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万?王石傻眼了。
由于经常帮母亲料理家务,母亲在金钱方面的支配也从不瞒他,他知道象他们一家三口这样的家庭,除了学费等大笔开支的话,仅家用一项,省吃俭用的每月只有三百元左右的支出,一年累计下来也只有三千六百元而已,与四百万比起来,相差何足以道里计?
先前听他们一百五、三百的,也没什么感觉,现在徐清在单纯的数字后面家了单位,王石才明白是四百万耶!有了这些钱,妈妈就不用出去打工了,也不用愁弟弟的学费了,还可以把师傅从工地上接出来,让他安度余年;还有方姐,自己一直没有机会报答她,感谢她,可以用这些钱给她买一个很有意义的礼物,亦算表达自己的心意,还有――。
看着王石眼珠骨碌骨碌的打转,徐清暗暗高兴起来。
良久,王石方轻吁道“还是要问过妈妈才能决定。”
范老和庄兰会心的互望一眼,均觉这孩子不失赤子之心。
徐清也毫不灰心,暗暗决定要亲自去一趟滨河市。
果然,当范老和王石随车来到金帝球场时,依场而建的金帝招待所里人来人往的,而且大都是在搬运行李,等到王石安顿下来,整栋大楼已是人去楼空了。
范老要了一楼的六号房间,并把王石安排在自己的隔壁。
进房后,王石闲着无事,就把龚新明留下的那些书籍拿了出来。
很快的,他就浸婬到书本中间去了。
书上不仅列举了一般球赛的规则,球队攻防战术、阵型,也总结了花样繁多的足球踢法以及运球、过人的技巧,还有抢截球、头顶球的技术。
回忆起生平仅有的一次足球比赛,王石愈发认识到自己足球知识的贫乏。
在体育馆的那场比赛中,好象当时双手均未采用任何阵型,所以球场上敌我双方的弱点随处可见,假若那时有教练参与并布下阵型的话,情况会怎样呢?
王石陷入了沉思当中。
在崔教练叫暂停以前,义工队确有“四三三”阵型的雏形,只可惜陈侯东没有把球传给自己,反而传给了身后有两名球员防守的刘健,以至错失了得分的良机;在杨铸铲断自己球路的那一刻,对方的阵型也是“四三三”,只是由于自己比杨铸快了一线,曲振又快速回防,才使他有机会抢断孙朋的球路,及时传给自己。
在往事一幕一幕的回想中,王石又看到了自己很多颇具希望的地方。
由于球场的面积那么大,不论摆下何种阵型,在球员的运动中,总能找到极强、极弱处,只不过阵型的运用把那些极弱之处弥补,而且机会稍纵具逝罢了。
王石相信,凭着自己的异感,是足以把握任何细微的契机的。
还有,球员的个人球技也是打乱敌方阵型的手段,记得当自己晃过杨铸的铲球时,对方阵型就象被硬生生撕裂了般而使自己长驱直入、无人阻挡。
想到球技,王石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的修养相当幼稚,在足球技术当中,仅踢球一项就包括了脚内侧踢球、脚背正面踢球、脚背外侧踢球、脚背内侧踢球及脚尖踢球等几种主要方式,也难怪,自己从未踢过足球,在生平第一次球赛中采用的踢球方式,却是在足球比赛中使用得最少,一般只在场地泥泞、球过重或身体离球过远又有对方争夺时使用的脚尖踢球。
“王石”范老走进房间说“吃饭了,你跟我来。”
范老曾到王石的房间来过几次,见他专注于书本,觉得他趁这段空闲看一些书也好,毕竟自己教他只能是一段一段的教,而书本上却总结得很全面,只缺感性上的体验罢了。
餐厅就在一楼,两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立刻就有服务员走近问道“两位要吃些什么?”
范老拿起桌上的菜单说“王石,你想吃些什么?”
“老师,您做主吧”王石谦让道“我随便吃什么都可以。”
趁范老点菜的空档,王石转脸打量了一下四周。
自从在滨河市医院发现异感有时间限制后,他就很少用它来做毫无意义的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揣摩,他已略微掌握了异感的一些特点,似乎异感也有生命似的很需要能量来支持,它每每是在吃饭前处于最低迷的状态,而在饭后,似乎是得到了能量的补充,它就自然而然的调整到了最颠峰的状态。
餐厅已有一桌人在吃饭,见范老和王石进来,这桌人中有一人放下碗筷走近了范、王二人。
“范老,您好”这人指了指正在吃饭的一桌人说“我们是训练局的,简局长要我们听从您和庄总的安排,不知您有什么事叫我们办?”
