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妹,你说这是到哪儿了?”沈梨落碰了碰沈梨若的手臂,低声道。
“妹妹不知。”沈梨若道。
“咱们都走了大半个时辰了,应该快到刘府了吧?”沈梨落喃喃道。
沈梨若笑着摇了摇头。
沈梨落见她一问三不知,颇为无趣,便转过头不再说话。
又坐了一会,沈梨落转过身轻轻的掀开车帘的一角,准备凑过去往外瞧瞧。
“哟,没想到咱们四姐可真是心急啊。”沈梨焉的轻笑声响起,“这才出门一会呢,就坐不住了,放心吧,我那刘四哥在家呆着呢,跑不了的。”
“谁着急了!”沈梨落满脸通红,不知道是被臊的还是被“我那刘四哥”几个字给气的。
“我着急了,我着急了还不行嘛。”沈梨焉掩袖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刘四哥出身名门世家,又风度翩翩谈吐不俗,也难怪……”说到这,沈梨焉顿了顿,似笑非笑的瞄了瞄沈梨落,“不过凭着刘家的家世,刘夫人想必会挑一个身份不差的大家闺秀做儿媳妇吧。”
沈梨焉故意加重了“身份不差”四个字。
沈梨落通红的脸顿时变的铁青,大太太膝下只有沈梨苑一女,大太太怕女儿孤单,便将出生没多久亲娘便去世了的沈梨落抱来身边养着,好让沈梨苑有个伴。虽然各种待遇和其他嫡出子女一样,大太太待他也不错,但终究还是摆月兑不了庶女这个身份。
沈梨落自卑又自大,她自付美貌又因从小在沈梨苑这个天之娇女身边长大,庶女身份让她心里有着强烈的自卑。如今沈梨焉的话正好戳中了她的心事,自然让她极为恼怒。
“你说是不是啊,四姐?”沈梨焉看着沈梨落的脸色,心情大好,笑道。
沈梨落紧紧的攥紧了衣角,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隔了好一会脸色才恢复正常,“你说的不错。”她挤出一个笑容道,“不过我记得刘夫人曾说过想让刘公子挑选一个他自己中意的。所以依我看啊,这身份不身份的只要差不多就行了,最主要还是要刘公子自己的心意。”
说完沈梨落按了按鬓角,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明艳无比。
沈梨焉顿时脸色变了变,讪笑道:“呵呵,四姐说的不错。”
两人争锋相对了半响,谁也没占到便宜,反而在心里憋上了火。互相瞪了对方一眼,两人都感到无趣,闭上了嘴。
沈梨若没有在意两人的争锋相对,她轻轻靠在车壁上,听着耳边传来马车咯支咯支前进的声音,嘴角一扯,勾出一个冷笑:穆婉玉,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要见面了。
正在沈梨若三人在马车里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车帘被撩开,王妈妈的笑脸出现在眼前:“四小姐、六小姐、九小姐,刘府到了。”
王妈妈在大太太身边服侍,平时待人颇为和气,做事也十分利落,所以大太太这次特地派她跟随沈梨若三人去刘府。
三人披上披风下了马车,几个婢女仆人急忙迎上来请安。
“沈家三位小姐安好,请这边走。”一个穿着青色小袄的管事妈妈走上前福了福道。
三人点了点头,沈梨落和沈梨焉整理了本已十分平整的衣襟,在管事妈妈的带领下,往刘府后院走去。
刘家不愧为前朝世家,光是园林建筑便比沈家壮观了不少。
一路走来,亭榭楼台,错落有致;清松拂檐,玉栏绕砌,精秒优美;游廊曲径、雕窗镂刻的亭子下,碧水淙淙,落花浮荡,煞是幽雅宜人。
沈梨若脸色平静的走在管事妈妈身后,身边的沈梨落和沈梨焉虽然带着得体的微笑,但二人眼睛闪闪发亮,微笑中带着难以掩盖的欣喜。
