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大哥。”在炉火边,王天逸给古日扬递过一杯茶。
挥退了所有的手下,王天逸和古日扬在这个简陋的“临时据点”里开始了密谈。
互相大体通报情报之后,古日扬开始说此行前来的目的了。
“据贾六义的手下说,寿州周围八成的私盐都是由此人经手而来,数目大的难以想象,”古日扬就像看见了猎物的狼兴奋的不停撮着东花:“我们这次可能遇到大鱼了!”
王天逸却显得平静如水,他微微一笑问道:“这么多的货,怎么出货的呢?”
“一部分交给贾六义在寿州分销,一部分好像交给昆仑的人,风枪门好像也有一腿,不过这个掌柜不是很清楚,另外不知道有无牵扯进来,否则就难办了,这样就不可能靠武力解决了……”
“好像?”王天逸对这个词似乎很反感,一皱眉眉说道:“大哥你会走路的肉票说话靠谱不靠谱啊?别说牵扯武当,就算是昆仑进来,上头估计也不大可能派去扫荡队了。”
“怎地?担忧章高蝉是高明海的女婿?”古日扬问道。
“不完全是这样。寻常门派就算是有这样的关系我们也不惧,只要下手利索点、来个灭门绝杀,他们没真凭实据的,咱们也不在乎谣言,”王天逸吁了一口气:“但昆仑有些不同。”
“哦?”
“你离开暗组三年了,大约不了解目前江湖上的武功水准了吧?嘿嘿。”王天逸拍了拍古日扬的肚子,笑道:“都有赘肉了。”
“你们拿这点肉说了多少遍了!就是在暗组,我做的工作也不像你天天去舌忝刀子啊,对这些手艺的见闻,自然比不得了你这冰将。说说怎么回事?”古日扬问道。
“我是暗组的剑法教官,”王天逸收起了开玩笑的笑容,正色说道:“平日在帮里就研习武功战法,最近一两年间,章高蝉在武学界的地位已经隐隐有和少林并驾齐驱的势头了。因为他著的武功心法不仅厉害,而且比起少林达摩堂那些贼秃奸商来,价格相对便宜不少,各大门派都在购买研究。训练武士引入战斗,现在江湖上已经有“蝉流”地说法了……”
“我不和你谈武功,我急着回去,你说要点。”古日扬看了这个剑法教官说起武艺来就有点滔滔不绝的架势。赶紧打断了他的话头。
“要点很明白啊!”王天逸刚起头的谈兴被古日扬打吱。一脸噎着了样子,摊开了手说道:“有这样地武学大师做掌门,昆仑一派战力可能非常强!说可能,是因为昆仑还未打过大战,但他们的门徒大部分是战士,不像我们这些大门派虽然明面上战士数量较多,但大部分人还要做生意。专司战斗的人员反而有限,而他们可都是专门的战士,据目前情报而言,他们自章高蝉做掌门以后未尝一败!”
“昆仑不好惹,”说到这里,王天逸微微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继续说道:“所以我对涉及到昆仑地势力份外小心,一定要拿到最有力地证据才可确认、才敢确认。”
“那不是已经有了吗?”古日扬反问道:“贾六义手下的掌柜还不够吗?再说那姓文的也不是昆仑的人啊。”
“贾六义和秦明月都是千里鸿扶持起来的人。一根藤上的两个蚂蚱。”
说到这里,王天逸抬起头看着古日扬说道:“另外,我已经查过文公子,他没有嫌疑。”
“什么?”古日扬听到这话猛地一愣,看了王天逸一会才确定他是认真的。不由惊讶地问道:“没有嫌疑?连风枪门都知道他神通广大的大名,贾六义像宝贝一样供着的人怎么会是简单人物?”
“神通广大和私盐贩子是两码事,”王天逸毫无退让之意:“我查过这家伙,他是个盗墓的,贩卖古董。此外也什么都干,在古董之外的领域是个不入流的掮客,也许有人借贾六义看重他的因头四处宣扬他的大名,是想找个靶子……”
“那你说姓晃地是骗我咯?那他被什么人追杀,因为什么被追杀?”古日扬的语气越来越正式了。
王天逸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收买到了人,拿到了贾六义的盐账簿副本,里面每笔生意都有据可查,他玩过私盐,但数量不大,按我们的规矩只是要帮派出面警告一下。试想这样的人养着地会是一个私盐大掮客?”
古日扬看着王天逸,对方正优哉的喝起了茶,他突然感到今天的事情有些棘手,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和自己意见不合。
“听好了,”古日扬凑过头去王天逸说道:“今天风枪门给我不少情报矛头全部指向这个文公子,贾六义要杀的掌柜也说的全是他。”
“呵呵,”王天逸笑得喷出一口茶,咳嗽着说道:“你那风枪门自己就是大私盐贩子,能听他的?”
