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费章节(24点)
但关键是她鱼幼微还没来得及走什么“夜路”啊,怎么就这么容易阴沟里翻船了
见她只是苦笑着并不回答,明芳便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了,想了想道:“惠娘,除了这胭脂,你还想过做其他的生意没有?”
幼微愣了一下,极快地在脸上露出一个好奇的笑容:“怎么,你有想做的生意?”
明芳蹙了眉,半是为难半是不好意思地说:“这胭脂到底是小打小闹,我看那梁郎君往大食大宛等地贩卖丝绸、茶叶什么的比咱们赚钱多了,你就不心动吗?”。
幼微看了明芳一眼,她一脸坦率的笑,没有丝毫不自然的神色,似乎她刚说的是她自然而然一直想问的问题。但幼微知道这定是张夫人让她问的,相处了八年,张明芳是什么性子她还是清楚的,就比如说胭脂的分成,张明芳是白白得的,可她却欣然接受,即使她与幼微是最亲密的朋友,她也完全没有任何愧色那是因为在她的印象中,所有在下邽做生意的就该主动给她家送钱,不管是她爹还是她娘,而幼微只是将钱给她罢了,没有区别。
但那时明芳是被动接受的,她不是贪财的人,对做胭脂的兴趣也就那一会儿感兴趣,后来便再也不愿做了。她对幼微的方子也不感兴趣,有时候也是因为自家娘逼得太紧,不得已朝幼微拿的,她自己却是完全没有私吞的心思。
可是她刚刚说的话,明明就与她平日表现出来的格格不入。张明芳会对跨过几朝边境、在刀口下舌忝生活的生意感兴趣,她鱼幼微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这明明是张夫人教她的。
幼微心里了然,面上却做出一幅比明芳刚表现出来的来要为难的样子,道:“这贩茶、贩私绸、贩瓷器的生意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咱们未及笄的小娘子哪有那个本事”
张明芳立即道:“咱可以与梁郎君合作呀。”
幼微好奇地问:“合作?怎么个合作法?梁郎君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货源什么的都有了固定的买家,咱们怎么合作?”
“哎呀,你真笨”张明芳便像看傻蛋一样看向幼微,兴致颇高地说道:“那样子怎么能赚到钱,我们可以凑份子呀,咱们拿出多少的钱买货物,再托付给梁郎君给运到大食大宛与波斯这些国家,我听人说咱们大唐的货物到了那里就会翻上几番,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啊”
幼微在心里冷笑,凑份子?人家梁君为何会那么傻,白白给你托运货物,白白给你送钱?再说,人家就是要帮着托运也是帮那些长安有权有势的贵人们,张家算什么,下邽小小的县令而已,杜五娘与梁君能看得上吗?
张夫人贪财的性子还没有改,白得了自己几年的钱还不知足,竟把主意打到杜五娘头上去了。而最最可恶的是她竟是还想利用自己与梁君合作她真以为自己是个面人吗,是个傻子吗,傻到白白把钱送给她数还帮着她想以后的生财之道?
幼微只觉心中的怒火突突地往外冒,那股自心底涌上来的愤怒几乎冲散了她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她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愤怒过了
“惠娘,你法子多,可以想个法子让梁郎君主动与咱么合作啊,到时你也凑份子,咱们一起赚大钱”张明芳仍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没有注意幼微的异常。
幼微轻呼出了一口气,将心中的郁热给发泄出去一些。她稳稳心神,摊手道:“这个我还真是帮不了忙,芳娘,我只是与杜五娘有合作关系,又没有太大的交情,怎么能与梁郎君搭得上话?”
