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军少宠妻无度 九十,起不好名了

作者 : 晴空向晚

越过萧溶的肩膀,那个脚步声在寂静的树林中显得格外清晰,踩在飘落的叶子上“咯吱吱”作响,就像是踩在素问的心上,同时敲醒了她内心的惊惧与焦虑。

陆铮,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明明回公司去了!

萧溶似乎也感觉到背后的脚步声,缓缓放开了勾着她的手,转身。

实现随着萧溶的侧身越来越开阔,仿佛有一阵冰寒的风,随着那人的到来,刺入到骨子里,冻得她手足冰凉。

黑暗中,素问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知他一直在注视着自己,她忐忑不安的看着他的在阴影中一点点显现——这样的表情,似乎是她从没在陆铮的脸上看到过的。

比面对生人时还要冰冻三尺。

比任何一次都让人遍体生寒。

素问已经看不懂他脸上的表情意味着什么,只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很气,很气。

陆铮停在了两人面前,夜露将他额前的碎发打湿,沿着太阳穴,微微凝结。他肩上的微湿和素问萧溶的情况差不多,可见来的时间并不比二人短。

他……什么都听到了。

空气中,弥漫着凄寒的氛围,风不是很冷,可在此时却让人觉得如刀割。

三个人,就这样互相注视着,仿佛要静止成这林中的树木,一动不动的站立了许久许久,那一刻,天地间仿佛唯剩耳边呼啸的风声。

直到表情被吹得僵硬,手脚被吹得麻木,心也渐渐的冷却了下去,素问终于忍不住迎视着陆铮那直射而来的令人绞痛的眼神:“陆铮,我没有……”

思绪烦乱的脑海中,下意识的第一句竟然是解释……

只是这解释多么苍白而可笑,就像狗血的八点档一样,一边高叫着“我没有我没有”,另一边痛呼着“我不信我不信”。想到这,她自己也无力的笑了笑。

这一笑,让陆铮一直沉着的扑克脸终于裂开了一丝裂纹,他蹙紧了眉,目光在素问与萧溶之间不算太远的距离见来回逡巡,骤然握紧双拳,面沉如水。

一,二,三……

素问在心里默数着,然后看到陆铮向自己张开了手臂。

“过来。”

这一刻,她心里其实是揪着的。看到陆铮突然出现是莫名的恐慌,可他一直不说话,素问就知道他是不忍对自己说一句重话的,明明已经气到那地步,连声音都发颤了。

当陆铮向她伸出手臂的那一刻,她毫不犹豫的冲过去扑进他怀里。

“我没有,我没有……”

眼睛,为什么会忽然间酸酸的?

心,为什么会像被针扎过?

是心疼他,还是愧疚自己?

她终究像那些狗血的八点档一样说出了重复无意义的话。原来狗血,也是有一定存在道理的。

可是陆铮却像听懂了她想说什么,一言不发,月兑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大手来回顺着她脊背安抚。素问把头埋在他胸口,听着他因为压抑怒气而砰砰鼓动的心跳,愈加难受。

萧溶似乎冷笑了一声,别开脸,不去看这小两口你侬我侬。

陆铮拥着怀里的素问,冰冷刺骨的视线却一直落在萧溶身上,他唇线紧抿,好半晌才从牙缝中咬出一句:“素素身体不舒服,我带她先走了。明天公司我会去找你。”

萧溶无声冷笑:“别介啊,你有什么就在这儿说,犯不着秋后算帐。要是你没话说,那对不起了,我和你媳妇儿还有点话要聊,麻烦你让一让。”

萧溶嘴角露出的嘲讽的意味,衬得陆铮如刀削过般英俊完美的脸孔却更显沉郁和寂寥。

陆铮揽紧了素问:“我清楚是怎么回事,留下来我怕控制不住自己,你我在这动起手的话,恐怕这事会无法收场。”

萧溶终于按捺不住一脚踹在旁边的树干上,震得枯叶扑簌簌落了一地:“真他妈好笑,我倒想看看是怎么无法收场?你难道要为了个女人跟我翻脸?不过是个婊子,也就你才把她当宝!”

