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楼闭上眼睛,在黑暗的夜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有多余的话语,她将手捂在心口,声音里带着决绝,“我再问最后一次,你到底带不带我走?”
“我不喜欢选择题。”白东风的声音冷静,沉稳,没有丝毫波澜。
易小楼皱眉,他怎么可以这样无动于衷,仿佛问他这个问题的是一个毫不相干的路人。
“那以后我不让你选了。”她冷冷挂了电话。
不让他选了,再也不给他选择的权力,她想走就自己走,没有他在她身边她照样可以活得好好地溴。
东风会所。
白东风起身穿好衣服把电话接到银狐那边,银狐似乎休息了,声音哑哑的,“少爷?”
这么大半夜的,他打她电话做什么祷?
“你病了吗?”听起来她声音不对劲,想来是不舒服。
银狐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开始穿衣服,脑袋和肩膀夹着电话道,“没有,少爷您吩咐!”
白东风正要说话,听筒里响起一个温柔的男声,“银狐你怎么起来了?不是感冒了吗?我不盯着你你就不好好睡是吧。”
应该是北棠,白东风眯眸,最近几天玉狐堂的事情很多,银狐忙活的没白天没黑夜,到今晚才算是告一段落,想来北棠是正在盯着她叫她睡觉呢。
白东风揉揉眉心,“没什么事,我只是想提醒你好好休息,以后还有重要任务交给你和北棠,别把身体累垮了。”
银狐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放下手里抓着的衣服,道了谢之后挂了电话。
始终觉得有些奇怪,她在被窝里躺了一会儿又坐了起来,北棠眉间带着些微怒气把她按到在床上给她盖了被子,“再不好好睡觉病不会好的。”
银狐一笑,抬起脑袋给了他一个吻,北棠便被融化在这个吻里,银狐一笑,手中的银丝已经缠上北棠的颈,“笨蛋,这么明显的美人计你还上当!如果我是你的敌人,你已经死了。”她得意的举着手里可以杀人于无形的银丝。
北棠笑了,抱着她柔声道,“那也得看是谁对我施美人计。”
银狐也笑,又是一吻落在他唇瓣,掀开被子下了床,“反正也睡不好了,我们去少爷那儿一趟吧,他似乎有事。”
北棠坐在床边勾着唇,台灯把他整张脸照的更加俊逸了几分,“你关心少爷可比关心我多多了。”
银狐早已经穿好衣服,把枪装在腰间的枪套里回身拉起北棠,“吃醋啦?”她笑着看他,“这怎么能一样呢,你我追随少爷这么多年,哪个对他不是忠心无二,我爱的人是你。”
北棠也从抽屉里拿起枪,利索的装好揽着她的肩出门,“傻丫头,我当然知道你爱的人是我。”
到东风会所时李嫂还没睡下,客厅里的灯也亮着,二月天寒地冻,银狐只觉得身上冷的仿佛掉进了冰窟里。
李嫂递过来一个暖手宝,银狐接了抱在怀里,“少爷呢?”
从进门开始就没见到白东风。
李嫂垂下眸在沙发上坐下来,“我也不知道,大半夜的就起来了,刚才还飘了几片儿雪,我问他去哪儿他也没说,不过看起来有事,少爷是带枪出门的。”
银狐迅速与北棠对视一眼,放下手里的东西从沙发上起身,相携大步从会所里离去。
门口车灯大亮的车上,银狐靠在副驾驶扶着头,“去易家看看!”
“你是说易小楼?”北棠发动车子快速往前奔去,银狐长舒一口气盯着远处整排整排昏黄的路灯,“除了小楼,没有人能让少爷亲自出马。”
北棠点了点头,一路将车往易家大宅开去。
半路上下起了雪,车速不能很快,他们到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不出所料的,白东风的车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停着,银狐和北棠找了一会儿才见他站在易家大宅右边一丛竹子旁,身上落了些雪,像尊雕塑一样。
两人迅速闪身过去,在他身旁站定,白东风笑了笑,与北棠对视一眼,“银狐病了你也不看好她,跟她一起来凑什么热闹。”
北棠也抿唇微笑,“我与银狐自小追随少爷,有子弹来也得我们先挡着,少爷您是老爷认定的白氏唯一继承人,您不能出事。”
冷风刮过,冻的人站不稳,白东风手插在口袋里抬眸望着二楼易小楼的窗户,在黑暗里呵了一口白气对银狐和北棠道,“你们先走吧,都这么晚了,应该没什么事,是我过虑了。”
银狐北棠面露难色,正要开口说话却见不远处有一辆车停下来,车灯都没开。
两人迅速模出腰间的消音手枪,目光如炬的盯着那辆停下的车。
车门打开,走出四个高壮的男人,显然是受过特殊训练的,步伐都与普通人不同。
速度快的那人已经翻墙越院进了易家,易家多年养着的牧羊犬被他一声银哨制服了。
白东风与银狐、北棠互换了一个眼神,闪身越过栅栏几个跳跃上了易家楼顶天台,从天台栏杆上跳到窗户外沿,易小楼的窗户是反锁的。
迅速从口袋里掏出红外探针在落锁处照过,他拉开窗户跳进房内。
一系列动作不过在瞬间完成,就连躺在床上的易小楼都丝毫未察觉到有人进来。
银狐和北棠从竹丛中闪身出来截住了后面跟着的三人,双方近身交战那几名大汉自然不是北棠和银狐的对手,数次被打趴下在雪地里之后顺势拿出了枪支,极快速的对着银狐和北棠一阵狂扫乱射。
银狐本就发烧,此时头痛的几乎站不稳,手臂堪堪被一枚子弹扫过,鲜血瞬间滴入脚下的雪地里。
北棠一把把她揽到身后,瞳孔中的愤怒如烈火燎原,双手举枪眯眸瞄准近身的两名大汉,扣动了扳机。
两人被打中手腕,手中的枪支落地,忙退着步子闪进车里,不敢再上前一步,剩下一人趁势要逃,北棠一枪正打在他膝盖骨上,那两人见他倒下,发动车子飞一般的逃了。
