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军少宠妻无度 八十八,乖,等我

作者 : 晴空向晚

医生帮聂素问检查过后,她就翻过身在床上躺下了。陆铮关了台灯,坐在床边轻握着她的手,视线从她的睡颜来到她凸起的小月复上,不由得心中被酸胀的感觉充满。

大手轻轻覆上,掌心之下是一个鲜活幼小的小生命,与他有着无法分割的关系,流着属于他的血液。直到现在他都觉得这种感觉很神奇,除了外公和姨妈,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和你如此密切的联系着。

他告诉自己,有一个女人这么爱他,还带给他一个孩子,那么他曾经的那些固执和不确定都应该扔掉,素问和孩子才是他今后的一切,他要知足。

素问闭着眼睛,眼珠在眼皮底下微微滚动,长睫轻颤。陆铮知道她没睡着,月兑了外衣,在她身侧躺下来,把她搂进怀里,轻抚着她的小月复,像是自言自语。

“嫁给我好不好?”

素问继续装睡。

“我不想再等了。我想早点把你娶回来,这样……这样就能一直和你在一起。”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再也不去想那些多余的东西。

素问埋在他怀里,喉咙发紧,偏开头偷偷的抹眼泪。

她何尝不想。

不过是牙一咬,冲到民政局去花九块钱领个红本子。可不管不顾的后果,是周围的人为他们的任性买单。

谈恋爱也许是两个人的事,结婚却从来不是他们两个人能轻易决定的。他有家庭,她有事业……

陆铮一遍遍抚模着她的手和肚子,抓起她的右手放到唇边,亲吻着她手上一直戴着的那枚钻戒,那枚他不声不响留给她的钻戒。

“素素……说你愿意。”

素问没睁眼,往他怀里靠了靠,眼泪偷偷从眼角滑下来。

*

陆铮知道住院是萧溶给她办的以后,心里就一直没舒坦过。虽然他和萧溶是兄弟,兄弟妻,不可欺,他相信萧溶不会做这种混帐事,但不管怎么着,自己媳妇让别的男人帮着料理,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都忍受不了。

加上素问天生对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反感,陆铮二话不说,就给了她办了出院。

“搬到我那儿去住,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大不了多请几个护理,一定在怀孕期间把你照料得妥妥贴贴,不够还有我这个二十四小时贴身护理呢?”某人即将为人父,满身的力气劲儿直觉得没处使。

素问不敢置信:“你家还不如我家吧,那么点地方,再塞几个护理,还能抹得开地儿吗?”

陆铮东城区那套一室一厅的老房子,两个人挤一挤,还蛮怀旧蛮温馨的,要做三口之家,怎么也显得寒碜了,何况素问养胎期间,一切条件从优,总不能委屈了自个儿子吧?

“你也太小瞧了你老公我。你忘了我做什么的吗?东城区那老房子肯定不能给咱儿子住,还好开发星河湾的时候我给自己留了一套,那儿环境清幽,保准咱儿子喜欢。当然,最重要是媳妇你喜欢。”他贫了半天,墨墨迹迹从口袋里掏出把钥匙,塞到她手里,并着她的手掌一起包裹住,再不准她松开,“拿着,不许不要。好素素,这房子将来就做咱们婚房,好吗?”

星河湾的大名,在聂素问没重遇陆铮之前,就有耳闻了。这个地产品牌,就是极尽奢华的代表,把什么都往富贵气派上做,对于那些低调的隐富和政界人士也许没吸引力,可是却极大的吸引了一群高调的新兴富豪,素问注意它,是因为它也是许多明星豪宅的首选。前阵子媒体才刚曝光了季璇在北京星河湾的四百坪错层豪宅,但她压根没有想到过,这个颇具有暴发户气质的地产品牌竟然是眼前这个无良地产商开发的!