陆铮本想趁着自己还有理智的时候带着素问离开,而萧溶最后那句话彻底让他怒了。等聂素问感受到他的怒火时,已经被他毫不温柔的推开,她趔趄了一下,再想拉住他,已经来不及。

不是第一次看陆铮打架,却是第一次发觉一个男人的可怕。

上回他在酒店停车场为她一个人和十几个小混混搏斗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害怕过,可这一刻,她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要杀人!

她连陆铮出手的动作都没看清,萧溶就已经被重重击倒在地。然而这还不算结束,陆铮用膝盖抵在他的月复部,死死的摁住他,揪起他的衣领扬手又是一拳,紧接着连连肘击他的胸口。

萧溶因为失了先机,一旦一招落后就步步受掣,几个回合重击下来,那张总是玩世不恭的脸上就见了红,鲜血点点溅在他胸口的米色毛衣上,素问一怔,这样下去要打出人命的!

陆铮连续打了他十几拳,才终于喘了口气,拎着他的衣领子把吐着血沫的萧溶提到自己面前:“萧溶,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你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不,不我应该问,你对她到底做了什么?”

萧溶终于从剧痛中缓过来,眼神迷离,慢慢的看清陆铮眼里的不甘与伤痛,忽然“嗤”的一声笑出来了,也不解释,就由他去猜,去想。

这头暴怒的失去理智的野兽,原来不过是妒火中烧。女人啊……果然再精明的人也会有软肋。

萧溶被打得一张白皙的脸都快成大花猫了,还能笑的出来,这笑怎么看怎么有种轻蔑和得意的味道。陆铮顿时愣住,收声又看了眼素问。

素问本来在担心他这样打下去会不会闹出人命,这时突然间被他这样看着,也蓦的一愣。

陆铮回过头,下颚微扬,倔强而冷漠的看着她,只觉得她眼中的愧疚是那么讽刺。萧溶的无声冷笑和素问的内疚,仿佛已经默认了什么,让他再也无法装傻下去,说相信,“相信”这两个字背后是他花了多少力气才去抚平的伤口,她又怎会知道?

萧溶的拳脚功夫本就与他在伯仲之间,借着陆铮这一个愣神,他已经反客为主,大腿一勾,就翻身将陆铮扫在地上,自己腾跃而起。萧溶最擅长腿攻,何况从小到大都是他揍人的份,没被人这么狠的揍过,当下也带了股狠意,一招一式都带着嗜血的残忍,报复的快感,眼看着萧溶一脚冲着陆铮面门踢过去,素问心下大惊,本能的扑过去护住陆铮。

“萧溶别!——”

陆铮眼前一花,怀里冲过来一个温软的身体,心头猛的一跳。

是素素……她肚里还有孩子!

电光火石间,陆铮唯一能做的只有抱着素问侧过身,尽可能的避开萧溶这一脚。

萧溶早就打红了眼,根本没想到素问会忽然出现,收腿已经不可能。但毕竟和陆铮是从小一块拜师学功夫打架的,默契早就从骨子里生出来了,见他滚地翻身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中途将那一脚改变了方向踢到他腰侧。

陆铮只觉得腰月复处的肋骨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痛得他膝盖一软跪到地上,几乎昏厥。

素问惊呼,抱着他不住下滑的身子:“陆铮,陆铮……萧溶你疯了是不是?!”她捂住陆铮流血不止的伤口,转过头对着萧溶吼道。

这样的情形,似乎连萧溶自己都没料到。他没想到陆铮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真的不留余地,逼得自己也认了真。到底是一样的人,血管里都流着异于常人的狠辣。

