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未了,小丫头跑来说:"二爷进来了。"说话之间,贾琏已走至堂屋门,口内唤平儿。平儿答应着才迎出去,贾琏已找至这间房内来。”鸳鸯儿偏怕见谁谁就来,曹雪芹恐怕不会浪费这等好笔墨,
““至门前,忽见鸳鸯坐在炕上,便煞住脚,笑道:"鸳鸯姐姐,今儿贵脚踏贱地。"”贾链当然知道贾赦逼娶鸳鸯之事,恐怕说嫁与贾琏他自己的话他也有所耳闻,再加上贾琏“本色”如此,所以这“煞住脚,笑道”实在有其“含意”,当然也不足为奇,而当然,这里更有“大事”要与鸳鸯或说间接要与贾母“交涉”,说到底,仍然会归到凤姐儿身上,
““鸳鸯只坐着,笑道:"来请爷***安,偏又不在家的不在家,睡觉的睡觉。"”只坐着,已经表示出淡淡的,这话也必是淡淡的,
““贾琏笑道:"姐姐一年到头辛苦伏侍老太太,我还没看你去,那里还敢劳动来看我们。正是巧的很,我才要找姐姐去。因为穿着这袍子热,先来换了夹袍子再过去找姐姐,不想天可怜,省我走这一趟,姐姐先在这里等我了。"一面说,一面在椅上坐下。”贾琏会说话,这话儿颇有宝玉之意,
““鸳鸯因问:"又有什么说的?"贾琏未语先笑道:"因有一件事,我竟忘了,只怕姐姐还记得。上年老太太生日,曾有一个外路和尚来孝敬一个蜡油冻的佛手,因老太太爱,就即刻拿过来摆着了。因前日老太太生日,我看古董帐上还有这一笔,却不知此时这件东西着落何方。古董房里的人也回过我两次,等我问准了好注上一笔。所以我问姐姐,如今还是老太太摆着呢,还是交到谁手里去了呢?"”此事自然只有鸳鸯儿最清楚,
““鸳鸯听说,便道:"老太太摆了几日厌烦了,就给了你们女乃女乃。你这会子又问我来。我连日子还记得,还是我打了老王家的送来的。你忘了,或是问你们女乃女乃和平儿。"平儿正拿衣服,听见如此说,忙出来回说:"交过来了,现在楼上放着呢。女乃女乃已经打过人出去说过给了这屋里,他们昏,没记上,又来叨登这些没要紧的事。"”,显然,这佛手定有“蹊跷”,
““贾琏听说,笑道:"既然给了你女乃女乃,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就昧下了。"平儿道:"女乃女乃告诉二爷,二爷还要送人,女乃女乃不肯,好容易留下的。这会子自己忘了,倒说我们昧下。那是什么好东西,什么没有的物儿。比那强十倍的东西也没昧下一遭,这会子爱上那不值钱的!"”平儿这话显然是“代”凤姐儿说的,颇有凤姐儿之风和之意,
““贾琏垂头含笑想了一想,拍手道:"我如今竟糊涂了!丢三忘四,惹人抱怨,竟大不象先了。"”贾琏自然要帮自家人圆一圆,
““鸳鸯笑道:"也怨不得。事情又多,口舌又杂,你再喝上两杯酒,那里清楚的许多。"一面说,一面就起身要去。”鸳鸯儿的“你再喝上两杯酒”显然在暗讽贾琏以往所为,
““贾琏忙也立身说道:"好姐姐,再坐一坐,兄弟还有事相求。"”这里恐怕要交待老太太祝寿背后的事了,
““说着便骂小丫头:"怎么不沏好茶来!快拿干净盖碗,把昨儿进上的新茶沏一碗来。"”常见“大户人家”的“口语”,不在话下,
““说着向鸳鸯道:"这两日因老太太的千秋,所有的几千两银子都使了。”如何,竟使光了,
““几处房租地税通在九月才得,这会子竟接不上。明儿又要送南安府里的礼,又要预备娘娘的重阳节礼,还有几家红白大礼,至少还得三二千两银子用,一时难去支借。”乖乖,贾府真是难以支架,
““俗语说,‘求人不如求己‘。说不得,姐姐担个不是,暂且把老太太查不着的金银家伙偷着运出一箱子来,暂押千数两银子支腾过去。不上半年的光景,银子来了,我就赎了交还,断不能叫姐姐落不是。"”好家伙,运一箱出来,说是半年光景还,但如果到时还不了,可就“事”了,
