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步子一顿,随后继续走着,淡淡的道:“他走了十多年天了吧。”朱策忙道:“是的,属下记得是十八走的。”轻轻地应了一声,水溶眯眼望着前面的亭廊,自言自语的道:“这趟公差也不是紧要的事,相必一枫是纵情山水,放形浪骸,信中多是几番风流感慨,几篇锦绣文章。”
朱策陪着笑道:“王爷说的是,洛王爷连信笺都是奇巧的…。”没容朱策说下去,水溶道:“再有没有别的事了。”
朱策想了一下,低声道:“吏部侍郎今日递过拜帖,而且还说今晚要亲自登门拜见王爷。”无动于衷的水溶缓缓的转过头,清冷的眸子看了一下低头垂手的朱策一眼,随后道:“还有呢,不会只有这些吧。”
朱策低声道:“王爷英明。”说完,俯身对水溶低低的说了几句,水溶静静地立在那里没有作声,修长好看的凤目轻眯着,浓浓的长睫留下一道完美的弧线,衬在他清隽绝美的脸上,凝住了风华。
过了一时,才听水溶淡淡地道:“好了,本王知道了,若没有别的事你先退下吧。”朱策应了一声,随后又道:“王爷,太妃的病又犯了,属下已经派太医看过,还请王爷放心,不过是忧心积劳,吃两幅药就好了,没有大碍。”
水溶点了点头,道:“本王一会儿过去看看。”走进前厅,只见南安王爷正坐在那里喝茶,平和闲适地态度使得水溶都忍不住有些嫉妒。
缓缓地立起身来,南安王爷笑着道:“人说蜀道难,难如上青天,不过如今见你一面可真比上趟蜀道还难。”
水溶淡笑着道:“几人能如王爷这样,安精守拙,冷观权势更迭。”南安王爷呵呵一笑道:“还是你了解我。”
水溶弯身坐下,对南安王爷道:“王爷不会是只来喝茶的吧,虽说弈冰这里的茶不错,但也不至于让堂堂南安王爷屈尊如此。”
轻轻的笑了,南安王爷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弈冰,想必你也知道了,南边藩越那里这两年很是不安分,前些日子还递来了奏折,今日皇上将我宣了去。”
水溶一下抬起头来,墨玉般的眸子看着南安王爷,低声道:“让你去安抚。”点了点头,南安王爷道:“名为安抚,实则探听虚实,看来,皇上是打算用兵了。”
水溶没有做声,只是轻轻垂下眼睑,吹了吹杯中的清茶,低声道:“王爷几时走。”南安王爷苦笑着道:“应该不出五日。”
抬起头来,水溶道:“好,五日后弈冰亲自给你长亭饯行。”南安王爷看着水溶,平淡无奇的脸上是一副疑惑的神情,道:“弈冰,这可不是你的为人,你怎么不问问我如何打算呢。”
水溶放下杯子,轻轻地立起身,一双精眸直直的看着南安王爷道:“弈冰相信王爷的为人和能力,所以何必多此一举呢。”
看着水溶,南安王爷没有做声,只是同样的立起身来,道:“好,水弈冰,你够聪明,也难怪别人总是忌惮你。”
水溶比南安王爷高了半个头,微微一垂眸子,水溶道:“交人不疑,疑人不交,弈冰既然交了王爷这个朋友,那绝不会心存嫌疑,不管王爷怎么做,弈冰都相信王爷自有王爷的理由。”
南安王爷呵呵一笑,道:“你放心吧,对了,弈冰,东平郡主的事你…。”摇了摇头,水溶道:“棋盘上的博弈,谁也不能步步都占先,既然这步已经失了,我们也只有想下一步了。”
南安王爷道:“看来你的红鸾星未到,我收回我上次说过的话。”浅浅的笑了一下,水溶道:“难为王爷还记着,弈冰可早就忘了。”
南安王爷双手一拍,道:“弈冰,我今天可不想走了,这一次出去也不知几时回来,你北府的美酒恐怕…。”
将手一挥,水溶对六子道:“吩咐管家准备一桌好菜,本王和南王爷今日是不醉不休。”六子刚要走,水溶又道:“还有,派人将他们今日送的野物收拾一下,给太妃们和大嫂各送去一份,剩下的给我们拿来。”
南安王爷在听到水溶的话后,端着杯子的手情不自禁的微微的一震,掩饰的笑道:“看来我今日挺有口福。”水溶扬眉一挑,道:“你哪一次不是口福满满。”
不动声色的抿了口茶,南安王爷缓缓地道:“弈冰,不知不觉你袭王已经两年了,当初北府冲喜的那场亲事依然历历在目。”
水溶一下黯淡了下来,道:“是啊,弈冰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成了这北静王爷。”南安王爷忽的叹了一声,道:“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有几场花好月圆,好,今夜我们就喝上一场,不醉不归。”
水溶看着南安王爷不同于平日的神色,长眸一垂,随后抬起眼道:“王爷今日是怎么了,花好月圆…。”
玩味着这几个字,水溶淡淡地道:“莫非王爷是想起这一去长夜漫漫,路途遥遥,英雄气短,舍不下府中的娇妻美妾。”
南安王爷呵呵的笑了,道:“我还真想舍下这万般烦恼,可惜的是人生在世,总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弈冰,其实有时候挺羡慕你的,至少不用整日面对着…。”
叹了一声,看着水溶,南安王爷忽的狡黠的笑道:“弈冰,我听说上次靖王爷输了你一个美人,弹得一手好琴,连殿下都曾抱怨靖王爷呢。”
水溶气定神闲的道:“既然王爷有此雅兴,那弈冰又岂能推辞,晨霜,你去后院将知琴唤来。”想了一下,水溶又道:“告诉她收拾一下,等王爷回府时,一起随了去。”
南安王爷一愣,随后道:“弈冰,你这是什么意思。”水溶浅浅的垂眸一笑,本来就俊美的脸上似乎更多了一份神采,看了南安王爷一眼,道:“留在弈冰这里也是暴殄天物,那为何弈冰不成人之美呢。”
看着水溶云淡风轻的样子,南安王爷不由道:“弈冰,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我本来还不信那些,你…。”
端起杯子,水溶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摇着杯中的清茶,浓浓的长睫低垂了下来,掩住了眸中的光华,若无其事的抿了一口,水溶淡淡地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王爷怎么有心问起这些,莫得扫了我们的酒兴。”
苦笑着摇了摇头,南安王爷道:“你的美意我心领了,人还是你留着吧,哪一个背后不是错综复杂的目的,我受不起。”
水溶冷笑了一声,道:“所以弈冰也无福消受。”南安王爷抬眼看了看神色不动的水溶,低低的道:“水弈冰,我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