婚房……这个词莫名的吸引着她。

出院这天,陆铮是翘班来接她的。小艾也在,就顺便帮她收拾东西。徐特助去楼下缴清费用,回来时,就见两人像新婚夫妇似的粘在一起,讨论着待会去哪吃,吃完饭做什么。

不由皱起眉来,将缴费清单交给陆铮过目时,几次张口,欲言又止。

陆铮的注意力放在账单上,仿佛并未留心到徐特助,这样徐特助更开不了口,倒是素问终于察觉,碰了碰陆铮的肩:“你是不是还有工作要做?我看徐特助一直有话要说的样子。”

这句话,于徐特助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闻言,他立刻抹了抹汗,顺理成章的接下去:“是啊,陆先生,您忘了今天是每月一度的股东大会。”

陆铮的眉微蹙,攥紧了手里账单,神情显得不悦。素问赶紧推了他一把:“工作要紧,不是还有小艾陪我吗?”

“可我说好了今天一整天要陪你,把我们的婚房好好布置一下。”

当着小艾和徐特助的面,“婚房”两个字一下把两人都震住了。素问脸皮薄:“八字还没一撇呢。再说我在医院待的都快发霉了,也想和小艾好好逛逛,女人逛街,你也要跟着?”

陆铮终于被她说服,却还是坚持亲自送她。将她的东西都放进后备箱,亲自上了驾驶座,素问自然陪同坐在副驾位,还好徐特助带了司机来,又开了辆车,小艾识趣的上了后面那辆,不远不近的跟着。

下车后,陆铮先去后面帮她拿行李,素问先绕至车前等他,接过行李刚要走,突然一只胳膊横伸过来,那只胳膊往里那么一带,素问就跌靠在了车前盖上。

素问顺着这只胳膊向上看,陆铮的脸正好逆着十点钟的暖阳,光芒璀璨,仿佛为他的周身都镀上了绒绒的光圈。

素问还来不及感叹这人简直像警察出身,逮人的速度也太快了,陆铮已经稍稍跨前一步,双手往车前盖上一撑,俯来。

素问本能的往后仰着身体,可惜后腰有车前盖顶着,她已退无可退,只能看着那张英俊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

“你好像忘了件事。”

听他这么说,素问不由皱起眉头,“什么”两个字还没问出口,随后而到的徐特助的车恰好“嘎”一声停在他们后面。

不用说,下车的人自然很快就发现了面前呈现的这香艳一景,先是小艾“啊”的一声捂住嘴,然后是徐特助和司机齐齐自觉的转过身去。

素问越过陆铮的肩头,自然也看到了这尴尬的一幕,慌忙去推他的肩,然而还没等她推动,面前的男人,已轻轻松松吻上她的唇。

素问霍地瞪大眼,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闪过: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虽然她被封杀已久,出门已不用这么大费周折的遮掩,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这张脸的辨识度还是很高的。而陆铮自从得知她怀孕后,做事越发不管不顾,仿佛要昭告天下他们的关系!难道是因为她没有正面答应他的求婚所以在报复?

陆铮分明也感觉到了有人在身后看着,却不愿结束似的,只是按低了她的头,将她整个人藏于自己身前,明目张胆的继续着。

除了小艾他们,还有零星的路人在停步观看。许久之后,陆铮才放开怀中的女人。

素问狠狠剜他一眼,绕到车内去取了自己的口罩,牢牢遮住被他啃得红肿的嘴唇,又忍不住抬眼剜他:“我的口红全被你吃了!”

陆铮意犹未尽的一抹嘴唇,平静的表情下是放肆的暗涌:“乖乖的,你没空搬行李,我找人替你搬,你只要好好的在家等我就行。”

小艾替素问把随身的简单衣物搬上楼,素问是第一次上这儿,模着手里的钥匙,只觉得忐忑不安。

小艾则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东看看西看看:“听说范冰冰也住这啊,你说会不会跟咱们来个偶遇?刚才大厅那个吊灯你看见没,听说是施华洛世奇水晶定制的,一盏就要好几百万。还有那个酒店会所,不知道是不是跟传说中一样豪华啊……”

“我怎么觉得我搬过来,你比我还要兴奋?”

“咳……”

小艾是她的助理,当然她到哪,小艾就全程跟到哪了。

开了门,扑面而来一股新房子的味道,偌大的房间空荡荡,家具才零星几样,装修的气味儿都还没散,小艾皱着眉,进去先把窗子打开,一边挥着手,一边打量:“这怎么住人啊,一点居家的温暖气息都没有!”