““鸳鸯听了,笑道:"你倒会变法儿,亏你怎么想来。"”鸳鸯儿还当贾琏在说笑,
““贾琏笑道:"不是我扯谎,若论除了姐姐,也还有人手里管的起千数两银子的,只是他们为人都不如你明白有胆量。我若和他们一说,反吓住了他们。所以我‘宁撞金钟一下,不打破鼓三千‘。"”贾琏说的却是再实在不过的话儿,
““一语未了,忽有贾母那边的小丫头子忙忙走来找鸳鸯,说:"老太太找姐姐半日,我们那里没找到,却在这里。"鸳鸯听说,忙的且去见贾母。”鸳鸯两次都能“恰好”月兑身,还要多谢曹雪芹,
““贾琏见他去了,只得回来瞧凤姐。谁知凤姐已醒了,听他和鸳鸯借当,自己不便答话,只躺在榻上。听见鸳鸯去了,贾琏进来,凤姐因问道:"他可应准了?"”凤姐儿也知道贾琏此借当的话绝非虚言,
““贾琏笑道:"虽然未应准,却有几分成手,须得你晚上再和他一说,就十成了。"”再求凤姐儿出面,凤姐儿便与此事“挂上了勾”,
““凤姐笑道:"我不管这事。倘或说准了,这会子说得好听,到有了钱的时节,你就丢在脖子后头,谁去和你打饥荒去。倘或老太太知道了,倒把我这几年的脸面都丢了。"”正是,此时坏的后果正是凤姐儿在贾母面前失宠,
““贾琏笑道:"好人,你若说定了,我谢你如何?"凤姐笑道:"你说,谢我什么?"贾琏笑道:"你说要什么就给你什么。"平儿一旁笑道:"女乃女乃倒不要谢的。昨儿正说,要作一件什么事,恰少一二百银子使,不如借了来,女乃女乃拿一二百银子,岂不两全其美。"凤姐笑道:"幸亏提起我来,就是这样也罢。"”好平儿,但这话却也全了两人,既让凤姐儿去帮贾琏说话儿,又让凤姐儿得了“好处”,而这一百两银子相对而言实在不多,正是恰好,知道两边都能认可,
““贾琏笑道:"你们太也狠了。你们这会子别说一千两的当头,就是现银子要三五千,只怕也难不倒。我不和你们借就罢了。这会子烦你说一句话,还要个利钱,真真了不得。"”贾琏的“就是现银子要三五千,只怕也难不倒”却也许真是“错怪”凤姐儿,凤姐儿早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凤姐听了,翻身起来说:"我有三千五万,不是赚的你的。如今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背着我嚼说我的不少,就差你来说了,可知没家亲引不出外鬼来。”凤姐儿被外人冤枉还忍了,这里被贾琏也如此说,于是“翻身起来”,
““我们王家可那里来的钱,都是你们贾家赚的。别叫我恶心了。你们看着你家什么石崇邓通。把我王家的地缝子扫一扫,就够你们过一辈子呢。说出来的话也不怕臊!现有对证:把太太和我的嫁妆细看看,比一比你们的,那一样是配不上你们的。"”意思就算有钱也是我自个的,不是你们贾家赚的,更不是我拿的你们贾家赚的,凤姐儿是极爱财的,自己肯定要敛财,但要拿自己的钱来为贾府办事儿,那可就难,同时当然也说明,贾府除了探春外,几乎人人都只为自己,包括凤姐儿也如此,这贾府何愁不被掏空?
““贾琏笑道:"说句顽话就急了。这有什么这样的,要使一二百两银子值什么,多的没有,这还有,先拿进来,你使了再说,如何?"”如何?平儿说的这“一两百银”果然是两边都帮的,
““凤姐道:"我又不等着衔口垫背,忙了什么。"贾琏道:"何苦来,不犯着这样肝火盛。"”却不知凤姐儿已经对这些话“极其敏感”了,
““凤姐听了,又自笑起来,"不是我着急,你说的话戳人的心。”正是如此,凤姐儿已存此心病,
““我因为我想着后日是尤二姐的周年,我们好了一场,虽不能别的,到底给他上个坟烧张纸,也是姊妹一场。他虽没留下个男女,也要‘前人撒土迷了后人的眼‘才是。"”好凤姐儿!此时仍然能如此!