“你走开,素素。”陆铮撑着身体又站起来,声音冷如冰,周身的戾气久久不散。

素问被他推的一倒,向后坐在枯枝地上。怔怔的看着他。

萧溶也没想到他站都站不稳了还要打:“你自己的伤也不管了?想肋骨断掉?好啊,你想打,我什么时候都奉陪!”说着月兑掉血漓漓的毛衣,像要动真格的。

陆铮啐了口血沫,用那只已经麻木掉的右手指着萧溶放下一句话:“我揍你不为别的,萧溶,我他妈看不起你作践女人。你从前玩玩女人,不是太过火的,兄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给我看看清楚,聂素问她是我女人!今天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打算娶她做媳妇的,以后她就是你嫂子,你敢碰她一根指头,或诋毁她半个字,我会揍得你再也站不起来!不信你就试试看!”

热泪轰的从聂素问的眼睛里涌出来。

她坐在地上,模糊不清的视线里只有那个男人薄削的背影。看起来好像离她很远很远,可她一伸手,就够到了他的距离。

陆铮吐了口血水,背后有只小手在轻拉他的风衣,陆铮回过头,就看见素问满脸泪痕,用乞求的眼神望着他:“我们回去吧……”

陆铮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转身,拉着聂素问就走。

留下原地被树影覆盖的萧溶,一动不动。

他的车就停在公园外,原先来接素问的那辆车,却反而不见了。起初还是陆铮拉着她,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渐渐的,他的步子就慢了下来,素问很轻易的就赶上他,与他并肩,一抬头,就看到暮色下他苍白得令人心惊的脸,想必肋月复处的伤必定极严重,也许像萧溶说的,肋骨断了也说不定。

想到这,她心下一惊,赶紧伸出手去拉住他一只胳膊,架在自己肩头,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腰,要撑着他往车上去。

陆铮靠在她身上休息了片刻,缓过来一些,闭着眼睛长长的叹息:“你老公我还没这么虚弱,走个路都要你架着。”

素问啪嗒啪嗒的掉眼泪,却咬着唇不出声。

头顶上,陆铮微不可闻的苦笑了下,摇了摇头。

到了车上,素问习惯性的把他架进驾驶座,自己从另一边爬上副驾驶座。然而陆铮刚才发了疯似的用右拳打萧溶,此刻右手已经全然麻木,试着两次,都没有拉动离合器。

他索性向后一躺,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搭在额前,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感觉到一双温热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托起他的右手,他基本没什么知觉,但能感觉到一滴滴热热湿湿的,是她的眼泪打在上面。

陆铮揽住她的肩压在胸口:“聂小姐,现在是你展现车技的大好时候了。”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能调侃。方才冷冽的像要杀人的他,现在为了缓解她心里的愧疚,却故意用着轻松的口吻陪她说话。

素问揪着她的衣襟,眼泪流的更凶,陆铮只好像哄小孩似的轻拍她的背:“要不你先哭着,哭完了咱再回家。”

素问睁开哭的红肿的眼睛,用沙哑的嗓音问他:“先去医院吧……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陆铮的眼中黯了一下,似乎沉吟了一会,才笑着模模她的头:“不要紧,伤没伤到我自己心里有数。都是皮外伤,你回去帮我擦点药就行了。”

素问将信将疑的看着他,奈何伤者最大,最终拗不过他,老老实实爬到驾驶座去开车了。

车程不长,然而整段路程谁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陆铮似乎很累了,靠在座椅上一直闭着眼睛,车厢里静得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晚上又下了雾,路灯一闪一闪,忽远忽近的,仿佛在幻境中开车,世界都被隔离了,这条路有多远,路的前方会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聂素问小心翼翼的开车,一边注意着路况,一边,却不自禁的抖着。仿佛是刚才在林子里的寒冷,现在才侵入到骨髓里,空调暖风对着她吹着,她却冷得浑身发抖。偶尔撇眼,看见身旁的陆铮,心就有种被攫住的感觉,不知道想说什么,有一种心虚突然升起在心扉间,一下一下的疼着。

而他,静静的靠在椅背里,不动,也不出声,仿佛是睡着了。

其实,倒是希望他能说说话,像骂萧溶那样也骂她,质问她几句,至少可以给她一个解释清楚的机会。

可是他却什么的都不问,只一句“清楚这件事”,就盖过了今晚的一切。可他真的都清楚吗?

