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紫鹃熄了灯,黛玉躺在床上,累了一天,水溶的一个“值”也放下了黛玉心中的顾虑,靠着枕头,黛玉不知不觉正要睡过去时,忽听外面雪雁有些着急的声音道:“真的,我没骗你,我是刚刚去厨房听婆子说的,王爷真的让人将妙姨娘唤去侍寝。”
紫鹃的声音低低的:“你就不能小声点,大惊小怪的当心让王妃听到。”雪雁的声音虽然低了下来,但在寂静的夜里,黛玉又有心听,依然清清楚楚:“紫娟姐姐,本来我还替王妃高兴,这几天王爷都在这里,谁知这才几天,原来这男人都是一样的。”
紫鹃低低的道:“好了,这样的事大户人家司空见惯,何况那两个姨娘名正言顺的,我们又能怎样,别说了,若是王妃听到,恐怕又要伤心了。”
雪雁恨恨不平地道:“我只是有些气不过。”紫鹃轻轻的道:“好了,快睡吧,你生气又能怎样,反正这样的事早晚免不了,你看那一个人不是三妻四妾,何况又是王爷。”
又听得雪雁嘀嘀咕咕了几声,便渐渐的没了声,黛玉茫然的睁着眼,一下子毫无了睡意,眼前晃现的是水溶不久前水溶铮铮的话“你放心,我觉得值就行。”
自嘲的苦笑了一下,两滴泪沿着黛玉的眼角滑了下来。
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迷糊中感觉到身旁好像有人,黛玉不由睁开眼,却见水溶躺在外侧,正用手支着头,静静地看着自己。
忽然觉得有些不习惯,黛玉不由伸手拢了拢身上的锦被,低垂着眸子,酸酸的道:“王爷怎么来了。”
放下支撑的手,水溶扬身躺下,缓缓的道:“这是我的王府,我想在哪儿就在哪儿。”黛玉向里让了让,背过身去,低声道:“王爷说的是,你说一个”是“字,没人敢说”不“,你想歇在哪儿,谁又敢拒绝呢。”
转过头,水溶道:“怎么了。”想了一下,水溶忽的笑了,随后低低的道:“看来府里的人要好好清理一下了,连我的事也有人过来告密。”
自嘲的笑了一下,黛玉道:“王爷难道还怕人告密。”水溶久久没有做声,倒使的黛玉不安了起来,忍不住转过身来,不想一下子跌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眼前,水溶绝美的脸庞几乎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仰起头,让黛玉窝在自己的怀里,水溶低沉的道:“太妃今天的话提醒了我,若是我只宠你一人,恐怕会让你以后遭人嫉妒,所以我....”
没有说下去,水溶低低的道:“你明白吗。”黛玉酸酸的道:“原是这样,王爷的话让我一下想起一个典故。”
“哦。”水溶道:“什么典故,说来听听。”黛玉俏眸一转,低低的道:“朝秦暮楚。”低低的笑了一下,灯光下的水溶那绝美的脸上英眉舒展,浓睫如帘,掩住他波光潋滟的眸子,多了一种不同于白日的蛊惑。
暗暗叹了一声,黛玉心里一下子想起当初初见时的那四个字“风华绝代”,不过此时恐怕还要再加上四个字“颠倒众生。”
舒了口气,水溶道:“多亏你口下留情,没有说我朝三暮四,我听说今天那个姨娘到这里来过。”
黛玉低声挪揄道:“王爷果然是明察秋毫,连这些小事都知道。”水溶没有理会黛玉的挪揄,道:“所以我要找个因由,将她打发出去。”
见黛玉怔怔的看着自己,水溶明知故问的道:“怎么,莫不成你大度到不舍得,如是那样,那就留下就是。”
明知道是水溶故意挪揄自己,黛玉嘴角一翘,毫不犹豫的反驳回去道:“王爷自己既然不舍得,明说就是,何必拐这么多弯来。[飞天中文]”
水溶看着黛玉,低低的道:“你这张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记住了,真真是得理不饶人,无理也能占三分。”虽然嘴上说的那样锋利,但在听到水溶的话时,黛玉的心不觉还是轻松了不少。
想起针锋相对的初见,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房里一下子又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听水溶低低的道:“颦儿,当初…。”
犹豫了一下,水溶没有说下去,自嘲的笑道:“说那些做什么,对了,今天的事…。”一只纤长的手轻轻的掩住了水溶的嘴,黛玉的手指在灯光下似乎透明起来。
静静地看着黛玉有些凝重的神色,水溶有些不解的道:“你怎么了。”黛玉的眸子清澈而又灵动,如朝露下的那一滴水珠,剔透晶莹,又如冰雪上的那一点嫣红,夺目璀璨。
没有回避水溶的目光,黛玉低低的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水溶忙道:“你就喜欢多想,我不过是忽然想起当初南安王爷说的话来。”