看样子,她们对刘府的情况非常满意。
刘家并不只邀请了沈梨若三人,当她们来到后院时,院子里已有不少位闺秀,正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聊着,笑闹着,整个后院热闹非凡。
领路妈妈停下脚步,侧过身子,行了一礼,道:“夫人和表小姐一会儿就来了,请三位小姐先在此略做休息。”
沈梨焉和沈梨落也没说什么,来的闺秀中,她们有不少相识的,便接下披风交给两侧站立的婢女,向各自的熟人走去。
“有劳妈妈了。”沈梨若落后几步,对着领路的妈妈笑着点了点头,抬脚朝人少的角落走去。
刚走了几步,便听见沈梨落的声音传来:“九妹,这里。”
看来想找个清静的地方是不成了,沈梨若叹了口气,转过头向沈梨落走去。
“这是我九妹。”沈梨落拉着沈梨若坐下,指了指对面穿着粉色小袄的少女道,“这是城南于家三小姐于晚晚。”然后又指了指旁边着淡紫色凌袄的少女道,“这是五小姐于婷婷。”
几人互相见了礼。
于家位于城南,世代经商,家底颇丰。但在沈家这种自视甚高的书香门第眼里,经商终究是占了下乘。
没想到沈梨落竟然与她们两人关系这么要好,沈梨若诧异的望了沈梨落一眼。
于晚晚笑盈盈的说道:“你有个这么清秀雅致的妹妹也不早点带出来给我们瞧瞧?”
“我这妹妹什么都好,就是人腼腆了点,平时窝在她那小院里不出门。”沈梨落轻笑道。
“成天呆家里怎么成呢,有时间和你姐姐来我们家走走。”于晚晚道。
“对啊,我们家就我们两姐妹,天天和我姐姐大眼瞪小眼,忒无聊。”于婷婷欢喜的说道。
亲近的话语,温柔的声音倒让沈梨若这两姐妹填了不少好感。
大家聊的正欢,忽然一阵欢快的笑声传来,众人转过头望去,只见刘夫人带着位少女盈盈走来,少女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穿着件玫瑰红绣白玉兰花缎面交领上儒,白色襦裙,乌黑的头发绾了个圆髻,插着根赤金镶碧萝石簪子,显得娇俏可人。
望着那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身影,沈梨若低下双眸,虽然心里已经做足了准备,但也难以压住心中的恨意。
众女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刘夫人和穆婉玉身上,倒没人注意沈梨若的异常。待刘夫人走近,众女纷纷站起问安。
寒暄过后,刘夫人指了指穆婉玉道:“这是我侄女婉玉,和各位年纪相仿,大家不妨多亲近亲近。”
穆婉玉的模样与刘夫人有些相似,同样眉细而颧高,但脸型偏圆,再配上少女的调皮与娇俏,整个人显得柔和不少。
“各位姐姐好。”穆婉玉行了一礼,甜甜的笑道。
众女纷纷还礼。
“这穆小姐虽说来自京城,但看起来还挺好相处的。”沈梨落碰了碰沈梨若的手臂,低声道。
“不错。”沈梨若心中冷冷一笑,微微点头附和了一声。
“好啦,现在有了这么多伙伴,你就不用缠着姑母了吧。”刘夫人笑盈盈的说道,语气中带着宠溺。
“有姑母在,婉玉怎么会无聊呢?”穆婉玉摇了摇刘夫人的手臂奉承道,“婉玉不过是想借口和姑母多亲近亲近而已罢了。”她的语气娇憨,显得俏皮可爱。
“知道啦,我们家婉玉可是姑母贴心的小棉袄。”刘夫人轻轻捏了捏穆婉玉圆润的脸蛋,抬起头笑道,“各位侄女,我还有事就不在这招待各位了,我们家婉玉不懂事,有什么不周的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众人又客套了一会,刘夫人转过头对穆婉玉使了个眼色,见她微微点头后,露出一个笑容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