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一声后门又被拉开了在“少掌门!”的惊呼中韦全英摇摆的身体轰然倒地身体燃烧的余光中黑色的灰烬冲天而起如同漫天的黑色蝴蝶绕着他在翩翩起舞。
很多人都有梦寐以求的东西。
梦寐以求的东西往往是难以得到的东西。
有多难就代表着你最少要付出多少。
甚至你拿命去换都得不到但更要命的却是你渴望的不惜生命去换!
但当你得到了这朝思梦想、梦寐以求的东西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心情?
兴奋?
痛快?
震惊?
快乐?
都不是。王天逸感到一阵阵的空虚内部的身体东西好像融化了身体空荡荡的。
他站在瓢泼大雨中豆粒大的雨点砸在身上却毫无感觉背后传来阵阵的惨叫声这位好像连触模都无法触模到的仇人自己和他比起来应召同蚂蚁和大象的区别而这只大象现在却在焚身大火中做着最后的挣扎每一声惨叫都让王天逸身体里的东西融化的更快。
灭门仇人已经完蛋了。
在这黑暗里孤零零的一个人遍体鳞伤的他拉着腿拖过积水的街道前方有硕士有黑暗有敌人有死亡但绝没有希望。
“已经无所谓了。”王天逸木木的脸上抽*动了一下他慢慢的拖着腿朝前走着。
如同一只孤魂野鬼。
背后的瓦檐上传来一溜大响好像有人从上边滑了下来接着地面又一声大响后门被拉开了。传来了一声震惊的惨叫:“少掌门!!!!”
王天逸摇摇晃晃地停住了脚步他慢慢的转过了身子。然后他看到了刘元三对方也正在看着他。
刚才熟悉这个木材店的王天逸一进门就拉倒了门后的大量的木板死死的堵住了门刘元三怎么也踹不开突然之间门里的打斗声音微一停歇之后响起了凄厉惨叫他情急之下跳上屋顶。绕到后门在湿滑的屋顶滑下来之后。顾不得管前面踉踉跄跄的王天逸先去看韦全英因为两个人在屋中死斗既然现在王天逸可以活着出来那么他们地少掌门危矣!
果然就在他面前韦全英倒毙在了屋子当中。
雨中。两个男人定定的望着对方。一个愤怒而震惊一个冰冷而漠然。
浑身被雨水打透应该感到冷但刘元三凝视着身前不远包裹在黑暗中地男人胸口却如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对死亡的恐惧。对敌人的仇恨对危险的援手把身为同袍的人紧紧连在一起这是一种坚韧而火热的感情纽带只有身处杀场的战士才能体会到。
而切断这坚韧而火热地纽带带来的就是对敌人的愤怒每切断一次就会加深一次仇恨
罗天是自己兄弟韦全英是自己的头领和少掌门对刘元三而言他们都是同袍。
但他们都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而杀他们地凶手就是眼前这个雨中的人他那冰冷的眼神中看不出一丝的愧疚和恐惧有的只是漠然好像杀的不是他的兄弟同袍而是捏死两只无足轻重的蚂蚁!
这简直是罪该万死!
这该死的漠然!
刘元三只觉胸口的烈火砰的一声爆炸开来炙热的热流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般流过全身每寸肌肤连上面的雨水在这瞬间都好像被炸飞了开来两行热流不受控制的冲出了眼眶滑到了腮下。
“王天逸!”刘元三大吼一声挺起了长剑身体如飞行的箭矢冲破雨幕脚步如咚咚战鼓敲响了黑暗的街道眼里为同袍阵亡流下的泪水合着雨水飘散在风里。
刘元三朝着王天逸疾冲过来。
看着敌人王天逸面无表情的从街边拣起了一根竹竿咔吧一下折成两戴当一戴旋转着被丢进水里的时候另一段却被牢牢的握在了手里仿佛握着最锋利的剑王天逸踩在水里的脚步一动都没有动身体却微微躬了起来冰冷的眼神盯着对方好像钉子砸进了对方的肉里。
王天逸一夜苦战全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手里只握着一根竹竿而刘元三身体完好无损甚至今夜根本还没战斗过所以手里的长剑雪亮谁能生还好像是没有悬念的问题。
但人不是一堆会动骨头和肉那么简单。
人有心。
禅语问:“风过幡动风动?幡动?”
