的重骑方阵,贝鲁特就算弹跳力再好也避无可避。不过现在两个骑兵指挥官已经倒下了一个,索斯更不能把另外一个折进去了。
“莫西里斯先生,”索斯转过头来问自己的卫士长:“你对上他有几成胜算?”
“我做佣兵的时候和他的实力差不多,”莫西里斯答道:“不过被提尔皮茨伯爵招进家族以后,这个家伙绝不是我的对手。”
索斯闻言点点头:“那就拜托先生了。”
莫西里斯拔出腰间的长剑从护卫的步兵方阵后面走出来,他手中的长剑就是提尔皮茨伯爵为儿子寻来的名剑“血腥十字剑”,索斯现在手上有了废话剑“艾斯瑞特”,这把颇具神秘色彩的名剑就成了莫西里斯手里的神兵。
卫士长一步步走向贝鲁特,他解上的衬衣丢在地上,露出上身结实的肌肉,肌肉上不仅有狰狞的疤痕还有露出几丝邪气的红色符文。
银看到以后赞叹说:“久闻格鲁曼家红衣裁决的厉害,想不到在这里居然能看见一个有五个红衣符文的高位裁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