夜色渐渐沉下,那份沉寂将两个人都笼罩着。

陆铮坚持不去医院,素问只好撑着他,把他架进电梯。开门一进客厅,就闻到饭菜的香气,钟点工佣人已经准备好了一桌的晚餐,见二人回来,就欣喜的准备下班了,谁知看到陆铮是被她架着进来的,脸色顿时落下了:“先生,太太……”

素问抬眼看她。被她这一叫,她才终于想起些事情。比如自己离开时,这位略显异常的神色,比如她看着自己时,眼神里的闪烁和逃避。

她总算想通了陆铮今晚为何会出现在树林里。

不禁沉了声音:“事都做好了,你就先走吧。”那位钟点工正喜滋滋的月兑下围裙准备下班,就听见素问紧跟着一句:“明天起,你不用来了。”

她平时一向待这些钟点工和气,总是“阿姨阿姨”的客气叫着,别人也就当她小丫头,恐怕根本没拿她当回事。如今板下脸孔,倒有了几分女主人的架势。

那人垮了脸,求救似的看向陆铮,而陆铮一直闭着眼,靠在素问肩头,仿佛压根没听到。

“……”

客厅的门落锁,屋子里终于清静下来,素问把陆铮放到沙发上,进屋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纱布酒精和云南白药。

可是新房他们才搬进来没多久,日用品都是临时买的,又怎么会来得及备这些日常药品呢?

她提着空空的药箱回来,靠在沙发里的陆铮已经睁开眼,看着她一脸沮丧,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对她招招手。

素问小心翼翼的捧着他受伤的手:“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陆铮把她带到怀里,只是一言不发的抱着她坐在沙发里。

素问从他怀里伸出手,捧住他的脸,手指从他的额头滑到眉眼,鼻子,再到嘴角,下颚,每经过一处擦伤的地方,他就会蹙起眉,但并没有呼痛,也没有躲开。素问仔仔细细的描摹了一遍,指月复下欺负触感是那么清晰。

她把眼泪紧紧锁在眼眶中,再不允许它们掉下来:“对不起,对不起……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错……”

陆铮半撑起身子,有点惊讶的看着那张布满泪痕的小脸。

“你答应我,以后再怎么生气,也不要做会另自己受到伤害的事,好不好?”

素问边抽泣边捶打他,小拳头精准的落在他的伤口处,陆铮赶紧攥住她的拳,嘶嘶的吸气:“轻点——不然骨头没被那家伙打断,要折在你手下了。”

她赶紧收回手,语气里却还是隐含着一丝埋怨:“你要是骨折了,还怎么跟我结婚,难道被人推着上礼堂吗?”

话音才落,整个人就被陆铮猛的拉上沙发压在身下,再也忍不住低头吻住她的唇。

她的话令陆铮的心中被一种渴望和欣喜充斥着,心脏怦怦的跳:“媳妇儿,你终于亲口答应嫁给我了么?”

素问羞红了脸,躲在他身下,小声说:“不是早都答应了么,戒指都戴好几个月了……”

话音未落,陆铮灵巧的舌头又伸了进去,堵住她所有的声音。

这一吻谈不上天雷地火,却让两人悸动不已,尤其是聂素问。她大胆的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而又带着点羞涩的回吻他,舌尖与他纠缠,共舞。她现在心情无法用言语表达,陆铮看到她和萧溶在一起,选择了相信她就已经打给她巨大的震撼,而他为了自己对多年的好兄弟萧溶出手,然后又亲耳听到他警告萧溶不许在诋毁自己时,聂素问的心瞬间被一股暖流冲击到发疼。