“哦,是乘风派来的呀”范老笑着说“你贵姓?请坐。”
这个人依言坐下正视着范老说道“我姓罗,叫罗建桥。”
“小罗”范老接着说道“我想麻烦你们今晚就为这位王石检查一体,顺便制订出一套方案来配合他以后的训练,还有,等其他球员到齐后,请你们配合金帝的医生治疗在这次训练中受伤的球员。”
罗建桥闻言想了想说“范老,请恕我冒昧,如果只是一般的训练,金帝自己就有很好的医生和专家,似乎用不着把我们调来,所以,我想在您所说的这些任务当中,应该有个主次之分,也不是我们想偷懒,而是为了方便工作,免得到时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范老认真的打量了罗建桥一番,暗暗诧异如今的年轻人真是不可小视呀!先前徐清已经令他刮目相看,眼前的这个罗建桥看来也非等闲之辈,而年纪最小的王石,却确确实实的让他心服口服、心甘情愿的放弃舒适休闲的退隐生活,来这里尽自己最后的努力。
“小罗,你问的对”范老低声说“如果真要分主次的话,调你们来这里的主要任务就是为了王石,在训练期间,你们一是要保证科学的安排他的饮食,保证他在训练期间的营养;二是如果他有受伤的话,请你们务必全力以赴,我老头子在这里拜托你们了。”
言罢,范老认真的向罗建桥弯腰行了个礼。
罗建桥连忙站起相扶说“范老,这怎么成?晚辈们决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疏忽之心的。”
王石在旁听得大为感动,说“老师,我在训练中一定会注意的。”
罗建桥越听越惊讶,范老在国内球坛可谓宗师泰斗级的人物,现在竟然为了这个毫不起眼的王石向自己行礼,而王石竟然称呼范老为老师,,据他所知,在北京叫范老老师的人,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现任足协主席庄兰,而另一个则是现任国家队主将崔剑锋,这两人可是足球界响当当的人物,早已名声在外了。
要知道,由于国家足球队在国外重大赛事上的战绩一直差强人意,再加上近期频频传出了甲级联赛球员赌球、踢假球的负面消息,所以国内足球界一直是新闻媒体穷追猛打的对象,稍有风吹草动,即被触角灵敏的新闻界查知而频频曝光,并且还要牵出一连串的报道甚至于凭空臆测。
但王石之名,他却是首次得闻。
难道真是自己太过于孤陋寡闻了吗?
范老听得王石之言感慨的说道“王石,你是我这一生中最后一个弟子,可惜的是我们的时间太短,我不能让你按正规的程序循序渐进而走上康庄大道,成就别人想亦不敢想的丰功伟绩来,以你的天份,我可以断言不出一年,你就能达到那个程度,可惜现在离东京赛事仅得一个多月的时间,我的心里一直很矛盾,也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这趟不让你去日本,我们大可以慢慢来训练,等到三年后的下一届世纪英雄杯大赛,你将在那里真正的大放异彩;可是如果要想在本届杯赛上取得理想的成绩,我们就要冒很大的险,你所参加的这次训练将会充满危险,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王石,我们为你准备了两套方案,一套是象其他球员一样从基础练起,慢慢的来,相对而言这种训练方式风险要小一些,而另一套则必须冒一定的险,你有可能在训练中受伤,究竟选哪一种,还是请你自己做决定吧。”
王石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由于有异感的帮助,他估计自己受伤的机率不会很大,同时,他又深深体会到范老的关心爱护之意,动情的说“老师,谢谢您的关怀,我想即便是象其他球员一样从基础学起,也会有受伤的情况出现的,因为足球运动本身就是一种充满着危险的竞技运动,要想毫发无伤的走出球场,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既然我已选择了这项事业,我就不会惧怕任何危险,也不会在还没开始就畏缩不前的。”
范老激动的说“勇者无惧,王石,你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有前途的球员,先不说你所具备的足球天份,只凭你这种不惧任何艰难险阻的精神,就已深深的打动了我,当然,这次训练我们也不是全无准备,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王石被范老说得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王石,我也很佩服你”罗建桥感动的说道“我们一定会尽力帮助你的。”
服务员把范老点的饭菜端到了桌上,罗建桥则趁机告辞,又带走了和他一起吃饭的那些同事。
一时间,整个餐厅就只剩下范老和王石两个人了。
“王石,我们吃饭吧”范老说道“从明天起,你就要单独一个人吃饭了,而且只能吃小罗他们规定的食物,明天早见起床行吗?”
