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繁琐的程序就不多说了,主要就是韩叔念了一大长短的咒,我以前没听过,不过内容上看就是消灾祈福类的,然后拿小碗围着车一边洒水一边神神叨叨的念一些根本听不清的东西,我跟小徐哥哥也跟在后面一脸正义的走着。绕了三圈之后,韩叔放下小碗,开始从车里往出拿布阵的东西。他每拿起一样,就掐指决嘟嘟囔囔的念一段儿,念完之后又无比清晰,底气十足的来一声“急急如律令!”然后把东西递给我,我再地给小徐哥哥,由他把东西摆在桌子上。
等我们把翡翠玄武、混沌小木牌、副驾驶抽屉里的黄纸包,后座的玉粉、后备箱的金银叶子都清出来,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小徐哥哥冻的都有点发抖了,韩叔的手也冻的通红,不过他还是没有停下,开始念咒画符。
念了下笔咒之后,韩叔居然舌忝了一下笔头才开始画符。不用下笔他都知道那笔肯定冻了没跑儿了。不过房老板应该也是第一次看画符,至少是看这么正规的画符,觉得在一边看的兴致勃勃,很好奇的样子,也丝毫不觉得舌忝笔头这个粗俗的动作在应该很庄严的斋醮(读jiao四声)仪式中显得特别没溜。当然了,当一个人认准你是高人之后,你所有的副产品都是带灵气的,别说口水了,就算是往上抹鼻涕,都会觉得那是了不得的神水,或者用了什么奥妙无比的神奇法术。
画完符之后,没有念敕符咒,直接就送神了,然后拿着画好的“灵符”帖在了驾驶员的车门。果然跟小徐哥哥说的一样,忙活了这么长时间,完全是即兴表演
差不多就结束了,小徐哥哥去收拾东西,韩叔过去跟房老板说:“这个风水阵还没有完全破掉,不过今天就到此为止了,今晚再给你打电话安排下次什么时候来好么?”
“没问题没问题,让韩师傅受累了,我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恭候。这么的,咱一会儿一起吃个饭去吧,这都下午了,为了帮我都还没吃饭呢,我也挺过意不去的。韩师傅爱吃啥?我得先请恩人好好吃一顿啊。”房老板殷切的说。
“多谢房老板好意了,可是我跟清风都是过午不食的,这明月忌讳的东西也很多,就不去了,现在就送我们回去吧。”韩叔一脸慈祥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行,韩师傅您上车,我把空调打开暖和暖和,然后帮您徒弟搬搬东西。”说着,给师父拉开了车门。
我跟韩叔坐在车里,不一会就暖和起来了。
“刚才可冻死我了。”我搓着手,有点小哀怨。
“叔也冷啊,不过,为了革命,值了。”韩叔转过头,一本正经的看着我,深沉的说,搞的好像真的是为了革命一样。
“为什么做样子也弄这么长时间啊,你跟小徐哥哥都穿那么少?完全可以从简的吧。”我偷偷模模小声问,虽然车门关着,房老板在几米外跟小徐哥哥一起收拾东西,不过我还是担心他听见。
“因为啊,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越下功夫,回报越大。”韩叔剪短的回答。
“那些东西,是不是根本不用做法事就能拿走啊。”冻了那么久,结果一切都是假的,我还是有点不甘心的问到。
“那当然,虽然很多时候布阵还会用有法力的法器,可是这回那些东西都是没有法力的,有的只是本身的寓意或者材质的特行。普通的东西,恰当运用他们各自特有气场,就能组成厉害的阵。室内风水,其实就是改变气场。有时候不用太大的调整,就能起到意想不到作用。哎呀,说多了,对了,叔告诉你啊,在客户面前,除了必要的话,其他必须少说。这点你做的不错,继续保持。”说完,韩叔就靠在靠背上闭目养神了,我也坐在一旁发呆。
不一会,听到了轻轻敲玻璃的声音,我回过神来,只见房老板在窗外正对韩叔摆手。韩叔按下玻璃,依然用淡定的语气问到:“怎么了?”
“韩师傅,那些从车里清出来的东西怎么办啊?”