这话倒是实情,杜五娘是个孤傲性子,虽与她也接触五年了,但直到现在为止,张明芳与她还没有到那种无话不谈的地步。而幼微那女悦红铺子的事,杜五娘也不肯尽心帮忙,可见她们两人关系并不好,亏得自己以为她们两个多好呢
明芳这样一想,便不再勉强,只嘱咐道:“惠娘可以再想想,毕竟你那鱼氏胭脂在长安赚不了太多的钱了,该另想一个出路了。”她满是为她着想的表情。
幼微也颇有同感地点头:“你说的对,我也很着急呢。”
张明芳便握握她的手,起身告辞了。
幼微亲切地将她送了出去。
看着她的马车在视线中越来越远,幼微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敛了起来,她垂下双目定睛望着地面自己的影子,此时还是半下午,太阳仍明晃晃地挂在空中,炎热刺目的阳光洒下来,落在她纤弱窈窕的身上,不一会儿,幼微的脸就被晒得红通通的了,鬓角也有汗低落下来。
她笑笑,脸上的笑容大大的,但其中却隐含了些许无奈与失望。她抬脚朝院里走去,先去厨房喝了一大碗的凉茶解渴,便又去了西屋做胭脂。
她不知从什么起便养成了一心情烦躁就做胭脂的习惯。淘澄胭脂需要极其认真用心的态度,稍一走神,那胭脂不是成分不对就是火烧大了烧小了,所以,必须要收敛起所有的心思,专心致志才行,还要有无限的耐心
幼微有时觉得自己的性子在几年做胭脂的过程中慢慢沉淀了不少,至少她现在比刚重生那会儿沉稳了不少
她一连做好五六盒嫣红的膏子,直到房门被郑氏敲响:“惠娘,天都黑了,该吃晚饭了。”
她这才擦把脸上的汗,将专门做胭脂时穿的大罩衣月兑了下来,又去洗了澡,才一身清爽地去了北屋吃饭。
她不是很饿,慢慢吃着碗里的桃子粥,正垂眼想着自己的心事,鱼宗青却忽然问她:“铺子的事解决了没有?”
幼微愣了一下就知道爹的意思了,她虽然有意瞒着,但杜五娘知道,刘谦和知道,明芳知道,金娘又被送官又是被打板子又是判刑的,哪里能瞒得住
这几日爹一直未吭声,她还以为他不知道呢。却原来是一直都存在心里呢。
她心里忽然就涌出一股与热粥无关的暖意来,她望着鱼宗青,笑眯眯地说道:“爹放心好了,你女儿这么能干,什么事不好解决”
看着她又吹牛,鱼宗青眼中满是慈爱的笑意,瞪了她一眼,假装怒斥:“骄兵必败,这儿到底你懂不懂?”
幼微吐吐舌头,乖巧地应道:“我知道了,爹。”
鱼宗青望着她叹气,也不知为什么,这个闺女儿懂事得很,什么事自己都料理得妥妥当当的,但自己就是不放心她。
是懂事得太让人心疼了吗?所以自己就忍不住想替分担一些?
他轻咳一声,道:“我已经与你刘伯父说过了,你若缺人,就只管朝他借,他手下那掌柜与伙计都是一把一的好手,也能省你不少心”
爹大概认为自己会心力憔悴吧?幼微暗想。她暖暖笑着:“我知道了,谢谢爹。”她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鱼宗青便淡淡地笑。
郑氏原想说干嘛麻烦外人,这银钱的事自然是自己家里边帮忙了,但是,她想想自己与鱼宗青都没有经商才能,便闭嘴不言了。
等金娘的事告一段落,孙二郎的生辰也到了。
能够接到侯府的请帖,对郑氏来说是件多么荣光满面的事,所以她早早就将那日要穿的衣裳与要戴的首饰一一准备好,又强迫幼微找出了她最艳丽最繁华的衣衫。
第二日一大早,她就早早起来装扮了一番,又来到幼微房间里帮忙。后者正对着镜子梳头,看到她一身浓妆艳抹、无比招摇地进来,幼微的嘴巴张的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她指指郑氏的穿戴,好半晌才弱弱吐出一句:“娘,你就穿这身去啊?”
