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晚的坚持下,江承泽最后独自带嘉轩去逛超市,而她则在厨房里准备晚餐。
等到他抱着兴高采烈抱着一袋子各式薯条等零食的小家伙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客厅里只亮了一盏照明的小灯,厨房亮起明亮的光线来,伴随着厨灶上“滋滋”作响的声音,饭菜香热热地传进了江承泽的鼻端。
这种安静的,温暖的气息让他在门边站了好一会,直到嘉轩拽了拽他的衣角,这才回过神来。
换好鞋子,他便朝厨房走了过去。
要时着在。向晚此刻已经换上了一件粉色与白色条纹间隔的宽松套头衫,长长的袖子挽到了手肘处,莹白的皓腕在明黄的灯光下好似上好的白瓷。乌黑的一头披肩发也扎成了青春活泼的马尾束在脑后。
从背后看着她,只觉得她越发身形单薄,形容娇小,可是这样一副小小的身体里却似乎住着一个骄傲而倔强的灵魂。除此之外,更让人感慨万千的是,她的身体里除了坚强,还有一种少女混合着母性高洁的气质,只是这样看着她的背影,便让人的心都软了下来。
若是自己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亲,他一定不会舍得抛下这样一对可爱的母子。
这样的想法令江承泽鬼使神差般的突然走到了向晚的身后,她太过专注地炒菜,根本就没有发现身后有人在靠近。
靠近她的身后,一阵低低的幽幽的香味飘进他的鼻尖,似花香又似果香,却又绝不同任何一种俗气的味道,清幽幽地似乎带着某种魔魅!
当江承泽伸出的双手将要触碰到她的肩膀时,她突然转过身来,被面前出现的男人吓了一大跳。
“啊!你们回来了?”向晚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看他,可爱的模样令人忍俊不禁。
她这句话听在江承泽耳朵里,简直受用极了!
“你们回来了?”这样一句平平常常的话语却勾起了他心底最深沉的温柔,就好像没有离开家时,每日里回家都会听到母亲这样的问候。平淡却又是那样的亲密!
江承泽被自己唐突的想法吓了一跳,手伸在空中骤然改变方向,指向向晚仍包扎着纱布的右手:“你的手不方便,还是让我来做饭吧!”
“没事,我可以用左手啦!就剩这个菜就可以开饭了,麻烦你带轩轩去洗个手好吗?”向晚俏皮地用拿着锅铲的左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他看着她此刻能如此轻松地与自己玩笑,竟然有种久违的心动从身体深处渐渐酝酿出来,这种专属于女孩子的灵动使他对这段“同居”关系充满了期待。
很快的两个菜一个汤就摆上了桌,一条红烧鱼,一个清炒三菌,再加上一个家常汤,除此之外,还有特地为嘉轩准备的饭菜。
“江先生……”
“忘记刚才的约定了?”江承泽右手食指微微屈起就要朝她的额头上弹去,突然意识到这个动作对于两个才将认识的人而言太过亲昵了一些,于是又放了下来。
哪里知道江承泽这么个习惯性的动作,竟然让向晚看得失神了。
曾几何时,这也是蒋东臣喜欢对她做的动作。每当她撒撒娇或者是逗起玩笑来,他都会如同这样屈起手指在她额上轻弹一记。
此时想起来,那时确实感觉到有些疼,但是心底却充盈着满满的幸福,而现在,她除了能在夜半靠着那有限的记忆安抚自己疼痛的心,什么都做不了。
“妈妈……”怔忡半晌,向晚的思绪被嘉轩拉了回来,“乖宝宝,妈妈来给喂你吃饭吧!”
