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清从厨房制好蛋糕回来时,果然就见王爷一脸愁容的迈进绛紫轩的大门,身后跟着的是李大管家,在门口处问了小丫鬟莫流宸在哪儿,小丫鬟指着观景楼的方向给王爷,王爷就带着管家往观景楼去,南儿和北儿守在门口,见王爷走过来,不知道该不该让,她们的职责就是看好观景楼的门,不让外人进去,可是……王爷算是外人吗?
正纠结,南儿踮起脚尖往远处望,就见宛清带着梳云走过来,脸上一喜,少女乃女乃过来了就好了,两人忙上前给王爷福身行礼,王爷瞅了一眼观景楼,问道,“少爷在里面吗?”
宛清迈步上前,福身道,“父王,相公在里面,不过这会子应该还在休息,父王这么急是有什么事吗?”
宛清还才说完,就听见一阵轮椅的咕噜声从头顶上传来,宛清转身抬头望去,可不是某妖孽坐在轮椅上打哈欠么,睡颜惺忪的,只着了一件里衣,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啊,宛清嘟了嘟嘴,衣冠不整的就敢抛头露面,成了心的勾引人呢,宛清眼睛一眨,就觉得上面飞下来一个大黑物什,可不就是那铁匣子么,王爷伸手一接,耳边就是莫流宸醇洌的声音,“父王要就拿去,记得找皇上要银子,一个铜板都不能少,娘子,快来给我穿衣服,时辰不早了。”
宛清撇撇嘴,楼上楼下的还使唤她,哪一天也得使唤你一回,宛清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王爷福福身,王爷见了便道,“快去吧。”
宛清上了楼,莫流宸自己已经在穿衣服了,宛清在回廊上瞧着,王爷已经带了李大总管出了绛紫轩,天边夕阳西下,晚霞满天。
宛清推着莫流宸来到王妃屋子时,王妃正招呼着丫鬟摆好桌子,“玉蓉,快去将梅花酿挖出来。”
宛清和莫流宸一出门就是几个月,王妃可还记得宛清说的,喝梅花酿的时候叫上她和宸儿,所以他们不在家时,王妃便吩咐丫鬟拿去梅花树下埋着了,今儿正好可以喝。
王妃见宛清推着莫流宸进屋,脸色的笑意更是深了,完全不似老夫人她们在的时候那种勉强敷衍又逼不得已的笑,这是发自内心的喜悦,“饿了吧,快来坐,今儿有你们喜欢的冬菇扒鸭掌和五香栗子鸡。”
宛清倒也不客气,推着莫流宸坐好,自己就坐下了,才坐定,那边就有丫鬟来报,冰娴郡主来了。
宛清复又站了起来,冰娴既是大嫂又是世子妃,她还是得行礼的,只是几个月没见,冰娴郡主气色有些微的苍白,眉宇间不掩一抹担忧,进门首先给王妃拜寿,然后送上一份寿礼,又道,“相公卧病在床,冰娴代他像母妃祝寿。”
王妃忙扶她起来,“你安心的照顾暄儿就成了,还跑过来做什么,可用过晚饭了,要不要在这里吃一点?”
