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即便他温景之不吩咐,事到如今,以权压人的事情,他滕冀也是做的出来的,一直以来,不想把事情闹大的心理占据了大部分的意愿,如果真能早点想到这样一天,他定然第一个杀了钱丰礼!
什么狗屁的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简直放屁!人要么当你二百五似的耍,要么当你是不适应社会的傻瓜!
滕曼这一睡,足足一个礼拜,都是昏昏沉沉的,中间会醒过来,却也是迷糊的不行,烧得都不认人,浑身是伤,头皮出血、脸部浮肿、臂膀拉伤、脚踝扭伤、脚底划伤……
温景之更是自责的不行,一张帅气的脸,整日阴沉的跟黑锅底似的。大家都小心的不去招惹他,唯恐引火烧身,成了那一池殃及的鱼。
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最好的外科大夫,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守在贵宾病房外的值班室,以防任何意外情况的发生。其实在他看来是完全没有必要的,病人的所有外伤,他都一一仔细的处理过,并没有太过复杂的情况,因为是淋了雨,受了点感染,所以才会发烧。采取的又是极为妥帖不伤身的降温办法,所以,效果不那么明显。
不过,看那温家二少的紧张程度,都赶上老婆生孩子难产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心尖儿上的人,伤成那样,心痛是难免的。有时候,他会对着自己吼,一改往日尊贵温文的流派,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原本还对滕曼一肚子怨气的柳如仪,看她遍体鳞伤的躺在病床上,整整一个星期了,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心里也是不好受,毕竟,儿子的心遗失在她那儿,只有祈祷她快快的好起来,将两个人的婚事轰轰烈烈的办好,用事实堵住那大众的嘴。
特护推着换药的架子车,轻手轻脚的进了滕曼的病房,却瞧见温景之趴在病床边,似乎在睡着。她记得昨天半夜来查房量体温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一个姿势,天都大亮了,还没醒,待会儿,他的手臂肩膀还要么?就没见过这样疼老婆的男人,紧张得一刻都不肯分开,明明客房里有床的,不是么?
正当小护士睨视着温景之出神之际,却恍惚间听到一记戏谑的笑声,沙哑而粗噶……
小护士一惊,抬头望向那笑声的来源,竟是滕曼醒了,真眯起双眸笑睇着她!顿时羞窘的不知如何是好,这下可糗大了,趁人昏迷着,觊觎了人家老公的美色,被当场抓包了吧?
不过,她窘迫归窘迫,还是很有专业水准的上前来给她测量体温,查看她外部的伤口,昨晚了这一切,见温景之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正欲过去推他一把,却被滕曼一手拉住。
她轻轻的摇头,意思是什么,小护士也是懂的,便也不再强求,径自过去接了一杯温水,送到滕曼的唇边,“慢慢的喝,不要一下咽进去,让口腔和喉咙都滋润一下。”小护士特意压低了嗓音,以免吵醒某个极点的男性生物。若不是累到实在撑不下去,以他的警觉性,该是在她推门而入的时候便醒了的。
护士又交代了一些必须要注意的事项,这才出了病房。
滕曼的目光由门口调向身旁,温景之的侧脸正对着滕曼。这段日子,她一直都是昏昏沉沉,时睡时醒的,不知道过了几天,对身旁的他倒是印象极为深刻,他应该是一刻都没有离开自己的身边吧?因为只要她一张眼,就会见到他,每一次,都是如此!
他该是有多累呵,才能睡得这样沉,不知梦里梦到了些什么,浓浓的眉一直紧紧的蹙着,连带着嘴角也崩成一条直线。下巴上的胡渣好像几天没刮过似的,邋遢的不行。
随手拿过枕边的一条毯子,是刚刚小护士出去时,特意拿过来放到她的边上的,什么意思,她自然是懂的,眼角挑出一个温柔的弧度,轻轻的为他覆上。
小手并没有及时收回来,相反的,她很想模模他,如果她没记错,他们应该差不多有一个月不见了吧?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这男人总能在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这一次,竟是这样的及时!当时,她的脑海并没有其他想法,唯一有的居然是,还挺想他的。
微凉的指尖,拂过他的双眼,他有一双轮廓极深的眼眶,深邃而幽静。轻触他挺直的鼻梁,落到他唇线优美的嘴角处,流连不去,轻轻摩挲。
如果这样的碰触还不能令温景之醒来的话,那他的警觉性未免退化的快没了。
原本还紧紧阖上的双眸,刹那间恢复犀利,上半身也离开病床,脸上的表情几秒钟内换过了好几次,警觉、锐利、惊愕,再到狂喜,一阵阵的似要将他的情绪湮灭。
“曼曼,你醒了吗?”懵懂的问出了这一句,似又紧张了起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身上还痛不痛?烧退了么?”边说边凑上前去,以额相抵,试着她的体温。
“我去叫医生!”
