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邻子荫县的南平县娄子乡口子村,紧挨着公路的一处,有一个于一片平地上突兀而起的小山丘。小山丘全是花冈石构造,上面只铺着一些苔藓及小草,连灌木也生不下根。小山丘下,有一个很大的岩洞,岩洞开口很大,呈不规则的半圆形,最高处约有二十米,地面宽度也约有二十米,纵深大概只有十六七米。
这个洞,算是口子村的旅游景点,若干年前,这里流传着一个关于“一碗盐”的美丽故事。这里的岩壁上,有一个石槽,里面流出的水盛在一个大石碗中,水不多不少,刚好一满碗,少了则会自动满上,多至不会溢出。取出这碗里的水,晒干后,便可刮下一层食盐。传说是当地的山神给当地村民的馈赠,家中的确贫困的村民,便可来这里取水晒盐,但只能吃多少取多少,不可多取。后来,有一个富有的村民为了贪图便宜,也来这里取盐,自从他取盐后,仙人憎恶村民不诚实,石槽中的水便枯竭了,只空留下干涸的一段石槽和那个空石碗。在二十世纪七十前代前,这里建有一个小小的山神庙,里面供着山神的塑像,村民们以此来感谢那位山神给当地村民们的恩惠,同时,也以这种方式来向山神致歉,渴望山神的原谅,让石碗再度产盐。没等到山神谅解,却先等来破四旧的红卫兵。他们将塑像捣了个稀巴烂,山神庙也被他们一把火烧光,只留下几个东倒西歪的石柱子,在风霜雪雨中,无言地述说历史兴衰。
春节过后不久,当地的村民欣喜地发现,有人在这里出资重修庙宇了。主持修庙的,是一个年轻和尚,长得还蛮斯文帅气,他自称是深圳市仙湖泓法寺的和尚,专程来这里传佛授经,为当地百姓祈福。此举得到了当地村委及村民们的支持,一时间,大家捐钱捐物,出钱出力,共同来建这个新庙。一个多月后,小庙便在洞口建起来了。说实话,这个庙真的有点不伦不类,庙是砖木结构的,砖墙瓦顶,墙身刷着白石灰,木柱外漆有金黄油漆。从远处看,不像是一座庙,倒有点像个戏台。而且,从公路边上看过去,这座小庙,总感觉带着一抹邪气。庙里供着释迦牟尼像,是当地村民根据年轻和尚手中的图纸塑的,走样得厉害。饶是如此,吃喝不愁,甚至有了点闲钱的村民们算是终于找到了精神寄托之所。小庙建成后,四方乡邻络绎不绝地前来祭拜,香火鼎盛。
小庙背后,是三间瓦房,是年轻和尚日常生活起居的地方。这个年轻和尚,便是吴海,偷偷住在这里的,还有老乞丐与艳丽,以及那条恶狗。当地的乡民,万万没料到他们心目中的圣地,竟然供养着这样一个小群体。这真是莫大的讥讽!有人说“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可是,有谁想得到呢:有些人临时想抱佛脚,竟然抱成了鬼脚、魔脚。
原来,女罗刹必须要靠吸鲜血,男罗刹则必须要吃尸体腐肉,才能维持生前的模样。女罗刹都生得俏丽端庄,男罗刹则相貌丑陋、浑身奇臭。老乞丐姓朱,是清朝初期化成的男罗刹,这么多年来,他以老乞丐的身份作掩护,一直靠在坟地或火葬场偷食鲜尸保持着人的形象。
吴海住在三间瓦房中最小的那间,按老乞丐的吩咐,临时抱佛脚地翻看各种佛教知识,研读一些粗浅的佛经。他的隔壁住着艳丽,老乞丐住着那间最大的瓦房,那条秃尾巴恶狗,身上的伤已经好了,显得更加丑陋。它有时住在老乞丐房里,有时就在外面四处巡游,为老乞丐放哨巡逻。
老乞丐、艳红和恶狗,从来不在村民面前出现。老乞丐与艳红,常常深夜外出,不知从哪里弄来些鲜血死尸,每到夜半,便取出来,你饮血来我吃肉,吃不完的,便扔给脚下那只恶犬。它虽然听从老乞丐的吩咐,不再袭击吴海,但它看吴海的那仇视目光,让吴海时时胆颤心惊。那条狗时时看管着吴海,似乎在防他逃走。艳丽见此情景,低声对老乞丐说道:“你不必看着他,更不必防着我,我们都不会走的,只要姐姐一天不放出来,我们便不会离开。”
吴海被逼着干这欺世瞒天的罪恶勾当,终日愧疚难当,面对那些热情淳朴的村民时,更是自责无比。但为着那困在石柱中的艳红,只得昧心如此。
艳丽每次见着吴海,都是低头匆匆擦身而过,从不与吴海交谈。吴海深夜常听到艳丽低声压抑的抽泣声,不消说,他知道又是老乞丐在虐待她,变态的老乞丐总是想出不同花招,夜夜折磨她。间或,某个深夜,也有别的打扮艳丽的罗刹女,不知从哪里飞来,承欢于老乞丐。
吴海这个假和尚,穿着一身不合身的僧袍,读着那些佛经,脑子里全都是想的艳红。一想到她孤苦伶仃地被囚禁于山洞中的石柱中,心痛犹如如万箭穿心。可是,自己眼下性命难保,如何能够救她,只能在心底乞求艳丽伺候得老乞丐满意,待六个月期满后,艳红便会被释放。他打过电话给父母,说公司急召他回深圳工作,走得匆忙,来不及回家,等忙过这一段时间,再回去看望他们。父母毫不生疑,只是遗憾他春节时就在邻乡,却不能赶回家去吃顿年夜饭。父母几句话说得吴海惭愧万分,再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更是觉得愧对家人。
这天,老乞丐把吴海叫到自己臭气熏天的房间,说他想出了一个新方案,要吴海实施。老乞丐的方案是要吴海向乡邻们传出风声,说此地是风水宝地,适合死者停灵,在此地停灵后,后代不仅可以免灾免祸,还可以发财升官。吴海一听他的方案,便知他是为了就近吃到死尸。他一听之下,心头反感之至,心想自己再也不能做这伤天害理的恶事,便顶撞到:“这样不好吧?如果被他们发现了,我们如何在这里立足?”