房子倒是大,就是空得让人害怕。

还没等小艾参观完新房,素问就把手一合,站起来说:“走吧,陪我出去逛逛。这房子起码得开窗透个一天气。”

陆铮恐怕自己都还没来这边看过。他刚刚才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一时大概来不及准备。

小艾陪她逛了一整个下午,陆铮把车和司机都留给了她们,司机师傅很是识趣,女人逛街,他就自己找个星巴克喝杯咖啡上上网。

她们在宜家买了许多居家必备用品,逛床品和窗帘时,素问不禁想起三年前她和陆铮第一次去家居市场买床的情景。那时候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只有一腔勇气,所以做什么都不管不顾。

小艾一径怂恿她买下那明目张胆的枣红色床单,理由让她喷血:“这个颜色趁肤色,你皮肤白,显得肤若凝脂的。”

丫最近在看周沫小说改编的剧本,出口就四字成语。

素问一听就猜出这丫头又想到不纯洁的事情上去了,不过买床单这种事,她还是乐于跟陆铮私下商量。

所以最后,窗帘,床单,地毯等大件都没买,等着陆铮下班了一起选,拖鞋,毛巾,茶杯等小件,她就全权替他定夺了。

付款的时候,小艾掂着车里的一对情侣抱枕,无奈摇头:“样样成双,你真是要我们这些光棍羡煞眼球。”

东西多得后备箱都塞不下了,司机师傅也笑呵呵,愿意帮她们把东西先送回去一趟。素问看看时间不早了,早上在医院的时候,两人说好要一起吃晚餐,看电影的。出租车下车的地方恰好离陆铮的公司很近,挥别了小艾,素问独自来到闰华地产巍峨的写字楼下。

被擦洗得一尘不染的玻璃旋转门内,不断有精英白领进进出出,素问是头一次来他的总公司本部,突然没了勇气走进去。

举目望去,对面正好有一家星巴克,于是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眼巴巴的望着地下停车场的入口。

熟悉的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

陆铮刚与某建筑商董事在高尔夫会所打球回来,车子挺好他的手机就响了。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嘴角已经微微的翘了起来,电话刚接通就传来聂素问神秘兮兮的声音。

“陆先生,在忙什么?”

“刚才在忙着谈生意,现在在与美女聊天。”陆铮走下车,徐特助恭敬的等在一边。

聂素问佯装不悦的哼:“谈生意还有心思兼顾泡妞,难道对方是美女老板?”

“谁说的,我不是正和美女聊着呢么?”陆铮都能想象到素问一定在那头噘嘴不屑的小模样,“你在哪儿呢?”

“你猜!哈,绝对猜不到。”素问撑着下巴,看玻璃上倒影的自己,眼角眉梢都是点点笑意,完全一副被恋爱冲昏头脑的小女人模样。

陆铮即将步入电梯,忽然停下脚步,仔细听了听手机背景里的环境音,然后对同行的其他几位同事招招手,示意他们先上去。徐特助似乎有话要说,被他一瞪,忙低下了头。

陆铮举步走出地下停车场,四下张望,并在电话里问着:“猜对了有奖励嘛?”

素问已看到陆铮的身影,忽的一笑,伸出手指,隔着玻璃描绘他的侧影:“嗯……我想想,猜对了我请你吃饭,猜错了你请我吃饭。”

陆铮轻笑,摇了摇头说:“我这有点忙,等下再打给你。”说完已挂断电话。

“喂,喂……”聂素问瞪着手机屏幕,没想到这人真的说挂就挂。

恹恹的趴在桌上,手指不停的划过屏幕,打开,再锁屏,等着陆铮什么时候再给她打过来,突然,头顶上响起一道熟悉的男音:“小姐,请问这里有人吗?”

“啊!”聂素问一下子坐直了,抬头瞪着来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

陆铮本来想在她对面入座,想了想,还是冲她挤了挤,跟她坐在一张沙发上。一坐下就把她搂到怀里,言语里有种神秘有种得意:“小样儿,想考我?听你那口气就知道你在附近。怎么,来查我岗的吗?”