滕曼赶紧拽紧他的手,仰头笑望着他,“我挺好的,叫医生做什么?真是瞎紧张。”半是娇,半是嗔,喉咙的沙哑也挡不住那期间的风情。
温景之有些傻傻的任由她牵着,坐到她的身旁,抬起一只手,摩挲着她依旧苍白的脸,小的仅仅只有巴掌大了。忍不住的心疼。
“瞎紧张?知道你这样醒醒睡睡的状态持续多久了?一个星期!”
滕曼知道他担心,遂以浅笑掩盖自己的抱歉,“你怎么不去床上睡?趴在这儿,手酸么?”
不说还不觉得,滕曼这样一问,温景之顿时觉着两条胳膊不是自己的,麻木的,根本没有知觉,不由的蹙紧了眉峰,却是对着她摇头。
“真的没什么地方不舒服吗,还是让医生来看看吧!”温景之还是不放心,虽然外伤大多好的差不多了,可烧了这么久,该是挺严重的了。
“好了,没事,小叔,你当真是好啰嗦,我就今天出院都没有问题的,不信我下床走给你看看?”其实,她还是有点点头晕的,不过,想来应该是正常现象了,毕竟就好端端一个人躺个把星期也是会头晕的。
“好好,我相信,你还是不要动了,就在床上躺着,给我好好的养。”
滕曼忘了眼窗外的天,还是阴沉的,一场雨,似乎下了挺久的,转眼又对上温景之贪婪凝视的目光,笑着垂下头,有什么好看的,人家会羞涩的好不好?
“你是不是把自己弄弄干净呀?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滕曼轻戳了下他满是青色胡荏的下巴。不得不说,这男人即便是这番落拓的模样,还是好看的没话说,说不出的轻狂和野性!
中午过后。
病房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先过来的是滕冀和温行昀,后者的脸色不大好,一进门便是一副踩到大便的模样,滕曼试着叫他好几遍,竟然都没有听见。
温景之见自己的女人被侄子给忽视了,心头很是不爽,随手抡起一只抱枕往他脑袋上砸!
“丫长胆儿了,学会不理人了是吧?你小婶儿叫你呢,耳朵扔家里没带出门还是怎的?”
温行昀接住小叔扔过来的枕头,脑袋一偏,对上滕冀暗自憋笑的脸,恨得牙痒痒,“你好意思说你是我小叔么?明明是你结婚,怎么搞得新郎官儿是我似的?忙的我脚跟不着地儿。”家里的太后是好糊弄的主儿么?他容易吗他!
对呀,他最近都在为自己办事儿来的,差点忘了这茬儿,“那你的态度也不好,再说,我的婚礼,提前给你当彩排用了,说起来,是我吃亏!”
得,他还真是说不过小叔。还彩排呢!想到那不省心的莫轻衣,温行昀简直是欲哭无泪。
滕曼在边上听得一愣一愣的,谁的婚礼?温景之的婚礼?
“不是,你们在说什么,小叔,谁要结婚啊?”他还是温老三?
那自己呢?自己怎么办?唔,难道小叔不要她了?!
这问题问的,是不是有点小白呀?谁要结婚?当然是她和自己了。温景之脑子一慌,这丫头不是又要反悔吧?可这回,反悔还有用吗?结婚证儿都领了,如今也就是差一个仪式而已。
“姐,你不是发烧,脑子烧糊涂了吧?还谁结婚,我结婚你信不!”滕冀随手拿个红富士啃了一口,冲她露齿一笑,那叫一个妖娆多姿。
“嘿,我说你个死孩子,拿你姐我开涮是吧!”滕曼一激动,牵到巴掌上的伤,嘴巴里面的破口还是有点疼。咝了一下,捧住半边嘴角,愤怒的望着自己的弟弟。
温景之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仍然不在状态中的滕曼,觉得有必要亲自跟她解释一番,“是这样的,曼曼,前段时间我太忙,婚礼的事情就耽搁下来,接下来我会有一段时间的假期,所以,爸和妈让我们趁这时候把婚宴给办了,没有问过你的意愿,生气了是不是?”