王天逸正笑眼前猛地晃起了赵乾捷和范德远的两张脸来,脸色也不自在起来,低了头,嘴里却不停:“那姓晃的只是凭一张嘴,并无实据,难以置信。说不定是给贾六义带了绿帽子才被追杀呢!”
“听我说,姓文的这个人并没有大后台!就算有也是像我们暗组一样不敢露出后台来,对于这样的人不必留任何面子,也不用有任何顾忌,先绑了拷打审问再说!宁可错杀,也不可漏网一个啊。”古日扬大声的说了起来,言语里透了急。
王天逸听出来了古日扬有点急了,他看了看古日扬,轻轻摩娑着手里的茶杯想了一会,缓缓说道:“咱们情报见解有异。我不能绑他,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直觉没错过,这个人有问题!你为何放着这样一个人让他逍遥,却绑了他!”古日扬对着王天逸瞪起了眼。
“我手里就几个铺路的手下,人手本来就不够,哪有力气捉不相干的人?!”王天逸静静的说道。说罢把茶杯往茶几一撩,说了句狠话:“我加入长乐帮暗组三年,参与大小作战百十次,若是我直觉错过一次。哪里还能和你在这里喝茶?”
古日扬一听才知道自己有点着急了,话说过了,让王天逸这家伙罕见的有点恼了,赶紧打圆场。
“大哥啊。你要体谅我啊。我这次出师不顺啊,刚来这里就接二连三的遇上熟人,要不是我一直在暗组呆着,江湖上的人对我这张脸不熟,否则我早就变尸体了。我现在就想着怎么达成任务赶紧撤退离开这是非之地,你总不是要我提着双剑血战寿州吧?”王天逸倒不深究,但就把住了口。就是不去捉人。
没料到对方和自己对文公子这事情地看法上针锋相对,古日扬现在是头大如斗,本来来之前,主要步骤已经商订好了,鉴于寿州三雄不合的事实,相信长乐帮有人去了,对手们定然会互相拆墙角,而利用和挑动他们互拆的机会收集情报是古日扬的任务,至于暗地里收买情报、绑架、审问、夜探、刺杀这些见不得光地事情则是王天逸一手包办。
两人一明一暗、一文一武。但现在的问题是文武的意见出岔子了。
而在长乐帮,如果你和暗组的人意见不合,头疼地一定是你。因为帮派在做生意赚钱,虽然第个人都可以说自己有一份功劳,但大功是谁地呢?在武林中。眼红的人格外多,厉害的人也格外多,一旦一条财路被姉,人满的能挤破头。
人怕死吗?
怕,各种死法都害怕,除了一种。
撑死。
一锅粥,大家一起分都吃饱,一个独吞可以撑死自己,但所有人都喜欢撑死的是自己。
当然,别人全都饿死。
武林中也一样,与其大家一起发财,总不如一人独占那条财路来得舒服。
但谁想被你独占呢?
大家都是爹娘养的,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地,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谁也不服。
所以就得斗!
谁的刀硬谁有理!
谁的刀硬谁就撑得慌!
所以武林中大部分人兵器一离身,心里就猫抓似的难受,因为那才是他吃饭和安身立命的家伙啊——命根子啊。
而门派和人相似,帮派的命根子就是高手!可以让对方饿死而自己撑死,你不服、你嫌饿死太慢,就来让我手下高手砍死啊,一刀就让你归西。
服不服?
服了。
所以高手总是被帮派供着,而长乐帮也一样,暗组战士在长乐帮内部是有名的嚣张跋扈,因为这只精锐部队不仅是长乐帮制胜的法定,而且里面出来地高级指挥官总是能在帮里身居高职,因此暗组深刻的了解自己对帮派的价值,在帮里牛气冲天。
在和别的友军配合的时候,寻常头领根本指挥不动暗组战士,要是你没实力还没自知之明,真惹急了这些蒙着脸地爷爷,他们敢在晚上用神击弩把你最宠爱的骏马射个对穿。
古日扬好在还在暗组混过,因此暗组的现任后辈对他还算客气,但当年他也不是暗组里像王天逸这种专门作战的精锐战将,声望和影响不是能威震暗组战士的那种人,加上现在他已经高升入了商会的盐部,虽然地位高拿的多,但面对长乐的暗夜飞鹰们却是底气不足了,毕竟对江湖生意来说,算盘再好也不如刀重要啊,所以尽管王天逸的名义身份比他低一级,但王天逸这暗组悍将说服不了的时候,他一样没有法子。
最后王天逸给古日扬摊了牌:“大哥,我的事情还很多。姓文的,你自己想办法吧。爱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