答曰:“心动。”
真实中最可怕的事情也没有你自己幻想出来可怕!
刘元三心里的王天逸又岂非一个随随便便拿着竹竿站在雨中的受伤人那么简单?
冷酷、危险、凶猛、愚蠢、厉害的难以战胜、行事难以理解这些就是被王天逸殴过的刘元三心中对他的印象。
于是在王天逸那漠然冰冷的眼神钉子般的注视下刘元三每冲进一步就感到压力大一分在他眼里好像王天逸身体周围包裹着巨大的黑色漩涡愈靠近就愈难受。
这是王天逸昔日投射给他的恐惧在心底翻涌起来如同平静的溪底泛起了沉积的黑泥他又想到今夜王天逸的大开杀戒凶狠得那么多高手都挡不住而现在自己居然和这个凶兽一对一!没有任何友军!这个想法又如同一只手猛力搅动着溪底让这小溪更加的混浊。
恐惧压过了仇恨和怒火。
他心乱了故而脚步跟着乱了他越冲越慢眼睛对着越来越近的王天逸越睁越大。那里面的怒火越来越少而恐惧越来越多。
刘元三心乱了。而王天逸的心好像死了。
仇敌寇已经死了父母之仇已经算报了这对以二敌十五的他来言已经是实现了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胡不斩没有来汇合这说明他凶多吉少追袭他的敌人尽早会在这巴掌大地小镇找到自己加上甄仁才他们。敌人还有六七个而自己已经遍体鳞伤了。筋疲力尽的随时都可能摔倒在这雨夜中。
能杀韦全英就是全胜至于自己被青城其他人杀死是理所当然的。
这种情况下的他还会在乎生死吗。
王天逸不要命了?
不是。
而是他根本不考虑“不要命”这个问题大仇得报的王天逸自知必死所以不在乎了反复的搏命厮杀留给他的只有“杀”地身体本能。
所以当刘元三的长剑在雨幕里对着他胸膛飞来地时候他身体动也不动就像一块矗立在黑暗里的石头。只有手里的竹竿着呼啸的声音。沿着漠然拓开的路线朝刘元三眼睛猛刺过去。
同归于尽对王天逸而言是赚了!
刺瞎对方一只眼睛对王天逸而言也是赚了!
哪怕是划破对方地面皮对王天逸而言也是赚了!
就算什么都刺不到自己现在就死在这冰冷雨里对王天逸而言也算赚了。
他根本无所谓了。
竹竿太轻以致握在用惯长剑的王天逸刺出来之后快的惊人但以刘元三的身手绝对可以一矮身或者一偏头闪开。然后一剑捅进敌人身体。
这需要一点冒险就一点点不过是在脸上或者头上划破一个小口的冒险。
王天逸对生死无所谓了但刘元三绝对有所谓年轻有为地他就是被划破面皮也完完全全的不想。
与身经百战的王天逸相比在青城一帆风顺的他欠缺江湖死斗的经验更欠缺死斗的勇气与决绝!