“我已经做过法事了,那些现在就是普通的东西,留着,送人,扔掉,卖了都可以,不用介意的。”韩叔温和的回答道。
“这些玩意我看着就发毛,还是交给韩师傅处理吧。”看来这回的事儿果然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
“别的东西都好说,你心里有顾忌,我可以帮你扔掉。可是那翡翠玄武还是有些价值的,要是交给我,我肯定不会白要。”韩叔的意思难道是,如果把翡翠玄武给他,他会按价值给钱?怎么送到嘴边的宝贝他都不要呢?这不像他啊。
“那韩师傅你就别把他当翡翠的,当一块普通的石头帮我处理一下吧。”房老板不死心。
“他本不是石头,当石头扔掉,暴殄天物,如果摆在家里或者送给别人,怕是没人会把他当石头吧。我是修道之人,南华经讲,‘慎守其真,还以物与人,则无所累矣’,所以有时候不能像世俗之人那样变通,还请房老板理解我。”韩叔说的非常诚恳,俨然一副时刻保持守真状态的对自己要求严格的修行人。
“这样啊,理解理解,我是个俗人,不是有意让您为难的,不知者不怪啊。韩师傅你真是高人啊,不光本事高,境界也高!让我危难当中遇见了您,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房老板见韩叔铁了心拒绝,就顺着毛模起来,没让气氛变的尴尬,反倒夸的很适宜,直接给自己砌个台阶,顺着就下去了。
于是不一会,我们带来的东西都收拾好搬上车了,房老板要给这回的钱,韩叔的意思是下回来的时候再给,于是房老板也不磨叨,直接开车送我们回了德明堂。
帮我们把东西都拿进屋之后,又是一顿千恩万谢的才离开。
“这房老板可不是一般人啊,就他做生意,一般人倒了他都不会倒。面面俱到又懂得分寸。”房老板的车绝尘而去,韩叔对小徐哥哥说道。
“嗯,师父,看这人的面相,肯定不是那种土财主。他故意把自己言行弄的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土财主,总是傻人有傻福才生意兴隆,走这一招来明哲保身,岂不是已经装疯扮傻的活了好多年,甚至十几年了?”小徐哥哥皱着眉头问到。
“应该就是这样……哎,人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啊,在江湖里混,打碎了牙都得往肚子里咽下。装疯扮傻,总好过被人嫉妒,背后放冷箭,说不定有朝一日受人陷害,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不过这人城府很深啊,小徐,多跟这样的人接触接触,对你有好处。”挺韩叔这样说,小徐哥哥点了点头。
“得了,工作的事儿不说了,走,今儿赚了钱了,老头子我请你们吃饭去!苏淼你爱吃啥?”韩叔满脸的阳光灿烂。
“啊?韩叔你和小徐哥哥不是过午不食么?难道就是不想去,编的瞎话?”我惊讶的问到。寻思着,刚刚房老板说请吃饭,他肯定请好馆子啊,为啥不去呢。
“哎呀,当然是不想去了,难道真跟他当朋友处啊?”韩叔一副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为什么不呢?不是应该广结善缘么?”我继续追问。
“你看哈,我跟他结的也是善缘吧。要是没我,他那车早晚出事儿。但是,结善缘不等于跟他当朋友。一般情况下,客户是不能当朋友处的。而且这才第一次见面,他来找我,是要花钱找我摆事儿,说是请吃饭做朋友,无非就是拉拉关系,将来有事,找我还方便些,但是对我来说,他套到了近乎,我就难办了。要是一般人也就罢了,不过吃顿饭而已。不过这房老板城府这么深,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叔叔我。饭局上,总不能干吃吧,主要是来谈话的。话讲多了可不好,尤其干我这行。对方讲的越多,自己讲的越少越好。之前我架子都已经摆足了,神秘感得继续保持。客户什么的,永远都是利益关系,就算你保持距离,因为有这一层关系在,不管你显得多不可亲近,只要你曾经帮他顺利解决过问题,而且讲话得体,没什么特别讨厌的地方,有了事儿他还是会来找你的。”韩叔模了模我脑袋教育道。
我听的哑口无言,觉得大人的世界实在是太可怕了。小徐哥哥也看不下去了,埋怨道:“师父,她还这么小,给她讲这些干什么?”
“就得从小教,我这又不是教她坏事,是处世经验。大多数人教小孩天真善良没错,但是没教好就变成教孩子当**了,等孩子长大了,这些事儿就都得残酷的社会血呼啦的教他了。记住没苏淼,当好人不是当啥都不懂谁都欺负得的傻子,咱要当高质量的好人。行了,不说这些了,苏淼爱吃啥,肯定饿了吧。”
我还没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不过只反映过来他问我想吃啥,于是我月兑口而出:“红烧肉!”
于是我们中青少三人马不停蹄的打车来到一家湘菜馆,我们一人点了俩菜,韩叔还给我喝了点儿啤酒,总之吃的我心花怒放。
晚上六点钟,天已经漆黑了,韩叔和小徐哥哥送我到家楼下,韩叔嘱咐道:“明天早点来叔这,让小徐带你去五爱买身衣服,然后下午叔交代你们下回给房老板做法事的注意事项。今天的都是皮毛,下回才是考验水平的,一定要严肃对待,知道不。”
虽然我觉得房老板车里诡异的东西已经全部清空了,不知道下回为什么要去,不过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然后告别他们,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