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说的话可不可信,惜言没得选择点点头表示配合。身后的人迟疑了一下,过了片刻,封住她嘴巴的那只手才缓缓的松开。
一得到解月兑她便迅速的向前跳开,跟他保持大约一米的距离之后,才扭身看向黑暗中的人。
房间里光线暗淡,她依稀的看见黑暗里的人全身黑衣,脸上带着一副黑色面具,犹如撒旦的一对翅膀,露出半个额头,鼻翼,嘴巴和下巴,一双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幽幽的冷光。
若不是被柳残雪的麻醉针击中,就算受伤再重他也不会倒在这个女人眼前!
面具下的锐利眼神迅速盯了她一眼,她被这眼神看的心里一紧,牙齿咬着嘴唇却不敢再吱声!
黑暗中,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慢慢扶起来。然后,他整个人的重心便倚在一具柔软的身体上缓缓前行。
说完,她不由分说不给他反对的时间便把毛巾硬塞进他的嘴巴里。然后俯按压住他的手臂,对床边的老人点点头。
“不用害怕,我会走的,等清醒一点就会走……”他慢慢撑起身体坐起来依靠在门框上,可见他的伤势不轻。胸前的衣服看上去湿乎乎的,已经被鲜血浸湿!右手臂上的衣袖裂开一条长长的口子,里面一片血肉模糊。
“啊呜哇……啊呜哇……”老人嘴里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手里还一边对他比划着。
“你确定?听说,没有麻药的情况下会很痛的!没人会嘲笑你,别逞强了!”
“该死的……”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冰冷的字。
“看你受伤好像挺严重,要不,我帮你叫救护车去医院……”惜言试探着问了一句。
惜言一怔,握住擀面杖向门口移了几步,伸出脚尖轻轻的踢了踢地上的人。“喂……你,怎么了?”
“你,你想做什么?”
听了这话,他眉心不悦的紧蹙,再厌烦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从刚才一直吵着要他醒来,原来是在担心他会死在她家里。唇角,不禁挑起一抹残冷的笑。
还好,有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手。
“可是,我害怕……害怕你会死在这里啊……”她再次抖着声音,说出心底的担心。
“你是谁?要……做什么?”他沙哑着嗓子,忍住胸口的闷痛戒备的紧盯着老人。
如果这个人真的想有不轨的行动,她至少可以用擀面杖捍卫自身安全!
“不需要!我只要在这里休息一下就会离开,你就当没见过我,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怎么办?惜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着该如果处理这个黑夜里突然出现在她家里的人。
“哑爷爷,可以开始吧!”
“呃……真是重死了!都是吃什么才长这么大个,累死人!如果不是怕你死在我家里惹麻烦,我才不会管你死活,早把你扔出去喂狗了!”
老人比了个好的手势,便拿起锋利的小刀对准他伤口的地方开始拨弄起来。
过了几秒,他一只手扶住左胸口抬脚向门口走去。他的脚步看上去有些跄踉,就在走到门口之际,高大的身形却忽然一歪倒在地上!
他是在一阵疼痛中再次醒来的,睁开眼眸第一眼便看见灯光下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正在蜡烛上炙烤一把锋利的小刀。
惜言看出了他的担心,轻轻挑了挑眉角。“放心,哑爷爷之前从事过几十年的医务工作。一定会帮你把伤口处理好,只要你能忍住疼!”
他还没有软弱无力到,需要这个女人搀扶才能站稳的地步。
她壮着胆子,不怕死的挑衅的看他。
他脸一偏,躲开她手中的毛巾。“拿开,我不需要!”
老人把手术刀从火苗上移开,又在上面喷洒了一些酒精,接着递给他一个叠好的毛巾。
看黑衣人没有反应,她才慢慢蹲伸出一只手放在他的鼻子下面试探着鼻息。
虽然现在受伤,握住她的那只手上的力气仍然让她痛的呲牙。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捏死她还是如碾死一只蚂蚁那样易如反掌。
“我……我,不会叫人的,请你……快走吧!”惜言慢慢退到一个安全的角落,一只手悄然的在身后模索着,她记得这里有一根擀面杖。
他的眸子更深了几分,用怀疑的眼神打量了老人几眼!
