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对于此事你怎么看?”千叶门掌门韩钦是位看起来三十多岁,温文儒雅的中年男子,此刻他正拈起一颗黑子迟迟不落下,抬眼看向端坐在另一边的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外表约莫二十来岁,相貌亦算得上英俊潇洒,加之身材高挑,若入尘世不知要迷倒多少痴男怨女。
可惜面前的这位却是修为已进阶到元婴后期的高阶修士,不食人间烟火,眼中亦是无欲无求的冷情。
此人名单廷尉,乃是千叶门两大执法长老之一。
千叶门共有两位已进阶到元婴后期,将入化神期的老祖。其中一位便是单廷尉,门中弟子称之为单老祖。
而另一位老祖则早在多年以前就出外云游,至今未归。
今日午时,闭关已久的单廷尉突然出关,没有预先告知的就出现在云瑶峰,也就是千叶门掌门所在的主峰。弄得整个云瑶峰上下一阵手忙脚乱,还把在侧殿主事的韩钦给惊动了,才把他请到了殿外庭院的阁楼里下棋。
“该来的迟早会来,既避不过何不随缘。”单廷尉眉毛都没有抬一下。“放不放你都是要输的,不必执着那颗棋子这么久。”
“我怎么能不担心”韩钦甩手把棋子扔下,“本以为那只是传说,却没想真有其事。”
相传黄帝之臣容成子善炼丹药,曾觅得无数奇花异草炼制成丹,更收有众多仙器法宝,后虽飞升却并未带走丝毫,那些丹药仙器就弃于他之前闭关的洞府之内。
这本就是一传说,不足为信。
可现今下凡界皆传容成子不忍仙丹仙器长埋地下,便将洞府府址绘制成图,一分为八,散于各处,赠于有缘人。
这消息一出,在整个下凡界掀起滔天巨*,人人皆是蠢蠢欲动,均想夺之占为己有。
韩钦本是不信,可如今所识道友胡言却因无意觅得其中之一,引来灭族之祸。门中弟子苏明轩即胡言好友之子也因他临终前托付带图上千叶门而招人追杀,若不是恰巧逢人所救,只怕如今也是凶多吉少。
以上种种,使得韩钦不得不信。
只是若人得知图在门中,即便千叶门乃浩冥界第一修真大派,也阻止不了那些早已被利益蒙蔽双眼、心术不正之人前来寻事挑衅。
稍有不慎,千叶门就恐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这怎能让身为掌门的他不忧心不烦扰?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单廷尉不紧不慢的抬手重新摆开棋局:“你既不能阻止,又何必自寻烦恼。”
韩钦面色一肃。“师兄,此事事关千叶门的安危,你怎能说出这话?”
单廷尉看了他一眼。“我不说,便不会有事了?”
韩钦叹了口气:“至少也该寻个应对之法,若是韩师兄也在……”
单廷尉闻言,喝茶的动作一顿:“怎样?”
韩钦摊手。“至少他主意甚多,虽然十之八九都是馊的。”
单廷尉慢慢放下茶杯,看着他的眼睛里多了一点深思,随后若无其事转头:“这茶泡得太凉。”
恭敬伺候在他身边的弟子听到这话不禁一抖。
原本单廷尉就辈分、修为极高,元婴后期的气息威压使他们不敢直视,服侍在一边早就战战兢兢,现在单廷尉一开口责怪,那弟子差点就站不住了。
而且他们怎么敢给单老祖上冷茶?这杯子上还冒着烟呢难道单老祖想喝的是刚滚的烫茶不成?
韩钦沉默了一下。
不是茶凉,是跟你下棋的人不对吧。
“师弟我不久之前刚得了一坛上等雪梅酿。”眼看单廷尉身后的弟子就要跪下了,韩钦神色自若的起身。“我们也很久没有对饮了,不如就去煮酒赏梅罢。”
单廷尉没有起身,而是不紧不慢的摆开棋子:“等我研究完这一局再去。”
“……那么师弟我先过去煮酒等你。”韩钦利索的往外走。“等师兄你来了,我们再把酒言欢。”
单廷尉只手撑住下巴,洁白圆润的棋子在他指尖散发出莹莹微光,他举在半空的手顿下,突然间将视线转向不远处一株绽放白兰身上。
而后唇角一弯,手里的棋子轻轻落下。
……
华岩峰
风青阳端坐在丹房中,一反之前大大咧咧的模样,神情严肃的拿笔在摊开的符纸上书写着。
“师祖,溪桦峰苏明轩苏师兄求见。”一个一直安静站在门外的弟子突然轻声报传。
“让他进来。”风青阳放下笔。
“风师祖。”苏明轩进门行礼。
“何事?”风青阳平静的问。
苏明轩犹豫了一下,终究开口道:“师祖,我担心林贤弟他……”
风青阳看了他一眼,随后自桌上拿起一张薄的近乎透明的信笺,递了出去。
苏明轩接过信笺,上面只有短短两行字,他看罢不甚明了的抬起头。“师祖,这不是卞师兄的来信么?”
信上只说他山下之事已办妥,正在回门的路上。
“林小子上山有几天了吧?”风青阳咧开嘴笑了,“你不觉得,林小子他像一个人么?”
“师祖的意思,弟子不明白……”
“无妨。”风青阳摆手,继续拿起笔在符纸上书写。“他们会碰上的。这样一来,林小子的入门考核也就不必担心了。”
……
此时的苍山上,林怡真站在断崖边伸长脖子往下看。“下面看起来很深,而且我们也没有飞行法器。”
卞尉玺闻言却摇摇头:“即便有也无用,没有经过那些老头子允许在山上是不能飞的。”
林怡真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在这山上不能飞?之前我还看到有人御剑上山呢。”
她说的人自然是指风青阳他们。
“准确的说法是金丹期以下的不能。”卞尉玺解释。
“……这是歧视。”活生生的歧视金丹期以上就了不起啊
“倒也不是。”卞尉玺歪头稍稍思索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以前有一年下大雪,大家飞来飞去打雪仗,把老头们饲养的灵雀朱颜给惊飞的缘故吧。”
林怡真瞥了下深不可测的崖底,眉头更皱了。“我拒绝这么高掉下去会死得很惨。”
卞尉玺一本正经的纠正道:“要是这下面没有入口,那么以这种高度掉下去,还没到达地面就会失去知觉,到地时你已死透,又怎会见到自己是以何面目死去。”
“……”你这是安慰还是恐吓?
语罢,卞尉玺还拍拍她肩膀。“那么,我们下去吧。”
像是能听懂他们的对话般,崖下涌起的风更狂了。光是站在边上,林怡真便感到自己的眼睛被风吹得睁不开。
不过这样也好,看不见也就不会怕了。
死就死吧拼了
在旁的卞尉玺见她身子僵硬,神色紧张,便伸手将她拉入怀中抱紧,一脚迈了出去。
两人瞬间就被卷进了狂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