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日。佳岚一大早接到爸爸的电话,他来邻市办事顺便看望她。难怪昨晚又做了那个梦。
爸爸要来看她。这个消息对于佳岚来说不知道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对于林强,她心情很复杂。
他们在学校外面的一家水吧见面。
“爸,你来了。”叫了一声爸后,佳岚就不知道该如何说了。而林强似乎也找不到话说,父女俩就这样沉默着。
这是怎样的一对父女啊?父亲从大老远跑来,照常理互相都有太多的家常和问候可聊,哪会出现冷场的情况呢?
“家里还好吧?佳琪和萍姨都还好吧?”最终,还是佳岚打破了沉默。本来不想问,但实在找不到话说。
“都好。只是佳琪车成绩不大好,太贪玩了,一点都不用功。改天你打电话训训她。”林强向大女儿诉苦。要是佳琪能有佳岚一半的自觉性就好了。
训她?我有这个资格吗?佳岚心里苦笑。她这个妹妹可比她厉害多了。
“岚岚,你不要太辛苦了。钱不够用,就给我说就是了。”林强从包里模出一叠钱,递给佳岚:“去买点漂亮衣服和好吃的。”
“爸,不用了。我的钱够用。你挣点钱也不容易的,还是拿回去吧。”佳岚拒绝,并将钱塞回林强包里。萍姨没有工作,妹妹还在上学,就靠着他一个人挣钱养家,也挺辛苦的。更主要的是,她不想花他的钱。
“哎,你这孩子。”林强摇摇头,心里直叹气。这个丫头性格太倔了,认定的事谁也不能改变。这跟秀丽的太象了,如果她还活着的话,谁也看不出不是亲生的。
对于这个女儿,他是心有愧疚的。从领养开始的那几年,他为挣钱给妻子看病常年在外奔波,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并没有多大感情。后来前妻过世,自己又成了新家,有了自己的亲骨肉佳琪,父爱的天平当然有所倾斜。他认为只要将她养大成人,就兑现了对秀丽的承诺,完成他的责任。直到佳岚当年不顾爷爷和他的劝阻执意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求学,而且这几年,佳岚很少回家,即使回家也是回乡下爷爷家,到城里的这个家也是出于礼貌。大二开始,佳岚就已经不接受家里的钱。林强才意识到她是铁了心要远离这个家,原来这个家对她的伤害太深了。如今,他觉得惟一能够给她补偿的就是金钱,好让她衣食无忧上完大学。可是佳岚不给他补偿的机会。估计这一辈子她也不会原谅他们一家了。
父女俩相处还不到一小时,又要分别,火车不等人。
“爸,你保重。”
“你也保重。”佳岚走了,望着她修长而落寞的背影,林强一阵心酸,更为当年没有善待她而后悔。
心酸的何止是他,还有佳岚。刚转过身,眼泪就象断线的珠子直往下掉。对于这个父亲,她是感激的,因为没有他,自己也就不可能还有机会上大学。然而对于他,同时又是畏惧和埋怨的,他的笑容只给佳琪。很多时候她很羡慕妹妹,因为佳琪随时可以在他面前哭闹、撒娇,而自己却没有这个权利,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家人享受天伦之乐。从小她就是个局外人。
她曾试着对他热乎一点,就象女儿对父亲那般,可过去的阴影让她望而却步。
眼泪不停的流,刚擦干的脸又布满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