说完她就拿起嘉轩专属小碗里的勺子。
“不要……妈妈,嘉轩要自己吃!”小家伙将她手中的小勺子拿走了,自己一本正经地开始吃饭。
向晚诧异地看着这个向来骄矜的小少爷,平日里都要亲自喂他才好好的吃饭,今天却能主动的要求自己吃饭,实在太奇怪了。
“爸爸说嘉轩是大人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这样才是男子汉。”嘉轩思维清晰,说话条理分明,一边说还一边得意地看着江承泽笑。
“向晚,我可不是故意要占便宜,只是他不愿意改口。其实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我倒真的喜欢,能够令他这么喜欢,也算是一种缘分。”向晚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我想认嘉轩做我的干儿子。”
“这……当然好了!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多一个人爱他,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了!”向晚感激地看着对面的男人,一贯冷清的心底逐渐泛起了热气来。
江承泽素来吃饭挑剔,再加上近来一直筹备新公司开业的事宜,常常是没有规律的饮食作息。看着桌上仿佛一家三口的温馨,那平常不过的菜肴竟然也格外的有滋有味。
向晚慢条斯理地细嚼慢咽,江承泽将鱼背上的肉仔细剔去了刺轻轻放进她的碗中。
她的心里一动,突然就“咚咚”地跳了起来,这样细致入微的体贴在她22年的岁月里,只有父亲曾经如此过。
无论是曾经的杜庭威,还是已经形同路人的蒋东臣,与他们相处的时光中,不少的时间都是在一菜一箸中,可是他们会点她喜欢的菜,但是却不知道如何为她剔去鱼刺。
“谢谢!”
不是不感动,不是不想多说点什么,不是不明白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如此作为是为了什么。只是她却除了客气的感谢外,什么都无法表示!
不是因为俩人才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也不是她没有了感受爱的能力,只是有一段情,一个人,一段时光,好像是用刀刻一般雕琢在了她的生命里。这种深沉的烙印令她沉重,却也是她内心潜藏着的私密的快乐,无法与他人分享,却也无法让人进驻进来。
吃过晚饭,江承泽坚持要洗碗,于是向晚便给嘉轩简单地擦洗了一体便陪着他玩游戏,讲故事,直到他阖上眼睛乖巧地入睡。
看着几乎与那个男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脸,向晚愣怔了许久。
她心中太明白叶嘉轩对父亲有多渴望,向晚从来没有教过他如何念爸爸两个字,可是他刚刚学会叫妈妈,没过几天不知道从哪里学来,就可以清晰地发出“papa”的音节来。
嘉轩虽然只有一岁半,却已经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比如说他跟商越感情很好,但是一向只会叫他哥哥,而今天不过才见江承泽第一眼,却已经知道这种年纪,这种气息的男人是叫做爸爸的人。
若是当他见到蒋东臣--他真正的父亲时,他会怎么样?
纵然不想再与蒋东臣有任何的牵扯与瓜葛,但是向晚却仍旧会经常不由自主地幻想,当他见到儿子的时候会有一种怎样的惊喜。不过无论如何,这都只是她的幻想而已,因为就她所了解的蒋东臣,他是绝对不可能原谅自己这种欺骗的!
轻抚过嘉轩柔女敕的肌肤,那熟悉的面容,向晚轻轻地坐在他身边慢慢将身体蜷缩了起来,一张小脸深深地埋进腿间。鼻子好酸,眼泪不自觉便从眼眶里滑落出来!
