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为太过疲惫的关系,还是因为蒋东臣的话给了她力量,向晚回到公寓几乎是倒头便睡着了。
大约是心中有事,她并没有睡得很晚,九点多的样子还是醒过来了。
蒋东臣已经不在房间了,向晚下床就直接朝儿童房奔了过去,却只见到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小床。看来嘉轩已经去幼儿园了!
揉着因为睡眠不足而阵阵胀痛的太阳穴,她慢慢朝楼下走去。
“小姐,您醒了?东少说您睡得晚,特意交待我们不要去打扰,怎么不多睡会呢?”阿苏见她脸上尽显疲惫之色,气色也显得有些暗沉,连忙倒了一杯红枣茶递到她手中。
“东臣呢?去了哪里?”向晚四周看了看,家里似乎除了她们俩再没有其他人了。
“东少送小少爷去学校了,现在大概去公司上班了罢!”
向晚端着茶杯在沙发上坐下来,再度揉了揉了额头,轻声吩咐道:“今天的报纸送来了吗?给我看看。”
“真是奇了怪了,平日这时候早就送过来了,今天却是到现在还没有到呢!”阿苏也是一脸的困惑,“小姐,要不要我下楼去给您买一份来?”
向晚想起半夜里蒋东臣说过的话,心中大约猜到了,估计这报纸还未等出街就已经被他挡了回去。只怕是要重新排版印刷了,怪不得到此刻都没能出来。
想着她一颗吊着的心也慢慢安放了下来,冲阿苏摇了摇手:“不用了,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小姐,东少说您昨日受了寒,今天特意让我将早餐换些花样。我就炖了一锅香菇鸡肉粥,放了些姜丝,您趁热吃吧,也好发发汗!”
向晚幻想着蒋东臣细细交待她做早餐的模样,一丝津津甜的气息涌上了心头。这个男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细致了起来,以前不要说衣食住行这样的事情,哪怕是她在他面前有着明显的情绪,他都不见得会搭理。
阿苏的手艺很不错,向晚胃里那一点点泡面的残渣早已经消化殆尽,此刻饥肠辘辘的她连吃了两碗才让整个身体从内到外的舒适了起来。
刚刚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就听见阿苏彬彬有礼地道:“东少,您回来了!”
她猛然一回头,便见蒋东臣一边解着外套上的扣一边走了过来。
“这么早就醒了?”他走过来,一手搭在餐桌的边沿,一手搭在向晚的肩膀上,轻轻俯在她脸颊边落下一个轻吻,丝毫不在意屋内还有个阿苏在。
“嗯,总觉得好像心中有事,想多睡也睡不着了……”向晚敛起眉头,因为想到了独自一人呆在酒店的母亲。
蒋东臣拥着她,将她的身体带了起来:“走,我们去看看伯母去。”
向晚一惊,扭头看他:“你……真的要见我妈妈?”
“将未来的丈母娘留在酒店里,这可是极为没有礼数的事情,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他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宠溺,竟有一种缠绵悱恻的味道。那气息吹在耳畔,让向晚的心里顿时如三月春风拂面,轻柔无限却又令心底荡起阵阵涟漪。
未来丈母娘!这是代表他对自己的承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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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是,向晚只是给母亲的房间打了个电话,安云竟然一口便答应了蒋东臣的邀约。
中餐就订在半岛酒店的粤餐厅,蒋东臣与向晚提前了半个小时到达等候,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见自己的母亲,她却分明比他看上去更紧张。双手一直紧紧地绞紧搁在腿上,蒋东臣看着她这副模样,轻轻一笑,接着便将她的一对小手包裹在自己温暖的大掌中。
“不用担心,她是你妈妈,肯定也不会太为难我们的。”他对此颇为有信心。
她有些心慌地点头,眼神一次又一次朝酒店的包间的门看去。
当侍应生推开包间门的时候,安云出现在了俩人面前。
大约是为了中午这一次约会,她做了精心的打扮。虽然年华远去,但是细细看那五官也能猜出年轻时也是个美人胚子,向晚五官随她,现在却远远没有那种岁月沉淀出来的端庄娴雅的气度。
安云中年微微发福,但是皱纹却不多,精心梳理的头发搭配着一身藏蓝色的丝绒旗袍,岁月留给她的似乎不是一个普通家庭妇女常有的沧桑衰老,反而更多的是难得的雍容。
这一点就连蒋东臣也不得不在心里叹服,难怪叶家贫门也能够教养出叶向晚这样的女孩子,大约都是这未来丈母娘从小的教育所致。
“伯母,您请上座!”蒋东臣站起来,左手绅士有礼地压住西装的下摆,右手将安云请上了首席。
安云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点头就坐了过去。
“妈……他就是蒋东臣。”向晚虽说是挨着母亲而坐,但是因担心她还没有对自己消气,说起话来还是底气不足。
“我知道他是谁,不要说两年前到我们家去过一次,就是现在随手在明港街边报摊上买份报纸,也到处可见蒋先生的照片和新闻。倒真真是个大名人,今天能够和名人坐在一起用餐,也是我安云的福分了。”
安云话语轻柔但却分量十足,态度虽然也是有礼有节,但是分明包含着几分嘲讽之意。
向晚听着心头一阵难受,在她印象中妈妈从来不这样话中有话的损人,现在三人坐在一处,暗涌丛生,让她十分的不适。
“伯母您说笑了!”蒋东臣在下面拍了拍她的手,“您饿了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我们再好好聊?”