滕曼听完,眨巴着双眼,瞅瞅跟前的温景之,有看看不远处沙发上的两个男人,思索了一番,“哦,你决定就好,我其实还是有点晕晕的,跟我说了,也是白说。”这么急,怕是有原因的吧?她可不认为,之前发生的事情,随着她糟了一次绑架,就什么都烟消云散了。
温行昀推了推身边的滕冀,跟他使着眼色,走吧,让人家小两口好好团聚下!
他们俩一走,滕曼就有些无所适从了,往胸口拉了拉薄被,欲言又止。
“怎么了,想说什么,看把你给憋得。”温景之的话里淬满了笑意,扶起她的肩头,让她面对自己。
忸捏了老半天,才吞吞吐吐道:“那个钱丰礼,你怎么处置的?”推开他拍的那些个照片不说,其实,这人对自己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滕曼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她怕他们罚得太重了!
温景之就知道她会这样问,还在跟滕冀那边统一了口径,“关起来了,放心,那些照片和底片,反正所有他的东西都已经付之一炬,没有什么还能拿出来说事儿的。”
是这样么?滕曼的注意力倒也没有放在那个人身上,刚才温景之说到照片,这才是重点。
“这么说,你们都看到那些照片了?”她记得那天在场的,除了温景之,还有滕冀。滕曼拾起脑袋,澄澈大眼不含一丝杂质的望向温景之,她需要的是实话!她希望他跟她说实话,虽然他们这样谈论这长辈的事情,不合宜。
温景之点头,无意隐瞒,“其实那也不能说明什么,你知道的,有些照片上的东西并不能说明什么,一切,都取决于拍摄的角度。”他只能察言观色的回答滕曼的问题,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钱丰礼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又跟滕曼说了些什么。
滕曼忽觉心口酸涩的不行,要真不能说明什么到好了。她轻轻的偎过去,靠在温景之的肩头,半阖双眸,那天她看到的一幕,至今为止都在自己心中发酵着,父亲看着那女人的眼色,哪里是什么巧合或者观察角度的问题?她又不是傻子,可这话能跟其他人说吗?
“那滕冀呢,他,怎么说?”
温景之感觉臂上的力道一紧,安慰的拍着她的背,将她拥进怀里,“他没看到,放心吧。”原谅我,曼曼,这事儿,还没到跟你说实话的时候。
呵,那就好!如果让滕冀那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子,还不得回家闹翻了天,那,母亲又将置身于何地?就这样吧,就当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这样才能相安无事,不是么?
“怎么了?”温景之总觉着滕曼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似的,“那个人对你说什么了吗?”温景之状似漫不经心的问,却是一瞬不眨的盯着滕曼的脸,想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一点蛛丝马迹。
“没,你刚不是说了吗,假的东西,能有多少说服力?我相信我的父亲,他那个整天一张冰山脸,刚正不阿的样子,还能去找小三?打死我也不信!”滕曼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随即别开脸,她怕若是再跟他对视下去,自己必然会泄露情绪。
“你说,我最近是不是很倒霉呀,一会儿车祸,一会儿又被绑架的,娱乐版头条那就跟我家养的似的,小叔,连带着你也——”滕曼原想转移话题,不想,竟绕到了自己身上,不说这档子事还好,一说起来,诶……
温景之知道她接下又想煽情,可这不是他想听的,干脆一吻封口,考虑到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并没有继续深入,浅吻即止。
“不要说一些我不爱听的,曼曼。”
可有些事情不是不说就代表不存在的,“那你妈那边,她是不是气坏了?”别说是他的母亲了,就是自己的父母肯定也是气的不轻。
“小叔,你信我么?那次是衣衣打电话给我,她其实,我,我怕她……”不行,她怎能把这些跟温景之说?那以后衣衣要怎么在温家立足?
