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两人没有出屋,桃芝斜倚在靠椅上看戏文话本,公子便从她身后靠着,半揽着她,不时往她书上瞅两眼,再随口评论两句,若她未答言,他便用手指捋着她鬓边的一缕发丝玩弄,那发梢不时在面颊上触碰,便觉得微痒,搅得桃芝无法安心看书,便嗔道:“老实些!”
公子做出一幅委屈的样子,道:“我哪有不老实?这才叫不老实……”话音未落,他的手又开始四处游走。两人便嬉闹不已。
正闹得欢畅,却听闻有人敲门,待两人正襟危坐之后,唤了人进来,才知是玉缨的丫头阿离。她端了一盘点心来,道是小姐叫送过来给少爷和少夫人品尝的。
待阿离从从容容在桌上摆好糕点离去,两人便又腻在一处。可是还不到一个时辰,阿离却又来了,这次道的却是:“我家小姐说自己的一根碧玉簪找不到了,要阿离来唤姑爷去帮忙找找。”
公子三番两次被人打搅,心中颇为恼怒,便不耐烦道:“我怎知她的簪放在哪里,你去帮她找找便是!”
阿离行礼离去,公子再想来揽住桃芝温存一番,却被桃芝闪身躲了开去。桃芝似笑非笑道:“夫君若是再不过去瞧瞧,估模着那等下便是玉缨亲自来寻你了。”
公子略有些不自在,便道,“莫想那不相干的,我就是愿意陪着桃儿,她能奈我何?”
“我道夫君有多忙,连帮玉儿寻钗的空都没有,原来竟是陪姐姐闲话呢。”言语间,玉缨已推门款款步了进来,望向桃芝行了个礼,“玉儿不请自来,还望姐姐莫要怪罪。”
桃芝淡淡应道:“不敢。”
公子眉头微皱:“你不在你自己房中呆着,跑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玉缨毫不退让,已上前一步,挑眉道,“夫君也知这边热闹么?却为何忍心留玉儿自己呆在屋内?夫君便是这般狠心薄情之人么?”
“今儿既然咱们都在,我便一次把话说清楚。”公子眼见玉缨又是一幅难缠的模样,便下了决心,认真道,“玉儿,我虽与你有了夫妻之实,但我心中只有桃儿,你早已知晓,为何还这般纠缠不清?”
闻言,玉缨眼圈已红了,“我只想我的夫君多怜惜我一些,这便算是纠缠不清么?”玉缨见公子不答话,便又转向桃芝道,“姐姐,你凭心说,我这算是纠缠不清么?”
见她泪珠滚滚而落,桃芝心中稍软,只淡淡道:“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便过问。世上最强迫不得的便是这情。”言罢,便自顾自走到床边,拿了本册子翻了起来。
“我只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却不知夫君的心比金石还硬。”那泪珠兀自挂在脸上,她也倔强地不去擦。
公子瞧了瞧她的神色,叹了口气,温言道:“是我对不住你。我说了我会负责,你若是要家产,我做得了主的,便可以给你。”
“我要家产何用?我赵府虽不是大富之家,却也不愁吃穿。”玉缨定定望着公子。
“家产,名份,都可以给你,只这颗心这份情,我已皆给了桃儿,恕我无能无力。”公子也望着她,无奈道。
“是么?”玉缨擦了擦眼泪。公子点点头,甚是坚定。
“我并不想独占夫君恩宠,只求姐姐分一点给我便好。”玉缨又望向桃芝,眼中竟有了些乞求之意。
桃芝于心不忍,便轻声道:“妹妹言重了。夫君还是会顾念你的。”
闻言玉缨略定了心神,勉力做出个笑来,“那我便放心了。今个过来,并不是让姐姐看笑话的。却是前日夜里,我遗失了一个贴身物什,想着可能在姐姐这里,便来寻了。”
桃芝奇道:“你的东西遗失了,怎到我屋里来寻?”
玉缨故意望向公子,公子便不自然轻咳一声,被迫解释道:“有一晚,我们曾呆在这屋中。”
“你们呆在我屋中做甚?”桃芝皱眉道。
“若说我们只是呆在你屋中看了一夜的书,姐姐可信?”玉缨娇笑道。她脸变得极快,方才还一幅哀怨的可怜模样,现下便已能说笑了。
公子瞧着两个女人针锋相对,觉得自己犹如那烤炉中的火烧,两面夹击,里外皆被烤得焦黄。便闷声不响提了剑到桃树下舞剑,不再理会这边。
桃芝见公子出去了,便道:“不知妹妹要寻的是什么?”
“姐姐可否容我自己在床铺上找找?”玉缨边道边已走到了床边。
桃芝微微让了让,她便在床铺上装模作样四下翻弄起来。寻了片刻,最后一掀玉枕,她便欣喜叫道:“找到了,就是这个。”
桃芝忙装作无意瞟了一眼,却见粉色一小团,依稀便是个肚兜,果然是贴身物什!
待瞧着桃芝神色复杂,玉缨却又做出一幅尴尬的模样,讷讷道:“不想真在姐姐这里。想是那晚月兑了之后,被……随手塞在这里的。”
那言语中,或明或暗,皆意指那晚两人曾在这张床上**过。桃芝心中大恸,面上却强撑门面露出个疏离的笑,淡淡道:“既已找到,以后可要放好,莫再丢到哪些不合适的地方。”
心中难过万分,不愿再与她周-旋,便下了逐客令,“妹妹还有何事?”
见此举已乱了桃芝心神,目的已达到,玉缨便行礼告辞道:“妹妹以后再来看望姐姐。”嘴角那笑意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