冰娴郡主原是想摇头的,瞥眼见宛清也在,便点点头,那边就有丫鬟过来添碗筷,冰娴郡主坐下,就赞宛清道,“弟妹出门几个月,气色越发的好了。”
宛清知道冰娴郡主来是为了什么,八成还是为了铁匣子的事呢,只是这会子王妃和莫流宸都在,她不好明说,只得绕着弯弯,宛清自当陪着她了,笑道,“哪里是气色变好了,不过是母妃寿辰,跟着沾了点喜气罢了。”
宛清说完,站起来俯身随手移了移桌子上的菜,那边竹云就端了蛋糕来,王妃瞅着眼熟的很,秀眉微蹙了一下,想起来了,宸儿生辰那日吃的糕点可不就是这个么,她还以为是哪里买的呢,原来是宛清做的,这么说来,宸儿和宛清倒是两情相悦了,王妃笑的淡雅,就听宛清道,“宛清和相公回来的晚,没能赶上母妃吃长寿面,这个是生日蛋糕,可以用来许愿的。”
一听可以许愿,莫流宸的眼睛就抬了起来,她怎么没跟他说呢,就见宛清拿着特制的小蜡烛往蛋糕上插,数了一下,可不是三十五根蜡烛么,当初她给他的蛋糕盒子底下也是有蜡烛的,只是在他吃完后才发现的,原来是这么用的呢,只是这烛蜡滴在蛋糕上还能吃么,除了过于甜腻了点外,这个不失为一个好糕点呢。
不过他也知道,宛清对吃食用心着呢,脑子里奇怪的东西又多,屋子里除了竹云梳云知道点外,其余的人都得等宛清说了才知道,宛清拿火折子点了蜡烛,就催促王妃许愿,吹蜡烛,问王妃许了什么愿,王妃没有回答,许愿都不兴说出来的,宛清哪里不知道呢,王妃睁开眼睛就去瞥莫流宸的腿,整个王府的人谁不知道王妃的心愿就是她相公能站起来。
切了蛋糕,一人跟前放了一小块,莫流宸又知道了,敢情这蛋糕是分给大家吃的呢,上回他一个人吃了半天才吃完,好在没做成今儿这么大块,不然他一准撑死。
吃了点蛋糕后,就开始用饭了,玉蓉围圈的给宛清她们倒酒,酒未入口,鼻息里先已盈漾着梅花的寒香,香气清新幽雅,色泽微黄、晶莹透明,酒味幽雅醇厚、沁人肺腑。
宛清拿起酒杯,就瞧见澄清透明的液体,完整地梅花悬浮于透明酒液中,宛清嘴角微勾的唇瓣渐渐的露出寒意,梅花蕊泛黑,这梅花酿可不是简单的拿竹叶青酿造的,宛清还在里面添了些药物,一来可以保护梅花的花型,而来还可以当做药酒用,这会子梅花蕊泛黑……是有人在梅花酿里添了毒,成了心的害王妃嫁祸给她,就算不是嫁祸给她,这酒可是从顾府带进来的,王妃出了事,顾府和她都逃不掉。
宛清想着,心就冷了下来,幸好当初她说了要陪王妃一起喝梅花酿这么一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宛清放下手里的酒杯,莫流宸瞧着就蹙了眉头,宛清那一瞬的眼色他可是注意到了,他知道宛清举起酒杯就是想敬母妃,这会子不喝反倒是把酒杯给放了下来,正要问,就觉得大腿处,有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在抚动,莫流宸身子立时绷紧,耳根子都有些微微红了,这小女人也不知道顾着点场……莫流宸正准备拿手去捉宛清的手,等觉察到宛清写了些什么时,脸就沉了下来,瞅了宛清一眼,宛清暗点了点头。
那边王妃正准备小啜一口,莫流宸连赶着道,“母妃,这梅花酿我喜欢喝。”
王妃的手一顿,抬眸就见莫流宸巴巴的瞅着她手里的酒杯,那样子摆明了是想她手里的酒,只要是莫流宸喜欢的,王妃岂会不给,忙将手里的酒杯放了下来,吩咐玉蓉道,“把酒坛子封好,待会儿给少爷送去。”
玉蓉正给冰娴郡主倒酒呢,听了手一顿,酒杯还未倒满,忙收了手,冰娴郡主瞅着,脸就有些沉了,不过是一坛子酒而已,都上了桌了,他要,王妃就给,将她置于何处,难道她还不能喝一小杯酒了,冰娴郡主把酒杯往宛清跟前一递,“既然二弟喜欢,这个也给他。”
莫流宸坐在王妃的左侧,见酒杯就放在了桌子上,忙接了过来,“这个也给我,娘子,我们不是从外面带了梨花酿回来么,今儿我们喝那个好了。”
宛清一听,忙回头吩咐竹云去取了来,那几小杯子的酒宛清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喝是不能喝的,可是莫流宸巴巴的要了来,总不好再倒回去吧,可莫流宸是谁,在人家眼里就是半傻子,做什么都不能像宛清似地拿正常的眼光去想他,他就那么正大光明的把酒原样倒回了酒瓶子里,理直气壮的叫丫鬟送回去,他今晚赏月!
