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爱,绝色罗刹 (十)约会在莲花山

作者 : 刘菡萏

金银花谢了,葡萄藤枯了,晨钟苑小区花园中的花廓都谢了顶,枯叶满地,却无人打扫。勤劳的吴海想去打扫,却又怕迎来嫌疑。草坪上的草参差不齐,有的黄,有的还绿着,斑驳陆离,如小丑的戏服。只有月桂,叶子乌绿,细碎的小花不事张扬地四散开去偷笑,是这园子唯一的生气。

晨钟苑的保安经常月兑岗,就算在岗,也只窝在门口的岗亭里打瞌睡。他们晚上不敢住在小区内,值班时,也基本不来园子巡查。这样也好,吴海的行动多了许多自由。

黄昏,吴海光身套着件圆领毛衣,脚上还是夏天穿的塑料拖鞋,一个人在园子中踯躅。一阵秋风袭去,他不禁打了个寒噤,然后,是三声响亮的喷嚏。他算了一下,他已经失业六个多月,搬来晨钟苑也两个多月,面试了三十几家公司,可是,依然没有找到工作。

人生的挫败感和对未来的忧患时时折磨着他,他现在也不看书学英语了。白天,除了找工作和面试,成天在房间蒙头大睡,黄昏时偶尔到园子中放放风,晚上就整夜玩电脑游戏。

只有让大脑麻木,对痛苦才会迟钝。他很长时间没给家人写信了,上个周末,父亲趁着去镇上赶集,专门给他打来电话,他也只是敷衍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如果被保安撞见,他们一准把吴海当成鬼。只见他蓬头垢面,走路摇摇摆摆,高一脚低一脚,如同深度吸毒者。正是屏幕上的僵尸造型。

“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个没有眼睛,一个没有耳朵……”怪了,怎么有音乐声,吴海茫然四下张望,没发现任何异常,这才反应是手机响。

原来是杜鹃打来的,说明天是周末,约他去莲花山放风筝。吴海本不想去,他现在羞于见人,更不想出门花钱。再说了,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杜鹃只说下午四点一准在风筝广场等他,去不去随他。

三天前,吴海去光华地产策划公司面试时,认识了杜鹃。她面试光华公司的售楼员。不,那应该算他们第二次见面了。第一次见面是在话外广告公司的电梯内,她当时是去应聘客服的,当时,她对吴海的友好给落寞的吴海留下了深深好感。

第一次见面,她对吴海友善地微笑;第二次见面,她主动与吴海说话,还要了吴海手机号码;这一次,她竟然主动约他。“难道,她对我有兴趣,可是,这寒酸的衣着,愁苦的表情、卑微的打工者身份,怎么会引起女人的兴趣,尤其是美女的兴趣?”

晚上与陈阳商量,陈阳却极力怂恿他去。说就当出去散散心也好。还开玩笑说他如果舍不得花钱,车票、饭钱、风筝钱等,一律找他报销。

第二天下午三点半,吴海到了约定地点。令他意外的是,杜鹃到得比他还早。女人约会时都喜欢故意晚到,以此显示她们的尊贵和骄傲,相比之下,吴海更喜欢杜鹃的率真自然。

杜鹃上身着半袖紧身白毛衣,是黑红细格的短裙,配双白色高筒靴,背月白色粗牛皮斜挎包,手里举着个红色的西瓜风筝。尽管打扮素净,可高挑而凹凸有致的身体,使她在人潮拥挤的风筝广场,照样璀璨夺目。

远远望上一眼,吴海就不由自卑心怯。刚打算偷偷溜走,却不料杜鹃眼尖,已经发现了他。

她快乐地呼叫着他的名字,朝他飞跑过来。

走近了,吴海才发现,杜鹃的衣服虽然朴素,却细节精致:或者绣着隐隐约约的花边,或者缀着均匀细碎的珍珠,一看,就知道是价格不菲的真名牌。

“这种女人,消费肯定不低,也不知道带的钱够不够。”吴海下意识地攥紧了右裤袋中的一千元。

对于放风筝,吴海实在生疏。小时在乡下,也用报纸糊过几个,可那些,只能系条线拖着在风中“扑、扑、扑”地跑,从没上过天。杜鹃也不会,折腾了半天,累得两个人一身汗,风筝也没放起来。

看出吴海窘得慌,杜鹃便说不想放了,想到山顶吹吹风。

爬山,吴海自小打柴就练着,小小一座莲花山,正是他显示优势的小舞台。他三步并着两步迈,一心想挽回不会放风筝失去的面子。他只顾着展示自己的爬山才能,忽略了杜鹃,害得杜鹃疲累不堪。

莲花山顶小平同志的铜像,依旧两眼炯炯,亲切地注视着他“画的这个圈”。顺着小平同志的眼光望去,是碧蓝的天、巍峨的楼、宽直的路……,密集的车辆穿梭不息,繁忙的人群摩肩接蹱…….好一派繁华。但吴海了解,外表的繁华掩盖了许多真相。在高楼背后的农民村中,是污水横流、遍地罪恶;高级轿车中坐的大半是贪官污史、金融掮客;而许多如他这般的外来草民,却为生存而受尽煎熬……在莲花山顶,是眺望不到这些的。

他还看见了晨钟苑,红色的建筑,令它在各种高大漂亮的建筑群中依然那般醒目。谁也想不到,他就住在那里,为了省下房租和水电,他不怕鬼屋。他很想大声对大家讲:“晨钟苑没有鬼,我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了,没有见到什么鬼。”但为自己的私心,他不能讲。他还计划找到工作后就买房,从此,成为真正的深圳人。就买晨钟苑的,因为那里位置好,又最便宜。

山顶凉风习习、视野开阔,加之佳人做伴,吴海愁眉渐展,心情稍舒。两人依着汉白玉栏杆轻声细语。

杜鹃饶有兴味地听着吴海讲述他的童年趣事:抓青蛙、兜蜻蜓、捉黄蟮、捡田螺…杜鹃丰满润泽的红唇犹如遗在细白瓷盘上的两片玫瑰花瓣,吹气如兰,一双妙目对着吴海忽闪忽闪。

吴海一层层冒着汗。

吴海一改自己的诚实作风,大力虚构自己的过往。把他出生长大的那条破山沟描绘成世外桃源,把他前面的人生美化成一部寒门子弟自强不息的创业史。还把二狗偷桃被人满山追;石娃爬树掏鸟蛋差点摔死;铁钳子钓到女圭女圭鱼等故事的主角全部换成自己。

这让出生长大在成都的杜鹃听得入神,一幅心驰神往的神情。吴海使出浑身解数,不间断地向杜鹃絮絮叨叨。直至杜鹃手机铃响,两人方意识到已是华灯初上,莲花山顶早已人迹稀少。

接完电话,她抱歉地说,朋友有事找她,她要马上过去。

送杜鹃上了出租车,吴海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喉咙好像卡着个未剥壳的荔枝。模模一千元,安然无恙。这才醒悟到自己居然忘记了请她吃饭,甚至连矿泉水也忘记给美女买上一瓶。不花一分钱可以亲近红颜,这就是陈阳所谓的艳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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