““一语倒把贾琏说没了话,低头打算了半晌,方道:"难为你想的周全,我竟忘了。既是后日才用,若明日得了这个,你随便使多少就是了。"”贾琏要得知“真情实据”而“报仇”恐怕还要颇费一番周折,
““一语未了,只见旺儿媳妇走进来。凤姐便问:"可成了没有?"旺儿媳妇道:"竟不中用。我说须得女乃女乃作主就成了。"贾琏便问:"又是什么事?"凤姐儿见问,便说道:"不是什么大事。旺儿有个小子,今年十七岁了,还没得女人,因要求太太房里的彩霞,不知太太心里怎么样,就没有计较得。前日太太见彩霞大了,二则又多病多灾的,因此开恩打他出去了,给他老子娘随便自己拣女婿去罢。因此旺儿媳妇来求我。我想他两家也就算门当户对的,一说去自然成的,谁知他这会子来了,说不中用。"”彩霞此时也进了曹雪芹的“范畴”,
““贾琏道:"这是什么大事,比彩霞好的多着呢。"”自然,贾琏认得的人多(外人注:哈哈)
““旺儿家的陪笑道:"爷虽如此说,连他家还看不起我们,别人越看不起我们了。好容易相看准一个媳妇,我只说求爷***恩典,替作成了。女乃女乃又说他必肯的,我就烦了人走过去试一试,谁知白讨了没趣。若论那孩子倒好,据我素日私意儿试他,他心里没有甚说的,只是他老子娘两个老东西太心高了些。"一语戳动了凤姐和贾琏,”究其根源,甚至有些不给凤姐儿面子,
““凤姐因见贾琏在此,且不作一声,只看贾琏的光景。贾琏心中有事,那里把这点子事放在心里。待要不管,只是看着他是凤姐儿的陪房,且又素日出过力的,脸上实在过不去,因说道:"什么大事,只管咕咕唧唧的。你放心且去,我明儿作媒打两个有体面的人,一面说,一面带着定礼去,就说我的主意。他十分不依,叫他来见我。"”就等贾琏这些话,贾琏这话颇有其父“雄风”,
““旺儿家的看着凤姐,凤姐便扭嘴儿。旺儿家的会意,忙爬下就给贾琏磕头谢恩。”好家伙,且看后文彩霞如何了,
““贾琏忙道:"你只给你姑娘磕头。我虽如此说了这样行,到底也得你姑娘打个人叫他女人上来,和他好说更好些。虽然他们必依,然这事也不可霸道了。"”贾琏毕竟还是贾琏,贾赦想强娶鸳鸯儿时毕竟他还说过劝阻的话,虽然被打了一顿(外人注:哈哈)
““凤姐忙道:"连你还这样开恩操心呢,我倒反袖手旁观不成。旺儿家你听见,说了这事,你也忙忙的给我完了事来。说给你男人,外头所有的帐,一概赶今年年底下收了进来,少一个钱我也不依的。我的名声不好,再放一年,都要生吃了我呢。"”凤姐儿压力真是颇大,
““旺儿媳妇笑道:"女乃女乃也太胆小了。谁敢议论女乃女乃,若收了时,公道说,我们倒还省些事,不大得罪人。"”旺儿媳妇却不知贾府内的“斗争”已经拉开了序幕,
““凤姐冷笑道:"我也是一场痴心白使了。我真个的还等钱作什么,不过为的是日用出的多,进的少。这屋里有的没的,我和你姑爷一月的月钱,再连上四个丫头的月钱,通共一二十两银子,还不够三五天的使用呢。”几乎等于只出不进,
““若不是我千凑万挪的,早不知道到什么破窑里去了。”这千凑万挪,仍然是难为“无米之炊”,而其中当然不可能全是“正常”的“千凑万挪”,如今的一个“最好”的或说“最后”的敛财之路就是当那些还值些钱的宝贝了,
““如今倒落了一个放帐破落户的名儿。”凤姐儿千凑万挪中就有“放高利贷”,说实话,这在当时却是最“实效”的,
““既这样,我就收了回来。我比谁不会花钱,咱们以后就坐着花,到多早晚是多早晚。”哈哈,凤姐儿为了贾府支出,只顾着想尽方法来进,确实少了许多时间和精力来“花”了,此时,对着贾琏,而且被贾琏一“激”,把心里话可谓全倒了出来,(外人注:恐怕凤姐儿现在一听到要花钱的事就一哆嗦(xx注:哈哈))
““这不是样儿:前儿老太太生日,太太急了两个月,想不出法儿来,”如何?!这事说出来定让不少看官猛一激淋:原来贾府真到了这个程度啊!