两人在一起那么久,不仅没有日久生厌,陆铮反而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她,比三年前更喜欢。他喜欢抱着她,吻她,宠她,上瘾似的喜欢,她唇上柔软的触感每每都让他欲罢不能。

素问本来就刚哭过,现在嘴巴被他堵着很快就喘不上气,呼吸困难,脸色潮红。可陆铮一手固定着她的头,她没地方闪躲,只能抡起两只小手捶他的背,发出小兽般呜呜的鸣咽。

“怎么,都是我媳妇了还不叫亲呢?”陆铮意犹未尽的舌忝着她的唇瓣。素问呼呼的喘气,小脸憋的通红,指着自己不知何时被他推高的胸衣控诉:“我怕再这样下去就不只是一个吻了。”

陆铮笑,又嘬了她一口道:“刚才还一个劲的跟我说对不起,怎么现在一点道歉的诚意都没了?”

素问脸红心热,低着头小声告诉他:“医生说,头三个月不能那个……”

陆铮清清嗓子,拉着她的手往那儿一放:“我知道,我也不想将来咱儿子抱怨在肚子就被他爸爸用棍子戳头。”

素问愣愣的被他带着,直到模到手里的滚烫,才乍然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小脸顿时红成一片,连忙从他身上跳下来,扔了个抱枕到他怀里:“我……我下去给你买药!”

陆铮就势抢了抱枕,靠在沙发上嘱咐她:“出门小心点。”

素问“噢”了声,连头也不敢回,匆匆换上鞋子带上了门。社区外就有便民药店,走两步就是,所以陆铮也并不担心她。

小区入口处,塔尖式古典设计的气派大门,一辆黑色奥迪A6无声无息的滑入。门卫抓起对讲机,刚要起身拦截,看见车尾上的白色军牌,不禁愣了愣,京V1号头,这得是多大来历啊,当时就愣在了那儿。

车子停下,从驾驶位上先跳下个汽车连小兵,然后绕到后面开车门,晚上下起点小雨,天冷湿寒,冯湛先下车,撑起把伞,然后才把陆海博扶下来,老爷子脚刚一挨地,那边军大衣已经递过来。

冯湛一边给他披上一边嘴里还念叨:“天这么冷,我要给您跑腿您还不愿意,非要亲自来一趟。”万一出了点什么岔子……冯湛也只敢想想,不敢说下去了。

陆海博知道他念叨什么,也不理他,借着路灯的光就往前走。汽车就停在楼下等他,尾灯一闪一闪,在雨中亮着。

换了别的老爷子都不能这么着急,可这次不同,听说那女人肚里,怀的是他的重外孙子啊!老爷子盼抱孙盼了多久了,哪还能等得着冯湛去把人接回来。何况三年前他瞒着陆铮把那丫头接到大院来那次,陆铮回来后闹得,最后把他气进了医院不说,事后好长一段时间,陆铮都不肯见他一面。

到底是一家人,胳膊拗不过大腿,何况老爷子抱孙心态,想想,跟个小辈挣什么呢,孙媳妇他是不满意,总不能跟重孙子过不去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嫁进来以后有什么规矩,再着人慢慢教。

这边冯湛扶着老爷子好不容易找对门洞,对着楼层在大厅里等电梯,那边聂素问手里提着消炎药,云南白药,止疼片等常备药品一身湿意的走进门,看着站在电梯门前的两人,倏的刹住了步子,彻底僵在原地。

只见冯湛还在老爷子耳边说着什么,二人浑然不觉。

素问忽然想起傍晚的时候萧溶说过的话:老爷子已经知道她怀孕的事,差不多就在往这边赶来。

三年前,老人在她眼前开出那张支票的情形,历历在目……

素问攥紧了手里的袋子,竟然有一种要夺门而出的冲动。

她在怕什么?