儿子,我见到你的爸爸的!我逃走了,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痛,为什么还是这样的挂念他?哪怕他对我那样的无情,可是我却恨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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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港的夜已经很深了。
过去在清湾附近的一块荒地,如今已经成功的建成了一条娱乐街。在这条街的正中间,最佳的地段矗立着一栋外表看起来普通,但是却内藏玄机的会所。
复古的门楣上覆盖着一块盖着红布的招牌。
还有三天的时间,这条街将会举行盛大的开街仪式,而那一天,蒋氏集团也会按照明港人最传统的礼仪来进行全部的仪式,其中一项便是揭牌。
红布下面是卓清扬特意请了中央的领导人进行的题词,上书四个大字--皇家会所。
三天之后,这里将会代替兰桂坊成为明港最大最全的娱乐中心,成为东方金融中心真正的不夜城。此时,整条街寂静无声,都静静卧在黑暗中等待黎明的到来。
皇家会所左边过去几间,是一家拳击馆。
此刻,一具坚实而挺拔的身躯从更衣室走向了拳击台中央。
蒋东臣上身披着白色的大毛巾,仅仅穿了一条红色的拳击裤,左手撑着台面一跃而上。他潇洒地将身上的毛巾扯下来扔在围栏上,接着便敏捷地进入了台子的中心。
“嘿……”一声利喝,带着势不可挡的霸气。
“砰--”
“啪--”
只听有力的拳击打在中心的沙袋上,在空旷的室内引起阵阵回响。
拳击场内只有台子的上方亮着灯,光影直直照射在中央正用力击打沙袋的男人身上。
原本拥有较为白皙肤色的蒋东臣,如今已经变成了一身健康的小麦色,晶莹的汗珠在他充满力量与爆发力的肌肉与骨骼上蜿蜒下落,直直打在拳击裤上。
一米**公分的高大身材拳脚之间尽显力与美的结合,不需出声,便自有一种不怒自威,咄咄逼人的威势,这是没有人所见过的蒋东臣。
这时的他不是游戏花丛间的公子,也不是那个高居于集团主席之位的领导人。可是也没有人知道,这时候的蒋东臣,看起来傲然而且坚毅,但是这一时刻却是他内心最为矛盾的时刻。
天宇在外面已经站了很久,根据他的吩咐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可是他却打断了天宇所准备的汇报,来这里练拳。
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他不知道那份调查结果意味着什么,又或者如果结果是会令他不悦的,那么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杀了她?uhbc。
门内是持续不断的挥舞拳头的声音,而门外的天宇却是心急如焚。
他手中握着一份几乎快被他捏烂了的资料,里面有一个惊天的秘密,让他一得到文件就迫不及待地准备向东少汇报。可是得到的却是被冷冷打断,拒之门外。
在天宇的私心里,至始至终都不希望东少再遇到叶向晚。虽然他心里清楚这两年东少一直努力,拼命,甚至一反常态地喜欢游戏花丛,但是作为他的贴身保镖,其实知道东少的内心是很不快乐的,这一切都跟那个执意要离开的叶向晚有关。所有人都低估了这个女人的影响力,她不在,可是她却时时刻刻影响着那个王者一般的男人!
天宇以为只要再多一点时间,东少迟早会忘掉她,找到更值得他去爱护的女人。可是头一次,他是如此的激动,如此的迫切希望这份有关于叶向晚的报告能够让东少看到。
但是没有想到,东少却拒绝了!
一个小时后,蒋东臣冲完澡走了出来。
冷冷的面孔俊美无比,飘逸的黑发因为刚刚冲凉而湿漉漉的,犀利深邃如鹰隼的黑眸下,是高挺的鼻梁以及那性感的薄唇。
一见他出来,满心焦虑的天宇便迎了上去:“东少,这文件……”
“你只需要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蒋东臣没有看他一眼,径直朝前走。
男人?
天宇想了想,突然想到东少之前吩咐自己是去调查那个叫商越的小子,可是一番调查下来,商越不过就是个混迹在兰桂坊的小人物,根本都提不上这份资料。
还有其他的男人?
“东少,据我所知,叶小姐身边这么些年没有男人。那个叫商越的小伙子比叶小姐大一岁,但是也只是邻居而已,我看他们除了平日里相互照应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关系。”
蒋东臣听得不由心头一动,突然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看了看-“将这文件放我办公室,我会抽空看。”
天宇本想将那文件里的秘密也一并说出来,见他要看文件,于是就将话语吞咽了回去。那样的大消息还是让他自己亲自发现比较好不是吗?
他的脸色仍旧是那样不动声色,可是继续朝前走的时候,明显步履松快了许多。
没有男人?两年的时间里,她竟然一直保持单身!
蒋东臣说不清楚自己此刻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只觉得先前所有的承认或不承认的情绪都在听到天宇汇报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
甚至在他那冰冷的嘴角,竟然无意识地扯出一抹清浅的弧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