聂素问有点害羞,小嘴一抿:“谁稀罕,我买完东西路过这里顺便看看你下班了没。家里什么都没,要住人还得添些东西,床单,窗帘,地毯我都还没买,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

陆铮听着她絮絮向自己诉说下午都买了些什么东西,眼睛里慢慢充斥起一种温情,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挑你喜欢的就行。你是未来女主人,这些都由你决定。”

聂素问的脸又红了。

陆铮看了看时间,在她鼻尖上亲了一下:“我快下班了,等会儿一起走,你输了,晚上要请我吃饭,我请你看电影。”

素问笑吟吟的点头,只是没想到董事会上因为一条方案的通过,来回讨论了近四个钟头。陆铮作为上位者,在两派意见坚持者之间难以抉择,不知不觉就忘记了还有人在楼下等着她。等会议结束,他咬着笔杆在办公室做决议时,徐特助以为他今晚又要加班,特地端了杯热腾腾的黑咖进来给他,陆铮看到咖啡,心里一惊,这才想起聂素问还在楼下咖啡店里等他!

陆铮一边给素问拨电话一边急匆匆跑出来,而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对方已关机的语音提示。陆铮跑到正在打烊的咖啡店前,毫不意外的看到聂素问抱着膝盖坐在石阶上,身旁丢着她的手提包,也不怕被人拎跑了,看样子,好象是……睡着了。

感觉到被人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聂素问揉了揉眼睛,刚要说话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陆铮月兑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有些自责有些生气:“怎么关机了?”

“WIFI太耗电,我用手机上网,看着看着就没电了,又怕你找不着我会着急,所以只好一直在这等你。”聂素问瓮声瓮气的说。刚睡醒,觉得浑身都冷得哆嗦,被他抱在怀里一股热流包围着她全身,让她不由自主的更加向他靠近,声音仿佛带了点委屈:“你忙完啦?我都睡着了……”

陆铮紧紧拥着她,只觉得心疼:“怎么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跟前台说一声上来等也好啊。你现在有了宝宝,要是冻着了怎么办?”

他就是没法说出自己“忘记了”这样的词来,总觉得那样会伤害到她,也会让他更加无法原谅自己。

聂素问“呵呵”一笑,有点傻气:“我用手机看电影,看着看着忘记了呗。等我想起来……手机已经没电了。”

她吐吐舌,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万万没想到,“忘记”这个词是先从她口中说出,显得愧疚的也是她。

陆铮的手在她腰间收紧,心中竟有些微微酸涩。是否因为他已经等待了她三年,所以不知道被人等待的滋味是如此的美好,想到以后他们成婚,每天都会有这样一个人在家中等着自己,不知不觉就会贪恋起来。

聂素问又打了个喷嚏,在他身上蹭蹭鼻子:“我要是感冒了你得负全责!”

陆铮抱紧她,低头附在她耳边低语:“我求之不得。最好是让我负责一辈子。”

素问瞬间听懂了他的话,羞得把脸藏到他胸前久久不肯抬起来。

“抽个空我们去拍婚纱吧?你喜欢什么样的,中式还是西式?”

“这么急做什么……”

“你不急咱儿子急啊!”

两人看完一场电影出来,站在露天饮品站前买饮料。正是北京市夜生活开始的时候,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冬夜萧瑟,聂素问缩成一团,手里捧着热饮,站在广场前兴致勃勃的看表演街舞的小伙子。陆铮从后面贴上来,拉开了大衣,把她裹在怀里,搂着她一起看。

素问惬意的向后靠着,他的身体就像一具暖炉,热乎乎的,很温暖很舒服。她眨眨眼睛说:“就像袋鼠妈妈。”

“不,我是袋鼠爸爸。”

她噗哧笑了,脸上扬起明快而鲜明的笑容:“你儿子还在我肚子里呢。”

陆铮只是笑,并不反驳。其实在他眼里,不管是他们即将出生的孩子,还是她,都是他最珍贵的宝贝。

萧媛在市区吃完晚餐,和闺蜜分手后,从广场走下去停车场取车。忽然,她停下脚步——

从没想到再一次见到陆铮和聂素问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冲击。不仅是视觉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人群熙攘之中,只是无意中的一瞥,视线瞬间定格在那抹熟悉的清俊身影上,心脏仿佛被人凿了一击,钝钝的感觉。

陆铮拉着素问要去坐落在街边的一家婚纱店试穿,素问害羞,死活不肯进去,两人在婚纱店门外拉扯了许久,最终陆铮妥协,搂着她的腰,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聂素问捂着小月复乐不可支,埋在他胸口想笑又不敢大笑。

陆铮轻轻撩起她的头发别到耳后,目光诚挚而柔和:“有阵子没见你这么笑了,以后你得经常这么开心,可别得了什么传说中的婚前忧郁症。为了我儿子着想,你也得开心一点儿,嗯?”