梨花酿取了来,宛清亲自帮王妃倒上,又给冰娴郡主倒上,总算缓了她三分脸色,不过还是很冷,要不是在王妃屋子里,估计都要发飙了,宛清也懒得管她,她在救她她不知道感激就算了,她没必要为此心存不安。
除了这么个小插曲外,其余的气氛倒还不错,只要宛清他们陪着,王妃不论吃什么都香,冰娴郡主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就那么吃着,一边听宛清说外面的故事,眸底隐隐有羡慕之意。
吃过晚饭后,宛清回到小院,莫流宸脸就黑沉了下来,“那酒里添加了什么?”
宛清不大算将这事瞒着他,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虽然她之前是给王妃吃了解毒的药丸,就算喝一小杯都不碍什么事,但是既是有人存心害王妃,那就留不得,宛清沉了声音道,“梅花酿里有毒,喝多了能让人发疯。”
莫流宸听了当即攒紧了拳头,宛清握着他的手,轻抚开来,“相公,不是有暗卫一直潜伏在母妃身边守着么,这么长时间也没查出点什么,这毒肯定是之前下的,能碰到梅花酿的,母妃屋子里总共就那几个人,找人盯紧了,尤其是周妈妈。”
莫流宸微蹙眉头瞅着宛清,宛清点点头,不是她多疑,是方才她瞅到梅花异色时,抬眸去瞅王妃,当时她就站在王妃的身后,眼睛一直盯着玉蓉手里的酒壶,在酒倒入冰娴郡主酒杯时,她的手都攒紧了,可莫流宸说梅花酿他喜欢喝时,她更是朝着冰娴郡主那边迈了一步,大有将酒杯端走的意思,可最后又止了脚步,因为冰娴郡主自己就将酒递到她手里了。
当时,宛清就诧异,心里隐隐就有猜测,她很想将梅花酿递到她手里,犒劳她辛苦的伺候王妃,可是不成啊,王妃连梅花酿都没给冰娴,她递给了个婆子,不是打她的脸么,再说了,王妃怕也是不愿的,谁让莫流宸喜欢呢,就是因为如此,她没法子确定周妈妈是不是真有问题,不过十有**可以确定。
可周妈妈不是王妃的陪嫁妈妈吗,王妃又是放心的使唤她的,王妃可是她的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周妈妈怎么会害王妃,又是受了谁的蛊惑指使让她做下谋害主子的事来,当初莫流宸摔断腿时,只在王妃屋子里用过饭,那毒是不是也是她偷偷下的,宛清心中有些什么呼之欲出,沿着周妈妈查下去,或许能找到一丝半点的线索呢。
宛清的一番话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了莫流宸心上,母妃身边的人有歹心,上回在他娘子鸡汤里下药的八成也是她了,要不是他娘子会医术,母妃不定就被人给害了,还是借的他们的手,莫流宸沉着脸色去了书房,宛清猜是找人查事情去了。
觉得周妈妈有些异样后,宛清去王妃屋子里时,总是无意的去瞥周妈妈,她倒是一副忠贞奴仆样,见了她也是恭谨异常。
这一日,宛清用过早饭就去了王妃屋子里,莫流宸因为还有半月坊和醉扶归酒楼等琐事要处理,就没有天天陪着宛清去请安了,王妃屋子里,不少清凌凌的笑声传来,宛清瞅的就有些诧异,足有四五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呢,个个水灵,宛清不知道她们都是谁,就见她们齐齐站了起来,福身行礼道,“见过二嫂。”
王妃见宛清怔住,笑对宛清道,“你怕是还没见过她们呢,宁儿是你四婶的女儿,雪儿和妘儿是你五婶的女儿,夏儿是你六婶的女儿。”
宛清忙笑着回礼,锦亲王府这一脉宛清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了,王妃只说是几位婶子的女儿,言外之意,这些都是嫡出的,其余庶出的,今儿都没来,宛清嫁进王府除去外面的时间,不过就一个半月的样子,再加上她甚少出屋子,就是来王妃的屋子也时常被莫流宸找回去,还真少了认识那些人的时间,这会子一见这么好几个娇女敕女敕的姑娘,突然才觉得王府不当是她、王爷王妃、莫流宸和几位婶子那么简单了,家族庞大着呢,难怪连二太太都反对老夫人将铺子给三太太了,这要是没了公中的钱财,那么些人可怎么养活。
