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红 (四十六)罗刹练兵

作者 : 刘菡萏

李大同躲在黑暗的夜空,任细雨濡湿自己的薄衣烂衫,强烈的饥饿感令他不舍得走远。看见坟前悲痛欲绝的弟弟,想起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养父母,良心未渥的他内心隐隐作痛。自己终于化成了罗刹,却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一个朋友,也没有钱,更没有什么认同感。带着一张丑陋肮脏却无法改变的脸孔,在这世上东躲西藏,为下一餐而辛苦奔波,为寻觅下一块人肉而担惊受怕。这样长生,究意有多大乐趣?

他目送着弟弟从地上爬起,走到路边那辆破旧的捷达车旁边,再目送着那辆车慢吞吞地开远。那辆车还是新车的时候,自己坐过,那一年,他和妻子第一次去深圳,弟弟就是开着这辆车来机场接他们的。后来,听弟弟说他们又买了一辆越野车,还说要把这辆旧车送给他。可是,就是开着那辆车去丽江,弟弟弟媳却出了车祸,那辆车修好后,弟弟再也不肯开了,仍旧开着这辆老捷达。

他的眼光从那辆车收回到那座新坟上,此刻,他再也无法等待了。他飞身扑下,变回罗刹本样,伸出利爪,不一会儿,便刨开坟土,掀开棺盖,两三下剥掉死尸身上的衣物,便吃手抓羊肉一般吃起尸体来。这肉真是香哇,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身上长的肉味道都不一样,格外甘甜鲜美。李大同心想:“这样好的肉,我不来吃,也只能便宜了那些微生物,喂我喂它们,还不都一样。”肉微微有点腐烂变质了,在他吃来,却更有味道。他吃了一阵,又从衣兜里拿出两管芥辣,涂在尸肉上,这样,人肉更加鲜美可口。他狼吞虎咽,嘴角鲜血直淌,直吃得饱嗝连天。还不知道下一餐在哪里,能多装进肚皮一些,就尽量多装。吃完后,他用手背抹抹嘴,看看死者那七零八落的残躯,再看一边那簇新挺括的高档衣装,再瞄瞄自己身上那套破衣烂衫,想也没想,便把自己的衣服剥个精光,揉成一团,塞进棺材中,把那套高档衣服武装在自己身上。做完这一切,他细心地重新垒好新坟,恢复得从外表看不出一丝异样。他心想:“在火葬场,就是因为自己大意,让同事发现了破绽,以后,一定要加倍小心,不要给自己惹来没必要的麻烦。”

干完这一切,他突然心头一紧,盘算道:“大兵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肯定回山洞去重新养活他的蓝妹了。蓝妹变成罗刹后,肯定会听他的,那么,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不行,我要赶在他前面回去,把蓝妹骨殖从井底找出来,彻底毁掉。以绝后患。”

吃饱后的他恢复了力气,只花了一支烟的功夫,便飞回到山洞。他发现洞口堆积着成堆的山石,上次自己飞出的那个洞口,也压着一块硕大的石头。现在,这一切再也难不到他。他轻轻一运力,单臂便推走了那块大石头,从那个洞口,一跃而入。

里面的场景,令他大吃一惊。

只见洞中亮堂堂的,似乎有发电机的声音。洞中四下都干净整洁,那些放女尸的石柱,都不见了,就连臭气怨气,也减弱了许多。就在井边不远的开阔地面上,排布着三个阵列,两三百个飒爽英姿的美女,穿着漂亮的迷彩军服,正在操练队列。前面有一个长得和自己很相似的老头,正是前不久在这里与一位女罗刹打斗的那位,此时,正站在队列前潇洒自如地指挥。

自己的突然来访,并未引起那些漂亮女兵们的注意,倒是那老头,停住嘴上的号令,招呼他走过去。

李大同两脚顺从地走到他面前,卑微地站定。

“我是朱老三,她们叫我朱大哥,你也叫我朱大哥吧!我们是同类,欢迎你加入我们。”朱老三热情地向李大同打招呼。

朱老三赶紧鸡啄米般点着头,说:“我叫李大同,又叫李感恩,不过,我还是想叫回李大同,所以,你们叫我大同吧!”终于见到同类了,李大同非常欣慰。

朱老三解散了罗刹兵,让她们自由活动。自己则招呼李大同一起走入亭中休息。亭中也与上次李大同见到的不一样,中间靠近井盖的地方,摆放着一套舒适的木桌藤椅,木桌上还放着鲜花与水果。朱老三招呼李大同坐下,旋即,有两个漂亮的女兵,送来了一些鲜美人肉,上面还摆放着整洁漂亮的刀叉。

朱老三招呼李大同不要客气,李大同谦卑地称自己刚吃饱,不饿。朱老三又问:“以后,想不想天天都这样过日子?”

“天天都这样!”李大同瞪大了眼睛。

“是呀,天天都这样,比这样还好,好上一百倍,一万倍,一亿倍。以后,我要当这世界的王,我们罗刹,就是这世界的优等公民,人类,则是我们的奴隶,是我们食物,当然,我们也会吸纳他们中间极其优秀而忠诚的极少数,加入我们,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不过,隔那一天,还有比较长的路要走,好在我都计划好了。现在,你愿意加入我们,和我们一起奋斗吗?”朱老三热情洋溢地介绍。

“愿意,当然愿意。”李大同欣喜若狂。

朱老三接下来介绍道:“你看到的这些女兵,都是我养出来的女罗刹,她们个个貌如天仙,能力超强。我们男罗刹,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很大的局限性,相貌差强人意,所以,很多前台工作,还得依靠她们去执行。你加入我们,就先做我的联络官吧!如何?”

李大同当然心底一百个情愿。他说:“朱大哥栽培重用,我就算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他顺便也提了个小要求:“我义弟媳的骨殖,就在这井底,我弟弟正在赶来这山洞,他想把她也养成女罗刹。您不知道,他们夫妻辆感情很好,如果我弟媳被养成罗刹,肯定会听我弟的,而我那个弟弟,是绝对不会加入我们的,肯定会与我们为敌。“

朱老三听后,轻蔑地笑笑,说:“有些人就是太天真,以为自己懂得个一鳞半爪,也就想当罗刹。当罗刹哪里有那么容易,尤其是女罗刹,非得要含冤而死的女人才成,心中怨念越重,功力便越强。你说的那个女人的骨殖,早就被我从这井底清理出去,化成齑粉,扔到河里了。你弟弟,就死了这条心吧!如果他要一直与我们为敌,不好意思,那就只有打发他走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不担心了。我以前那婆娘死后,我还想过把她变成女罗刹呢!现在听你这么一说,也是太天真了。”李大同喜笑颜开。

“你那婆娘的尸体,就是我派女罗刹偷走一部分的,你不会记恨于我吧?”朱老三问道。

“有啥好见怪的,是她自己命浅福薄,同朱大哥有何关系。”李大同一脸讨好的神色。

朱老三切下一块人肉,优雅地送入口中。还招呼李大同:“吃,吃。”他看见李大同的眼光老是在那些女罗刹们的身上,苍蝇叮腐肉般紧随不放,又说道:“看中哪个了,今天晚上,挑两个放松一下。都是自己人,别客气。”

李大同感觉自己从地狱到了天堂,浑身轻飘飘的,一点儿也不真实。“如果朱大哥的计划实施成功,自己这个联络官,会谋个什么职位呢?高官厚禄,是少不了的,封王封侯,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全天下的美女财宝,想要多少便可要多少,那该多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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