而这竹竿是王天逸刺出来这个人让人胆寒于是哪怕是竹竿握在他手里这竹竿也跟着让人胆寒。
初出茅庐的刘元三在死斗中还记得恐惧这是大忌是普通打手和卓越战士之间最大的分别。
他既没有冒险的勇气也没有冒险的动机。
所以他并没有继续挺直刺而是如同对方握着的是一把吹毛断的利刃奋力摆剑去架那竹竿。
“嗒”利剑和竹竿相触出一声轻响竹竿瞬间被斜斜斩断。
恐惧又多大用力就有多大刘元三挥动沉重的铁剑去斩轻飘飘的竹竿还用大了力道手臂张开过大面前的王天逸瞬间就察觉到了这个破绽。
激斗中的破绽总是稍瞬即逝但王天逸却能捕捉的到因为他不顾性命却死战的次数太多了在死战中这样的破绽能否抓到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而王天逸现在还活着。
竹竿的断处被斩成了尖锐的尖角如同一把锋利的竹矛王天逸的瞳孔倏地缩成了一条线。
“就是现在!”王天逸心中一动猛地往回一抽短了半截的竹剑又猛的朝前递去短短的竹刺轻的如同鸿毛一般于是快捷的如同闪电一般如此之愉以致于刘元三的长剑反应比这竹刺慢了半拍在雪练般的剑光下挂回胸前的瞬间插进了这一闪即逝的空门。
刘元三长剑下斩王天逸一缩手长剑已经在他和刘元三之间隔上了一道剑光的帘子而他的指骨已经擦着了寒意森森的剑身而那短短的竹矛已经没进了刘元三握剑的大臂。
“啊!”刘元三惨叫着朝后退去声音中恐惧多过疼痛。
握剑的大臂被刺进了一截竹竿剧烈疼痛和握不稳剑的不安感同时放大了对眼前敌人的恐惧感他只觉得王天逸身体周遭围绕地死亡的黑雾猛地朝着自己扑了过来紧紧包裹住了自己自己透不过气来了。
他一手扼住插着半截竹竿地大臂。不顾那里血流如注忍痛挥剑在身前乱挥。散乱的剑光后面是一双恐惧到极点的眼睛。
这眼睛盯着的却是王天逸此刻的他冷冷的站在雨里看着自己的杰作嘴角挂上了一丝冷酷的嘲笑。
看着这嘲笑刘元三满脑子都是恐惧和死亡地幻象他看见敌人已经赤手空拳了但他连一步向前的勇气都没有了他仓惶着朝后退着。嘴里不停出恐惧地叫喊仿佛族人想用叫喊吓跑吃人的老虎一般。他还有剑受伤也不重面前的敌人理应不堪一击而他眼中却看到了一只可怕的鬼怪。
他的斗志彻底崩溃了。
王天逸弯腰从地面的积水里模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这是他现在唯一可以找到地武器了就握着这石头他朝敌人慢慢地走了过去。
黑暗的雨夜里。一个人拿着石头静静的朝前逼近。而另一个人则嚎叫着挥舞着长剑不停后退。
雨在飘落王天逸眼里没有丝毫感情冷冷的如同这夜雨。
“啊啊啊!”后退的刘元三被绊得坐倒在泥水里但他丝毫不像武林高手了倒像一只绝望地羔羊。看着眼前逼近的黑影好像被厉鬼压身一般连站都站不起了满面扭曲的他绝望的挥舞着剑的他血流如注的他泪流满面的他嚎叫着的他就坐在地上猛力的蹬着泥水来不停朝后挪着试图拉开和对方的距离。
身为青城的精英却在杀场上崩溃了。
而对方在黑暗里默默进逼到身前高高的举起了手里的石头。
毫不犹豫也没有丝毫怜悯。
因为这就是江湖杀场。
就在这时一条黑影猛地从街边矮墙上一跃而过空中就是一计飞腿正正踢中木然而立的王天逸肩膀。
王天逸闷哼一声被灌满对方凌空飞跃冲力的一腿踹飞了出去“哐”的一声撞在对面墙上。
这一击几乎把他全身骨头都撞散了但王天逸在杀场上总是如斗犬一般凶狠而执着这已经成了身体的本能。
所以他不顾撞在墙上的那侧身体会受多大的伤强自把身体拉转了一半这让靠墙的半边身体如同刷子在墙上猛力擦过磨砺破了衣服露出了鲜血横流的肌肤。
就靠着这一转王天逸转过了身子他把手里的石头用尽吃女乃的劲朝突袭过来的黑影投去石头打着呼啸穿行在雨中对面矮墙上被砸得土屑横飞。
对方低头闪过了!
王天逸挥去的手臂还未来得及收回来对方已经冲到近前也不抬头挺腰就这样躬腰顺势递出一把白色匹练般的剑光直指王天逸大腿。
一丝冲击度和时间都没有浪费!
“很快!”王天逸心中叫道心中却有了一丝震惊因为这战法他看起来很眼熟。
但来不及多想因为这突袭实在快所以有效。
而且已经奏效。
“扑!”
剑尖一下捅进了王天逸大腿。
但长剑却没有能继续前捅它停在了那里它停在了那里而且不再雪亮因为它通体涂满了鲜血。
鲜血顺着斜斜下指的剑身上流了下来一直流到王天逸大腿上的伤口上那里更是血肉模糊。
谁的血?
王天逸的!