宛清还在感叹着,莫流夏已经扶着宛清的手,呵呵的笑着,“祖母说的不错,二嫂果然很好呢,我以后要常找二嫂玩了,二嫂可不能嫌我烦哦。”
宛清淡淡的笑着点头,那边王妃招呼几人坐好,对宛清道,“在外头待了许久时间,府里的好多事你估计还不知道,前些时日,永宁候定下了迎娶流筝的日子了,就这几天了。”
王妃才说完,那边莫流妘就对王妃道,“王婶,前儿流筝姐姐听说二嫂回来了,赶不及的就要来见她呢,只是她忙着绣嫁妆没空,这会子二嫂有空吗,我们一起去热闹热闹吧,回头她出嫁了,我们想见上一面可就难了。”
王妃听了就有些为难的看着宛清,流妘说的倒是实情,前些日子流筝的确问过她宛清何时回来,可是宛清能出去玩许久么,回头宸儿找不到她又该急了,就听宛清点头应下了。
宛清随着她们去了三太太屋子,正屋里,三太太在高座上坐着,正优雅的喝着茶,下手一溜烟的好些姑娘都在,正乐呵呵的笑着呢,三太太一见宛清来,脸上的笑意就有些僵硬,明显的是不大欢迎啊,宛清蹙了蹙眉头,也是不大乐意呢,叶诗文和郑云姿都来了,这两个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只是宁远候世子是叶诗文的表兄,流筝嫁过去可就是她表嫂了。
叶诗文又是沈侧妃的娘家侄女,那三太太和沈侧妃也算的上是亲家了,好复杂的关系啊,就算为了自己女儿着想,以后有什么事,三太太也会站在沈侧妃和莫流暄这边的吧,就像昨天那般,宛清笑笑不语,果然大家族里的亲事都是盘根错节,利益至上。
宛清进屋先是客气的给三太太福身请安,三太太倒是摆上了架子,“你嫁进王府也有半年时间了,这可是头一回来三婶屋子呢,屋子一下子就光亮了不少。”
三太太话音才落,那些来闺秀们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瞅着宛清,觉得不可思议,嫁进王府都半年了,才来婶子的屋子,这可真是失礼至极啊,不过听说她出嫁前是个小庶女,木讷着呢,整日就知道绣活,怕出门见人也是有的,谁家没一两个这样的人,只是这样的人怎么会嫁进王府呢,真是前世烧了高香,不过嫁的是个傻子还是个腿残的,也没什么值得人羡慕。
宛清知道前几日算是将三太太得罪上了,昨儿更是落了她的脸,她不借机在众人面前落她的脸才怪呢,不过没来就是没来,她不否认,这地儿要是不是她们几个要求,再加上流筝出嫁,她还真不愿意来,宛清笑回道,“三婶屋子光亮可不是因为我,这么多漂亮的姑娘来,侄媳还未进门就差点晃了眼呢。”
宛清一句话就将所有人都夸了,不少人脸上都溢出笑来,流筝知道自己娘的性子,二嫂能来她高兴着呢,这要由着娘说下去,没准会气着二嫂的,忙拉着宛清道,“二嫂一出门就是四五个月,总算是回来了,上回你给我好几个小熊,我还没向你道谢呢。”
流筝才说完,那边叶诗文就扭着腰肢上前,拍拍她的肩膀,笑的无害,“要道谢也得改日呢,今儿大家伙可是来给你送添妆的,不知道你二嫂准备送你些什么,你不是说你二嫂最是会送礼的吗?我们可都等着学学呢。”
叶诗文说完,挑衅的看了眼宛清,宛清嘴角轻勾,眼角扫了一眼莫流妘,她算是瞧出来的,这都是算计好的呢,几个人去王妃的屋子就是为得将她弄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看她的笑话呢,果然深宅里的小姑娘都不能小瞧了去,笑的无害,没准笑意送出来就化成利刀,她可是空着手去的王妃屋子,何来的添妆,她若是会送礼,何至于当初闹了那么大个风波。