郑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不解:“怎么,不行吗?我感觉还得体啊”她在原地转了一圈,顿时广袖长裙,珠钗环绕,说不出来的富贵荣华。
她这些年因有幼微这么个好闺女儿,早就不那么辛苦劳作了,幼微又是做胭脂的,自然做出一份就给她使,所以她现在保养得很好,肌丰白皙,眼睛清亮,年过三十的人看起来像二十出头,年轻漂亮得很。
她今日穿了件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下拖着长长的淡紫烟云蝴蝶裙,头发高高梳成朝月髻,上插了四五支金光闪闪的簪子、步摇,额前还戴了叶子形状的流苏,幼微瞪目结舌地望着她的装扮,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郑氏自认打扮得很好,便皱眉问:“怎么,很奇怪吗?”。她再次照照镜子,觉得很完美啊
幼微回过神来,慌忙摇头:“没,挺好的,就是……”就是太年轻了。
她娘都三十快过五的年纪了,这穿的比她一个小姑娘还要鲜——女敕但若真挑毛病倒也没有,她娘是个会打扮自己的。
她把目光移开,忍住不笑。
郑氏便瞅着她一身的打扮,眉头越皱越紧,伸手拿了梳子替她梳着,嘴里还喋喋不休地训斥着:“你这都穿的是什么,你去参加宴会啊,穿这么素净多忌讳呢还有这脸上,就擦那么点粉哪儿够?腮上连点红都没有,一点也不喜庆,哪还有小娘子的朝气?不行,不行,得全部重来”
她拉了幼微自座位上起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她的闺女儿五官秀丽明艳,尤其是粉女敕的嘴唇常微微翘着,眼睛又黑又亮,微向上挑着,眼角四周带着淡淡的粉色,明明就是一个妩媚风流的长相。偏偏幼微神情平淡沉稳,全身又有那么一股淡淡的贵气环绕,倒是一点也看不出狐媚之艳。
不知不觉,自家闺女儿都出落得这么漂亮了。郑氏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她去幼微箱笼里翻了翻,在箱底掏出两件衣裳扔给幼微:“去,试试这件。”
幼微挑着双眉将那两件衣裳看看,瞪眼:“你要我穿这么艳的?不成不成。”她太清楚自己长相的亮点在哪里,若是前世,为了吸引贵人们的注意,她巴不得把自己打扮得出彩点才好。但这世她都下定决心要平平稳稳过日子,自然不希望因自己的长相给家里惹来麻烦。所以平时装扮她也一直往平庸或素净处打扮,尽量不让自己那一双桃花眼与微翘的唇引人注目。她是做胭脂的,自然对如何装扮有自己的独特之处,所以很多人在与她接触后都会觉得她是个耐看的长相。乍一看不显眼,但时间久了就会发觉她长得其实很漂亮,非常吸引人
“有什么不成的?你这傻丫头”郑氏拉着她细细说着:“孙家大郎二郎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长相俊朗,天资聪颖,而且又是侯府里的嫡子,家境显赫,你若嫁给他们兄弟一人,以后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再也不用你辛辛苦苦做生意了。这次又正好是孙二郎的生日,这么个好机会你怎么不知道好好把握?”她一脸地嗔怪。
幼微傻乎乎地听着,愣了愣,才皱眉:“娘你乱说什么啊?我与孙大郎、孙二郎的关系是清清白白坦坦荡荡的,你可不要乱说”她简直不知她娘脑袋里面都在想什么了。
郑氏便满脸是笑:“所以呀,娘才想让你把关系变得不坦荡不清白啊”
如此直白的话倒是让幼微心下一冷,继而平静地望着她:“娘,话可不能乱说,我还小呢,现在只对生意感兴趣,其余的一概入不了我的眼,你就别费心了”
郑氏一听她如此明白地拒绝,不由急了,瞪着她:“你这死丫头说的什么话?你今年都十三了,也该考虑下人生大事了,正好有孙家那么好的人选让你挑,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可告诉你啊,刘谦和若是以前将就将就我也就同意了,但现在我是一百个不同意”
她说得斩钉截铁,可见是在心里想了几百遍几千遍,就等着跟幼微挑明呢。
幼微皱眉,怎么都认为自己与刘谦和有那份暧昧?她无力叹口气,解释道:“娘,我与谦和之间只是兄妹之情,你不要瞎猜好不好?再说,你不是很喜欢谦和吗?怎么不同意?”其实这一点她还是很奇怪的。
郑氏嗤之以鼻:“谦和人是不错,但到底家底浅了一些,与孙家根本没法比。惠娘你是个聪慧性子,可别在这种大事上犯糊涂我看那孙大郎对你不错,年纪又比你大些,知道疼人。孙二郎虽然时常与你吵闹不休,但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不然怎的不见他跑去与别人吵,所以呀,你还是很有希望的”郑氏越想前景越美好,笑得脸上仿佛长出了一朵花:“这两兄弟你可要随便抓牢一个,千万别让人白白溜走便宜了别人”
