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这段时间一直重感冒,更新没能及时,望各位书友见谅。
重阳宫中,鼓乐宣天,大殿之上,众弟子分列两侧,那三清神像之前,一张太师椅高踞,一袭大红地毯直列向前,径达殿门。但听得一道人高声喝到:“良辰吉时已到,掌教真人接位大典正式开始!请各位贵宾入座!”
大殿中稀稀拉拉起了些掌声,那站在前的一名胖大道人却是巴掌拍的震天响,神情甚是得意,身后诸人望向他的眼神俱带着几分不屑,这人正是赵志敬的弟子鹿清笃。
大殿中门大开,数人大笑着踏入,这群人僧俗皆有,衣着中原番邦混杂,透着股诡异。大殿上几张座椅一字排开,众人大马金刀的坐下,甚是得意。若是周志重在此,便会一眼认出,都是老朋友,萨班、金轮、潇湘子、尼摩星等人,连那小孩子八思巴也在其中。众道士略略骚动,议论纷纷。那唱礼道人申志凡轻咳一声,目光电扫,殿上众道立时鸦雀无声。
申志凡提气道:“时辰已到,大典开始,请赵真人接位!”鼓乐之声忽的大作,赵志敬身披黑色道袍,袍边镶着一袭金色,面带笑容,自后殿转出。他此时目盼神飞,实是惬意之极。
申志凡道:“赵真人请上座。”赵志敬微微点头,右手请持前襟,拾级而上。待得坐定后,举目示意,申志凡立时大声道:“向掌教真人行礼!”言罢带头跪下。
众人正欲行礼,忽听得一个声音朗声道:“且慢!”众人愕然回首,却见一个青衣道人昂然而入,是那许久未现的尹志平。赵志敬心中咯噔一下,暗道:“糟了,千算万算怎会忘了他?罢了罢了,这里有蒙古诸位高手相助,我还会怕他一人么?”略略定了定神,微笑道:“原来是尹师兄,请问您有什么意见么?”
尹志平道:“赵师兄,你荣任掌教,我不敢有什么意见,只是这大殿之上,怎未见诸多师兄与师父师叔他们?”赵志敬道:“这个么,师父他们闭关研习武功去了,是以才将这护教重任交给了我。”尹志平嘿嘿冷笑,心道:“我便是从玉虚洞中出来,哪曾见过诸位师父师叔了?这贼子在打妄语。”
原来他自年前那次行事被周志重所阻后,回到禅房思前想后,终于悔悟,便去向掌教马钰请罪,被罚面壁一年。玉虚洞中孤寂,只有每十日一次有人送食物清水,尹志平闭居半年后心性渐渐平静,他平日多读道藏,道心颇有进境。这日眼看十日之期已过,却未有弟子前来送物,心中甚是奇怪。洞中尚有多余的食物,尹志平倒不会因此挨饿,待到第三日,尹志平明白,看来是出大事了。
尹志平道:“那么师兄们呢?王志坦师弟,于道显师弟,宋德方师弟,他们都到哪里去了?”赵志敬支吾道:“这个么……”尹志平怒道:“那倒也罢,这堂堂大典,怎会有蒙古鞑子参与其中?我全真忝为天下武林正宗,如此这般,有何面目见那天下英雄?”
一侧潇湘子忽的立起,喝到:“兀那贼道,今日是赵真人登位的大喜日子,平白的捣什么乱?快快退开!”尹志平道:“你是什么人?我全真教所,哪轮到你来插嘴?”尹克西阴恻恻道:“赵掌教,我们蒙古国向来对全真教礼敬有加,当年丘掌教远赴西域朝见先汗,先汗加封他为国师,统领天下佛道,甚或将他在燕京住过的太极宫也改名为长,如此宠信有加,赵掌教任由这野道人在殿上胡言乱语,不怕伤了我们蒙古人的心么?”
赵志敬厉喝道:“尹师弟,住口!这是上宾,不可得罪,快快退下!”尹志平嘿嘿冷笑,道:“赵师兄武功我是佩服的,当日你重回首座弟子之位,我也为你高兴,但今日此等情形,让我不得不存疑你这掌教的来历,你将师尊他们怎么样了?”
他说到“武功”二字时特着重音,众人自知他是讽刺赵志敬的为人,意思是我佩服你的功夫,可不佩服你其他方面。赵志敬面色青白相间,倏的立起,怒道:“尹志平!你未免欺人太甚了,来人!将他拿下!”
