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灰溜溜的走开了。
夕阳像是少女那张因害羞而晕红的脸颊一般,让人说不出的温暖。
夕阳无限美好,只是近黄昏!吴举痴痴的望着夕阳,似乎有什么心事,嘴里喃喃道。
“您老人家别在那里卖弄风骚啦!俺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那还有心思听你在那咬文嚼字的!”华生很煞风景的说。
“凡夫俗子,岂能与日月争辉?”吴举瞪了一眼华生,似乎对他有些不满。
华生虽然不太懂吴举说的话,但看着吴举脸上有些鄙夷的神色,他大概明白吴举似乎再说自己打搅了吴举的雅致,华生站在了吴举的前面,遮住了太阳,一脸认真的说:“我虽然不能同日月争辉,但是我可以遮住它!此时,无论它是多么美好,而你却看不到它!你只能看到我!”
吴举怔怔的看着华生那张背对着夕阳的脸,消瘦的脸庞上,露出了一副坚毅而又认真的表情,一双眼睛显得很深邃,深邃到连吴举此时也看不出来在他的内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吴举分明又看出了那双眼睛里,有一团火!一团让人看了有些汹涌澎湃的火!
嘭!
山里响起了一声枪响!
“范叔肯定打了一只大野猪!”华生望着不远处的山里说。
“我倒是希望只是一只野鸡!”吴举苦笑着说。
嘭!嘭!嘭!
“我猜的肯定没错,这一次一定是个野猪!不然别的动物一枪就打死了!”华生有些自豪的说。
“不对!”吴举一激灵从地上站了起来,望向山上的灌木中,眼睛里有些不安。
“怎么啦?”华生急忙问。
“这几声枪响不是范进的!他或许是遇到麻烦了!”吴举有些焦躁的说。
“啊?这深山野林的难道还会有人不成?”华生说。
“正是深山野林才会有麻烦!说不好是土匪!”吴举说。
吴举说的没错,此时的范进遇见的确实是一帮土匪,为首的是李鹏,李自强俩兄弟,他们本来也是安安分分的农民,可惜遇了灾年,军阀混乱,这才聚众上山,少说也有五个年头了,手下的大多都是在山下没得吃,没得喝的流浪汉,这也注定了他们格外的凶残,只要看见食物,他们会做出一切这世上只要是人敢做出来的事情。
“跟我走!”吴举说完,快步跑向山上,华生紧跟其后,心里忐忑不安,他自然知道土匪是做什么的,他更知道土匪有多么冷血!他们一家人逃荒的时候就是遇见了土匪,被土匪抢光了所有的食物,钱财,这样无疑是断送了他们的性命。
此时的山上忽然变得极为的安静,只有吴举和华生踩在地面枯枝上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吴举停住了脚步,弯下腰蹲在了一片低矮但却很茂密的灌丛后面,一脸严肃,右手横拿着的打狗棍却显得有些碍眼。
华生急忙也蹲了下来,一脸不解的看着吴举,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压抑,安静到华生甚至觉得此时连吴举那沉重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的刺耳。
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极为的安静!这话也是亘古不破的真理!
嘭!嘭!嘭!
山上未知处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看来他们有十多号人!而且他们还没有抓到甚至也没了范进的踪影!跟我走这边!”吴举轻声说完,弯腰往枪声左边走去。
“你怎么知道他们还没有抓到范叔的?”华生急忙跟上不解的问。
“你范叔的实力,你只是见到了冰山一角,从传来的枪声来看,第一声是你范叔打的,而后是土匪!这一阵子枪声只有土匪的!没有你范叔的!显然是土匪们再寻找,逼迫你范叔现身!”吴举分析着说。
“我们这是要绕到土匪身后!”华生小声的说。
“是!”吴举说罢,示意华生不再吱声,而他的腰也越发的弯了。
匍匐走了不多会,前面传来了一阵噪杂的脚步声,枪支上膛声,有人抱怨着怒骂声,甚至连有人吐痰的声音也听得到了。
华生吓得急忙蹲了下去,发现此时吴举正蹲在前面的灌木丛里,用他手里的打狗棍小心的拨开一条缝隙,华生急忙蹑手蹑脚的凑上前去,想要看到真切些。
幸亏华生是蹲在地上,即便如此他还是被吓的一跌坐了下来,枪!华生隔着缝隙看到了不远处十多号顶着蓬乱的头发,下巴长着浓密的大胡子的人手里拿着明晃晃的枪,他们有些不安的不停的四处张望着!华生毕竟是个孩子,而他也没有见过如此凶神恶煞般的嘴脸,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为什么土匪往往也叫做胡子。
这伙人的确是土匪,是一群比土匪更像土匪的人!人要是饿怕了,什么事情都会做出来,而他们正是这样一群人!但是他们毕竟还是有些畏怯的,不然他们也不会聚众上山!一来,上山虽然可以提防官兵,二来,也是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不用再与别人打交道!山上虽然有野兽,但野兽是可以提防的,而人,才是最可怕的!吃人不吐骨头!此时的他们显得格外的暴躁,刚才他们正在打劫一伙商队,行动被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声打断了,而他们的一个伙伴也在枪声过后死掉了,作为一个土匪,他们一定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对于他们来说,兄弟当然比什么都重要,因为,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能够维系住一伙人的,大概只有俩种,一是金钱,二便是义气!他们当然没有金钱,所有他们只有放下商队去为死去兄弟报仇!匪首心里比谁都清楚,若是不让手下的弟兄们看见义气,他也就不可能再有手下了。
“我刚才看见那个人往东边去了!”土匪中有人说。
“不是,是往南边!你看那边的草叶还摇晃着肯定有人经过!”另一个人说。
“那是风刮的!我看着是往西边去的!”又有人说。
“都别瞎猜了,听大哥的!”匪首的弟弟李自强说。
“无论他是往哪跑的,我们都会抓到他,为我们死去的弟兄报仇!”匪首李鹏说完,用眼睛横扫了一下周围,华生这才真正的看清楚那个匪首的面貌,黝黑的额头上面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嘴巴被浓密的胡子所覆盖,甚至在他说话的时候,你也看不清楚他那张嘴,只有胡子随着嘴巴在跳动。
匪首打量了一旁的弟兄然后说:“对家身手不赖,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我们这样找,太慢!咱们十一个人分成三组,我带着俩个兄弟,其余的四个一组,这样大家分开找,枪响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