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来临之前,在我的魂魄灰飞烟灭之前,亲爱的小楼,请原谅我爱你,原谅我用全部的身心自私的爱着你,原谅我明知道这是错也永不愿与你分离。
看完手中的信,易小楼跌倒在地上,眼前早已是一片模糊。
海防四季如春,连圣诞当日都风和日丽,毫无易州阴冷的感觉,这些日子她修剪门口的草坪,偶尔见到路边有人卖矢车菊,想买几朵回来又放弃了。
幸福之花,根本不属于她,是她太过天真,以为可以得到所有,却在最后关头被现实一耳光打的无比清醒。
从抽屉里找来一支还能用的火机,她啪啪几声打出了火,想把信烧掉终究是没有烧邂。
把信放回礼盒里,那枚蓝宝石戒指也同样放进去,她收好了礼盒,到门口去修剪她刚买回来的那盆月季。
到处都是不熟悉的声音,她听不懂海防话,在海防也不认识任何人,仿佛这样就彻底远离了原来的世界似的,仿佛这样她就可以不再是易小楼。
半个月前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时整个人非常忐忑,当看到早孕试纸上红色的两道杠清晰的显现在眼前时她最后一丝呼吸都屏住了,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蘅。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她将双手放在小月复上,手心的温暖一丝一丝融入,将月复部的冰凉一扫而光。
她渴望了那么久的孩子竟然在那一刻来了,她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但从来没有动摇过的,是生下这个孩子的决心。
这个孩子是上帝对她最好的补偿,她一定要生下他,无论未来如何,他们会相依为命,她会尽一切努力,给他最好的。
想着想着月季花枝上的刺就刺进了手心,她痛呼一声,猛地收回手,将流血的手指放到口中。
此时有一股熟悉的味道由远及近,极快的将她拥进怀里,她愣了半晌,回过头来见叶承颢紧锁着眉头,双眸中满是心疼。
她后退一步,让彼此之间保留距离,“承颢哥。”
他怎么来了?她似乎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行踪,如果说叶承颢找到了这里,是不是说明白东风也能找到这里?
叶承颢觉察到自己有些失态,轻抿起唇,“对不起,不是故意跟着你,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所以才一直跟着。”
原来他一直都在跟着她,她竟然还幻想着白东风也能找到这个地方来吗?是她太贪心了,已经有了孩子不是吗?还想要什么呢?
“叶氏的事情你不用忙吗?怎么跟我到这种地方来了?海防这种小地方不是你应该待的,承颢哥你还是早点回易州吧。”
她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不想让叶承颢看出半丝破绽。
而他倚在门口看她,将她的闪躲尽数收在眼底。
“我父亲回易州了,叶氏的事情暂时会由他打理,他给我放了一个季度的假,我有很多时间,你不用急着赶我走,我有很多你或许愿意听的故事。”
她仍旧呆呆的站在那里,也不回话。叶承颢笑笑,“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易小楼只得开门把他请了进去,叶承颢有些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简单的出租屋,两室一厅,略微显得有些空旷。
海防天气燥热,房间里有些潮湿,湿气升腾更让人觉得不适,他帮她打开窗户透风,她就缩在角落里,把身上盖了厚厚的绒毯。
他上前眯眸看着她,“冷吗?今天有28度呢。”
她只得耸耸肩,又将绒毯往自己身上裹了裹,双眉之间隐藏着的心痛十分明显。
叶承颢到她面前坐下来,给她倒了杯热茶放到她手心里,让她捧着取暖,她接过来,靠在沙发角落里,轻轻抿了一口,带着前所未有的满足感,长长的叹了一声。
叶承颢敛眉,“小楼,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易小楼抬眸,与他深黑的瞳对,“洗耳恭听。”
他眯起眼来,像在说一件让自己痛心疾首的事情,“曾经有一对兄妹相爱,他们也遭万人反对过,现在他们在一起,有两个健康优秀的儿子,他们一家人生活的很快乐。这对兄妹你认识,是你的姨娘易妘锦和她丈夫唐岳生。小楼,我是想告诉你,如果你真的爱白东风的话,身份不是问题,你们还是能在一起的。”
他不忍心看她如此痛苦,方才她看信时他在窗外都看到了,他看到了她无论如何都止不住的眼泪,也看到了她捂住心口大口大口的喘息。
这半个月以来他每天都能看到她脸色苍白的干呕,孕吐折磨的她极少进食,如今人瘦了一大圈儿,眼看着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怎么生孩子?