虽然莫轻衣如今喜欢唐炎,可在滕曼的潜意识里,衣衣一直都是温行昀的,如今他对她的放纵,按温老三的原话来说,就是:没有哪一对夫妻,是从一开始就死心塌地在一起的,一辈子那么久,我允许她在不属于我之前,有一段冒险经历,哪怕是遍体鳞伤的回到我身边。那样才会有比较!
滕曼当初很是不屑,那就是臭屁的大男子主意,等哪一天把衣衣搞丢了,就哭去吧!
她的欲言又止,温景之看在眼里,到底是因为谁呢?唐炎?深眸随着想法暗了暗。
病房内短暂的宁静被一阵敲门声给打断,早间的那个小护士,探身进来,笑嘻嘻的走到两人的跟前,摊开手掌,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就躺在她的手心。
“有一个小姑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她将手中的盒子递到滕曼的面前。
这是,什么?滕曼和温景之面面相觑,这是什么年代才会有人用的伎俩啊!温景之简直嗤之以鼻!嘲讽的看了眼,一把抢过,十分不温柔的开始拆分,当盒子里的内容物展现在他们俩面前是,两个人都呆住了!
这是?那一次在金店看中的那款对戒!
温景之猛然沉下脸,很明显了,送这东西过来的人,他心里不做他人想,怎么,憋不住了是不是?
“咦,这不是我们上次看中的对戒么?怎么?不是说是非卖品,谁这么无聊?”可不是无聊吗,人家都说是非卖品了,还非得去弄过来,显摆自己是有钱没处花,还是权势滔天的能随意压迫人呀!
滕曼横了眼身旁的男人,她只当是这男人为讨好自己,耍的小心思!
温景之何其冤枉,只得在心里苦笑,他能说不是他干的么?
“嗯,那小姑娘还说,祝二位平平淡淡过一生,生生不息!”好奇怪的祝词哦,人家送给夫妻礼物,一般都是白头偕老、早生贵子、永浴爱河之类的,可这句,也太,有深意了吧?平平淡淡又生生不息的。
温景之的眉间积聚的乌云愈发的明显,是不是要找这个正牌的岳母好好谈一谈?她闹出这样一出,还怎么叫他们平平淡淡?简直是惊雷一道!
滕曼拿出戒指在手心把玩儿着,摩挲着戒指内圈的那一排英文字母,生生不息,如果不是看过、接触过这戒指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祝词来?心下更是认定温景之干了这事儿。
他此刻也不好反驳,只是淡淡的瞥了眼滕曼欢喜的神情,“婚戒我妈已经准备好了,不能用这一款,若你实在喜欢,就留着平时戴吧。”若换做平时,他不会这样生硬。
滕曼心头滑过一丝怪异,究竟什么地方不对,她也说不上来。
神话小说中说的,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其意思大致也就是说世事变化吧?可滕曼住了七八天的院,竟也有幸体会了这样一回。
所有的人,对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唐都门’事件,绝口不提。岂止是这样,滕曼甚至觉得,那件事情根本就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还有,她和温景之的婚讯,听说,她是滕冀说的,在各大媒体的头版上已经占据了有四天之久!
不仅仅是如此,柳如仪对自己的态度也是一百八的转弯,出院后她并没有再回到滕宅去,而是住在在御墅。这期间,柳如仪亲自送了一个厨娘过来,以照顾她和温景之的饮食起居。
她甚至把温景之平时一些细小的爱好都一一罗列出来,偏好什么,对什么过敏不喜欢,左一遍右一遍的叮咛嘱咐,两个人相处要怎样怎样,就连房事要注意些什么,一周几次最好,怎样的情况下容易受孕都给他们俩讲解一番,也不管滕曼听了是不是会窘迫。
“天哪,你家老佛爷还真是!彪悍——”想来想去,滕曼觉着只有这个词用来形容她比较合适!
“什么老佛爷,你以后得改口叫妈。”温景之抚了抚她的发顶,就当是顺毛了。
“可是,你不觉得别扭吗?我管她叫妈,可管你叫小叔,好混乱!我们这样是不是算乱仑呀?还有还有,如果我们将来生了孩子,他要叫你什么?难不成,要叫你叔公?”
滕曼只顾着取笑,却没注意自己显然将话题引导向了一个很深奥、很敏感的轨道上。
“刚刚我妈跟你说的都记住了?”温景之凉飕飕的抛过来一个眼神,这女人惹他的本事是一点都没退化。
他也只是偶尔跟她提过一句,喜欢她唤他小叔。她就揪住这点不放,这能算他自掘坟墓吗?