““还是我提了一句,后楼上现有些没要紧的大铜锡家伙四五箱子,拿去弄了三百银子,才把太太遮羞礼儿搪过去了。”不但开始当宝贝,而且开始卖家当了,
““我是你们知道的,那一个金自鸣钟卖了五百六十两银子。没有半个月,大事小事倒有十来件,白填在里头。”如杯水车薪,甚至如精卫填海了(外人注:哎,别糟塌人家精卫!(xx注:精卫?汪精卫?(外人注:你自行了断吧)))
““今儿外头也短住了,不知是谁的主意,搜寻上老太太了。明儿再过一年,各人搜寻到头面衣服,可就好了!"”凤姐儿此话绝非虚言,
““旺儿媳妇笑道:"那一位太太***头面衣服折变了不够过一辈子的,只是不肯罢了。"”下人的此话,当然不能当真,但话里有话的是,这些太太们显然给自己敛财的是有不少的,
““凤姐道:"不是我说没了能奈的话,要象这样,我竟不能了。昨晚上忽然作了一个梦,说来也可笑,梦见一个人,虽然面善,却又不知名姓,找我。问他作什么,他说娘娘打他来要一百匹锦。”凤姐儿压力大得紧张得梦里都有人来要东西,
““我问他是那一位娘娘,他说的又不是咱们家的娘娘。我就不肯给他,他就上来夺。正夺着,就醒了。"”可怜凤姐儿,梦里还夺东西,而这里又提到元春或说“疑似元春”,虽然是指宫里常有人来要东西,但依曹雪芹对“梦”的写法,元春处也许已经开始“不妙”,
““旺儿家的笑道:"这是***日间操心,常应候宫里的事。"”小心说曹操曹操到,
““一语未了,人回:"夏太府打了一个小内监来说话。"”(xx注:明明是说太监太监到,曹操可不是太监,是奸雄,最多也是“太奸”罢了(外人注:))
““贾琏听了,忙皱眉道:"又是什么话,一年他们也搬够了。"”如何?这里还有一个“没头没脑”的大开支,而且显然不止这一个太监,
““凤姐道:"你藏起来,等我见他,若是小事罢了,若是大事,我自有话回他。"”知道贾琏是官家人,抹不开这“情面”,
““贾琏便躲入内套间去。这里凤姐命人带进小太监来,”(xx注:原来是个小太监,作孽哦(外人注:作什么孽?人家是人小鬼大(xx注:小太监是人小鬼大?没都没了,大什么大(外人注:你怎么还在这))))
““让他椅子上坐了吃茶,因问何事。那小太监便说:"夏爷爷因今儿偶见一所房子,如今竟短二百两银子,打我来问舅女乃女乃家里,有现成的银子暂借一二百,过一两日就送过来。"”好话!此“要”实在是有艺术,“偶见一所房子过一两日就送过来”(xx注:那时也流行炒房啊(外人注:贾家还出租房啊,有什么))
““凤姐儿听了,笑道:"什么是送过来,有的是银子,只管先兑了去。改日等我们短了,再借去也是一样。"”凤姐儿果然话儿顺溜,不但语言到位,而且态度极好,