聂素问笑着白了他一眼:“你心里就知道你儿子。”

“那得看我儿子在谁肚子里。”陆铮挑眉,大手小心翼翼抚上她还平坦的月复部。

素问拍开他的手,娇嗔道:“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呢?”正说着忽然捂着肚子眉头一皱,就弯下腰去,吓得陆铮立马变了脸色:“怎么了?”

素问呼一口气:“晚上吃多了,胃疼。”

陆铮一怔,呵呵的笑出来,当众弯下腰对着她的肚子亲了一口:“我还以为咱儿子不听话,踢你了呢。”

素问赶紧推开他,大街上呢!瞪他一眼:“你儿子才多大呢,两个月还没成型呢,有这么大本事么?”

“那不一定,你不知道咱家遗传的优良基因么?”

“你就吹牛吧。”

陆铮重新把她抱进怀里,抚着她的小月复,有板有眼的教训儿子:“臭小子,不许折腾你妈,不然将来你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你妈是咱家的宝,我都舍不得折腾她你知道不?”

话说得好听。素问在心里闷闷的想:不折腾她你儿子是怎么出来的?

萧媛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站在广场边,隔着人来人往,看着那一对旁若无人似的亲密,心中一阵一阵的荒凉。

除了萧溶,陆铮是她唯一真正爱过,也想要托付终身的男人。而这个男人,现在很幸福,他手里挽着的,是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那个女人肚子里怀了他的种,为他孕育着希望。

最重要的是,那个女人一脸餍足的笑容,无限依赖的看着属于她的男人。

在那一刻,萧媛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始终无法对陆铮释怀,不,她纠结的并不是陆铮不爱她,她只是嫉妒,像发了狂的一样嫉妒那个女人,拥有了所有爱和幸福的女人,可以为爱人孕育孩子的女人,聂素问。

她在聂素问的眼中看到一个女人最幸福的眼神:痴迷,满足,依恋,爱……那是她奢望了二十多年,却一次也不可能拥有的眼神。

萧媛站在人群之中,捏着拳头,瞪着眼睛看那抱在一起的两人,眼中一片阴郁。

穿过广场上的人群,陆铮像是能察觉到凝注在背后的视线,忽的抬头向萧媛这边看过来,唇边的笑容就那么僵在那里。

素问倚在他怀里似乎还未察觉,陆铮的注意力也只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就扭头搂着素问,说:“走吧。”

却在这时,耳边清晰的挺到萧媛走过来的脚步声。

“三哥。”她已出口唤他。

陆铮没有丝毫反应。

她又叫了一声,他依然充耳不闻。

素问终于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也看向萧媛。原先因为她纠缠于陆铮,并屡屡试图陷害自己的原因,聂素问一直对她没什么好印象,不过自己也陷害她被拘留了一回,算是扯平。加上上次在仁心医院,她和萧溶之间怪异的互动,让素问对她的敌意稍减,但依旧没什么好印象。

她推了把陆铮,在他耳边小声说:“我过去那边等你。”

陆铮这才转过脸来,对萧媛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刚才没听到,你找我有事?”

