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嬷嬷到底年岁大了,哪里折腾得过雪兰,被她从手中挣月兑出来,死死的抱着锦好的腿:“夫人,奴婢对夫人一片忠心,这么多年来,奴婢一心为了夫人,从不曾有过二心,今日之事,也是奴婢为夫人着想……夫人……这么多年,您待奴婢情同姐妹,怎么现在就如此狠心……奴婢做错了什么……像奴婢这样的陪嫁丫头,哪个不是这样……女人三从四德……夫人……你怎么就……夫人,这世间的规矩……你总要记得些……否则传扬出去,不但坏了夫人的名声,就是侯爷的脸面也会……”
顾嬷嬷实在忍不住,上前踹了雪兰一脚,打断她的话:“你个没心没肺的,敢情还是夫人不对了,你不要脸存了爬床的心思倒是对的,三从四德,你也敢说,怎么就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夫人不懂三从四德,你就懂了?我看你是想自个儿做了这侯府的夫人,才是吧!还说什么侯爷的脸面?你可真是费心了,你可真懂规矩,我老婆子在内宅当了一辈子的差,还不知道,这丫头还要操心主子的脸面?今儿个,可算是开了眼界,长了见识。要说这还要感谢,雪兰你,否则这等规矩,我哪里明白?”
说到这里,顾嬷嬷狠狠的啐了雪兰一口:“你也有脸说这些年,夫人对你怎么样,怎么就背后给夫人捅刀子了,我看你的良心早就喂狗去了!”这等背主的丫头,实在是可恶,就是一刀砍了,也不足惜。
锦好有些疲惫,看着眼前落泪的雪兰,只觉得可笑之极,觉得此刻的雪兰早就不是自个儿认识的那个雪兰,情分已尽,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顾嬷嬷,什么也别说了,即刻送她去庙里吧!”她实在不想看到这张让她觉得厌恶的脸了。
抬目,见门外修长的影子,眼神缩了缩,牙根咬了咬,心下一横:看来容不得她手软了,否则门外的那人不知道又要生出什么心思来。
锦好的眸子渐渐的阴沉下来,如寒冬腊月般冰冷:“庙中祈福,只要心诚就可,话多了,菩萨也会生厌。”
她看向雪兰那娇女敕的面孔,淡淡的说道:“你随顾嬷嬷去吧,厨房里会为你备上一碗哑药,日后就静心在菩萨面前为我祈福,你放心,我们主仆这么多年,若是没有必要,我是不会为难你的家人的。”
潜台词:你若是不乖乖听话,她定会出手收拾雪兰的家人。
雪兰浑身僵硬的如石头一般,震惊不已的看着锦好,身子不停的哆嗦:是啊,她怎么就忘了自家主子的手段。
只是,她从来都没有想到,锦好会将这些手段用在她的身上。
原来,当情分耗尽了,自个儿在夫人的眼底,也不过是个可以随意发落的下人。
锦好的脸色越发的冷漠,慢声道:“你去吧,我再不想看到你了,为了你的家人,你就安分些吧!”
她原本也没想这样对雪兰,她原本的算计是将雪兰困在庙里,青灯古佛,不让她出庙,不让她见金翰林,或许过些年,她就能想明白了。
但是,到了这一刻,锦好知道,雪兰永远都不会想明白的,她不得不如此行事。
她知道的事情太多,现在心中已经对她存了怨恨,谁知道日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总要绝了后患才是,也好救了她一命,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如愿。
不过,那也不关她的事了。
她和雪兰之间,情分已尽,再没有话说了,路是雪兰自个儿选的,由她去吧,她能留下雪兰的一条性命,就已经是仁慈了,大宅门中,这样背主的丫头,有几个能活着走出大门的。
只是,她和雪兰再无瓜葛,是死是活,全看她自个儿的造化了。
雪兰浑身一软,傻愣愣的看着锦好,夫人居然想毒哑了她,将她困死在庙里——夫人的心,怎么这么狠啊!
好汉不吃眼前亏。
“夫人,夫人……你饶了奴婢吧!”雪兰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愿意嫁人,愿意嫁给王妈妈的儿子……夫人,你就放过奴婢吧!”
锦好又笑了起来,笑意却不曾到达眼底,看着雪兰,摇头道:“雪兰,你还是太女敕了点,别忘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骗不过我!”