轻轻的苦笑了一下,黛玉低声道:“如果当初成亲的时候我告诉你,这件事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会信吗。”
即使是精明如斯的水溶,在听到这句话时,也不觉有些怔了,轻轻拿开自己的手,黛玉自嘲的道:“如你这般精明的人,恐怕永远不会相信,自始至终我都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对付你的一个棋子,直到你成亲那天告诉我。”
一把将黛玉紧紧地抱住,水溶有些嘶哑的道:“你当初为什么不辩解。”黛玉低声道:“我曾经说过,可你根本不信,后来知道这不过是你们之间的一个布局,那解释对我来说也就没有必要了。”
重重的叹了口气,水溶低沉地道:“当时是我气昏了头,别的我都认了,我最不能接受的是原来你也是刻意的,所以我故意说那些,不过是……”
徐徐的将以前的误会一点点的解开,两人这才发现,虽然表面彼此都装着浑不在意,心却早就相濡与共,只是这一段弯路,走了竟然是这么久。
心中始终有一个疑问想问,但看着黛玉坦澈明亮的目光,水溶想了想,还是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去。
似乎将所有的话都说完了,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外面传来悠悠的更鼓声,黛玉忍不住低低的道:“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
水溶忽的低笑着道:“不晚,我们还有件事没做呢。”见黛玉抬起清眸,疑惑的看着自己,水溶浅浅的一笑,道:“你不是担心毁了温太医的名声吗,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黛玉着急地道:“什么法子,当初二哥要这么做时,我一直不同意,可他却…。”“你很担心他。”水溶看着黛玉几乎坐起来的身子,有些酸酸的道。
黛玉不加思索的道:“是,我不想二哥因为我而受到责罚。”水溶的脸色微微一顿,随后云淡风轻的道:“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无论输赢都要他自己担得起。”
黛玉道:“可他是因为就我才这样做的,若不是为了帮我,他何苦这样呢,你不是有办法吗。”瞥了一眼水溶的神色,黛玉低低的道:“他不过就是我二哥,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
水溶轻轻一哼,淡淡地道:“谁说我吃醋了,我只不过在想太后那里我们该怎样圆转。”“我们”黛玉轻声道:“那二哥呢。”
水溶恨恨的挪揄道:“你平日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是想不过来,其实这件事很简单。”揽下黛玉直起的身子,水溶低声道:“只要我们尽快生个孩子,那不就顺理成章,说不定温慕林的医术因此更是声名鹊起了呢。”
黛玉脸色一下子红了,羞恼之下忍不住去推,却听水溶不缓不急的道:“你难道想看着温太医声名扫地,被赶出太医院。”
伸出的手情不自禁的僵在了那里,容不得黛玉反应过来,一张俊面早已覆了上来,水溶薄薄的唇带着一份温热轻轻滑过黛玉肤若凝脂的脸颊,缓缓的附在耳旁,低声道:“今日在慈宁宫里吐血,是不是你自己咬破了舌。”
感觉到黛玉的身子情不自禁的一僵,水溶低沉的道:“以后不要做这样的傻事,你不疼我还疼呢。”
蓦地领会了水溶的意思,黛玉只觉得自己的脸似乎更热了,这或许是水溶成亲后说过的最贴心的话,很简单的几个字,却让黛玉有种酸酸的感觉,闭上眼,眼角处一滴清泪缓缓地滑了下来。
养心殿的光明烛闪着幽幽的灯光,戴权小心的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对倚在龙榻上的皇上低声道:“皇上,喝点汤暖暖身子吧。”
抬起眼,皇上睿智的眸子没有丝毫的病态,接过戴权手中的羹汤,皇上缓缓的道:“朕这只是‘病’了一下,他就忍不住了,若是朕百年之后,那朕的儿子还能剩下几个。”
戴权没有做声,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皇上,过了一会儿才道:“还是皇上圣明,借着这一场‘病’暗暗地知道了很多平日不能知道的事。”
叹了口气,皇上道:“是啊,若是朕好好的,他们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朕的儿子朕还能不知道,当初是朕太自私了,本以为他能迷途知返,好好待这些兄弟,谁知…。阿梅,是朕对不起你。”
直起身子,皇上对戴权道:“扶朕起来。”走下龙床,皇上缓缓地道:“给朕拿笔来,他们都是朕的儿子,朕不能厚此薄彼。”
