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练习了慧远给了的那本经书的缘故,她的耳力有恢复些许,全身的感官也在恢复,放下手中的毛笔,抬眼看着走进来的红衣男子,濮阳玉仁起身将手中写好的配方拿起吹了吹,墨迹很快的便干掉。
绕过桌子朝男子走去,将手中的配方递给男子道:“这个便是今日与苏卿捣腾的东西,摄政王可以看看。”她将炸药的原理和材料合成比例都写的清清楚楚,想来,濮阳风华是能看懂的。
看着上面下笔有力的字体,弯了弯嘴角,看来少年的身子恢复的还是不错的,将眼中的关切遮掩,埋首看着手中的纸卷。
慢慢的等待着男子的反应,许久之后,濮阳风华才从字里行间之间撤回视线,原本悠远的视线变得有些深沉,满目的不可思议:“阿玉,你可考虑清楚了?”
笑了笑:“自然是考虑清楚了的,不然也不会如今才将这个拿出来倒腾。”微微一笑,她明白濮阳风华的欲言又止,这个炸药一旦运用到军事中来便会将最原始的战争状态向着另一番光景推进,而此时的残酷性就更大了。
将手中的纸卷放在桌上,静静的看着不动声色的改变着的少年,嘴角一汪浅笑:“既然阿玉已然决定,那便如此吧。”他不认为自己出面阻止,阿玉便罢手。
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那便将这个用于与匈奴的战争可好?”偏着头试探的问道。
“嗯。只是若是旁人知晓了这个配方要如何?”毕竟,这个配方一点被旁人知晓后很容易被运用的。
“既然有发明自然就会有普及的一天,有竞争才会有更好的发展。”濮阳玉仁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若是能看到这个大陆逐步发展,那倒是不错的。
对于少年的见解,濮阳风华心下很是满意,终究是没有辜负皇兄的托付,阿玉正在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帝王。部位别的事情左右,勇往直前,造就巅峰。
习惯性的伸出手去抚模少年的头顶,q却被少年不经意的躲开,那一只如玉的手呈现一种极其颓废的弧度滑落下来,可是,濮阳风华却很快的恢复那发怔,“那这些要让营造司制造吗?”
蹙着眉头,虽然她不担心这个炸药的技术流露出去,但是,若是时间太过早,那还没有等她将匈奴收拾掉,不是图增烦恼吗?模着下颚,这个如何是好呢?若是大批次的制造,必然会有泄露一些。
看出少年的烦恼,濮阳风华开口说道:“若是阿玉信任吾,可以将这个任务交给影卫去完成。”
情不自禁的低头看向脖子上挂着的吊坠,笑道:“好啊。”最后一次如此任性。
被少年的笑容晃花了眼眸,濮阳风华敛了心神,“多少期限?”
“嗯,一个月,制造出可以炸毁一座城池的用量。”冷光四射,匈奴,终究到了收拾你们的时候了,欺我大周必然让你们后悔!不是让你们俯首称臣,而是永绝后患。
转身回到书桌前坐下,抬头凝视着男子道:“朕准备大婚!”一句话,犹如重磅炸弹落下。
身姿有些摇摇欲坠,僵硬的转过身看着少年:“哪家千金?”紧紧的咬着那四个字。
满意的看着男子变幻的模样,望进那迷雾重重的眸子里,弯起唇角:“那摄政王以为,哪家重臣千金能当得起母仪天下这个职责?”既然你不愿意跨出那一步,那么,就不要怪她残忍。
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像往常那般笑的从容淡定,濮阳风华脚下微颤,落座,手指拂过眉心道:“阿玉喜欢便好,吾没有意见。”
蹂躏着手中的毛笔,面上却笑得若繁花似锦,就连鼻梁上那一条疤痕也在颤动:“好!好!好!告诉那些老头,朕一个月后大婚!”说完丢下手中的毛笔跨出屋子,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变为嘲讽的弧度。当真是不该期待的,当真是不该期待……
当少年从他的身旁经过时,濮阳风华握住手掌,阻止自己想要伸出去抓住那一双凉凉的手心的冲动。听到那砰的一声,身子一点点滑落,闭上了眼睛,手掌渐渐曲成拳头,手背上青筋突起。视线落在地上那断了的玉石毛笔上,浓重的墨渍在玉石上染了色。
空气中只余下一腔空叹。
逐渐放缓脚步,濮阳玉仁心中的不满逐渐恢复平静,她似乎又冲动了。一再告诫自己不得因为濮阳风华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而乱了方寸,可是,又一次重蹈覆辙。当冲动之后,便也就只剩下后悔。
整理好心情,朝着安置苏青衣的大方走去。
远远地便传来女子的哭泣声,濮阳玉仁放慢了脚步,阻止了宫人与侍卫的行礼声,从房门口看向屋内,入目的是一袭正装的濮阳凤阳正哭得梨花带雨,整个人扑在床榻上,嘴里哽咽着:“苏青衣,本宫不管你有多喜欢皇兄,但你这辈子只能娶本宫,就算是毁容了本宫也不嫌弃!”