她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带下去吧!我累了……”
是真的累了,今天的这场闹剧,让她异常的疲惫,比任何一次都来的疲惫,或许因为这一次的“敌人”是曾经亲密无间的丫头,或许是因为雪兰的这一刀捅得太累,太深,伤了她的元气……
雪兰终于被拖了下去,即使她一直忏悔着,求饶着,却没有人为她说上一句话,因为谁都看出,她的忏悔是那么的言不由衷,她的求饶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她根本就不是真的悔了!
雪兰一路挣扎,却渐渐的无力,等到了一旁的偏厅,见顾嬷嬷领着离儿去厨房煎药,只有云燕看守她,就动了心思。
她泪眼模糊的求着云燕:“云燕,云燕,你救救我……你去帮我求求夫人……夫人最疼你了,你去求夫人,夫人一定会饶了我的……”
云燕看着曾经的好姐妹落得这样的境地,鄙视之余,却也有些心酸:“人自有命,你这样又是何苦?”
她是真心的想劝雪兰,不属于她的,就莫强求,侯爷和夫人好的蜜里调油,就是针都插不进去,她这般强求,用尽了心思,又怎么样,不过是耗尽了主仆的情分。
好在夫人心慈,到底想保全她一命,只是不知道侯爷能不能放过雪兰——夫人的哑药怕是侯爷看着不中意吧,别看侯爷看着温和,实际上手段不知道比起夫人来多干净利落,雪兰知晓夫人太多的秘密,只怕侯爷认为死人才是最能保密的人。
只可惜云燕的好心,却被雪兰当成了驴肝肺。
她冷笑:“云燕,你不想救我就直说,休要说什么命不命的,我不认命,就是错的,难道你自个儿就认命。”
她啐了云燕一口:“你也莫要在我面前做出什么贞洁烈女的样子,大哥不说二哥哥,我不要脸,你就要脸了?我今儿个落得这样的下场,是我自个儿认主不清,以为夫人是个良善的,可是你也莫要幸灾乐祸,你以为夫人知道你那点丑事,就会成全你,别忘了邱如虎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乞儿,他是夫人的义兄,你一个丫头,想要嫁给他,做梦!”
雪兰说完,哈哈的笑了起来:“我在庙里等你,到时候夫人一定会送你过来和我做伴的……”
她忽然顿下声音,瞧着云燕,露出一抹算计:“云燕,你说我若是将这事情告诉给夫人……夫人会怎么惩罚你?会不会今儿个咱们两个就一起喂了哑药,送去庙里?”
雪兰的神色,渐渐的染上一层阴霾:“你若是不想和我一起喂哑药,进庙里,那就去给我求情,否则,我就将你和邱如虎的事情嚷的人人皆知,到时候,我看你只有跳井的份。”
云燕没想到,雪兰到了这时候,还是不肯悔改,还说出这样的话,什么认主不清,她这是对夫人生了怨恨。
更可恶的是,雪兰居然威胁她。
“你到现在,还没理解夫人对你的一番苦心,居然还想着我替你求情。”云燕的面色冷漠如冰:“你也别威胁我,我的事情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一没私相授受,二没做出什么丢人的事情,我有什么可怕的。”
雪兰见云燕的态度强硬,忽然又变了口气,不敢强硬,软和了许多:“云燕,你也莫要生我的气,我这不是没法子吗?我是生了心思,可是那也是为了夫人,你也不想想,夫人伤了身子,难有子嗣,难不成侯爷会一辈子对着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好?自古不孝,无后为大,就是侯爷不在乎,难道老爷不在乎,长公主也不在乎?到时候定然会塞女人给侯爷,与其到时候,让别的女人生出孩子,为难夫人,还不如我替侯爷生下子嗣。”
她越说越委屈:“你说,我这点心思怎么就不对了?夫人,她是个善妒的,只顾着眼前,就不想想以后,顾嬷嬷也老糊涂了,只想着巴结夫人,就不知道替夫人日后想想。”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云燕,你是个聪慧的,你若是真心的为夫人好,就让她放了我,抬我做了通房,这世上除了我们两个,谁还能这般为她着想!”
雪兰她此时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她此时居然还在算计着夫人和她,难不成,雪兰真当她云燕是个草包?