老乞丐勃然大怒:“胡说八道,四海之内,何处不能容身,我选择这里,就是为了图个轻松自在。你如果不从,我不但不会放出艳红,今晚我就吃你的肉,明晚我就吃这些村民的肉。别以为我不敢捏死你们。”他一边怒吼,一边冲吴海伸出一只魔掌,一把抓住吴海的左肩,轻轻一扯,便楸下一片带血的皮肉来,如人类撕吃鱿鱼丝一般,惬意地放入口中咀嚼起来。
吴海捂着鲜血淋漓的伤口,痛得汗如雨下,吓得魂飞魄散,再想到艳红与村民们的安危,除了连声应承这个恶鬼,还能如何?
吴海把为死者颂经超度的消息传出去后,陆续地,便有村民把离世亲人收殓在棺木内,送到此处停灵,请吴海为死者超度。死者的家人很快就收获到一些实在的小好处,比如在路上捡个钱包,家中读书的孩子成绩提升什么的,因而,这个小庙被村民们高度神化,都说这里停灵好,不但能让死者上天堂,还能让生者现世得福。因此,四方村民,包括一些远处的村民,都把装有死者的棺木停放在此处,一般都要停上七七四十九天。山洞外,长期排着长长一队棺木,个个里面都装着鲜尸,让老乞丐心花怒放。那些鲜尸,都祭了老乞丐的五脏庙。吃完死者,他便让吴海搬几块大石头放入棺材,死者家属领棺木回家安葬时,根本没发现死者早已被偷梁换柱。有了稳定充足的食源,老乞丐与那条恶狗被养得皮光水滑,浑身臭气冲天。只是那艳丽,夜夜除了要伺候老乞丐,供他婬乐外,还要到远处去觅血充饥,常常饥一餐饱一餐,过得甚是可怜。吴海不知道她是如何觅得血源的,是和艳红一样,对者以美色相诱,继而捕杀呢,还是采用别的什么办法?
这天晚上,吴海正在房中颂经,他现在是真的认真在为那些可怜的死者们颂经,只有这样,他才能减轻心上的罪孽感。艳丽突然飘到他书桌前,吴海心头一惊,诧异地抬起头来。
“你不要怕,我不会害你。我来,只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这个朱老三(老乞丐的另一个称呼)老奸巨滑,城府深不可测,他现在在这里过得这样舒坦,我料定他到时不会放我们离开,也不会放我姐姐出来。因此,我们要想办法对付他。”她忧心忡忡地说。
“那该怎么办?我们远远不是他的对手,现在艳红又在他手上,我们该如何是好?”吴海还没有想到这一层,现在被艳丽点醒,又气又急,一时不该如何是好。
“你不要急,世间万物,都是一物降一物。我们罗刹,什么都不怕,独独怕那端公,怕端公的符咒,更怕他们手上的那些法器。你只要请来端公,定可以制服他。到时,我们再押着他去放我姐姐出来。”艳丽提醒他道。
“哦,那到哪里才能找到端公呢?你也知道,他现在寸步也不让我离开此地。”吴海犯难了。
“瓦子乡以前有个叫吴瑞江的端公,很是厉害。不知道他是否有后人或者传人,如果有人能学得他的本领,应该能治得住朱老三。不过,我也正为此事作难,我是不能去与端公面对面交涉的,再说了,朱老三对我也看管得很严,怕我逃走。因此,我们必须要找人帮忙才行。”艳丽秀眉紧锁。
“你赶紧回去吧!不要让他生疑了。我想想办法,找找看谁能帮我们。”吴海唯恐老乞丐发现了他们,突然破门而入,他肩上的伤口,还没愈合呢!
“没事的,今晚有两个从湖南来的罗刹女正与那老狗欢会,他顾不上我们的。不过,我也早点回去了,不光要防他,还要防他那条狗。那条狗,不是一般的狗,是一条死去的藏獒埋在养生土后变成的,是朱老三特意这样做的。那狗比一般的人还要狡猾狠毒,什么话都听得懂,我们要时刻当心。你有什么新消息,就和我联系,你不要直接来找我,有事时,你路过我身边,顿三下脚,我便会找机会来与你商量。”艳丽叮嘱过后,施然离去。看着她那翩若惊鸿的背影,吴海又思念起她同胞姐姐艳红来。“自己心爱的人儿,困在那石柱中,该是多么孤独凄凉呀!她会饿吗?赤身**的她会不会冷?她会不会有危险。不行,一定要想办法尽快把她救出来。事到如今,也只有求陈阳帮忙了,但愿他行侠仗义。”吴海盯着《金刚经》盘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