““小太监道:"夏爷爷还说了,上两回还有一千二百两银子没送来,等今年年底下,自然一齐都送过来。"”好嘛!还有一千二百两,表明这位太监爷爷是记着帐的(xx注:太监做爷爷了?(外人注:噗!)),不过,年底下是否能一齐都送过来,显然是不能的,因为不是缺银两如何会再来借,而缺银两如何能还?而且上两回就“借”了一千二百两,此次却只要一两百两,说明这些宫内人士算是很清楚贾府的“经济状况”啊!(xx注:看来这太监还真是太奸哦(外人注:这话还行(xx注:)))
““凤姐笑道:"你夏爷爷好小气,这也值得提在心上。我说一句话,不怕他多心,若都这样记清了还我们,不知还了多少了。”这话不知小太监是否听明白了,因为“我说一句话,不怕他多心,若都这样记清了还我们,不知还了多少了”,这话里显然有讽刺,显然这一千二百两之前不知还有几千上万两没还的,而且显然也是在间接提醒太监爷爷,下次就借不出了,就不要派小太监来了(xx注:哦,我明白了,原来是小太监的爷爷,一家子都当太监啊,这也有子承父业,孙承爷业?(外人注:))
““只怕没有,若有,只管拿去。"”好一句“只管拿去”,听起来是让他直接来拿好了,不过小太监可能不谙事故,大概听不懂这其中的讽刺甚至恼火,
““因叫旺儿媳妇来,"出去不管那里先支二百两来。"旺儿媳妇会意,因笑道:"我才因别处支不动,才来和女乃女乃支的。"”旺儿媳妇配合不错,
“‘凤姐道:"你们只会里头来要钱,叫你们外头算去就不能了。"”这里仍然是暗指小太监,
““说着叫平儿,"把我那两个金项圈拿出去,暂且押四百两银子。"”虽然现在贾府是到了当东西的程度,但这次却显然是做给小太监看,让他转告老太监,再来要就要卖房子了,
““平儿答应了,去半日,果然拿了一个锦盒子来,里面两个锦袱包着。打开时,一个金累丝攒珠的,那珍珠都有莲子大小,一个点翠嵌宝石的。两个都与宫中之物不离上下。一时拿去,果然拿了四百两银子来。”一次拿完,其中还有旺儿媳妇的,
““凤姐命与小太监打叠起一半,那一半命人与了旺儿媳妇,命他拿去办八月中秋的节。”这时间掐得!这也太配合了!曹雪芹,你也真是,让我被人骂啊(外人注:(xx注:什么意思?)),
““那小太监便告辞了,凤姐命人替他拿着银子,送出大门去了。这里贾琏出来笑道:"这一起外祟何日是了!"凤姐笑道:"刚说着,就来了一股子。"”虽都是“笑道”,但显然都是“无可奈何”地“笑道”,
““贾琏道:"昨儿周太监来,张口一千两。我略应慢了些,他就不自在。”好家伙!向你要银子是给你面子,要得越多,给你的面子越大哩!
““将来得罪人之处不少。”这句话极其重要!当为核心语之一!贾府败落看起来是自己的事,但如何?没银子孝敬太监都会得罪人,更何况其余人等!一句话,在当时,没银子也就没“政治”,而当时的“政治”如果以此“类推”出去的话,显然大量存在“买官卖官,权银交易”的情况,而且,同时映射出宫内关系的复杂甚至激烈,否则,如何敢频繁要到王妃的家里来?