现在时辰可不早了,再瞧来时莫流妘和叶诗文眼神的互动,她们明知道有好些人来送添妆,却不提醒她一声,她头上戴的头饰又是一整套的,要送添妆怎么能送用过的,而且她又是头一回来,没带点见面礼原就失礼了,这会子要是拿不了东西出手,怕是会惹来不少人的讥笑。
流筝听叶诗文说她说过宛清会送礼,眉头就蹙了起来,她何时说过这话了,她不过是说二嫂送的小熊,那些人都喜欢,当初送的玫瑰精油,老夫人可是当场给扔了呢,二嫂送了几次稀罕的香也被她娘给嫌弃了,王府里谁敢说二嫂是个会送礼的,只是这会子叶诗文这么说,她也不好辩驳,其实打心眼里她确实认为宛清会送礼,原打算私下请教一下的,这会子被搬上台面,再瞧二嫂蹙眉的样子,定是临时决定来的,不由得道,“二嫂早先就送过我了。”
叶诗文听流筝不帮她,狠狠的捏了一下流筝的肩膀,“早都送过了,你也不拿出来给我们瞅瞅,世子妃送的你都给我们瞅了呢,什么宝贝藏着掖着不给瞧。”
宛清听的直蹙眉,抬眸扫了眼三太太,那位正端着茶水若无其事的瞧好戏呢,女儿被人当枪使她也乐意,宛清无语,只是被这么咄咄不休的逼迫着,宛清脾性再好也忍不住了,淡淡的朝叶诗文一笑,随手解了身上的荷包递到流筝手上,流筝愕然睁大了眼睛瞅着,反应过来很快的就接着了。
四下原就有不少的闺秀们,这会子见宛清随手解了个荷包就当做添妆,不由得都睁圆了眼睛,还没有听说送添妆有送荷包的呢,这也算是会送礼,扯白吧,眼神慢慢的流露出鄙夷,不送就不送,回头再补上也成啊,就送一个荷包未免太过小气了点吧,还锦亲王府的二少女乃女乃呢,那边三太太眼神也冷了,宛清这是在众人面前轻蔑她女儿呢。
她怎么就不想想,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有她自己的一份力在里面,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宛清送了添妆,虽是拿不上台面的,可是送了,她也不好明着讽刺,不然还不是让人说她就惦记着那点子东西,要是她送的当真有冰娴郡主送的那一套首饰贵重,她还真稀罕。
宛清瞅着流筝手里握着荷包,笑的催促道,“怎么不打开瞧瞧,她们都等着呢,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流筝愕然睁大了眼睛,周围不少人也都诧异了,听她这话荷包里有东西,眼睛都巴巴的瞅着荷包,流筝听宛清都这么说了,只得打了开了,从里面掏出来一条项链,流光溢彩的,很是华美,叶诗文随手就握着那石头,冰凉中泛着点温度,左右瞅了瞅,做的倒是华美,“这是什么石头,以前都没见过呢。”
梳云站在宛清后头就等着她问这句话呢,让你无缘无故的为难她们少女乃女乃,让她来补上一脚好了,梳云笑道,“我们少女乃女乃送的这个啊不是什么石头,是琉璃,里面的是梅花络,整个大御朝,这个可是独一份呢。”将来是不是独一份,就不知道了,至少目前是的。
叶诗文被窘的脸一红,宛清憋了嘴笑,梳云这话可不是说她没见识么,这丫头嘴巴狠毒呢,她都认错了的东西,可不是稀罕么,琉璃在大御朝可是吃的开的,屋子里谁敢说这个不好,流筝听了是琉璃都有些激动,琉璃呢,还是独一份的,当下从叶诗文手里头接过来细细的瞅着,宛清笑道,“可还喜欢?”
流筝连着点头,怎么不喜欢,原先瞅着那心形的石头她就喜欢的紧,这会子听是稀罕的琉璃,更是喜欢的不得了了,大眼闪汪汪的,“喜欢,二嫂将这么贵重的琉璃都送我了,流筝怎么会不喜欢呢。”
那边三太太脸色都有些讪讪的,好在方才是忍住了,不然非得闹笑话不可,想不到她竟然将琉璃送给了流筝,这份礼可不轻啊,虽说冰娴郡主的礼也够重,但是一对比,倒是小巫见大巫了,再贵重能跟琉璃比么,远远的瞧着,她都心动不已,再看满屋子人羡慕的神色,三太太心里很满足,只是一想到宛清随手就送了,真是诧异呢,她手里头还有多少稀罕东西啊?
