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离体?这能行吗?”韩叔有些激动的说。
“能不能行,我也不太确定,大概能行吧。苏淼,我问你,这个方法师父有八成的把握,你愿意冒那两成的险么?”师父转过头,认真的看着我说。
“感觉我的情况很严重的样子呢。师父,如果不试试,我还有几成的活路?”我也认真的问道。
“大概,有一两成吧,不过,方法还没找到。”师父回答道。
“那这就是唯一的办法了,当然要试试,不成功就当是自己体质特异病死的,要是成功了,就是赚了。”这是个生死攸关的而且还不是很靠谱的事儿,做了决定之后,我很奇怪的松了一口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嗯,有这个心态就好。”师父点了点头,随即对娇媚说道:“前辈,您大概需要她魂魄离体多久?”
“以我的法力,估计一个时辰就可以了,保守一些算的话,就两个时辰吧。对了,到时候她的魂魄不可以离身体太近的。我用法力阻断无形之血,而那无形之血的性质跟魂魄十分相似,以前我也没做过这类事情,怕拿捏不好伤到她。”娇媚一本正经的嘱咐道。
“好了,我明白了。前辈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师父耐心问道。
“其它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就是正常魂魄回体时候要注意的,要先让七魄按顺序回体,最后命魂归体。还有就是,一定要守住她的魂魄。这些你应该都懂的。”娇媚简单的说道。
“好的,我都明白了。那这样吧,就请小图和前辈明天下午三点钟再来这里,今天就不再麻烦你们了。你们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苏淼的事儿还得让二位受累。”师父起身,向娇媚和图哥抱拳鞠躬。
“哎呀,陈叔你别这样。”图哥站起来,没受师父的礼:“这都不像你了,咱们谁跟谁啊,你再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我可以后再也不理你了哦。咱爷儿几个谁有事儿,不都是吱一声就好使,大家一起帮忙,小妹儿的事,我跟娇媚肯定竭尽全力,陈叔你放心吧。”
师父抬着眼睛盯着图哥,良久憋出一句:“这一套一套的社会嗑,是妙安教你的吧?”
“哎呀,你甭管谁教的了,话粗理不粗,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你那套国际标准礼节,都留给外人看去吧,我是不想看了,走娇媚,咱回家吃饭去。”说着,娇媚就不见了,图哥穿上外套,挥挥手就大步流星的走了。
送走图哥,师父坐回到床边,对韩叔说道:“韩德明,你有两个任务。第一,明天请你家那位小鬼差来看着苏淼的魂。娇媚前辈说这屋她不能呆,远了也不能去,命魂这东西,万一有个闪失就不行了。让鬼差带着,至少不会被图谋不轨的鬼怪盯上。今晚你在德明堂摆个净场法阵,把你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请走一天。明天苏淼命魂一离开,就让鬼差带她去德明堂等着,一切妥当之后再带她回来。明白么?”
“明白。”韩叔紧张的点点头。
“第二个任务,就是娇媚前辈附她体的时候,帮我给她护法。虽然那时候她七魄已经不再,不会受到感官刺激,不过她身体还没有死,就好像一个没有房主很门窗的房子,很容易被侵占。再者,苏淼一直是个特别的孩子,到时候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你得助我一臂之力。”师父目不转睛的看着韩叔说,神情非常严肃。
韩叔对着师父的目光,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明天我把看家的宝贝都带着,你放心吧。还有,还是叫我韩大忽悠吧,这么郑重,我也有点儿不适应了。”
“嗯,行,小韩你赶紧回去准备吧,明天把小徐也带来,我今晚去最近的宾馆开个房间,布上结界,保证房间不进鬼祟,明儿让妙安跟小徐在那里守着苏淼的七魄。虽然魄这东西基本不会有人啊鬼啊什么的惦记,不过也是保险点儿好。老韩你一定准备充分了,给小徐也多带点儿东西,鬼差那边一定要说明白,我是没空亲自沟通了,全摆月兑你了。”师父千叮咛万嘱咐道。
“你放心吧,你哪个徒弟我没当自己徒弟似的。况且这孩子乖巧懂事的很,我这回是帮她,又不是帮你,肯定靠谱,准准儿的。”说着,韩叔也穿了外套离开了。
师哥在一旁沉默不语了很久,也不知道是在神游还是没机会插嘴。现在就剩下我们师徒仨了,师父拍拍师哥的肩膀说:“妙安,刚刚听到了吧,明天你的任务是跟小徐一起保护苏淼的七魄。”
师哥依然没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不过这对你来说是小事儿。今天咱俩要办的才是主要的,稍微有差错就能要了苏淼的命。你觉得,你能救你师妹么?”师父问道。
“能,我不会让她死的。即使真的死了,我也会从阴间抢走她的魂,等将来找机会让她复活的。”师哥坚定地说。
听了师哥这话,我心里非常感动,不过隐隐的好像察觉出了什么。抢走魂,找机会复活,怎么那么像阳神不灭的禹霄哥哥和他的红艳?