萧媛微微愣住了。陆铮是个性子有些清高的男人,对很多人和事都抱着冷漠疏离的态度,唯独对他认可的朋友亲近。过去他虽然对她的纠缠不屑一顾,但待她一直亲切有加,然而此时此刻,这种如陌生人一般的冷遇,着实让她内心有些悲凉。

萧媛看看广场那边坐着的聂素问,以前不管自己做什么,陆铮都还能原谅她,把她当妹妹,现在有了这个女人,他也开始刻意的和自己划清关系了。不仅如此,连萧溶……那个喜怒无常,把付出和利益计算得无比清楚的男人,也频频对她伸出手……

萧媛按耐住咬得咯咯作响的牙齿。她扫了眼那边的聂素问,又看看他们身后的婚纱店,嘴角一扬:“什么时候办事?外公不是一直想抱重孙,到时记得通知我。”

萧媛的表现这么豁然,倒叫陆铮一愣。

他没有说话,萧媛亦是笑笑:“我还有事,先走了,三哥。”

素问还在扭头看着别处,萧媛就已经走了,陆铮过去扶起她,刮了刮她冻得通红的鼻子:“跑这么快做什么,我跟她又没有什么话不能让你听的!”

“保持一定距离,是维持甜蜜关系的基本。这是一位两性专家说的。”她不想事事都管的他太死,他这样的男人,更应该有自己的空间。何况他们还没有结婚呢。

陆铮眉头一皱:“什么专家,乱写书就骗你们这些女孩子。”

“萧媛说什么?”

陆铮一愣,失笑:“刚还说不关心呢?”

“我是关心该关心的,不关心不该我关心的。你就把该我关心的告诉我好啦。”

“她说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

萧媛转过身,拿出手机,拍下两人相依走进婚纱店的背影,然后传进了邮箱,点击发送。

还没等她走进停车场,手机就来了回复:“你想怎么用这张照片?”

萧媛一笑,面目在手机屏的冷光下显得狰狞:“想办法传到陆家。一定要让老爷子亲眼看到,千万别让陆文漪截下。”

*

新房子的诸事都安顿好,陆铮又让徐特助查了下行程,完成手上的案子,刚好有一段空闲时期,趁机放个大假,婚礼,蜜月都来得及安排了。

徐特助那日陪老板去接聂小姐出院,见两人如胶似漆的模样,连新房都开始准备了,自然也明白个中道理,默不作声的开始为他安排日程。

这天早上,报告完当天的行程安排后,徐特助顿了顿,小声的提起:“您是不是该回家一趟?”

陆铮端到嘴边的咖啡停下,皱起了眉。

过完年,他又有好一期没回过陆宅。岗哨的警卫班十几年如一日,天寒地冻,披着军大衣,见到他的车,照例敬礼,放行。

陆铮在办公室坐惯了,出来的急,停车场又是一路供暖,因此只穿了件单西装,坐在车里也没觉得冷,这一下车,寒风凛冽,才微觉得凉意。

周四,下午,该是陆宅最冷清的时候,没想到意外的在车库看见陆文漪的车。黑色奥迪,中南海牌照,是公事配车。可见陆文漪是从单位直接赶过来的。

穿过中庭,那棵巨大的老银杏,如今叶子都掉光了,老远看见陆文漪站在廊下等着他。

陆铮有点意外,但表现得很平静:“姨妈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下面送了点八宝茶,我想着老爷子爱喝,就拿了点过来。”说着,笑了笑,“怎么,今天想到回来?”

“来看看外公。”

陆文漪拍拍他薄削的肩:“天气冷,才穿这么点儿,冻坏了回头又让人担心。赶快进屋暖暖。”

说着拉着他进屋,却不是正厅,而是偏院的一间花房。

花房里养着老爷子心爱的几盆兰花,怕冬天冻坏了,一直是室内供暖,由专人小心照看着。所以陆铮一进屋,就觉得湿热的暖气扑面而来,四周都馥郁着清淡的花香,南面一大扇的玻璃窗,外头正对着老爷子的书房,平常天气暖和的时候,开了轩窗,书桌就在窗下,老爷子写字累了,一抬头就可以看见满架兰花,倒是别具匠心的设计。

如今这季节萧索,满院的树木都掉光了叶子,倒只有这花房还盎盎生机了。

有人端来两杯茶,陆铮瞧了眼,是陆文漪身边的秘书。不是冯湛。老爷子还不知道他来。

揭开茶盏,八宝茶的香甜气息扑鼻而来,他呷了口,只觉得齿颊留香。

“还不错吧?老爷子就爱喝这茶,每年我得了就得巴巴的先给他送过来。今年也不例外。”说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陷入了沉默。

“唉,老爷子这病,也不知道还有几年了。”

一声叹息过后,谁也不说话。

陆铮忽然觉得开口很难。

“对了,你还没说今天回来为了什么事?”陆文漪像刚想起似的,放下茶盏问他。

陆铮看着她,年近五十的妇人,身上仿佛有一股与生俱来的气势,平静的眼神中尽显通透。

“我想结婚。”

这样的答案,似乎已在她意料之中。

她重新端起茶盏,慢慢喝了口,才问:“你想跟谁结婚?”