戴权默默地递上朱笔,小声道:“皇上不要忧虑,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事说不定会船到桥头自然直了呢。”
轻轻哼了一声,皇上冷笑道:“朕不信宿命,做什么事朕都要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等着。”
刚刚写了几个字,就见外面的小太监走进来道:“皇上,太子殿下来了。”看了戴权一眼,皇上没有做声,戴权手脚伶俐的将东西收拾了了起来,接着扶着皇上回到了龙床上,又把软榻垫高了一下,看了看皇上,才道:“奴才去迎着殿下。”
水浩走进来的时候,见皇上依着软榻,瘦削的脸上似乎很疲惫的样子,上前问候了几句,水浩还没说话,就听皇上道:“浩儿,今天的事你做的太不冷静了,作为一个储君,遇事当以国家为重,而不能以感情用事,朕的身子是小事,兵营安定关系到京城安危,这才是大事,可你却擅自传旨召北静王回京,若是兵营出了大事怎么办,那可能就是天翻地覆。”
水浩低头垂首道:“是儿臣想的太简单了,当初父皇一病,大家都在,儿臣想北静王也是父皇的骨肉,若是以后他埋怨起来,儿臣也难圆说,于是儿臣一时糊涂,就派人传他进京,这件事是儿臣思虑不周,多亏平安无事,若是真的有什么,儿臣恐怕只能以死谢罪了。”说到动情处,水浩不禁哽咽道:“儿臣请父皇责罚。”
看了水浩一眼,皇上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的道:“手足情深,十指相连,在皇家的亲情虽然薄凉,但是朕却不希望你忘记这些,因为你们都是朕的儿子,记住,朕有十一个儿子,这是无容置疑的。”
水浩恭敬地道:“儿臣明白,儿臣记下了。”倚子,皇上有些疲倦的道:“戴权,将朕经常看的那几本书拿来。”
戴权应了一声,不一时抱过几卷古籍,皇上看了看,平静地道:“这几天将事情交给他们去办,你在宫里好好将这几本书看看,等看懂了再过来给朕讲讲。”
水浩不动神色的应了一声,上前接过戴权递过来的书,道:“这几天儿臣一定静心读书,不辜负父皇的期许。”
缓缓地点了点头,皇上道:“你能这样想朕也就放心了,去吧,天也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走出养心殿,跟在水浩后面的陆海没敢做声,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拐出了长廊,才听啪的一声,水浩将手中的古籍一下子扔在地上,恨恨地道:“水弈冰,这次算你狠,想不到你的运气这样好。”
陆海没敢做声,只是静静地等着水浩发泄完了,这才上前将书籍捡起来,对水浩道:“殿下不要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哼了一声,水浩冷冷的道:“是的,本宫还要留着身子好好的收拾他们呢。”
说完,直起身,水浩将袖一拂,清瘦的脸上虽然阴沉如冰,但是又恢复了素日的儒雅,默默地向远处望了一眼,水浩缓缓地道:“回宫。”
养心殿里,戴权察言观色的对皇上道:“皇上,已经二更了,歇着吧。”应了一声,皇上忽然道:“戴权,将那个吴永给朕…。”
默默地看了皇上一眼,戴权道:“奴才明白。”见戴权神色有些凄然,皇上缓缓的道:“这是他自己做下的,谁也怨不了。”
叹了一声,戴权道:“奴才明白。”皇上看了看戴权,道:“你们是一起进宫的吧。”戴权道:“是的皇上。”
没有作声,皇上过了一会儿才道:“做奴才最重要的就是忠心,朕还没死,他就急不住了,所以这宫里已没有他的立身之处了。”
戴权点点头道:“奴才知道。”忽然转过头,皇上幽幽的道:“北静王这小子还有点良心,知道回来看看朕。”
戴权低低的道:“是啊,北王爷当时可是冒险回来的。”看了戴权一眼,皇上道:“以后给朕说话小心些。”戴权忙道:“奴才错了。”
轻轻哼了一声,皇上没有做声,直起身来,缓缓地道:“服侍朕歇下。”
刚给黛玉洗梳完了,紫鹃还没喘口气,就见晨霜走了进来,对黛玉施了一礼道:“王妃,王爷让奴婢过来告诉王妃,西院里妙姨娘昨夜服侍不周,惹得王爷大怒,王爷已经打发人将她送到外庄。”
抬眸看了晨霜一眼,黛玉不动声色的道:“既然是王爷的意思,那就告诉太妃一声,还有派一个小丫头跟着,怎么也是王府的人。”
晨霜应了一声,看了看黛玉,欲言又止,黛玉对晨霜的感觉比不上晚风,虽然两人看起来都是聪明伶俐的人,但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第一次见晨霜的时候依然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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