“师父……后背好干呀……”我趴在床上无力的说。一动不动的趴了这么久,大家一直在研究我的事情,不过似乎把我本人给忘记了,后背上的百草灰稀泥已经变成百草灰墙皮了。
“妙安过来帮忙,把雨水端过来,慢慢的晕开,然后擦干净。”师父简单的吩咐道。
师哥手脚麻利,立刻端来了水,拿来了纸巾和毛巾,跟师父一起有条不紊的帮我把后背擦的干干净净,光溜溜的,像从来没乎过泥一样。
“苏淼,师父跟师哥要出去一下,可能很晚才会回来,冰箱里有面包,饿了自己去拿,别害怕,这回冰箱门可以碰。要是困了就自己睡觉,害怕的话,可以开着电视。不要乱跑也不要乱动东西,知道不?”师父凑过来嘱咐道。
“我知道了,你们也小心……早点儿回来。”我心里有很多想说的话,可是,看着师父和师哥,最终从嘴里说出的只有这样一句不咸不淡的关心。
师父和师哥走了,我烦躁的不停换台,想干脆睡了,还睡不着。我为自己担心,毕竟关乎小命的事情,虽然口头上说既然只有这一个办法,无论如何试一试,死了也认了,那都是说出来给自己壮胆,给大家安心的。怕死似乎是人的本能,至少那个时候我很是焦虑。万一我真死了,姥姥怎么办?师父还有韩叔他们会不会自责,我会不会成为他们今后的心理阴影?死了真的不能吃东西了么?会很冷么?将来如果真的见不到大家了怎么办?柳溪桥没有我作伴真的能行么?
我的脑子飞速的运转,把能想到的人都想了一遍,顺便细细回忆我短暂的一生。不知道是因为小时候总见鬼把脑子弄坏了还是怎么的,总之我沮丧的发现,自己的童年居然没多少回忆。只有少数的几件事还记得,有开心的有不开心的,不过基本上都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头是不会让人活的不明不白死了也不明不白的。都说人将死的时候,以前的记忆会异常的清晰,甚至像走马灯剧场一样在脑袋里自动播放。我的人生并没有在脑海里快进一样的复习一遍,那大概说明我还没到死的时候,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心情平静了不少。
虽然情绪稍微稳定了,其实应该还是表面上的,我内心深处肯定还非常亢奋,不然为什么睡不着。我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上的唱歌节目,看完了又看老电视剧重播,最后到了沈阳台的午夜剧场,一点情绪都没有,看着周星驰夸张的表情,心里想,是不是我也活在电视里,我不知道的地方有个人正在喝着汽水看着我。
午夜剧场才开始没多久,师父和师哥回来了。只见师哥背了个大大的双肩包,我欲起身下地迎接,被师父按住了。
“忘了之前说的了啊,不行动。”师父弹了我一个爆栗。
“师父,都准备好了啊?”我没营养的问。
“基本准备好了,就差精加工了。妙安,赶紧着,把东西都摆出来,马上开工。”师父大手一挥吩咐道。
要说师父不是一个喜欢对人呼来喝去的人,师哥也不是一个任凭人呼来喝去的人,可是今天两人意外的默契,师父说啥是啥,师哥连一句反抗或者打屁或者开玩笑的话都没有。
师哥从容不迫的把包里的东西摆在桌上。一塑料袋棉花,一塑料袋乱布,里面还有针线,还有一塑料袋草做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最后,还有个小小的电动缝纫机。
师父核对了下东西,点了点头,掏出装针的小布包说道:“右手伸出来,放你点儿血。”
“啊?干啥还放我血?我这情况的,放我血真的没问题么?”我紧紧地攥着右手,迟疑的问道。
“当然没问题,有师父在这儿呢,能有什么问题,听话,全都交给师父了,不用你担心了。”师父柔声说道。
“那……能告诉我这些是要干什么吗?”我指了指桌上的一大堆东西问道。
“给你做替身,明天用来装你的七魄,不然没有魂还离开了身体,七魄很容易散去的。”师父耐心的解释道。
想着明天我的七魄就要附着在桌子上那一大滩混乱的东西上,我不由得感慨起来,乖乖的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