听到少女的话语,濮阳玉仁微微蹙眉,这个凤阳当真是说的口无遮拦。
床榻上的苏青衣吃痛的想要将少女扯下来,然而实在是因为受了伤的缘故,拿个女子当真是没有办法,只能道:“公主,快快起来,你压着微臣了。”话语间,有着少许的艰难。
听了男子的话,立刻弹起来,然而双手还是紧紧的抓着男子的手臂不放:“还好吧?”关切的看着男子,想要伸回手,想想,似乎又怕男子跑开了,依旧抓着不放。
对于屋里的两人,濮阳玉仁也不知是进去还是该离开,一时间伫立在门外,平静的看着屋子里的情况。
“苏青衣,本宫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濮阳凤阳紧张的看着男子道。
对于少女的话,苏青衣的思绪不由的回到半个月前,他从没有想过,这个少女会如此的大胆,半夜潜入他的屋子里,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那些招数,悉数用在他的身上,让他哭笑不得。最终,还是他快找人将她轰出去了,她才收起那些怪异的招数来无辜的说什么生米煮成熟饭。
认真的看着少女道:“公主,微臣已经发过毒誓,此生不会娶亲。”少年不知道,那一次他与濮阳风华、虞凰去城东时,他也在那里,那一次,他便在月老前起誓,此生只喜欢阿玉一人。
不可思议的看向床榻上的男子道:“苏青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为了皇兄何故如此?难道本公主配不上你?”在濮阳凤阳的心里,即便是苏青衣喜欢皇兄的,可是也并不妨碍他娶她的呀,男子和男子始终是不能修成正果的啊。
笑的若春日里的和风细雨一般润泽,视线落在窗柩后面的绿荫下:“公主秀丽端庄、世间难有,自然是世间极好的女子。”他实话实说,濮阳凤阳的容貌当真是当得上国色天香,如今就连飞扬跋扈的性子也改了许多,真的是很好很好的,然而,他偏偏不喜欢。
“可是,你偏偏不喜欢,你喜欢了皇兄不是吗?然而皇兄喜欢的却是风华君,呵呵呵……你们转来转去,都和本宫一般。”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为自己,也为了那几人而感到悲切,为什么成了如今这样的天地?
惊愕与濮阳凤阳的洞察力,很多人也都是捕风捉影的猜测着,然而,她却可以说的如此的笃定,情不自禁的模了模自己的脸颊,当真是这么的明显吗?忍不住侧耳旁听,她倒有些好奇于能从濮阳凤阳的口中说出了什么来。
抱歉的看着少女,谁说凤阳公主空有一副好皮囊,其实,她的聪明才智只是被自己隐藏了而已,当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后院,自从刘贵妃叛逃之后,这个少女便收敛了自己一身的光芒伪装着,不想落人口实。
“公主值得更好的人来珍惜。”苏青衣颇有些自嘲,这样的理由没有人愿意接受,可是,这个确实最好的借口。
娇俏的容颜绽放出最艳丽的笑容:“苏青衣啊苏青衣,若是皇兄对你说这样的话,你该如何?所以,不要用这样的借口搪塞本宫!本宫会给皇兄请旨,下嫁与你!”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濮阳玉仁叹息,难道还霸王硬上弓?