云燕觉得荒谬到了极顶,心头稚痛,望着这一刻,还不死心的雪兰,眼神灰暗,她想要开口,却觉得无力,这样的雪兰,还能听进去什么?
“啪啪……”忽然门外传来清脆的掌声。
云燕抬头看去,却见金翰林一脸淡笑,神色温和的看着雪兰。
“爷倒是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个忠心的,平日里,倒是小瞧了你,看来府里上下,只有你这个丫头想的最明白。”
金翰林的话,也不知道是贬还是褒,一时间,雪兰倒也猜不透他话里的深意,不过心中却升起了一股子希望。
今天的事情,夫人是铁了心容不下她,要毁了她嗓子,送她去庙里,闹到这样的地步,她是指望不了夫人回心转意了,这时候,唯一还能维护自己,留下自己的也只有侯爷了。
她长的不差,又已经及笄,身段比夫人还丰满,想来,这样娇俏的自己,是能引起侯爷的怜惜的。
再说了,大户人家的规矩,陪小姐出嫁的陪嫁丫头,都是为姑爷准备的,她这等心思,也无可厚非的。
更何况,侯爷刚刚也说了,她想的明白,看来侯爷也是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的。
子嗣这种事情,乃是人生大事,夫人年纪小,不知道其中的厉害,难道侯爷也不知道,容得了她胡闹吗?
雪兰想清楚了这些,就又挤出几滴泪珠,泪盈于睫,楚楚可怜的叫了声:“侯爷。”
这一声,可谓是缠绵悱恻,绕梁三尺,用尽了情,道尽了意,只听得云燕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嗲,实在是嗲得人浑身的骨头都酥掉了。
金翰林眉心一动,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是怒到了极顶:真是驴脸不知道马脸长的东西,居然这时候,还对他献狐媚,难不成,他金翰林就是会被这样恶心东西打动的男人?难不成,他和好好这么多年青梅竹马的情义,就比不得这么个龌蹉的东西?
实在是太看轻他和好好的感情,太瞧不起他金翰林了?
他年幼时遭逢大难,得遇金大夫夫妻才能化险为夷,至此最重真情,一个丫头,能得主子看重,将她视若姐妹,这份真心,就是死都无以回报。
可是雪兰这个丫头,分明持宠生娇,刚刚的话,分明是字字诛心,句句该死,拿捏着与好好之前的情分,逼迫着锦好抬她为通房,还想着生下子嗣,养在好好的身边,谋得漫天的富贵。
口里声声说着什么不敢贪心,可是这心思明明是要压过好好。
现在更好,背着好好,居然逼迫云燕,挑唆云燕与锦好的关系。
一个女儿家家的,生出这样龌蹉的心思,不但敢要挟往日的朋友,更是谋算自个儿主子,这样的胆大包天的奴才,怎么能留得?
好好倒是一片好心,只想毒哑了雪兰的嗓子,可是他却没有这份好心,胆敢欺负他的好好,死有余辜!
金翰林想着屋里那个心情郁闷的娇妻,心里直叹气,要是真的能恨得下心,也就不会这般伤心了,看她那样子,心里明显还是放不下,也是,雪兰跟着她这么多年了,这情分自然不一样。
既然好好下不了手,那么就有他替她下手吧。
“阿宝。”金翰林招了阿宝进来:“听说最近城外不太平,由你亲自送雪兰去庙里为夫人祈福。”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你听明白没有?”
阿宝眼底闪过一道幽光,躬身应道:“小的听明白了。”
雪兰满心满肺的不敢置信,怔了怔,才喃喃的叫了声:“侯爷……”
侯爷怎么能同意夫人的做法,这是不对的啊!
还敢惺惺作态,做出这幅恶心的模样。
金翰林被恶心到了,觉得无法忍受,这背主的丫头,到了这时候居然还敢摆出她受了欺辱,受了委屈的样子,一脚踢飞一张椅子,直接撞在雪兰的胸口。
雪兰一声惨叫,喷出一口热血,顿时就晕死了过去。
此时,顾嬷嬷端了那碗哑药过来,瞧着地上晕死过去的雪兰,顿时发愁了起来:这可如何灌下去?