易小楼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白东风早闪进被窝里,她吓得差点要惊呼出声,却被他冰凉的唇堵住了呼之欲出的声音。她所有挣扎便在这一瞬间瘫软下来,白东风的气息充斥于口鼻之间,她狂跳的心也瞬间落下,只是呼吸还有些急促。
“你怎么来了?”她小声问他,黑暗里看不到他的脸。
他也不说话,只是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别出声,易小楼便乖巧的躺好,手安放在他胸口的位置。
夜那么安静,安静的到甚至有些诡异,危险的因子在这样的沉默中一寸一寸蔓延,充斥着易小楼每一个神经末梢。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窗口有人进来的声音,悉悉索索的响。
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束手待宰的场面,易小楼只在电影看过,此时发生在自己身上,多少是害怕的。
她整颗心都提起来了,身体明显一抖,白东风将手揽在她后心的位置,轻轻抚模着,安慰她。
来人几步走到床前抬手就去掀被子,空气里的冷一瞬间袭来,易小楼身体猛地一缩,害怕极了。
就在这眨眼的功夫,白东风顺势坐起身来,长腿一抡将那人踢的退了几步。
对方身体撞在窗户上,心知不好,便狗急跳墙,对床上的方向胡乱的开了一枪,易小楼还未来得及反应怎么回事,整个人已经被白东风飞身压下。
那人欲再开枪,窗户已然被再度打开,后脑上抵着一方黑洞洞冷冰冰的枪口。
北棠勾唇冷哼一声,声音里带着致命的威胁,“想不想试试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枪快?”
那男人知道挣扎无用,况且他上头是说叫带回一个毫发无损的易小楼,如果他再开枪不小心伤了那个女人,就算这次他能活着逃出去,上头必然也不饶他。
方才一枪,不过是为自保才开的,如果此时再开枪,他左右都逃不开一个死字。
与其那样,倒不如争取时间,制造一个斡旋逃生的机会。
他站直身体,将双手高举过头顶,手中的枪顺势滑落,北棠一抬手将那枪支接住手背狠狠一抡打在他后颈,那人便人事不知,重重倒在窗口的位置。
易小楼还被白东风压着,他高大的身躯似乎僵硬了一下,而后就没再动,只是用自己的后背将她紧紧护住,直到那男人倒地,他才双手撑住床站起身来。
仿若无事一般,他大步走到窗边对外面的北棠道,“那几个人呢?”
“跑了两个,还有一个被我一枪打在膝盖上,走不远。”北棠翻窗而入,将倒下的男人拖起来。
白东风长舒了一口气,见银狐没跟进来,警惕的眯眸,“她呢?”
“银狐发烧了,方才被对方趁虚而入,伤了手臂。”北棠表情凝重,声音也有些颤抖。
四翼之中,银狐算是在易州这块混的最熟的,万千危险的任务都执行过,从未中过一枪一弹。
这也是这些年他对她比较放心的缘故,而今竟然被对方一枪打中手臂,她受伤的那一刻,他恨不得把对她开枪的那个人撕个稀巴烂抛到鸡鸣港喂鱼去。
白东风自然明白他担心银狐,但在银狐受伤之际,他仍旧没忘记上来援助他,这份情谊,最是难得。
握住北棠的肩膀,他轻声道,“那你先带人走,快把银狐送到明哲那儿去。”
北棠又是点了点头,拖着那大汉出了易小楼的房间。
易小楼惊魂未定的从床上起来,忙按开了桌上一盏小灯,见自己手心里有血迹。
忽然想起方才白东风把她压倒在床上的那个瞬间,他高大的身体明显的僵硬了一下,她惊恐的睁大眼睛,扑上前去拉住白东风的手,这一拉却又有温热粘稠的液体流到她手心。
她惊愕的抬眸看他,“你受伤了?伤了哪里?”
白东风甩开她的手,垂眸,“我没事。”
“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没事,白东风你疯了吧!”她的眼泪瞬间如泉一般聚了满眼,颤抖着手去往他身上模索。
他一个闪身往后退了一步,她的手便只模了个空,她不解的抬眸看他,低泣着道,“到底伤了哪里,让我看看。”
白东风皱眉,从她左侧绕过,转身背对着她往房门外,一句话也没说。
易小楼被这血吓到了,腿有些软,路都走不稳,仍旧撑着最后一点力气跑上去哭着问他,“既然不关心我,为什么要来管我的事,不如让那些人开枪打死我算了。”
白东风拉开天台的门走出去,回身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说过要参加我的订婚宴,在这之前,你不能死。”
易小楼脚步登时被定在那里,抬眸与他对望,夜雪落下满地的白,将他的脸色也衬的那么白,白的仿佛她再上前一步他就会消失。
他方才说那句话时怎么那么冷漠,冷漠的仿佛她不过一个他从未见过的路人,仿佛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是那样,为什么要冒死来保护她?他到底在想什么?他眸中那一团大雾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她看不懂。
只有冰冷的眼泪是真的,只有剧痛的心,是真的,她紧皱着眉头,瘫倒在地上哑着嗓子哭泣,“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而天台上的他仍旧是那样苍白而冷漠的模样,苍白如雪,也冷漠如雪,“我只是来提醒你,明天我订婚你不要忘了去。救你纯属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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