流筝抚模着琉璃项链,激动的将手上的荷包往地上一掉,啪嗒一声传了来,流筝微红了脸忙捡起来瞅着,手一握觉得里面还有东西,拿出来一瞧,倒气声比之前的更大了,流筝这会子都不知道说些什么能表达才好呢,里面还有一个手镯,不似平常的金银玉镯,而是银白色的手链,中间嵌着三粒同样造型的梅花琉璃,还有两个更小一点的梅花耳坠,搁在最里头,不细瞧还真当没有给扔了。
流筝仔细的抚模着,好在方才那一摔没有摔坏,莫流妘她们瞅着眼睛里不住的冒出羡慕的小泡了,原还想看二嫂出糗,这会子风头全被她给抢了去,屋子里谁还能拿出比这还好的添妆来,不觉的有些气闷闷的,瞧着不怎么样的荷包里竟然藏着这么些的宝贝,随便拿出来一样,都够大家诧异许久了,二嫂眼睛眨都不眨就给送了出去,实在是太大方了。
莫流宁忍不住伸手模了一下,鼓了嘴道,“原还以为二嫂就送了一个项链呢,没想到荷包里还有手链和耳坠,流筝姐姐出嫁那日戴着肯定是极美,我瞧着都羡慕了,戴着琉璃出嫁的流筝姐姐估模着还是第一人呢。”
那边三太太听了更是欣喜,这些大家闺秀就是羡慕也会搁在心里,实在忍不住了才会在说出口来,这会子听流宁这么说,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么一套当真得戴着出嫁才好啊,就听莫流夏戳了流宁的额头笑道,“等你什么时候要出嫁了,二嫂没准也送你一套呢。”
流宁被说的脸一红,嗔了她一眼,“没羞,要出嫁也是你先!”
宛清笑笑,那边叶诗文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扭着帕子,没办法,宛清送了流筝,回头等她们出嫁时一人送一套完全有可能,她们姐妹都有了,她没有能不气闷么,不过,叶诗文想着就笑了,“你们两个也别争了,这可是独一份的呢,原先不是说去赏花的吗?”
流筝忙将东西搁进荷包里,揣袖子里去了,招呼几人去外面赏花,宛清没多大的兴趣,可又不大好意思去扫她们的兴致,谁知道待会儿还蹦出点什么来,流筝性子软绵了点儿,倒是叶诗文笑的高昂,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西府的姑娘呢,走了两步后,宛清便寻了个借口走了,反正莫流宸时不时的就找她的事,三太太和流筝还有其余府里的人都知道,也不会觉得突兀、失礼。
梳云走在半道上,回头瞥了一眼,不少人还在围着流筝,估计还是在瞅那琉璃,不由的摇摇头,这东西虽然稀罕,可搁在少女乃女乃手里头还真是随便送人就送人了,只要少女乃女乃想要,要多少没有,也就她们宝贝着,想处处瞅少女乃女乃的窘迫,害少女乃女乃不说,还想着少女乃女乃送她们琉璃,真是做梦。
梳云一边跟着宛清走,出了三太太院子一路往前绕,就是伏老夫人的住处了,现在时辰不早了,宛清没去给老夫人请安的习惯,这伏老夫人那里也就没去了,便绕着小道走,免得被人瞧见了说她都到门口了也不进去请个安。
只是才走了没几步,路过一片竹林的时候,宛清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就听梳云耸着鼻子道,“少女乃女乃,那边估计是谁在烧纸钱呢。”
宛清听得眉头微蹙,大白天的怎么会有人烧纸钱了,不由得心生好奇,猫着步子往前头走,绕过翠竹,大假山石后,可不是一个小丫鬟的哭泣声,抽抽噎噎的,也听不清她到底说的什么,断断续续的,也就那么几个关键词……青芙……老夫人……
宛清听得蹙眉头,梳云小声的凑到宛清耳边嘀咕道,“少女乃女乃,奴婢前儿就听说青芙死了,今儿正是她的断七之日呢。”
断七之日,那死了有四五十日了,宛清眉头更紧蹙了,青芙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这烧纸钱的瞧样子该是伏老夫人身边的才是啊,老夫人和伏老夫人素来不对盘,怎么会这样呢,宛清想着就将耳朵竖了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不大寻常,就听那边一个压抑的训斥声传来,声音有些沉,“你不要命了,敢在这里烧纸,老夫人鼻子灵着呢,方才还问我可闻到什么味了,我一猜就知道是你在这里,回头让老夫人知道你偷偷的祭奠她,还不打你板子,快别烧了,老夫人还等着你去伺候呢。”
那丫鬟抽泣着,直拿帕子抹眼泪,听了抹着眼泪站起来,手里还有十几张泛黄的冥纸,“元妈妈,你就让我烧完吧,我们姐妹自进了王府起,就没见过几面,说上几句话,她如今走了,我不想她在下面还过的苦……。”
元妈妈叹息一声,摆摆手算是同意了,那丫鬟忙蹲下去继续烧,元妈妈感慨道,“她也是为了老夫人才去的,你好好的尽自己的本分,老夫人不会亏待你的。”
那小丫鬟听得直点头,“紫桃知道了。”
不一会儿就烧完了纸钱,又拿小铲子将烧过的痕迹给抹掉,两人方才一道走了,等她们走远了,宛清才站起来,脸色很沉,青芙是因为伏老夫人才去的?
