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刀手术后已经快有一个月了,今天还有从家乡浙江过来的朋友来苏州看我的。我坐在大厅的电脑旁,听着后面的麻将室里三桌人(都是浙江人在苏州的)打着麻将的喧哗声,不禁感叹着我们家的热闹。
这一个月里,老公累坏了,他的妹夫也天天在我们家里帮着烧饭买菜,连业务员也勤快起来,洗碗洗菜搞卫生搬灭火器。老公自己在医院里陪护我一个星期,天天脚不着地,一会来医院给我送饭,一会在家陪朋友,还陪来看我的朋友到医院看我,一会又得谈生意处理事情去工地,一个星期下来人都瘦了一圈。
我们家的亲戚朋友可也真多,来看我的人给我的钱,当开刀的费用都够了,礼物水果更是多得连象宾馆房间一样大的病房都放不下了,都可以开个店了,呵呵。我老公常常捧着水果给值班医生护士送去,等我好些了,我也送过他们几回,不忙的时候医生干脆坐我身边陪我看电视吃水果糕点。
老公也送了开刀医生红包,所以他们都很照顾我,常常安慰我说:“不要紧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刀口也长得很好,手术很成功。”虽然做手术的时候麻药打了三次(在过程中加了两次),三个小时的手术有点痛苦难过,一个星期以内我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手术时,听医生说“这里有个瘤,尽量别贴着肠那边切,看肠都粘连了,先整理出来再切。”一会又说;“子宫下面也有个瘤,被一个尿泡一样的东西包着,先把这个泡(有9公分大了)里面的水放掉再割。”“不行先得问问她家属,子宫可能需要切除。先把前面怯下来的瘤拿去分析。”我告诉在我头后方的麻醉师说:“告诉他们,不用问了,直接切掉好了,我以后不再生小孩了。”
这时我难受得不行,我问麻醉师:“手术有多少时间了?快好了吗?”她说一个小时了,也许很快就可以结束了。“我让麻醉师给我加点麻药。她给我推了一点。加麻药后,痛苦迟钝了一些,可是脑子却依旧清醒得让我难受,心里想着,:“我怎么睡不着?”我宁愿什么都感受不到也不想清晰的感觉到医生的双手在我的肚子里面扯拉切割翻江倒海。实在是忍受不住了,我问麻醉师手术有多少时间了?她说快两小时了。我又问麻醉师,可不可以再加麻药?她说:“不行,麻药打多了要中毒的。你忍着点,快好了。”我咬着牙齿坚持着,心里想:“怪不得人说要死很容易,可是想活下去就难多了。”这时候我倒想着死去可能就不会再感觉痛苦了,可我还是要坚持住,我得活着。我清醒着也好,现在痛苦了,以后的日子就只剩下幸福甜蜜了。
在生与死的痛楚里,听医生在那里说:“糟糕,要准备进行万里长征了,左卵巢也要切掉。”我的心理防线都要垮了,我蠕动着头,尽量不去动到插满管子的两手臂,可是我禁止不住两手臂的颤抖。麻醉师不时的给我压压被子,不让冷空气冻着我的手,我告诉她:“我很难受,口也很渴。”其实口渴我是可以忍受的,就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她用玻璃管给我喝了一小口,我也没有多喝,我知道喝水不好,手术会有危险的。我润下嘴唇就可以了,我只要转移下注意力就可以了,我实在是难以忍受那种无以名状的痛苦了。我口里禁不住地说着:“我难受,好难受。”我带着哭腔说:“快好了吗?还要多少时间,我真的受不了了。”医生这时说:“给她再加点麻药吧”加下第三次麻药后的几秒钟后,突然的眼皮有点重,象喝醉酒似的对外界有点远离的感觉,眼睛睁不开地沉重起来,可是心里依旧清醒,只是痛苦的感觉消失了,轻松了,有一种解月兑了的喜悦在心里荡漾着。耳里依旧听得到肚子里面阵阵的吱吱的响声,我不知道是吸水的声音还是切割的声音,接下来就是又一阵焦糊的气味。
终于听到医生说:“三个小时了,终于要完成了。比预计的多做了两个小时,里面的情况真的太复杂太糟糕了。”“你把口子缝缝好就可以了。”他和对面的助手说。
我的耐性也终于到了极点,颤抖了一个多小时的手臂我想动一动,却被医生按住,她说不可以动,马上就好了。我只好再强忍着一口气,咬牙坚持着,感受着痛苦的一点点缓慢移动着穿插着的针,甚至可以感受到最后完成后医生助手打着线结的动作。
纱布蒙上了,除了止痛棒和吊瓶,其他的夹子和管子都拔掉了。所有的牵肠挂肚的痛都不再尖锐了,我有点晕乎乎起来,他们喊着:“一,二,三!”把我移到另一张推床上,门打开了,家人焦急又期待的:“出来了,出来了!”的声音听见了。老公疼惜的眼神望过来了,他对推床的人说着:“小心点。”握住了我的手,说:“怎么样了?害怕吗?”我看了他一眼,就晕过去了。
六个小时在床上动都没有动一下,枕头也不能垫,手脚又动不了,真是又累又难过。
那几天真的是我一生中身体最痛苦的时候了,(我在生小孩的时候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的痛苦过。)不过心情倒是不错,感觉很幸福,因为我老公从来未有过的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服侍着我,连洗脚穿袜子都是他帮。还给我放导尿,抱我翻身起坐,喂我吃饭喝水等。
从我查出有长了瘤以后,还没有开刀,他就瘦了10来斤,而且整个过年都监督着我的饮食,不让我做一点点事情,也从不对我说重话,总是逗我开心,宠着我。还有女儿和家人朋友都对我极度的关心,让我心甚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