在长剑捅进大腿就要长驱直入的瞬间他一把抓住了锋利的剑身。
虎口抵住了剑锷这只手死死的抓住了剑身末端这才抵住了长剑的继续下刺锋利的剑刃割破了王天逸的手掌鲜血盖满了露在外边的整个剑身。
谁也不会想到有人敢这么干如果他没有抓准剑锷附近的剑身末端就不是手掌鲜血淋漓的问题哪怕是差了一寸手指都已经落了下来。
但是在石光电火间他牢牢的抓住了。
长剑不由一停。而敌人不由一愣。
就靠着这一愣王天逸握着剑身猛力前顶。长剑剑尖拔出了他的大腿同时另一只手猛地摁在了对方额头上蹬腿扭腰死命的把敌人地脑袋朝斜后方推去。
这是王天逸的舍命一击力道非同小可以致于他浑身地伤口都飙出了血水大腿上绷紧的肌肉中新伤口中更喷出了长长的一条血线。在冷雨中飞了很远才消弭不见。
“当!”对方被推的身体斜了起来脑袋撞在了墙上出一声大响。好似墙都要被撞塌了。
王天逸大吼一声一手扼住了脖子把对方掐在墙上另一只鲜血淋漓的手就握着剑身生生的把长剑从对方手里扳了出来眼睛瞪的溜圆握着剑身猛地朝肩后摆去就如同要掷射一只投矛。剑尖直对对方面门。眨眼间长剑就要直透面门把这敌人钉死在墙上。
但长剑只前进了一寸就凝在了空中只剩剑尖在雨中微微颤。
停止是因为王天逸听到了一个声音。
这声音就是面前这被自己扼在墙上地敌人出的他冲自己叫道:“师兄……”
听到这声音王天逸血红地双眼中的瞳孔倏地放大了刚才他眼里只有一种人。
你死我活的敌人。
这样的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都无所谓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但这熟悉的声音让他眼里的血丝消退了他眼里不再只有要杀的人也看见了人地长相记起了人地名字一幕幕逝去但温馨的场景在眼前掠过一股心酸的暖流划过他慢慢变得冰冷的心。
面前这个敌人就是范德远。
和他一起生活过的兄弟。
“师兄饶命……”范德远哭了泪水流过了脖子里王天逸冰冷坚硬地手背。
雨水是冰冷的而泪水是温暖的。
王天逸钢铁一般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好像坚硬的冰块在阳光下裂开了一条缝。
长剑慢慢的垂了下来王天逸的手离开了范德远的脖子却替他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就像回到了在戊组的时候他们这些师兄经常为年纪最小的范德远做的那样。
“你来这干什么?”王天逸轻轻说了一句。
并非询问而是责备。
因为恐惧范德远已经抽泣得不能说话他肩头剧烈抽搐着双手不停的抹着眼泪。
没有再多说转身背对着抽泣的范德远和惊恐的刘元三王天逸提着沾满鲜血的长剑一瘸一拐又进了雨幕中他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他趟行在泥水里感到脚下的地面在晃动就如同站在一条汪洋中的小舟里脚步不由的跟着地面东倒西歪耳边嗡嗡乱响身体越来越麻木三魂六魄好像被从里面抽到了空中自己的身体就如行尸走肉一般靠着惯性在雨中前挪连浑身的伤痛都麻木了只感觉洞察力央贴满了冰凉的膏药只有膏药中心那木然的刺痛着那里是自己的伤口。
手里的剑好像越来越沉一点一点的下坠开始还是提着走着走着剑尖就触到了地面但是却沉的拉不起来就只能是拖着长剑摇摇晃晃的在雨夜里往前挪。
天地雨风在眼前不停乱晃就如同三天睡不着的可怜人一般王天逸不停的翻着白眼。
他灯枯油竟了。
他步履蹒跚的拖着剑转过路口这是这个镇最长的一条街那街尽头却已经站了不知多少人王天逸愣了一下。
一瞬间寂静重新充满了石仞镇只有天地间的雨声填满黑色天空但马上对面响起一阵兴奋而巨大的叫喊:“他在那里!他在那里!”