金翰林似是看出她的为难,淡笑道:“既然晕死过去,这药就莫喂了。”
顾嬷嬷一听,心中一颤,诺诺的应了下去,瞧了一眼晕死过去的雪兰,眼神复杂:侯爷到底容不下她了。
金翰林也不管顾嬷嬷和云燕眼底的复杂,他吩咐过后,就忙着回房,心里记挂着他的小娇妻,只怕此时,心里正不痛快着呢。
金翰林进内室的时候,锦好正斜躺在榻上,整个人心不在焉的样子。
见到金翰林进来,抬了抬眼皮,无精打采的道:“你回来了!”难得的没有起身迎他。
金翰林也不计较她这态度,上前,坐在榻旁,伸手将她捞到怀里,柔声道:“不过是个不知好歹的丫头,你想怎么着都行,何必和自个儿过不去,绷着一张脸,你自个儿不难受,我看着心里难受。”
锦好刚刚瞧着门外的影子,就知道是他,听他只字不提其他的事情,只担心她的心情难受,心下舒服了许多,却更多的觉得委屈,也不知道是什么委屈,说不出来,可是就是委屈的难受,眼眶子一红,就埋在他的怀里,眼泪就落了下来,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是要心疼死他啊!
金翰林觉得自个儿的心都揪了起来,眼前的娇人儿,被泪水冲洗后象黑曜石般晶莹透剔的清丽眼眸楚楚动人。
金翰林觉得自个儿要沉醉在其中一般,锦好依旧嘟着嘴巴,缩在他怀里,小声的抽噎着,一副梨花带雨娇娇滴滴的样子。
金翰林长叹了一声,伸手拿起帕子,帮着锦好擦了擦脸上如珍珠般的泪珠儿。
“好了,别哭了,不是还有我么。”锦好听了这话,心里就觉得酸酸涩涩的,眼泪停不下来。
他越是对她好,她心里就越难过,雪兰的背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雪兰的话,她伤了身子,难有子嗣,虽说他说不在乎,可是现在被人活生生的揭开,她才发现,那种痛,却是比想象中的还要让她难以承受。
“表哥,表哥……我不能生孩子……我不能生孩子……”
她抱着金翰林大哭了起来,像个无措的孩子。
该死的,实在是便宜了那个背主的丫头,早知道就该将她千刀万剐了才是。
金翰林的眉角微挑,冷冷的看了眼窗外,阿宝正抱着雪兰离开,他强压着心头的怒气,吻了吻锦好的嘴角,放缓了语气,用一种轻柔的语气对着锦好道:“傻丫头,你要相信我,我会给你孩子的。”
傻表哥,你以为孩子想要就能有吗?
锦好心里越发的难受,那挂在睫上的晶莹如雨似的纷纷落了下来,小声的道:“孩子那是天赐的,你怎么给我?”
拥着她的男人,身姿是那么的挺拔,面容是那么的柔情,眸子是那么的明亮,如阳光般明艳,让人如沐春风。
这是一个让她爱的心都痛的男子,她多么希望能生一个像他一样的孩子。
可是她伤了身子,她生不出一个像他的孩子,这么一想,锦好的心神都碎了,手指就像麻花一般绞了起来,就如同她此刻的心。
好好看着他的目光,像是无助的小兽一般可怜而绝望,让金翰林原本就搅碎的心,再次磨成了沫。
他像哄着孩子一般,哄着锦好,不停的亲吻她的发,温柔的说道:“好好,你别信那丫头胡说,我会治好你的身子,咱们会有孩子的。”
他挑眉问道:“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要不咱们生一个男孩,生一个女孩,男孩像我,女孩像你,一子一女,正是一个好字。”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只是这么听着,就能生出一种信服感,似乎他说,就是真的。
而他的怀抱温暖而厚重,只是这么依偎着,就能给她漫天的安全感,就好像天大的难事,到了他的面前,都会被轻松的解决到。
她纠结了许久的问题,被他这么淡淡的一说,似乎都变成了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她信他,他说能治好她的身子,就一定会治好她的身子的。
细细哄着,又吩咐在外面候着的翠儿,打了盆温水进来,挥手让翠儿退下,金翰林就自个儿站起身子,挽着袖子,将绢丝的帕子挤了挤,再将锦好搂在怀里,轻手轻脚的帮她擦去眼泪,那动作轻柔的,就好像锦好是珍贵的陶瓷女圭女圭一般。
锦好心里的悲伤一扫而空,只觉得感动,被珍惜的感动,任凭金翰林动作。
“我要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咱们府里的产业这么多,一个男孩太累了。”
金翰林吃吃地笑了起来:“好,都听你的,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手下擦泪的动作,却未曾停下,这么来来回回了几次,才算将锦好脸上的泪痕收拾干净。
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第一次做来,居然能将泪流满面,狼狈不堪的哭泣娇女圭女圭收拾成干净利落小美人,他这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得意和满足来。先前因为雪兰生出了怒气,此刻也烟消云散了。
见终于哄好了锦好,他抱着锦好,坐在窗前的榻上,轻吻着她的唇角,轻柔的说道:“以后,你想做什么,都依你。你要放火,我帮你搬柴,你要杀人,我帮你拿刀,就是莫再哭了,伤了眼睛,可如何是好?”