青芙会死是因为她杀了秋月,才被查出有了身孕送去给莫流暄做姨娘的,后来因为老夫人顾忌着宁王府才将她送到了庄子上去,她死在庄子上,估计是因为沈侧妃她们的缘故,怎么就是因为伏老夫人死的?
宛清还记得那日在王妃屋里的场景呢,还有她说她为什么会杀秋月时,青芙眼里一闪而逝的错愕,莫不是她猜错了?
宛清想着,不由的问梳云道,“秋月死的那日,你瞧见青芙和秋月在争吵,可听到具体说了些什么?”
梳云摇摇头,不知道宛清为什么会这么问,仔细回想了一下,还是摇头,“奴婢一进厨房,她们两个就没吵了,就跟奴婢说蜂蜜的事,青芙倒是在一旁帮了两句腔,蜂蜜还是她递到奴婢手上的呢。”说加蜂蜜的事是秋月提起来的,青芙只是帮腔,所以她就没将她算在内了,莫不是秋月的死另有隐情?
宛清一路沉思着回去,看来秋月的死当真是青芙有预谋的杀害呢,要是青芙是伏老夫人的人,那秋月莫不是也是她的人,青芙见她暴露了,所以杀她灭口完全有这个可能,那这么说来,秋月时常给她相公吃一些相互忌讳的菜也是她指使的?
可伏老夫人不是喜欢她相公吗?不是一年才回来一次吗?再说了,那秋月可是王妃挑着送到莫流宸身边伺候的,她应该插不进去手啊,宛清想着就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这伏老夫人当真是个厉害角色,人虽然走了,还留了青芙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着,连命都可以为她豁出去,老夫人不大喜欢她相公,她要是害他,得益了不正是老夫人么,她应该不乐意见到这样的场景才是啊,奇怪。
宛清边走边想,梳云见她蹙着眉头朝一块大石头踢去,忙提醒着,“少女乃女乃,您小心点看路,有什么回去再想吧。”
宛清回过神来,见了前面的石头,这不小心一脚踩上去,晃一下不跌倒也得崴脚,忙叫梳云搬到一旁去了,周围杨柳依依的,湖里清脆的荷叶随风摇摆,宛清干脆不走了,就寻了个大石头坐了下来,这事得捋捋清楚了才行,可就知道青芙是伏老夫人的人外,其他的一点头绪都没有,任由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伏老夫人为什么要害她相公,王妃对她也是恭敬有加啊。
看来不当是老夫人要注意着,这伏老夫人更得注意才成啊,宛清想的脑壳生疼都没弄明白,这锦亲王府根本就是一团乱麻,她无意中扯着一个线头,还不知道要穿过多少阻碍才能将线扯直了,她院子里有问题,王妃院子里有问题,如今连老夫人院子里也有问题了。
宛清在大石块上坐着,吹了好一会儿的风,还是梳云催促她莫流宸估计要饿了,这才回了院子,莫流宸每日有许多事要忙活,她就没将这事跟他说,一来怕打草惊蛇,若是他知道伏老夫人打小对他的关心八成都是假象,心里定不是滋味,再者,只有他一切都一样,才能让别人掉以轻心,露出马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