“公主!”苏青衣看向少女。
从刚才盛气凌人的凤凰变为了温柔娴淑的女子,抚了抚男子的手臂:“苏青衣,本宫会让你知道,选择本宫是正确的。”
戏也看的差不多了,濮阳玉仁故作无意德,让一旁的宫人使了眼色,那些宫人立马高声道:“参见皇上!”惊醒了屋子里的两人,纷纷看向门外。
只见一袭龙袍的少年从光影下走来,如圣洁的天人,施施然而来。
床榻上的苏青衣想要行礼却被少年抢先一步拦下:“苏卿还是快些躺下休息吧。”一早便听说苏青衣苏醒了来,太医也说暂时没有什么事情,一直在等着濮阳风华,如今才抽空前来探望她的救命恩人,看来啊,她也是没什么良心的人。
接触到少年略微冰凉的温度,苏青衣弯了弯嘴角,眸子里盛开着质朴的花朵,抬眼看着出现的少年。
濮阳凤阳呆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凤眸里闪过一丝局促,她怀疑他可有听见刚才说的那些话。
对上少女审视的目光,似笑非笑,弄得濮阳凤阳心中毛毛躁躁,也不知如何是好。
“可有按照太医说的按时用药?哪有可有不舒服的?”视线落在男子结了血痂的侧脸。顿感歉意,好好的一张脸,却被她间接的毁掉。
对于少年的关切,明知道是一种朋友或者是上属关心下属的关系,可是,苏青衣还是很高兴的。
“没有什么大碍,除了一些擦伤,现在并没有什么不同。”苏青衣淡淡的问道。
一旁的濮阳凤阳看着两人,似乎并没有她插嘴的余地,顿时如斗败的凤凰,在这个皇兄面前,她拿不出对待旁人的那样的气势对待他,总觉得那人虽然总是不在乎的,可是,却总觉得很危险。
这样的对话很公式,然而,濮阳玉仁却不得不这样,刚才的话再次提醒她既然不能回应那么就不要给希望,她不想别人像她自己这样。追随着濮阳风华的影子,还好,最终想明白了。
“苏卿,明日朕会在早朝上宣布大婚的事情,明日你肯定不能早朝,提前说给你听听。”濮阳玉仁别开头不去看男子的眼眸。
床榻上的苏青衣只是愣了愣:“是哪家小姐?”藏在被子里的手却紧紧地握在一起,淡淡的血渍从指缝流出,以疼痛才能平复自己无法停止的心跳。
濮阳凤阳惊喜的看向少年:“皇兄,皇兄,是哪家小姐啊?”偷偷的看向面色平静的苏青衣,这样,你总该是要死心的吧?可是,风华君呢?皇兄不喜欢风华君了吗?真的如他们传言的那般,皇上忘记了过去吗?
拍了拍喜笑颜开的少女,她自然是猜得出这个小女子在高兴什么,“当然是真的,大婚就在一个月之后!人选嘛,你们都是认识的。”狡黠的笑了笑。
两人听了少年的话不由一愣,皇上并没有和哪个女子走的特别近啊?难道是虞妃?
“那真是可喜可贺,皇上大婚,摄政王手中的权利就会转交给皇上了。”苏青衣淡淡的说道。
点了点头:“嗯,苏卿可要养好身子,我们大战拳手的机会来了哦。”眨了眨眼睛。
而另外两人却一直在思考,将要母仪天下的女子是谁?
“嗯,微臣遵命。”除了这样能亲近少年,他别无他法,苏青衣有些悲哀的想着。
“真好,那臣妹就有皇嫂嫂了。”濮阳凤阳是拍手叫好,苏青衣,当又一次绝望摆在你面前,本宫不相信,你仍就会死不悔改,一天两天,终究有一日,你会对本宫另眼相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