““这会子再个三二百万的财就好了。"”如此而言的话,三二百万实在不算多啊!而如果真有三二百万,再“保”贾府个四五年应该问题不大,
““一面说,一面平儿伏侍凤姐另洗了面,更衣往贾母处去伺候晚饭。”不在饭下(外人注:你呀)
““这里贾琏出来,刚至外书房,忽见林之孝走来。贾琏因问何事。林之孝说道:"方才听得雨村降了,却不知因何事,只怕未必真。"”如何?如果还看不出曹雪芹狠笔“全面铺开”的看官,这里应该会更擦亮些眼睛了,
““贾琏道:"真不真,他那官儿也未必保得长。”保不长大概有两个原因,一个当然是类似的“打点”方面的经济原因,另一个贾雨村除了贾府,竟似没有其他的后台,这官做得越大就越岌岌可危,搞不好接近权力斗争漩涡时被抄家也不一定,
““将来有事,只怕未必不连累咱们,宁可疏远着他好。"”正是如此,但恐怕这话也在贾家的原来一些“旧知”中传着,所谓“这贾家未必长久,将来有事,只怕未必不连累咱们”,
““林之孝道:"何尝不是,只是一时难以疏远。如今东府大爷和他更好,老爷又喜欢他,时常来往,那个不知。"”贾雨村一个是舍得为贾珍等以权谋私,第二个是能拍得贾政好马屁,这两个自然都与他好,
““贾琏道:"横竖不和他谋事,也不相干。你去再打听真了,是为什么。"”果真,都想知道这“为什么”,这个知道了,贾府的事也能知道一二了,
““林之孝答应了,却不动身,坐在下面椅子上,且说些闲话。”不用说,也和“经济”有关,贾府现在是“全民艰难”,
““因又说起家道艰难,便趁势又说:"人口太重了。不如拣个空日回明老太太老爷,把这些出过力的老家人用不着的,开恩放几家出去。”进一步节省开支,(xx注:就是裁员(外人注:倒不错))
““一则他们各有营运,二则家里一年也省些口粮月钱。再者里头的姑娘也太多。俗语说:‘一时比不得一时。‘如今说不得先时的例了,少不得大家委屈些,该使八个的使六个,该使四个的便使两个。若各房算起来,一年也可以省得许多月米月钱。”原来是大省,现在必须小省了,
““况且里头的女孩子们一半都太大了,也该配人的配人。成了房,岂不又孳生出人来。"”这个倒考虑得太远,能不能度过眼前再说罢,
““贾琏道:"我也这样想着,只是老爷才回家来,多少大事未回,那里议到这个上头。”“大事”与这里“小事”,却其实是“小事”更要紧,
““前儿官媒拿了个庚帖来求亲,太太还说老爷才来家,每日欢天喜地的说骨肉完聚,忽然就提起这事,恐老爷又伤心,所以且不叫提这事。"”且先压下,一个个来,(外人注:好个一个个来!)
““林之孝道:"这也是正理,太太想的周到。"贾琏道:"正是,提起这话我想起了一件事来。我们旺儿的小子要说太太房里的彩霞。他昨儿求我,我想什么大事,不管谁去说一声去。这会子有谁闲着,我打个人去说一声,就说我的话。"”贾琏的好“爽快”话,
““林之孝听了,只得应着,半晌”以此便可见这事难办,
““笑道:"依我说,二爷竟别管这件事。旺儿的那小儿子虽然年轻,在外头吃酒赌钱,无所不至。”如何?这样的人谁会愿意,贾琏简直在做坏人,
““虽说都是奴才们,到底是一辈子的事。”好个“一辈子的事”,这句话足以表明林之孝比那个林之孝家的强很多呐!赞一个,
““彩霞那孩子这几年我虽没见,听得越出挑的好了,”女大十八变,贾琏前文说什么比彩霞好的多了,显然还停留在以往的“印象”,(xx注:还没长开(外人注:))
““何苦来白糟踏一个人。"”这话在贾府却似乎实在难得一见,
““贾琏道:"他小儿子原会吃酒,不成*人?"林之孝冷笑道:"岂只吃酒赌钱,在外头无所不为。我们看他是***人,也只见一半不见一半罢了。"”林之孝倒越来越让人刮目相看了,
““贾琏道:"我竟不知道这些事。既这样,那里还给他老婆,且给他一顿棍,锁起来,再问他老子娘。"”好话!贾琏这方面显然比凤姐儿要强,
““林之孝笑道:"何必在这一时。那是错也等他再生事,我们自然回爷处治。如今且恕他。"”林之孝老道,如今恕他,虽有“下不为例”,但显然没有明告之“下不为例”,也就是“等”着他犯事,再“一举拿下”(xx注:厉害),
““贾琏不语,一时林之孝出去。”不在话下,
““晚间凤姐已命人唤了彩霞之母来说媒。”凤姐儿不会不知道旺儿那小儿子之劣行,但仍然如此,凤姐儿的不时的“倒行逆施”是她“积重难返”的一个重要原因,
““彩霞之母满心纵不愿意,”自然也知道内情,一些看官看到此还以为彩霞之母果然考虑自己女儿的幸福,
““见凤姐亲自和他说,何等体面,便心不由意的满口应了出去。”惭愧!等级意识已经深入骨髓!尤其是这些下人的骨髓,其实算个屁呢,尤其是用来做这等几乎伤天害理之事(xx注:有这么严重?(外人注:你想想毁了人家一辈子,难道还不是伤天害理?)