滕曼忍住笑意,瞥了他一眼,摇头,终于在看到他脸黑的跟锅底一般的时候,开始指着他的鼻子狂笑。
温景之的脸臭到不行,她说他们的关系是乱仑,还让他们的孩子管他叫叔公!
“滕曼,你莫不是皮痒了!”携带着一身危险讯号的接近她,一把将她扑倒在沙发上,苦大仇深的注视着她。
某个女人丝毫没有意识要危险的接近,不知死活的笑,花枝乱颤!
对付这小女人,温景之目前还没有发现比较好使的方法,不过,眼下美人在怀,刚刚有聊了那么有爱的话题,不做点什么,岂不是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温景之果断的俯身,下嘴那叫一个快稳准狠!这张暌违了许久的小嘴,果真如记忆中的那般香甜。
滕曼并没有过多的挣扎,许是已经习惯了他的霸道,在他熟练的带领下,迅速进入状态,乖乖的开启牙关,放他进去。两人的舌尖激烈交缠,像是在互诉着相思之苦。
温柔的、强悍的、耍酷的、霸道的……滕曼发现,每一个不同的温景之她都越来越有好感,跟他在一起,很放松,她甚至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照顾。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她的性子,从以前到现在都不是乖乖等人来宠的那一类。温景之,可算得上是她人生中的一个异类了。
怎么跟他扯上关系的呢?滕曼依稀记得,那会儿是自己第一次跟这温行昀那小子出去打架,不大,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结果,对方竟是比他们大得多的高中生,苦逼的他们,被揍得鼻青脸肿,惨不忍睹!
可巧了,温景之就如同一个从天而降的神祗一般,逆光而来,当他在滕曼身边蹲下,向她伸出手的刹那,事后想想,她总觉着他的浑身上下都是耀眼的,灼亮的,她都睁不开眼来细看他!
那时候的温景之才刚刚踏入军校,理了个小平头,小身板儿那叫一个挺啊!他迅速的拉起滕曼和温行昀,转身,身手利落的将那几个和他差不多高大的高中生给撂倒,动作帅气干净,一点没拖泥带水!
事后,温景之在一旁数落温行昀,滕曼依稀听到他说:“自个儿闯闯祸也就算了,还愣来着滕家的丫头来垫背,万一弄出个好歹来,我看你怎么跟人父母交代!”
其实滕曼是想上去跟小叔说,是她自己央着温老三带来的,不怪他!
可温景之一个转身,便掏出手绢替她擦脸,边擦边说:“曼曼,以后要出来打架,不要畏畏缩缩的,你是女孩子,泼辣一点没关系,只要不让自己吃亏,打不过,咬一口也行!咱不怕,你若是闯了祸,小叔替你扛着!”
后来的后来,她滕曼,还果真在那一带成了一名女霸王,闯的祸事也不少,可总有人帮她摆平,大不了就是回家挨顿训,习惯了。
所以,她那嚣张跋扈的性子,多少,是被温景之给惯出来的,说惯还是轻的,听听他讲的那话,不说是被他教唆出来的就很给他面子了!
有人给当靠山,谁不爱肆无忌惮呀!不过,小叔大部分时间还是很少出现的,偶尔出现一次,也是被一大群人簇拥着,仿佛他就是一太阳,那般的耀眼光彩!
以至于年少时候的滕曼,见着他回温家就远远的躲起来,也不知是仇恨他能吸引得人人都喜欢,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直到后来,关于这个男人,她在心里也描绘不出一个真实的影像来……
温景之喘息着从滕曼的颈间探出脸来,“你不专心——”浓重的委屈含着出口时的湿意,恣意散落滕曼的耳侧,引得她一阵阵的悸动!
她哪有不专心了?不专心不还是在想他么?滕曼抬起有些迷乱的双眸,轻声哼哼:“你管的,可真宽。”
温景之正欲训斥,却被滕曼一把搂住腰身,“小叔,我们以后,会幸福吧!”她问出这句话时,声音几乎是颤抖着的。
她自小就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不仅仅是因为父亲对她的冷淡,还有父母之间那淡到让人看不出来关系的感情。幸福是什么,在她的内心当中,根本就没有什么笼统的概念。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她最最害怕的不是枯燥的数学,而是写作,因为老师经常在一些她不擅长的领域出题,什么我的爸爸啦,我的一家啦等等诸如此类的,每每这个时候,她就很迷惘,完全找不到句子来写,绞尽了脑汁也是白搭!
