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员甚至假装掉了钱,坚持要到下面的船舱去找,看看是不是漏到那里去了。他打着手电筒,彻底检查了一遍这个发霉的地方,查看那里有没有血迹。为了演得更加逼真,他假装找到了钱,并把它当做小费给了老白,好换来一点清静。总而言之,这次行动是令人失望的,什么收获也没有,他们的成果只有晕船,还近距离地看到了很多诱捕龙虾的笼子。
夏想提出了林克护照的问题,这伤了顾鹏飞警长的自尊。难道夏想真的觉得他们会忽视这么明显的疑点吗?林克确实有一本护照,而且他上个月申请过签证。去哪里的?什么,去法国,没错。当然,如果需要新签证的话,他可以在那里的领事馆办理。
“这就给了逃跑理论一些论据,我们的小朋友打算跑掉,是不是?”
“是啊,夏想。如果他想去中欧某个偏僻的地方,就一定会觉得金条比纸币要方便一些。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把现金带着,在巴黎兑换呢?夏想,我不怕跟你坦白,我现在有些赞同你的想法了。要我说,这个男人心里是有打算的——那可能就不会是自杀。而且他有价值三万多的金条在身上,有很多人可以为这点钱谋杀他。不过,这是在假设那些金条就他身上的前提下。在尸体没找到之前,我们不能肯定这一点。”
“如果他是因为黄金被谋杀的,那么就算你找到了尸体也不会知道黄金在不在他身上。”夏想说。
“是啊,夏想,那倒是个事实。除非我们能找到袋子,或者任何装钱的东西。不过就算有袋子的话,凶手也有可能把它一起拿走了。”警长看起来很郁闷,“不过或许有什么条子能够证明——如果凶手没有把它也带走的话——但愿海水没有把它泡成纸浆。”
“你知道吗,”夏想说,“我突然又一个预感。我想你最终会发现,林克就是被谋杀的,但不是因为钱。我是说,不是为了那三万多的钱。”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夏想?”
“因为,”夏想说,“他没有找到尸体。”
警长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你的意思不是说有人把尸体给弄走了吧?他们要尸体干什么?”
“为什么?如果我推断没错的话,那他们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你们找不到尸体。他们希望你们能找到尸体。”
“为什么?”
“因为谋杀的原因不是那三万多小金条。”
“但你刚才说,这是为什么尸体还没有找到的原因。”
“是的。”
“你现在的路线,”顾鹏飞警长说,“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么说的话,夏想,是在建造迷宫。再说一遍:他们希望我们能找到尸体,因为他们并不是为了三万多钱而谋杀的。但是因为他们并没有为三万多钱而谋杀他,所以我们找不到尸体。是不是?”
“完全正确。”
警长的眉头深深地皱着。然后灿烂的笑容照亮了他宽大的脸,他高兴地拍了一下大腿。
“当然了,夏想!老天啊,你说得太正确了。我们这些蠢蛋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这简直像大白天的阳光一样明显。只是你说话说得太绕了,把我搞得很糊涂。我向上级汇报的时候也这么说试试。我跟你打赌,他乍一听起来也不明白。他们不希望尸体被找到——不,错了。他们希望尸体被找到,因为他们,他们没——”
“试着加上韵律,”夏想建议说。
为什么他们希望尸体被找到?
他们不想要那三万多钱。
他们不想要那三万多钱。
这就是为什么尸体还没找到。
“太好了,夏想,”警长说,“你竟然还是这么出色的诗人呢。”他掏出了笔记本,严肃地把这四行诗记录了下来。
“你可以用神曲的调子来唱,”夏想建议说,“还可以加一个副歌,‘就是在星期四的早晨’。或者应该说是‘星期四的下午’,但这只是为了押韵而已。我特许你在下一次警察春节联欢晚会上表演这首歌,不用付我版权费。”
“你太会开玩笑了,夏想。”警长大笑着。但就在夏想离开警察局的时候,他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吃力地哼着:
为什么他们希望尸体被找到,被找到,被找到,
为什么他们希望尸体被找到
就是在星期四的早晨?
夏想回到了酒店,发现知秋留给他一张便条,上面写着他和潘晓雯的谈话内容。他皱了一会儿眉头,然后突然把陈轩霖叫了过来。
“陈轩霖,”他说,“我想,是时候让你去一趟那里了。”
“没问题,夏想。”
“你得去一个农场,去打听一切关于蒋天生的事,那家农场就是属于他的。”
“那只是个很小的地方,所以你到那里去得有个理由。我建议你租一辆车,到那个地方发现车坏了,引擎里有什么复杂的问题。”
“好的。”
“这是三千,如果你还需要更多的话,问社长去拿。”
“好的。”
“应该住在一个人多的酒店,在娱乐场所里四处问问。”
“自然会的,夏想。”
“尽可能找到所有关于蒋天生的东西,特别是他的经济状况和他的名声。”
“没问题。”
“得尽快去做,也要尽快回来。”
“好的。”
“现在就出发吧。”
“好的。”
“那就走吧。”
“好的。你的上衣在第二个抽屉里,袜子在衣柜右边的托盘上。”
“好的,陈轩霖。”夏想机械地说。
十分钟之后,陈轩霖手里提着一个小旅行箱子,向机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