不知道,可是心很慌,面对不想看见的人,以及无法预知的事,人会本能的趋利避害。

她僵立在原地不过两秒,立刻调转头,无声的往一旁备用的逃生楼梯走。

陆海博本来没察觉,以为只是同一栋楼归家的住户,她忽然的转头向相反方向走,反而引起了老人的注意,这一眼,就反应过来:“嗳……”

素问的心咯噔一下,更不敢停,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老爷子这一声,冯湛也注意到了,年轻人眼力劲好,一眼认出她,急忙喊道:“聂小姐!”

背后有脚步声在接近,每朝自己靠近一分,素问就感觉危险在逐步逼近,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萧溶曾经警告过她的话——陆家不会容许她生下这个孩子!

她咬紧了牙,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

陆海博年纪大了,走两步就喘,一看这丫头见了他就跑,更加怒不可遏,推了把冯湛:“给我把那丫头抓回来。”

“那首长您在这等着。”冯湛得令,安顿好老爷子,就也跟着冲进了楼梯间。

空荡的楼梯间里先后响起两声嘭嘭的巨大关门声,才跑了两层楼的素问就听见身后传来男人大步流星的脚步声,在这安静的楼道中显得格外的清晰和刺耳。不由愈加加快了脚步,只想着赶快上去见到陆铮,陆铮一定会保护她……

十四楼……她抬头看了眼头上的楼层标示,在那不断迫近的脚步声中,这个数字显得那么的渺茫。她给自己鼓了把劲,几乎是手脚并用,两层两层的往上跑,一刻也不敢停。

她也不知道跑了多少楼梯,只觉得很多汗水从额头上溢出,有些头晕目眩,呼吸都快跟不上心跳的频率,一瞬间仿佛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涌入胸口。脚底像灌了铅,抬动一步都好像要费尽她全身的力气,她长出一口气,死死的抓着扶手,停在那儿用力的喘息,同时小月复好像产生了微微的疼痛,钝钝的,一下一下刺激着她……

这时,头顶上有人咳嗽的声音。素问像看到救星一样,猛然抬起头。是一位五六十岁的大爷,大约是下雨天不能出去遛弯,所以走楼梯锻炼,一见到她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捂着肚子,忙问:“姑娘,你怎么了?”

素问一下子抓住他伸出的手,有气无力的说:“快救救我……我的孩子!”

大爷立时变了脸色,好像想掏手机打电话。

然而男女体力差距,冯湛这时已追了上来:“聂素问,你别跑了!”

素问心一惊,抽出手就要继续往上跑,然而还没迈出一步就被冯湛抓住了衣角:“你还跑!”

那名站在原地的大爷像是终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状况,又或者他根本不明白?总之拉扯的两人中忽然又加入一只粗粝的大手。

“有话慢慢说,先放开这姑娘。”

素问见得了帮手,也死命的要拽开自己衣角:“你放手!”她不想再纠缠下去,她要上楼,她要去找陆铮,可是她的小月复却隐隐作痛,疼得她不得不弯下了腰。

男人的力气很大,顺势就扯住她胳膊:“老首长想跟你说几句话,你别挣扎,跟我下去。”

素问被他扯得很疼,跟他下去?下去以后等待她的是什么,一张支票?不,就像萧溶说的,这次她不会这么好运了。她很想用力推开他,可是又不敢挣扎,肚子越来越疼,她怕,害怕肚子里的孩子会受到伤害。

三人僵持之下,楼梯里又传来几声老人沉郁的咳嗽声,冯湛愣了愣。不是让老首长在下面等着么,怎么亲自上来了?

素问趁他分神的这一刻,趴下头在他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拔腿就往上跑。冯湛反应过来,忍痛去抓她,素问脚下一空,失去了平衡,在空中摇晃了几下,整个人沉沉的向后仰去——

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好几个人同时倒抽了口冷气,周围突然变得异常的安静,那些争吵的声音,频乱的脚步声,都不见了,整个世界唯独剩下她自己的心跳声,很清晰的,一下,两下……倒地的瞬间,潮水般的剧痛袭来,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疼。头顶上方是一张熟悉的老人脸孔,纹路遍布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和不置信。

她疼得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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