他慢慢的张嘴,却发觉要发出声音,太难。

陆文漪慢慢的笑了,笑里透着股冷冽,透着股了然:“姓聂那丫头?”

陆铮低下了头,没有再做声。

陆文漪只是冷笑:“当初你车祸,我看在老爷子的病经不起折腾,答应帮你瞒着这事。可我没答应让你这么乱来!”

话锋变得凌厉的时候,才让人联想起,这个微笑慈爱的人,是在政坛无往不利的陆文漪啊!

“你疯也要有个限度!媛媛你不喜欢,家里也由着你退婚了,我想着你年纪小,还能由着你任性几年。现在你是越发鬼迷心窍了,竟然要跟那女人结婚!你看看你身边的,哪个会糊涂到去找那个圈子里的人结婚,你是不知道那女人拍什么样电影吗?老爷子年前才被气得住了院,这会你又想拿这事刺激他?你不要脸,我们陆家还要脸!”

“……”

“陆铮,你记着,你当初是为什么姓了陆,不跟那男人姓吴。你一天姓陆,就一天要守这个家的规矩!我老爷子才从疗养院出来,这事绝不能让他知道。”

陆铮抿了抿唇,固执的看着陆文漪:“我不是任性。我确定,这辈子非她不可。”

啪——

陆文漪一个巴掌狠狠的甩过来:“我把你当自己亲生儿子,才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跑来说要娶她?不就是那女人肚子里有了种?生不生的下来还另说,你就这么急不可待的来求老爷子了?”

陆铮的眼神猛的一跳。

被打的时候他都没有闪过一下,这会子心里却像漏开了一个洞,从无底的黑暗里伸出来一只手,紧紧的攥住了他!

“你别动她。”

陆文漪笑了笑:“我有说要把她怎么了吗?孩子在她肚子里,只要她安分守己,谁能把她怎么样。”说着,她把那搁在一边的茶又端起来,递到陆铮手里,“都凉了。天气冷,老爷子身体也不好,乱七八糟的事就别去烦他了。我知道你事儿忙,没事就往这边走动了。”

从陆宅出来天已经黑了,这季节天黑得早,前头转弯车辆的尾灯一眨一眨,像是渴睡的人,在眨眼睛。高架上依次亮起华灯,仿佛天上的一颗颗星子,都掉到这里来了。他扶着方向盘,漫无目的的转弯,看昏昏前路,觉得前所未有的茫然。

放在中控上的手机一直在闪啊闪,他良久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回陆宅前,他按了静音。拿起来看了眼,是素问给他的电话,因为他一直没接,就换了短信。这才想起昨天去逛的婚纱店约好今天送目录过来,素问一时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打电话求助他。

看到她在短信里发了个愁眉苦脸的表情,以为他又在开会,为了不打扰他,于是把相中的婚纱一件件拍下来,分别用邮件发给他,还有男士的礼服,她也都替他参考了。

心头的负重因为她这小小的心思而忽然卸去了,他无奈的摇摇头,慢慢把车停进缓冲带,一条条翻开照片。

最后在一条鱼尾设计的白纱前停住了目光,手指轻点,回过去:“就这条吧,你穿一定好看。”

几乎是立刻,就收到了她的回应:“我也正好喜欢这条哎,总是蓬蓬的大裙摆已经审美疲劳了。对了,你什么时候下班?今天我学了煲汤,等你回来一起吃饭。”

他把手放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却突然觉得难以继续下去。仰头,靠在椅背上,兜手罩住了脸庞。

许久,他的双手才慢慢滑下,眉头依旧深锁,在键盘上打下了一行字:“还有一会儿就下班了,乖,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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