她印象中记得最深刻的一次是,一篇名叫《我的愿望》的作文。事后,老师将她叫到办公室,对着她的作文本,很是不解的问她:“滕曼,你看,其他小同学最想做的事,不是去环游世界就是快快长大,你的——老师这样问你吧,为什么你只希望你的爸爸抱你一次?”
老师从口气到眼神,无一不透着疑惑,可只有小小的滕曼清楚,这才是她最大的愿望!每次和妈妈走在街上,看到有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左边牵着爸爸,右边牵着妈妈,有时候,别人的爸爸还会蹲下来将他的孩子背在肩头。滕曼就会嫉妒的发疯,那样的亲情,她一次都没有享受过!她想,有爸爸疼爱的孩子,是最最幸福的孩子!可惜,她不是……
就是这样一句短短的问话,温景之却从中读懂了她多少的憧憬!他自然是怜她惜她,要给她幸福的,可她自己竟一直都不敢确定。
“小叔,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其实很乖很听话的,可我总是不讨爸爸的喜欢,后来,我闯了那么多的祸,也不指望他能对我刮目相看了。”滕曼秀气的眉皱的死死的,一脸的纠结。跟他说这个,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个意思,也许是想说:我骨子里其实也是个好女孩来着!
“其实,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以后要在一起生活,我,我就接受你了,会恪守一个做妻子的本分,不会主动出去招惹是非。同时,我也希望你能相信我,我可以做好的!”
滕曼的眼眸柔亮,尽是一片的真诚,说到底,她要的,也不过是一个可以自己经营的窝罢了,也许,在滕家没有经历过的,她可以自己来创造呢!
要心高气傲的滕曼放段的言辞恳切,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
“嗯,觉悟的还不算晚,本少的怀抱随时为你敞开着!”温景之自然是知道她的童年不快乐,可那也不能完全怪到滕远山的头上去,只好岔开话题……
可就在滕曼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后不久,温景之竟彻彻底底的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吃醋!
这天,柳如仪拉着两个人去试婚纱。今天的皇家爱情,为了接待温二少,是谢绝了所有的预定,全店都打起十万分的精神,就单单只为他们服务。
温景之不是没有想象过滕曼为他披上嫁衣,会是何等的美丽动人,可亲眼看到和想还真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洁白的光面软缎衬得滕曼细腻的肌肤更似皎月。清眸深深,美目盈盈。小巧的耳垂上嵌着那对粉紫珍珠,是母亲带过来的‘守护’。
海藻般密实的长发,如今被悉数挽起,修长脖颈如若凝脂,直叫形状漂亮的锁骨间那泛着莹莹光泽的吊坠都不禁失色!
到目前为止,柳如仪是万分满意的,不住的微笑点头,其他且不说,光是滕曼气质和容貌,还真是没话好讲的。
滕曼含羞带笑,脚下的裙摆委实太长,加上那细高跟儿又太过细巧,一个不当心,便是出洋相的货!这不,正牌儿的新娘子只顾着害羞,一时没注意脚下的阶梯,喀嚓一声,遭——
温景之眼看着自家媳妇儿就要摔个狗啃屎,立即发挥他的特长,冲刺的速度,那叫一个健步如飞呀!总算是赶在滕曼落地前,光荣的当了她的肉垫。
不过,好在是店内铺了一层厚厚的羊绒地毯,温景之摔得也不是太重。许是对这种的状况也有所防范,毕竟,配婚纱的鞋子,都比较坑爹嘛!
滕曼羞愧的真是死的心都有了,埋首在男人的胸口就是不肯起身。丢死人了!
“我说,老婆,我倒是不介意你在大庭广众的对我投怀送抱,可你这力道也未免忒大了些,还有,下次你要提前打声招呼,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是?得亏咱平时的体能训练超标,要不然,我还真跑不过你这下降速度!”温景之的话里,明显憋着笑意呢。
滕曼套着蕾丝手套的手,握成拳,狠狠的在他胸口砸了两下,“我就是考验你来着,咋啦?你不愿意?!”