“喂,你还好吧?”看他咳嗽的那么难受,惜言忍不住伸出手帮他拍了拍背,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身体。她这一拍,却震的他胸口的伤口一阵尖锐的痛。
即使再痛他也不需要这种幼稚的东西,曾经受过比这更加严重几倍甚至几乎危及性命的伤他都挺了过来。
这个死女人,看不到他都已经受伤了,还让他浪费这么多的力气跟她讲话。他的体力每流失一分,下一步就随时会面临倒下去的危险!那样,无法预料的危险也会靠近!他知道自己不会死,只是受伤失血过多,又中了一支强烈的麻醉针,他用自己坚强的意志力不让自己闭上眼。
原来,是个哑巴!
老人有条不紊的拿出消毒水给他清洗伤口,然后消毒,最后拿起针线进行缝合。伤口很深,又不是那种直线伤口,所以缝合起来有些难度。
黑衣人借着微弱的光看她,深邃的目光里带着一抹锐利和转瞬即逝的意外。
他低垂眼眸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月兑下来,露出胸口那处骇人的伤口。伸手模了模脸上的面具,还在!
“你……”他被这女人气的胸口一个沉闷,只觉得全身一阵虚软的乏力,最终还是敌不过那支麻醉剂的药力,身体轻轻摇晃了一下靠在墙上阖上了眼睛。
惜言拿眼瞄过去,那是一个长相奇怪的东西,呈轮状有着几个尖锐的棱角,类似于武侠小说里的暗器。她是第一次见到,不知道这样的东西怎么会深深插进他的皮肉里。而且,那个位置离心脏很近,再深几公分的话怕是性命堪忧!
“喂,醒醒啊!你不要躺在这里,快起来……”她轻轻摇着他的肩,声音有点颤抖的说。“这位大哥,你可别,别死在这里啊……”
“咳咳……如果,你能闭上嘴不那么聒噪,我是不会死在你家里的!”用力的慢慢说着,重重的咳嗽了几声,感觉一股腥甜冲出喉咙,他又狠狠的给吞了回去,挺直身体绝不在她面前流露出半点的狼狈。却还是有几丝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挂在苍白的唇畔显得那样鲜艳而夺目!
惜言看见他额头不断地有冷汗在冒出来,额头的青色血管纠结着,紧紧咬住嘴巴里的毛巾,双手纠结的抓住身下的床单,然后松开,复又抓紧。如此反复了多次,直到听见老人吁了一口气。伤口里的东西被挖了出来,掉在铁盘子里发出叮咚一声脆响。
刚想站起身,一只脚踝却一下子被一只手抓住,吓得惜言惊叫了一声一蹲在地上!
感觉到他身上突然的冷戾之气,她忘记了手腕上的疼痛,不觉在黑暗中瑟缩了一下,挣扎了几下才抽回自己的手。眼睛愤愤得看着这个不识好人心的人。“好啊,我不会多管闲事,要死要活随你。既然你那么有本事就自己走出去,别呆在我家里啊!”
一串小女人的抱怨声迷迷糊糊传入他的耳朵,浑浑噩噩中他感到自己被拖进一扇门,然后身体歪倒在一张柔软的床上沉沉的睡去!
黑沉的眼眸一凌,猛然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抓住她的手腕。“不想我死在你家里,就不要做这种无用之事!”
要不,叫哥哥起来帮忙把这个人抬出去再说!
也对,像他这样随时都可能面对死亡的人,是不屑别人的关心与同情的,因为那两种都只是弱者的表现。即使要死,他也绝不会再任何人面前脆弱的倒下,更不会在这个女人面前倒下。想到这里,他再次紧紧皱眉,用没有受伤的左臂撑住身体站起来。
“啊……来,咬住它!哑爷爷的意思是没有麻醉药,让你咬住毛巾待会就不会痛的喊出来,因为他要帮你处理伤口!”
胸口尖锐的疼痛立刻让他不禁眉头紧皱,那种身体活生生被撕扯的味道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然,他除了闷哼一声之后,便用深不见底的幽眸冷静的看着老人在他的伤口处动作着。
他疑惑的微微蹙眉,惜言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过来。她放下手中的水盆,从老人手里接过毛巾放在他嘴边。
惜言用力按住他的双臂,感觉他在努力隐忍着巨大的痛苦,那种一针一针穿透皮肉的痛以至于他浑身的肌肉都跟着紧绷身体颤抖。她腾出一只手拿起一条干净的毛巾,小心翼翼的帮他抹去额头上的冷汗。
“就快好了,很快就不痛了,再忍一忍吧!”她看着他苍白的脸,细声的安慰着,那神态和语气就像她平时安慰生病的小乖。
面对她的安慰,他眼神一滞毛巾自苍白的嘴巴里掉出来。老人缝好最后一针打好结,他痛的冷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因为痛的体力不支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