王石想也不想,说“老师,没问题。”
范老顺口问道“你看书有什么体会?你认为踢足球最重要的能力是哪一种?”
王石沉呤片刻说“老师,我球踢得太少了,觉得光凭看书是不足的,下午我一边看书一边回想起自己踢过的那场球赛,总算有点收获。我认为应该从两个方面来回答您的问题。第一,因为球赛是两支球队在相互抗衡,所以在球场上光靠一个人的力量是赢不了球的,这就需要每一个上场的球员相互协作,因时致宜而克敌制胜;第二,就球员个人球技而言,球员在球场上最需具备的素质,应该是观察判断能力。其实,我觉得每个走上球场的球员,在球技方面应该是不相上下的,大家都是从最基本的训练一步一步的做起,但为什么有些人能突破对方的防守而射门得分呢?他们靠的就是那种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随机应变能力,在相互对持中能够预先察觉对手的意图而早着先机,老师,这些只是我的猜测,也不知对不对。”
面对王石,范老兴起一种教无可教的感慨,只是补充的说道“你的想法很正确。观察能力在足球比赛中非常重要,不仅仅是在两人的对持中,就整个球场的局势、局部配合乃至于个人运球、突破,都需要它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我看了你比赛的录像,发现你总能及时而正确的做出判断,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已经做到了用眼睛的余光去观察或用脚尖去‘感觉’足球了,记得当年我还是在进国家队前夕才做到这一境界的。”
王石闻言大感惭愧,要不是有异感帮忙,恐怕他也和常人一样,很难做到这一点的,他几乎忍不住就向范老道出了真相,转念一想,外星生命的事太过骇人听闻了,如果冒然讲给别人听了,心怀善意的就是听了也不会相信,要是给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说不定会把自己给捉了去研究,甚至于把自己肢解解剖,那就真正的危险了。
左右为难的王石只好胡绉着说“当时我只想着如何才能帮助自己的队友,所以很注意球场内的局势,尽量找一些最好的位置来配合队友的进攻和防守。”
“原来是这样啊!”范老恍然大悟的说“足球全靠全队整体的相互协作,你的全局观念很强,希望你能够继续发挥这种优势。”
王石发自真心的说“是,我会继续努力的。”
仲夏的朝阳,把地平线附近的云层染成了艳红,亦使球场的围墙上蒙上了一层淡红的色彩,微风过处,树叶摇曳,惊起栖息在林间树梢的小鸟,慌急的扑动着小翅膀一飞而起。
凝满了朝露的小草,也急不可耐的迎着这一线初升的阳光,纷纷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站在空阔的球场上,王石任凭异感把大自然的一切细微变化,一波一波的传送给自己的五感,他亦似融入了大自然这种静籁而安祥的氛围,沉浸到了一种清晰莫名的体验中。
望着沐浴在阳光里的王石,范老不由感慨命运的奇妙,几天以前,他还在家里贻儿弄孙,安度晚年,现在却陪着王石开始了一段新的旅程,一切都是那样的突如其来,又是那样的心甘情愿。
“王石,你穿多大的鞋子?”范老问道“等会我叫他们为你准备两双球鞋。”
心中一痛,王石眼中闪过黯然之色,轻轻说道“我穿三十九码的鞋子。”
记得从小至今,王石穿的胶鞋,就是他现在脚上穿的这种大路鞋,耐穿而便宜,仅三块钱就能买一双,穿在脚上也很舒服,却总是惹来同学们不屑的目光,有的甚至公开嘲笑王石。
察觉到王石情绪上的变化,范老关心的问“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我没事”体会到范老的关切之情,王石不禁敞开了心扉说道“同学们说我是穿绿鞋的穷光蛋,有的甚至不叫我的名字而叫我三块。”
“三块?”范老愕然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王石抬了抬脚说“这种鞋子只有三块钱一双。”
作“无聊!”怒形图色的范老正容说道“王石,别人怎样说我管不着,你也不能禁止他们当面或背后说你,最重要的是你怎样去对待,难道你就值三块钱么?体委从训练局调来了医生和专门的营养专家,还将从全国各地调来球员陪你训练;金帝足球俱乐部慷慨的借出足球场,又要把自己的球员专门从天津调回,也是为了陪你训练;就连我这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也放弃了退隐林下的休闲生活,难道这些人也只值三块钱嘛?昨天还有人以年薪四百万聘请你踢球,你还只有十七岁,你的同学中有哪一个能在你这样的龄做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