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南 第二幕:凛然如花般绽放 第七十九章:弱者的噩梦

作者 : 野法师

杀,是要怀着某种心情才能执行下去的行动。

不是吃饭喝水那样的出于本能,更不是像花钱收钱那样的交换。杀只是单方面的剥夺生命罢了,只是将一个鲜活的生命彻底的抹掉的行为罢了。他也有着自己的一切。思想,梦想,记忆,历史,爱人,家族,朋友,上司,下属,伙伴。这些他们都有,全都有。有着自己的体温,呼吸,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跟你一模一样。这样想的话,还能下手了么?

一般人是不能的。没有任何思想的铺垫是根本不能下手的。一个人没有思想的武装是杀不了任何另外的人的。你下不去手,不论拿着什么都下不去手。没有思想准备,没有心理防备,突然间把一个人,鲜活的,活生生的,口中发出惨叫的人扔到你的面前让你杀了他。

下不去手的吧?不论嘴上说什么冷酷无情,说什么自己没有感情肯定能下手什么的——但是肯定下不去手的。因为是人类啊,那是同族。就像是嘴上说什么大杀四方,吹牛自己碰到了某某大事的时候一定会怎么怎么做的人一样。真让他们去拿着刀子,用那锋利的刀尖划破不过二毫米的皮肤,让鲜血从动脉中喷溅出来,让鲜红而温热的液体洒在他们的脖颈上,让那种温柔的触感接触着皮肤神经,温暖着他们皮肤的时候,他们最大的反应是怎么样的?

了不起的不过是把手中沾满鲜血的刀丢下去,然后就像是被强暴的处。女一样发出尖叫罢了。他们什么都干不了,没有心理的城墙的话。人类就是如此脆弱而幼小的生物。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才凸显出来他们的可怕。

在从众心理,在**,在自我催眠下,看看这些弱小的人类究竟做出来了什么吧。

他们逐步把自己居住的地方变成地狱,再将地狱推翻,建立起更美好的天国。如果是一个永恒的存在,他会多么惧怕人类?他会多么恐惧人类?那些短命的,一生不过百年的存在们疯狂的进行着一次次的战争。为了自己的思想,为了自己的荣誉,为了自己的利益进行一次又一次的作战。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一切的一切都在人类的脚步下颤抖。

死亡?新生?这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信奉的信仰,他们的意志是否能够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永生者无所畏惧么?他害怕的是人类。他们不得不害怕人类。人类无所顾忌,为了自己的精神,为了自己的信仰,他们翻过高山,翻过海洋,毁灭了一个又一个城市,重铸了一个又一个家园。他们不会停止,永远都不会停止。他们的精神是他们永恒的动力,哪怕死亡都无法阻止这些人类对于他们精神的推崇与信仰。一切都没法阻止他们一样。

就像是小说中描写的吸血鬼一样。他们害怕的东西真是太多了不是么?怕银,怕光,怕十字架,怕大蒜,讨厌镜子,怕心脏被打穿,怕流动的水,怕脑子被十字架钉上。然后看小说的人就会说了,哈,吸血鬼真是太好打败了。吸血鬼出现我们就赢定了。

但是转头看看人类呢?同样的怕大水,怕火,怕重金属,失血过多会死,脑袋没了会死,脏器没了会死,会饿死,会被枪打死,会扼死,会淹死,会烧死,会中毒死,会晕厥死……几乎任何出现过的东西都能够至人类与死地。就是这样脆弱,没有任何强大实力的人类却能够笑着指着吸血鬼说‘看,那个脆弱的东西!’这能不让人感到恐怖么?面对这样可怕的种族与心态,谁能够不恐怖?这是世界上最为可怕的力量,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力量。

可怕啊,人类。恐怖啊,人类。无所畏惧啊,人类。在寿命面前坦然面对。在伤痛面前无所恐惧。怪物们是没有概念才不会感到痛苦,而人类是有了确切的概念后感到无所畏惧。与人类相比,那些怪物们真是太弱小了。我们太弱小了,太弱太弱了。

正是如此恐怖,正是如此无敌,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要腐化人类。

人类哟,接受来自怪物的礼物吧。接受我们这些怪物给你们的礼品吧。让你们的心不再勇敢,让你们的意志不再可怕。最后让你们的身躯不再坚硬如铁,意志如钢。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回到我们的家乡,那个生育我们,养育我们,却被粗暴的赶出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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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碎就给我滚回杂碎该呆着的地方。曾经是你的又如何?现在,这里是我们的。”

一瞬间,世界凝固了。

“什么……!”

眼前的怪物们,停下了。那些就像是浪潮一样,一波又一波不停涌过来的,杀也杀不完除也除不净的怪物们全都停下来了。就像是他们都是凝固的雕像,根本不曾行动过一样。

正在挥舞着风剑的战士忽然停下了手掌,迷茫的看着远方。他面前的所有怪物都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停了下来。不管他们的动作有多么有利,不管他们的动作有多么致命,那些怪物们依然停了下来。就像是被未知的丝线操纵起来的木偶,他们虽然一直在战斗,但是一直被掌控着。现在操纵他们的线条已经没有了。这些木偶们自然丧失了活性。

但是,怎样的力量才能让这世界的所有都丧失了连接呢?就像是把电源拔掉了一样,又像是凝固了这个世界。就连空气中一直弥漫着的异种味道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虚无。

空虚的战士站在尸堆上,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眼前的一切他都没有办法理解。不论是刚刚发生的惨烈战争还是现在的一切静止,他已经混沌的脑子里几乎没有办法思考任何问题了。数小时的杀戮已经让他的脑子彻底变成了一团谜团一样的东西。

直到他的耳畔传来了一阵声音。

“太过软弱了,这个世界。看看这些是什么?脏器么?五官么?还是说体液么?而且这里居然是城市……一个人精神中最恐惧的居然是这些破烂的东西?一个人的精神居然能够如此脆弱么?真是不敢相信。这种软弱的人,这种破落户,还不如直接去死掉好了。”

他究竟在说什么?!那个蠢货!他竟然敢侮辱我!

混沌的脑海中出现了愤怒的情绪,年轻的战士提起来长剑与霰弹枪,推开了身边的怪物。擦了擦身上秽浊的液体,向自己记忆中传来声音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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