“呵呵,在不字前面加个敢字,更加能突出气势,下次记住!好了,起来了。”温景之顺着她紧凑的腰线,稍稍的使劲,单腿微曲,将她托了起来。
滕曼稍微离开他的怀抱,拉出一掌宽的距离,脸还是很红,却不是打了腮红的缘故,“我,压痛你了么?”
“就你这小身板,能有几斤几两重?我倒是希望你一直压着我,你肯吗?”这男人说出口的话,太过,如今他是逮着机会就在嘴上过把瘾。
滕曼为止气结,狠狠瞪他一眼,“个老不正经的东西!”
“这已经是很正经的话了,要听不正经的,晚上回去,躺床上我说给你听!”温景之干脆凑到她耳边,蛊惑的对着她吹气!周边的人,大多以为这是小两口的互动,说什么,他们才听不见呢!
在滕曼生气之前,温景之很有自知之明的一把将她拉起,扶好她的肩膀,弯腰为她整理刚刚弄乱的裙摆。
那动作!那细致!那风度!
哎呦喂,瞬时就风靡了整个影楼的女人!包括他的亲娘。
柳如仪在一旁,只能在心里叹气,她如今真是大开眼界,她以前怎么就会觉得自己这儿子是个愣头青的呢?瞧瞧,哪儿有一点点需要教的样子,驾轻就熟呀!看那滕曼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敢情是深藏不露呐!
“腰身这边稍稍肥了一些,褶线的设计也应该再长一点,滕曼的腰又细又长,可不能就这样被埋没了,还有……”柳如仪在这方面是有绝对发言权的,滕曼也相信她,所以,怎么改,改成什么样,都听她的了。
温景之跑开了去接电话,已经有一会儿了,滕曼百无聊懒的坐在光线极好的圆沙发上看着影集,照片中的男女,一对对的,都是极为亮眼的,笑得都能流出蜜来!她和温景之长的都不丑,拍出来,应该会好看吧!
想到拍婚纱照,是个女人都会向往的。虽然滕曼有过一次差点步入礼堂的经历,可她和罗盛秋却没有照过婚纱照,倒也不是不想照,而是那时候的罗盛秋总是说忙,约好了时间又不能到场,几次三番下来,她也就失去了兴致。
现在想来,他们那时候的相处,还是有很多破绽可寻的,只是被自己大意的忽略,才闹成最后的那种局面,其实他们如果真和齐馨儿所说的,一个老早就在一起的话,自己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从婚纱店出来,柳如仪便跟他们分开,这婚礼来的仓促,要忙的事情真的是很多。
“曼曼,还有点时间,我先送你回家,一会儿,我还要回部队一趟。”虽说是假期中,可一个电话,他不想走,也得走不是。
“那你去吧,我叫车回去就好了,赶来赶去的那多仓促啊,再说也不安全。”滕曼很是懂事的拒绝。
说不感动是假的,做军人的老婆当真是不易,滕曼这朵小花,是还没体会到那种夫妻之间别离的滋味,自然心无旁骛,可他不同,他和滕曼的不同在于,他爱她,每一刻跟她在一起的时光,他都珍惜的一塌糊涂!
“你个没心没肺的,自私一点好不,这么大方,也没人给你戴大红花!”恶劣的揉乱她的发顶,猛然将她搂紧怀里,照着她的嘴角啃了一番。
“乖乖在家等我,晚上我回来!”
温景之已经走了好一阵儿了,滕曼的双脚,还犹如踩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的劲儿来。下意识的模着自己的颊畔,还是热热的。
这男人真是越发的不顾地点场合了,想一出是一出的。
而她的抵触情绪也几乎都消失殆尽,不讨厌他的碰触,如讨厌他的吻,不讨厌他说着一些亲密的过分的话。她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真是要死了,她是不是思春了?
乖乖在家等我,晚上我回来!
光是想想,都觉着脸红心跳!
这几天他都和她睡一张床上,却也只是抱抱,亲亲,模模,仅此而已。她当然知道,他在等,等她心甘情愿的那一刻。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他非要不可,其实,自己是可以接受的。
唔,这想法儿,她是不是太不矜持了?丢人!
身后有喇叭在响,出神的滕曼往右手边靠了靠,还在响,再靠了靠。这下响得更厉害了!
不但喇叭响,还有人叫她的名字:“滕曼!”是罗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