人厮马叫人群朝他冲了过来街道中心的水花飞溅水声乱响整条路在黑暗中沸腾了。
王天逸死命的把涣散的意识拉了回来就好像在一堆杂乱的线团中去找那唯一的线头黑色地瞳孔重新翻了下来他努力朝前看去:披头散的甄仁才冲在最前面他大吼着‘为师兄报仇!’在他身后是一群人。是谁?不知道谁都一样。
自己旁边地巷口又传来一声愤怒的大喊“王天逸!”接着战鼓似的脚步声直往自己这边冲来王天逸没有转头他知道那是谁:教了他三年的老师——杨月海。
立定在雨中王天逸轻松的出了一口气没有恐惧或者绝望只是一阵轻松。
放松的身体马上失去牵引的力量就像木偶被抽去了操线。王天逸摇摇摆摆地软了下去长剑插进了泥泞里。两只手同时握住了剑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上面王天逸才没有仆倒在泥浆中。
他握着插地地长剑跪在了冰冷的积水里。
“我的路到尽头了。”王天逸微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他太累了再无牵挂的他想休息了。
============================
甄仁才跑在最前面他高高挥舞着长剑。大吼着。身后的援兵让他既安心又害怕。
安心是因为摇摇晃晃跪地的王天逸看起来已经是不行了现在这么多人一起上王天逸有通天本事也得完蛋;
害怕是怕身后的援兵比他更早地杀死王天逸。
无论从利益还是从感情考虑王天逸并没有像罗天一样他没有侵犯过甄仁才什么。但披头散地甄仁才对着王天逸却如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般冲了过去。
王天逸比罗天更该死!
王天逸就跪在长街尽头身体软软的伏在笔直的长剑上甄仁才眼睛红了他一边跑一边幻想着自己长剑砍落这条死狗脑袋的感觉那肯定会让他舒服的仰天长啸甄仁才喘气声马上重了不知多少倍脸上也浮上两朵红晕那是他感到幸福就要到来。
就在甄仁才冲到半截地时候奇变突起。
一个巷口突然冲出了十几匹无人但却上了鞍的骏马涌进了这条长街之中拐了个弯后直往王天逸那个方向冲去!1
别说石仞是个小镇就算是大城的街道十几匹高头大马突然斜里冲进一条街道肯定也会塞了街所以现在半条街突然好像填满了疾走的马匹而甄仁才和援兵同时被堵在了后面!
甄仁才眼尖看着这些马匹眼熟的很好像是青城带来的十七匹马一愣之下继续追着马群朝街口的王天逸冲去他知道马是不会自己踏人的它们会自己避开路上的障碍。
他倒情愿王天逸被踩死虽然现在无人的马群显得很诡异满心都放在王天逸身上的甄仁才根本无暇顾及放慢的脚步再次加他大呼着杀朝前冲去。
但要王天逸死的青城人不止甄仁才一人。
马群正要冲过王天逸。
就在这时甄仁才突然看见正对着王天逸的一条巷口斜刺里又杀出一条黑影来他高举着雪亮的长剑朝王天逸冲过去。他离王天逸不过十步远。
但奔腾的马群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一边极力避闪着马的洪流一边不屈不挠地朝王天逸逼近。
马上就挨到王天逸近前了但好像被马擦了一下那身影身体猛地一抖突然后退几步又跳回了路边。
看到那人没抢在自己前面“好机会!”甄仁才舒了一口气他跑的更快甚至快过自己身后的人那可都是别的门派的高手!
杨月海横着从另一条巷子里直对着王天逸冲来。
刚才他包抄自己走了没几步支在黑色夜雨里迷路了这不熟悉的镇子看来就如同迷宫一般他来回绕了几次既没找到同门也没看见胡不斩黑夜里除了雨声什么也听不到了。
无奈的他只好挑了一个方向直直猛冲而去。跑了一会却恰恰的看见那斯师灭祖的王天逸就跪在巷子外面的泥水里。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已经不是夸耀教了一个江湖闻名的徒弟的时候了而是如何积极行动杀死凶徒以求掌门他们不拿自己给青城支离破碎地面子当替罪羊的时候了。
所以他怒吼着杀了出来。
可惜他刚踩上那条长街马群呼啸而来。路上全是骏马地肌肉有力的收缩鼓动马群淹没了王天逸。也挡住了自己前行的道路。
和甄仁才一样杨月海无心多想马匹他极力朝跪在地上的王天逸靠近但他不得努力避闪着冲过来的一匹匹无人的马。
王天逸已经近在咫尺了杨月海眼睛余光扫着右边有无马匹冲来手里的剑倏地举高了只要再进一步。就可以一剑斩杀此獠了!
