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正待与老爷说两句话,不想话还未出口,突然一阵剧烈咳嗽,阿离忙递了帕子过去。夫人用帕子捂了嘴,待咳止下来,那帕子一拿下来,竟已被血迹浸湿了。老爷和公子都慌了神,忙问:“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夫人面色发灰,只皱了眉闭了眼,仿佛很难受的样子,轻轻道:“有些头晕目旋,心月复绞痛。”
老爷便向阿离道:“快去请大夫过来瞧瞧。”
不多时,先前请了在家随侍的大夫便已赶了过来。待一瞧见夫人已转醒,原本有些意外欣喜之意,再一瞧见夫人又不住地咳嗽,面色便又凝重起来,忙搭了脉,片刻便已慌得缩了手。
公子和老爷见状,忙留下玉缨照顾夫人,两人却拉了大夫到一边问话。
大夫言语颇为沉重:“夫人原本就在鬼门关徘徊,不知为何今日竟突然醒了,许是有些还魂之兆。方才搭脉却与今日清晨大异,竟是中毒之症,瞧夫人那形容,应是砒霜之毒。”
老爷忙扯了公子问道,“今日你娘吃了什么?”
公子心中不安至极,迟疑道:“只喂她喝了一碗汤药。”
“哪里来的汤药?”老爷紧锁了眉追问道。
公子无法,只好老实答道:“是从西院讨来的。”
“你――”老爷怒极,一口气险些喘不过来,待顺了气便捂着胸口指着公子愤然道:“西院那个歹毒女人给的药,你竟也敢给你娘喝?!你这个不肖子!”
老爷作势便要打,公子也不躲,只闷闷解释道:“应不是那药的事。那药我先自己喝了一大口,见无异状才与母亲喝的。”
老爷依旧不依不饶要扑打公子,却被大夫拦住,已拉了公子手腕,为他诊起了脉。大夫眉头紧锁,边摇头边道:“奇怪奇怪,少爷却半分中毒症状也未曾有。”
公子面色微缓,忙道:“那岂不是说,那药没有问题?”
大夫却摇摇头苦笑道,“这药是从口入的,夫人又只吃过这个,极可能便是这药的问题。至于公子未曾中毒,许是喝的量少,才未体现在脉相上。”
“大夫,请务必救救我母亲!”公子紧抓住大夫的胳膊,言语间甚是诚恳急切。
大夫依旧摇着头,“恕我也无能无力。我劝你们还是莫争吵,赶紧去准备后事吧。”言罢便叹着气向屋外走去。
老爷和公子赶紧扑到夫人床前,眼见她呼吸已是十分困难,显是已知自己时日无多,只哆嗦着手,指着外边,费力睁了眼对公子道:“去,去帮我杀了那个贱人,我不能由着她再祸害别人……”
夫人已有些癫狂之状,神色大异,只有进的气,快未有出的气。公子只有哭着应道:“好好……”
“去杀了她……”夫人还待再咒她一句,一口气未上来,便已没了声息,一下软倒在床上。阿离忙试探着伸手探了下夫人鼻息,竟是断了气。
阿离作势哭起来,玉缨也赶忙哭起来。公子还跪坐在床前那默默流泪,老爷已一脚蹬在他身上,悲愤道:“逆子!还不快去杀了那贱人,为你娘报仇!”
玉缨也推了他一把,哭道:“夫君,婆婆死得好惨,都是那贱人害的,你万不可再心软了……”
阿离也在一旁哀声道:“是啊,姑爷,你若还下不了狠心,夫人会死不瞑目……”
公子听着众人的言语,心潮澎湃,不知道是心痛至极还是羞愤万分。跪在地上,呆了片刻,才木然伸出手,将夫人方才未闭上的眼睛合上。
老爷一时悲痛万分,也险些背过气去,阿离忙上去搀了他到一旁坐椅上坐下休息。老爷痛失老伴,亦是老泪纵横,指着公子,颤声道:“逆子,还不快去!”
阿离忙道:“老爷息怒,保重身体要紧。”玉缨已强作镇定,颤抖着手,开始帮夫人整理遗容。
公子先规规矩矩朝夫人磕了几个头,再去寻了那殇离剑,提在手中,便大步进了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