级下张志光、申志凡、鹿清笃皆是他的心月复,当下各持长剑向尹志平刺来。尹志平嘿的一声,身形略侧,三柄长剑便擦身而过,尹志平右手食中二指并起,正敲在鹿清笃剑脊上,鹿清笃如握烙铁,掌心剧痛下撒手。
张申二人双剑齐指,一刺尹志平左肩,一刺右下月复,正是全真剑法中的一式“浪迹天涯”,招式相同,方位错落,配合无间,尹志平为剑光所绕,左冲右突均决计无法逃开。却见尹志平揉身而进,双掌左右轻推,平平搭在二剑剑面上,内力到处,二剑向外荡开,尹志平踏步向前,双臂弯曲,中指凸出,正击在二人心口“华盖穴”上,二人狂喷鲜血,委顿在地。
殿上诸人皆是惊动,尹志平适才只是使了两个半招,前半招是“三花聚顶掌”中的“揩磨尘垢”,后半招则是“纯阳拳”中的“金蛇寻龟”,招式如羚羊挂角,瞬息打到二人,武功激增,竟是与闭关前判若两人。尹志平闭关所处玉虚洞乃是全真诸子及周志重曾参悟武学之所,壁上刻着前人的心得,尹志平闭关近年,道心进益甚多,心无旁骛下,武功进展甚速。
尹志平出手击败三人,大步向前,竟是要上去与赵志敬动手。行得两步,面前微风拂面,那潇湘子已是跃来一掌拍至。尹志平唯有出手化解。赵志敬面色变幻,心下甚惊:“张申鹿三人武功虽不高,然自己与之搏斗也无法片刻解决,这尹志平仅闭关一年不到便进境甚速,看来自己倒是要好好进那玉虚洞参悟一番。”他心中思虑,口中却是不停:“潇湘子先生,有劳你将这叛门逆徒拿下。”
潇湘子面上肌肤牵动,声音有如夜枭破空:“嘿嘿,尹道人是吧,你师父是蒙古国的国师,看在你师父的面上,还是免伤和气的好。”尹志平怒道:“那是你们一厢情愿,我师父可没承认,邪魔外道,速速滚出终南山!”潇湘子那张丑脸立时气得发白,嘿的一声,五指抓向尹志平。
二人这一交上手,劲风四溢,数招后众人便看出,二人功夫大相径庭,尹志平招式凝重,以拙胜巧,而那潇湘子却是诡异,招式奇特,出手角度往往匪夷所思,众弟子心中暗暗咋舌,暗思换了自己早就败了。
尹志平却愈斗愈是心惊,他这年来一直闭居山上,久未下山,这潇湘子一干人等并不认识,心中大骇,对方随便出一人便如此扎手,师父师兄们踪影不见,今日全真恐难逃大劫。潇湘子却是心火渐长,今日出手不利,当着众人的面,始终拾掇不下尹志平,自感大失脸面。
尹克西已在说风凉话:“看样子,潇湘兄是有麻烦了,要不要兄弟帮一把手?”潇湘子怒道:“不用!”心浮气躁,一个不留神,“嘶”的一声,右臂被尹志平抓了一下,衣袖被扯去一幅,臂上仍隐隐作痛。心下一惊,忙收敛心神,手上加紧,将战局又拉回平衡。
那八思巴沉声道:“这当口还自己人互相攻揎作甚?名声要紧还是王爷交代的事要紧?”八思巴虽年岁尚幼,然言语行事颇为老成,就连伯父萨班对他也是颇多忌惮,加之前日他在襄阳前线献计,虽未成功,但忽必烈却大是赏识,众人皆服,此时虽语音颇低,却自有一股威严之意。尹克西不敢再言,伸手抽出金龙软鞭,纵身掠了下去,但听“哗啦”一声响,金鞭已是指到了尹志平后心“大锥穴”。
尹志平匆匆而来,并未携带兵刃,此时促不及防,只得左袖回拂挡架。“嘶啦”一声,袖子断裂,金鞭却也给他荡开。他此番面对两大高手,屡遇险招,数次要抢地上长剑,均为金鞭所阻。那尹克西却更是个诡异的主,这根金鞭游动如蛇,更是难以招架。
激斗中尹克西金鞭袭向尹志平头侧太阳穴,潇湘子却是双手合抱径击其小月复后脊。尹志平头颅微侧避开,双手运力分格潇湘子。二人四腕相接,内力相接,均是身子一震。尹志平待要抽出手来,却发觉对方腕上隐隐传来一股吸力,一挣之下,竟是难以挣月兑。那尹克西金鞭却已指到了“肩井”。
尹志平连番运劲,意欲月兑出手,那潇湘子却硬是不放手,他功力虽高过尹志平,却也无法短时间内击败尹志平,但若只是缠住他却颇为胜任。尹志平双手受制,无法再挡格尹克西,躲过金鞭后,再也无力闪开接着袭来的左掌,掌力袭体,一口鲜血喷出。
赵志敬见尹志平被制,大喜过望,笑道:“尹师弟,你不从掌教令,今日师兄我说不得要拿你开刀了。清笃,叛教犯上者,该当何罪?”鹿清笃应道:“当在三清像前自行了断。”赵志敬道:“想来尹师弟是不肯了断的,清笃,你送他一程罢。”
鹿清笃手中长剑颤动,看着这平日心中高高在上的师叔,实不敢出手,但见赵志敬眼睛一瞪,心中一个哆嗦,剑尖已刺向尹志平。
剑到中途,忽然受阻,一股大力自剑上传来,鹿清笃心口若被大石相击,一口鲜血喷出,手中长剑寸寸断裂,身子向后抛跌。但见一人青衫飘飘,矗立于尹志平身前。赵志敬如被雷噬,猛地立起,惊道:“周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