而跪在雨里地王天逸一动不动。
杨月海的眼睛睁大了握剑手地青筋全部浮了出来。但就在这时一匹马斜冲了过来光的眼睛却盯死了面前的王天逸就如同盗墓的看见了熠熠生辉的陪葬珠宝那脖子九头年都拉不回来了。
马蹄声、踏起的只水、带起地劲风如预料般裹着雨水扑面而来。杨月海知道等这匹马过去。只需要等一眨眼地时间但他觉得却好像要等一万年!
就在这声靠近身边的劲风中突然掺进了一丝咝咝声就如一根头丝裹在了丝绸里虽然细微。但对于青城教官杨月海足以让他感到有异。
他终于扭头朝那马看去还带着一点不情愿因为看不到王天逸了。
但这一看却让他猛地张开了嘴三魂六魄同时飞炸开来!
那马上居然有人!
一个全副黑衣的蒙面人!
这蒙面人用手勒住马鞍整个身体都缩在马身的侧面看起来如同一只轻盈飞舞地黑色燕子难以察觉的就像和黑色夜雨融成了一体。
而更难察觉的却是蒙面人的剑。
不像青城众人雪亮的长剑挥舞起来会带出美丽的光晕那长剑通体涂成了黑色别说有光晕说它会吸收光也不为过它根本就是黑暗的一个片断无影无踪刺出来时候不过就像夜雨中的冷风吹过一般难以察觉分毫而杨月海之所以能够现这剑是因为这黑暗的片断撞起来的水碎片已经扑到了他脸上!
===========================
最后一匹马消失在长街尽头的黑暗中再也看不见了只有远处群马的马蹄声和在雨声里传来。
甄仁才眼睛倏地睁大了他陡地停住了脚步飞驰的度和湿滑的地面马上让他摔了一个跟头但他马上爬了起来带着满身的泥水眼睛却仍然睁到好像爆出眼眶一般。
呆若木鸡的他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长街尽头什么也没有了。
王天逸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有一把剑孤零零的插在街中心。
甄仁才猛地扭头朝那街边的人看去却是杨月海。
他看起来非常奇怪。
他深深低着头看着地面慢慢的在原地一圈又一圈的转着两只手牢牢捂住了自己的嘴好像里面有只怪物会冲出来一般。
“杨师傅人呢?”甄仁才问了一声。
没有回答杨月海好像没有听见还在继续转圈。
“杨师傅?”甄仁才又问了一声。
杨月海慢慢的停住了脚步抬起了头他紧紧捂着嘴大家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了他空洞的眼神接着杨月海就这样捂着嘴直挺挺朝后倒去倒在了巨大的水花中央。
众人围了上去才愕然现杨月海已经咽气了他全身并无伤痕后来有人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拉开杨月海死死勒住自己嘴的手才看到他满口的鲜血。
援兵门派的帮主把手指伸进了杨月海的嘴里等他抽出手指的时候他身体微微哆嗦起来嘴里只说了四个字:“好快…好狠…”
一把快剑凶狠的刺进了杨月海嘴里。
==============================
援兵有马却以夜黑为借口拒绝追击王天逸。
甚至天亮后也没有搜索周围的打算他们仅仅帮忙把死伤者送回了青城而已。
他们已经不认为是在追捕一个未出山的弟子。而是在追捕一个极度危险地高手。
这样的人随便去对付总是太过危险更况且追捕他地危险相比。他头上的赏金已经显得太微薄了。
一个小弟子的人头值两千两绝对是值的买卖但今夜的事情已经让江湖知道了王天逸的危险绝不止这点钱可以补偿的。
赔本生意没人干。
青城十七个追捕王天逸和胡不斩两人除了三个弟子外其他人不是教官就是镖师或者是商行武师这都是高手而且还是少掌门韦全英亲自带队。
如此强大地阵势对两个逃犯。其中一个还是他们自己教的弟子。
但就这样一战结局如何呢?
十七个青城高手里:
被兵器直接杀死九人;
被勒死一人;
失踪两人;
重伤残废一人;轻伤一人;
领军地韦全英居然被活活烧死!
两人把十七个高手杀得血流成河之后。又竟然可以从战场逃的无影无踪!