易小楼勾唇一笑,可笑着笑着眼泪却流出来了,掉进手中捧着的杯中,和热水混合在一起,不停的往空气中蒸腾着白气。
她抬起纤细的手指抿去脸颊上的泪水,整理好情绪对叶承颢道,“不一样的,承颢哥,我和白东风,再也没有可能了。”
他们之间隔着的东西太多、太多,多的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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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州,圣诞节大雪封城,白东风被困在白氏办公大楼里,一人对着桌上堆积的高高的文件,蹙眉一一翻阅着。
他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双眼通红,眉间都是黑气,累的脑子剧烈的疼着,还是不想去休息。
魏念卿打过好几回电话来催,他都借口说风雪太大,还是不回去了,那边也没办法,只能由着他。
晚上六点半钟办公室的门被打开,走进来的是楚怡文,她一身貂绒大衣,长长的卷发散在肩头,漂亮的弧度随着步伐微微耸动,迷人的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
这样的女人,是任何男人都不会拒绝的诱惑,可他每每看到这张脸都觉得无比讨厌。
楚怡文上前,将包甩在沙发上,愤怒的敲他的桌子,“白东风,你想累死自己是吗?”
他也不抬头,更不回她的话,仍旧低头认真看着手上的资料。
楚怡文抬手把他的资料抢过来,掌心重重拍在他办公桌上,“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她声音很高,说着说着就哭了,眼泪打在他桌上的文件上,双眸之中漾满了委屈。
白东风抬眉,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楚怡文,如此的挫败,如此的无能为力,却偏偏又如此不死心。
他放下手中的比,起身背对她,“我做什么事情都跟你没有关系,现在请你立刻在我眼前消失,否则就不要怪我让保安请你出去了,楚小姐。”
楚怡文一愣,后退了一步,楚小姐,这么冷漠的称呼,是在叫她吗?
她踉跄着上前去,拉住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家延,你不要难过了,易小楼走了我还在你身边,我会代替她陪着你,我会比她更加爱你,十倍……一百倍,你想要多少,我就爱你多少,好不好?”
白东风扬手将她的手甩开,回身冷冷与她对视,“你再爱我也没用,你不是她。”
楚怡文整个人倒在沙发上,惊恐的盯着高高在上的白东风,抓住手边的包僵硬的起身,只觉得周身都在发凉,凉到了心底。
她紧皱着眉隔着冰凉的空气与白东风对视,最后哭着对他喊,“白东风,我希望你这辈子都等不到易小楼,祝你再也不会爱任何女人,祝你孤独终老!”
语毕转身从白氏总裁办离开。
陆云佳应魏念卿要求来给白东风送餐,进门时就见他冷冷的站在窗口出神,窗外的积雪将整个易州染的一片白,他眼里的风景也单调寂寞如这漫天白雪,无论用多少激情都无法融化那些根深蒂固的冰冷和伤痛。
他的小楼去了哪里?他该怎样做她才会回到他身边?
陆云佳提着保温盒上前把菜都拿出来,缓步上前低声道,“哥,该吃饭了。小楼离开这一个多月以来,你总是连着好几天都不休息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工作上,我知道你这样是为了让自己不再想她,可再这么下去你会把自己的身体累垮的。”
他回身上前示意性的吃了几口,筷子一放,轻声道,“云佳你回去吧,我没事。”
陆云佳皱眉,没事?他怎么可能没事?
小楼不在的这些日子,高高在上的白氏三公子,不可一世的易州军长大人,好像丢了魂魄一样,整个人瘦了好多好多,任谁看了都会心疼不已。
他竟然还说自己没事。那要到什么样的程度他才会觉得是有事。
陆云佳简单收拾了桌上的东西,“三哥,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如果小楼再也不回来了呢?你难道打算就这样等她一辈子吗?”
白东风回身,靠在冰冷的落地窗上,眯眸回视陆云佳,轻声道,“她不回来,我就等到老,等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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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还有一万字的更新,楚尽量上午全部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