“一杯茶就好了,我很饱。”安云看了看自己不争气的女儿,淡漠地回道。
蒋东臣按下桌上的铃,随后便有侍应生走了进来。
“正菜我们稍后再点,先上一壶茶,顺便送点点心过来。”
“好的,东少。”
“东少!还是不要这么客气了,我的来意也很明确,只想问一句,你到底打算如何安排向晚,还有……孩子……”
提到孩子安云就有些气堵,她无缘无故地就当上了外婆,而且这消息还是由一个外人传递给她。
“妈……”向晚见她说话这么直接,抬头便看了过去。
“没关系的向晚,今天本来就是为这件事而来,伯母既然这么爽直,我自然也不能含糊了。”
一边说着,他突然从兜里取出一支蓝色的小锦盒来,当着母女俩人的面打开。
只见一枚镶嵌着祖母绿宝石的复古戒指静静地卧在盒子正中间。宝石是深绿色的,光润无暇,透着温润的光,黄金戒托缕空式样,左右各一个精致的芙蓉花镶嵌着绿宝石,一看就是经典样式,永远不会过时的那一种。
“这是家母从曾祖母那里继承来了,也是家母留给我唯一的遗物,我随身带了许多年了,只打算将它送给我心里最重要的那个女人。如今,我看已经给它找到了女主人,所以今天想当着您的面亲自给向晚戴上。”
安云和向晚谁也没有想到蒋东臣会这么做,他话音一落,包间中一下子便完全沉寂了下来。uwdt。
安云来前做了许多准备,哪里想到准备的那些话竟然都没有一句派上用场。
相比之下,向晚才是更震惊的那个人。
她从来不知道他有这枚珍贵的戒指,也没有想到今天他会用这样的形式在母亲面前表达他的诚意,一时间看着他的面容就失神了,眼泪在眼眶中打了几个滚,没法抑制地滑落了下来。
“伯母,我蒋东臣恳求您将向晚交给我,我一定会给她和孩子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绝不会令她再受委屈。”
事情那母。安云看这个叱咤风云的男人能够如此低姿态地恳求自己,心里也知道他对女儿的心必然不是玩弄的态度,又看到向晚看他那副痴痴傻傻的样子,还能说些什么呢?
低叹了一口气:“就算我相信你的诚意,但是那位风小姐你打算怎么办呢?我看她也是个可怜人,你……”
蒋东臣敛了敛眉头:“我和风家的事情并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说得清楚,只是我和风夕爱虽然在名义上做了两年多的夫妻,但是却从来没有夫妻之实。当年风夕爱的父亲对我有恩,不到万不得已我实在不想伤了大家的颜面,不过这一次她做得实在有些过火,我会好好解决这件事的。您放心吧!”
两年都没有夫妻之实?
安云和向晚惊诧地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竟然不约而同地都升起了一些对风夕爱的同情来。
难怪那女人会变得如此疯狂,说起来也是因为一个“情”字。
“我听她说她得了乳腺癌……只怕……这事不好解决!”安云犹疑地开口。
“伯母,您不知道,在法律上我们已经分居两年,离婚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情。只是这事件关乎到的是蒋风两家的商业地位,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夕爱那边我必然要给出满意的答复,不会让她一直这样下去的。”
想起风夕爱,蒋东臣又何尝不是有几分怜惜,一个对自己百般痴情的女人,伤害她无异于送她的性命。
“既然你已经有了安排,那么我这次就先相信你。我和她爸爸一生就这么个女儿,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但是我们向来也非常注重名声与教养,向晚愿意跟着你甚至帮你无名无分的生下孩子是她的选择,但是对于我们而言却是天大的打击,我希望你们不要让我们俩个老人在家里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安云最后这句话说得有些重且不容抗拒,蒋东臣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接着他也不问向晚的意见,只是轻柔地握住她的手,将那枚戒指取了出来为她戴上了。
“妈,你放心吧!”向晚带着安抚的眼神看向安云。
“伯母,您好不容易来明港一趟,住酒店实在不好,不如今天就跟我们回公寓吧!也可以见一见您的外孙。”
提到外孙两个字,安云纵然一直保持着镇静,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激动的颤了颤。
天知道她有多渴望抱上外孙,只是碍于女儿常年在外催不得,现在见自己的要求蒋东臣都一一的应承,还给了她一个台阶下,自然没有二话的点头答应下来。
向晚看着蒋东臣,目光如水般温柔,心中自然是感动得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述了。
她挣扎不已的困惑与痛苦,交予这个男人手上,只是前前后后不过二十分钟的样子就被他轻松解决了。怎能不让她心中百感交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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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他们三人是又说又笑地从半岛酒店出来的?”风夕爱丢掉手中的杂志,猛然从沙发中站了起来。
震惊之间,披在她肩头的开司米披肩随之滑落,露出瘦削而骨干的肩骨来。
“是的小姐!”风夕爱的随身保镖查理低头敛眉地回答道。
“这怎么可能?没有理由啊!”风夕爱面带微微焦虑之色,在厅中不断来回踱步。
蒋东臣再有能耐,又怎么可能只是短短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能够将叶向晚的妈妈安抚下来?她原本指望着安云给自己的女儿施加压力,逼她主动让步,却不知道事情反而朝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在发展。
莫非他作出了什么承诺?
风夕爱美丽的双眸徒然睁大,最不愿意想到的就是“离婚”这两个字。
她心中清楚俩人的婚姻拖到现在都还没有走上离婚这一步,不是因为各种法律程序的问题,根本在于蒋东臣的态度。她也正是仗着这个男人看在爹地面上不会将事情做绝的份上才敢这么闹,可是从查理汇报的情况来看,不是安云妥协于权势,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蒋东臣已经在计划与自己离婚的事情了。
“去继续给我盯着他们,有什么情况立刻来汇报!”
不,不要!她不要离婚!那样她真的会崩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