这男人,还能不能再纵容点?有这么说话的吗?什么叫你要杀人,我帮你拿刀,就是宠妻子,也不是这么个宠法?
可是为什么,她听了,这心里却跟吃了蜂蜜一般,甜的发腻。
锦好紧紧的搂着金翰林的腰肢,将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
表哥的心跳,听的清清楚楚。
“砰,砰……”
一下,一下,又一下,坚定,有力,低低的回荡在她的耳膜之中,自己那颗杂乱无序的心也像是在这沉稳的心跳中找到了归宿一般,合着他的心跳,跟着跳动了起来。
闭上眼睛,在他的胸前蹭了蹭,感受着那份她独占的安宁。
这就是梦想中的安宁,世间的一粟。
属于她的。
只属于她的小小世间。
是表哥用他百般的宠爱,万般的包容,千般的溺爱为她支撑起的世界。
她这是又怎么了?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是不是想要撒娇,还是心里的芥蒂还在,没能放开?
金翰林有些吃不准锦好的心思,可是他实在看不得锦好落泪,也喜欢看着她这般依恋着自个儿,就搂着锦好,大手轻轻的在锦好的背上拍着,温柔细声的劝道。
“我一直担心你太重情,雪兰的事情,其实你早就有所察觉,却一直自欺欺人,奢望她能醒悟过来。因为她是你的陪嫁丫头,又是从小陪着你长大的,我也不好插手,却一直担心,你会因此受到伤害。”
他语气渐渐郑重起来:“好好,这世间共患难,不能共富贵的人众多,她不过是其中一人。这世间陪我们起步的人,会有很多,但是能陪我们到重点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他将的道理,锦好又何尝不明白,但是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明白是一回事,但是真的放下,却又另一回事。
想起雪兰,锦好心中又有些黯然起来。
人本就是如此,没有人可以依靠的时候,会化身为斗士,可是那个能让她依靠的人出现的时候,却会变得软弱起来。
特别是受了心伤的女子!
这样的宠溺,这样的温柔,锦好觉得自个儿软弱的如同初生的婴儿。
心中的悲戚因为他的珍爱,顿时消去,看着金翰林,就勾起了唇,淡淡柔柔的粉唇,像花一般娇媚,被泪水清洗过的眸子,异常的清亮,如雨后娇蕊般的楚楚动人。
金翰林顺势,将她压在了榻上。
“你……你干什么?”看着金翰林眼底翻腾的炙热,锦好的连顿时红了起来,身子也软软的,使不上力气,却又忍不住欲盖弥彰的问了一句,随即又做贼心虚的朝门口看了看。
翠儿听着里面的动静,故意重踏着步子,出了门,还细心的将房门带了起来。
这不是此刻无银三百俩吗?