““今凤姐问贾琏可说了没有,贾琏因说:"我原要说的,打听得他小儿子大不成*人,故还不曾说。若果然不成*人,且管教他两日,再给他老婆不迟。"”贾琏的后一句“再给他老婆不迟”不是说真要给他,而是应付凤姐儿之话,他心里想的是等他出事,自然此事了结,
““凤姐听说,便说:"你听见谁说他不成*人?"贾琏道:"不过是家里的人,还有谁。"”这种话,果然口风要严,否则,就是贾琏出卖林之孝了,可见林之孝还是顶着凤姐儿的压力在为彩霞说好话,
““凤姐笑道:"我们王家的人,连我还不中你们的意,何况奴才呢。”这话轻巧的!
““我才已竟和他母亲说了,他娘已经欢天喜地应了,难道又叫进他来不要了不成?"”根源还是彩霞母亲坏事,曹雪芹这里要表示的意思自然是那时父母害子女特别是女儿的幸福的事是极大量存在的,
““贾琏道:"既你说了,又何必退,明儿说给他老子好生管他就是了。"这里说话不提。”见如此说,贾琏乐得推开不管,
““且说彩霞因前日出去,等父母择人,心中虽是与贾环有旧,尚未作准。”与贾环,本质和与旺儿小儿子几乎差不多,
““今日又见旺儿每每来求亲,早闻得旺儿之子酗酒赌博,而且容颜丑陋,一技不知,自此心中越懊恼。”呵呵,这里还加上一个“容颜丑陋”(xx注:容貌歧视?(外人注:你洗洗睡吧)),这懊恼几乎都不下于司棋,而且曹雪芹这里有两个对比,一个是“自由恋爱”,本是好事,男子却是个没用的,当然,当时制度吓人也是重要原因,一个是父母作主,男子却是个龌龊的,还有一个是彩霞自己看中的,男子却是个有些“权势”,但更有“坏心”及“不堪”的(xx注:那如何是好呢(外人注:这就是古时女子之悲哀!))
““生恐旺儿仗凤姐之势,一时作成,终身为患,不免心中急躁。”好个“终身为患”!古时要离婚可是千难万难啊!这也是曹雪芹要透露的一个“小意思”,
““遂至晚间悄命他妹子小霞进二门来找赵姨娘,问了端的。”又转到了赵姨娘,且看这其中抽丝剥茧到了何种程度!叹为观止!
““赵姨娘素日深与彩霞契合,巴不得与了贾环,方有个膀臂,不承望王夫人又放了出去。”(xx注:这彩霞彩云,到底是哪一个?(外人注:你不妨将她们看作是一个人,也能说得通))
““每唆贾环去讨,一则贾环羞口难开,”非“羞口”,是耻口,自己好歹也算是少爷啊,如何好“不耻下讨”?
““二则贾环也不大甚在意,不过是个丫头,他去了,将来自然还有,”这是贾环真正心思,
““遂迁延住不说,意思便丢开。”贾环习惯性行为,(外人注:(xx注:别这么敏感好不好))
““无奈赵姨娘又不舍,又见他妹子来问,是晚得空,便先求了贾政。”这个求得大了!
““贾政因说道:"且忙什么,等他们再念一二年书再放人不迟。我已经看中了两个丫头,一个与宝玉,一个给环儿。只是年纪还小,又怕他们误了书,所以再等一二年。"”好家伙!说贾政不管事吧,他还竟为宝玉看中一个了!这王夫人的嘴把得也够严!
““赵姨娘道:"宝玉已有了二年了,老爷还不知道?"贾政听了忙问道:"谁给的?"”这里又要提出王夫人来,
““赵姨娘方欲说话,只听外面一声响,不知何物,大家吃了一惊不小。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吃了一惊不小”,后面吃惊的会越来越多,但显然这里仍然是曹雪芹惯用手法,鸳鸯就是“因此”而前面刚月兑身两次的(外人笑注:曹雪芹也会骂你了)。”
“这抽丝剥茧得厉害!”小戒叹道,“要是我,可能把这一堆丝茧就一眼扫过了!”
“趣味和意味也就在此,如何能扫过?”小猴笑道。
“人类的精华。”老沙道。
“我佛慈悲,善哉善哉。”小唐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