简直形同鬼魅了!
而更骇人听闻的江湖传闻是那王天逸比胡不斩更难对付。
青城的生还者亲眼目睹了他孤身一人就杀掉了吕镖头、镖师罗天、教官杨月海、少掌门韦全英。
而他不过是个还没出山的弟子!
别说有一个未出山的弟子就算有两个胡不斩这样的高手同时出手能做到这样也是叫人拍案称奇了。
因此今夜一战不知让多少桌子被无辜地拍碎了。
一夜之间他地恶名名满江湖和凶僧胡不斩并称为屠城双煞城是青城的城。
但王天逸头上的悬赏却没有像江湖期望的那样。增值到和胡不斩的头颅一样值钱。青城一个铜板也没有加。
原因?
大家都猜得到。
见到儿子焦黑地尸体后韦杀冲病的更重了帮内的事务全是韦氏父子最忠心的手下张五魁处理张五魁问韦杀冲一旦他有个万一青城交给谁。韦杀冲让张五魁马上去接他的一个远方侄子。张五魁点了点头就出去了。确实派人去接了韦杀冲的侄子听说去当掌门兴冲冲的上路了结果路上失踪了而韦杀冲喝了一碗张五魁管家送上来的药后当夜就去世了。
韦氏父子还活着的时候很看重张五魁这样的人在帮派里往往有不少敌人这样的敌人往往也很有能力但他的敌人大多抢着去抓捕王天逸了因为谁都看得出来韦杀冲快不行了现在是在少掌门韦全英面前表现自己的时候了。
他们以为跟随韦全英抓捕两个逃犯是以石击卵、方便自己立功的好机会谁能想到一件看起来只有收益没有风险的行动实际上却是凶险万分?
没人会想到。
青城被杀的横尸枕籍跟随韦全英去的十六个“幸运儿”中只有三个弟子和一个低极镖师生还。
一夜之间张五魁的很多敌人都在石仞镇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而张五魁一派竟然没在此战中折扣任何力量因为他们一个都没去!
他简直像未卜先知的半仙一样:好事从不拉下而坏事绝不涉足。
敌消我长。
在青城势力大张的张五魁自然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青城掌门。
不仅如此张五魁非常有能力他和济南振威的副手凌寒钩成了朋友和长乐帮建立了生意关系这样很快坐稳了青城掌门的位子。
真是一个当掌门的料!
虽然张五魁在韦氏父子的葬礼上声泪俱下的誓要不惜一切代价杀掉王天逸为提携他爱护他教导他的掌门报仇说的漂亮但他根本没有什么动作王天逸的赏金非但一分没加也不联系别的帮派协助了只是让自己弟子出去溜溜、做做样子因为这样最省钱也不会落下根本不热心抓前任帮主仇人的口实。
谁都理解现在青城的银子改姓姓张了谁会浪费自己的银子替别人报仇?
结果就是:大家对搜捕胡不斩还是热心但王天逸的画像已经被青城以外的搜捕者扔掉了。
虎皮如果只能卖到羊皮的价钱谁还会去逮老虎?
===========================
王天逸眼皮一张开就忍不住无力申吟起来:四肢百骸好像被砸碎了拆散了之后又胡乱拼在了一起每寸骨节都好像钻进了一条翻滚小蛇纠缠搅合成一团的酸麻和疼痛让他浑身打起了哆嗦。
他努力歪了脖子打量着四周才觉天色已经大亮大雨停歇了而自己正躺在一片荒野里他慢慢的爬起身来。
“这是什么地方?我彼会在这里?”他努力从轰鸣的脑袋里加快起一点什么他只记得在漆黑的夜里他跪在街心的雨中已经处于神志涣散的边缘然后他感到地面在震颤看到了马匹对着自己奔腾而来。他伸手勒住了一个马鞍还是不知怎么的就攀上了一匹马他记不起了只感到自己在颠簸醒过来就已经在这里了。
他捂着脑袋吃力的站了来这荒野除了孤零零他之外什么也没有。
没有人。
没有马。
只有泥地上交错的马蹄印记。
一个湿漉漉的马匹褡裢就扔在地上看起来就像从马上掉落的一样他摇摇晃晃走过去捡起来一看:里面有伤药还有两个冰冷的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