这样一来,大家岂不是都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
锦好的脸火辣辣起来。
还没来得及抗议……金翰林就已经褪了彼此的衣裳,修长的手指像是跳舞一般,在她光溜的肌肤上,一路蔓延,没到一处,都是极致的温柔,小心翼翼,像是对待心尖上的肉一般,生怕力道大了半分,就会撕心裂肺般的痛起来。
那种熟悉的眩晕,再次将锦好包围起来,她的唇,不由自主的嘤咛了一下。
这一声,如同催化剂一般,催动了金翰林的情绪,他加快手下的动作,身子一挺,就那样猝不及防的进入她的身体。
锦好只觉得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唯有一缕仅存的理智,让她羞的不行,只好闭上眼睛,像是这样,就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男人的轻笑声想起,她有些恼羞成怒的扭动一子,似是要将男人挤出她的身体。
却未曾料到,这动作,让男人更往里挤了一份,身体中那种充实的肿胀感,让她的身体酥麻,软成了一团水……喉咙阵阵的发痒,情不自禁的想要叫出声来……
可是想到刚刚翠儿的行事,说不得此刻正守在屋外,忙将唇咬的紧紧……
偏偏那使坏的人,却不容许她这个动作:“松开,会咬伤的。”
锦好哪里肯依他,金翰林就狠狠地顶了她一下,申吟声,就管不住的,从她的口中溢了出来,换得他又一声轻笑。
面色绯红,眼波如春水般妩媚逼人,浑身的肌肤,柔滑如玉,吹弹即破。
金翰林就不明白,这时间怎么就有这样娇媚可人的女子?
他再也忍不住,眼睛中的火焰化为熊熊的烈火,将锦好燃烧了起来。
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将她完全的淹没,意识变得越来越混沌,锦好渐渐沉浸在这美妙之中,不自禁的勾着他的腰肢,随着他的动作摇摆。
金翰林越发无法控制自个儿的动作,只是狂野的,想要将身下的娇人儿,吞噬进肚。
“表哥,表哥……你轻点,轻点……”
她的声音,像是被裹着蜜一般,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软软的撩拨着金翰林的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金翰林的气息完全的混乱,只不停的想要再深入,深入……他觉得身下的娇人儿,就是他身体的那根丢失的肋骨,只有这样完全的融为一体,才能觉得完整。
屋内春意烂漫,不时的露出,锦好那娇滴滴,如水般轻柔的抱怨声。
“表哥……表哥……我难受,难受的很……”
“表哥,我……痛……痛……你轻点……”
“表哥……表哥……我受不了……你出去……出去……”
金翰林身下那柔软如絮的娇人儿,只觉得心已经化成了遗忘蜜水。
他嘴角含笑,动作却依旧狂野,不时的深情叫着“好好”,只恨不得就此天荒地老一般。
翌日,顾嬷嬷回报的时候,锦好正在练字。
“夫人,昨儿个送雪兰的马车,在上山去寺庙的途中,那马忽然发疯,马车坠落,雪兰……雪兰也跟着坠落……”
锦好拿笔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片刻之后,才轻轻的应了一句:“知道了,多补些银钱给刘婆子,让她好好操办后事吧!”
神色平淡,语气平静,听得顾嬷嬷一怔:夫人怎么会如此平淡,昨儿个还那么伤心呢?
锦好却不容她多想,淡淡挥手:“你下去吧,我再练会字!”说完,就头也不抬的继续写着,顾嬷嬷瞧了那字迹一眼,倒是了然了几分,依言而去:夫人到底没完全放开,否则也不会手抖的,写下败笔来。
虽说侯爷的行事有些狠了,不过这也是雪兰咎由自取,夫人费心,挑了那么一门好亲事,分明是用足了心思,想要给她最后机会,谁知道……
真是个愚蠢的,嫁给王妈妈的儿子,那是多少丫头做梦都想的好事,这丫头却偏偏一心想要做侯爷的妾。
分明就是贪念侯府的富贵,日后生了孩子,就能翻身作主,成为正经的主子,还能借着孩子,压夫人一头。
真是做白日梦!
“夫人,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活该这般下场,这是老天爷长眼睛,您莫多想。”她微微一顿:“侯爷知道了,怕是又要担忧了。”
顾嬷嬷临去前劝了一句,锦好淡淡的点头:“我不会多想,嬷嬷放心吧!”
她还有什么好想的,那个男人从来就不肯放过错待她的人,她的亲身父亲都不能避过,更何况雪兰。
她心里其实早就明白,所以也不觉得意外。
至于雪兰,在昨儿个,她放过雪兰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再不是那个陪着她两世的雪兰了。
用彼此的情分,要挟她,这样的人,哪里还值得她伤心。
放不下,不是为了这个人,而是为了过去的那些相依为命的时光。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已经化为尘埃,就让这人在她的记忆中深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