幼微却是越听越刺耳,一股难以言状的怒火在心里积攒着,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没有发出来。她敛了神色,声音冷淡:“娘,这事以后休要再提,刘家也好,孙家也好,我都没有兴趣,你就不要白费心思了,也不要再说出刚那些话来,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有些事还是不听的好”
这话可就说的有些重了,郑氏愣了一下,见幼微脸色微沉,冰霜满面,却以为她是害羞了,只呵呵笑着:“好,好,娘以后都不和你说这话了,好不好?”她想,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做主,等她有机会了把这些与他爹提提吧
“来,换上这件衣服吧,你瞧这石榴红的颜色,多衬你的肤色啊”她转了话题。
经过她刚那一席话,幼微更不肯穿艳色的衣裳了,也不多言,只径自翻了件莲青色半臂套在同样青色的短襦上,下就穿着原本那件水蓝色绣白莲花的裙子,倒是清清淡淡,无比清爽,在炎炎夏季看了很凉快。她又将头发简简单单挽了个绾,插了明芳送的那支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又在耳上坠了俩菊花丁字。
郑氏见她脸色平淡,不肯向自己看上一眼,便知是劝不过了,只得笑着走过来,在镜子里细细端详了一下,道:“你这钗子是新打制的?怎么以前没见过。”
幼微嘴唇微启,绽放一个淡笑:“是明芳送的,特意说了让今日戴着呢。”
“啧啧啧”郑氏称赞道:“这钗子可真漂亮,尤其是这玉纯白得没有丝毫瑕疵,这珊瑚珠又红得透亮,定是值不少钱的。这明芳还真是大方”
幼微原本不觉得,现在听了她的话也觉得这钗子所用材料都珍贵无比,明芳怎么舍得把这样珍贵的首饰送给自己呢?她以前似乎也没这样大方过
“咦,这玉有瑕疵,你瞧这里面有些黑色……”郑氏将钗子摘下来递给她,指着嵌珊瑚珠的地方。
幼微皱眉看了看,果然,但也是约模拇指指头大小的一块,墨色很浅,不容易被人看见。但是这墨色沿着玉块却像是被人从中突然割断一样,大概是为了重溶制胭脂吧?幼微没有多想。
郑氏却有些不满:“我说呢,明芳怎么这么大方,原来是个有瑕疵的玉。”时下的玉讲究洁白无瑕,稍一有点瑕疵,哪怕玉色再好,那价钱也会大打折扣。
幼微摇头叹息一声,人似乎都是这样,对方送给自己一件价值连城的东西,非常感激欣喜,但一旦发现这东西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值钱,就会由感激变为怨恨
所以说送人礼也是件非常讲究的事,自古送礼送出仇来的例子不知有多少。
郑氏又道:“惠娘,你再多搽些胭脂,把脸颊与唇上抹得艳一些,看着精神。”
幼微从镜中瞅了瞅自己,双颊淡淡一抹自然的红,唇色粉红,正正好。便摆手道:“不要,天这么热,不一会儿妆就花了。娘,你也别抹那么多”她看了眼郑氏脸上搽得厚厚一层粉。
郑氏对着镜子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红,不同意:“我这儿哪算的上多,是正好天气虽热,咱们都是在屋里呢,他们侯府家肯定是要置放冰盆的,会热到哪儿去,不用担心”她挥挥手。
幼微一想也是,便不再言语。
因鱼宗青不许木华请假,所以大清早木郎就千般万般不情愿地去了学堂,幼微便与郑氏两个去。
她们家离孙家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便租了辆马车,不过一会儿就到了孙府。
孙府家的大门远没有张家那样气派,高大没有特色的墙壁看着就像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富户。
自马车上往外看,幼微惊讶地发现这一条巷子都几乎被各种各样的马车给挤满了,有同她家一样是租来的,有青灰色不起眼的,也有高头大马、一看就是有些权势钱财的,自然也有小娘子们专门乘坐的香车。幼微就看见对面徐徐走来、车厢上都飘着滚雪细纱的那辆,不就是杜五娘的车子吗?
没想到她倒是也来凑热闹。
幼微好笑,又歪头寻思了一下,她是国公府娘子,孙家大郎、二郎亦是侯府公孙,在长安想必也是有联系的。怪不得
这么多马车,孙家哪能遮得下,所以除了几个特别交好的能将马车驾入院内外,其余的都是原地下了马车,由专门的小厮安排马车的顺序与方位。
毕竟曾是侯府主母,田老夫人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就连那些拉马的小厮也秩序井然,妥妥当当。
幼微下马车时就听到几个富户的夫人在一旁窃窃私语,夸赞着田老夫人治家有方,不愧是侯府老夫人出身
她与郑氏在巷子口下了车,那车夫便小心地赔笑:“不知夫人与娘子可需要小的在这里等着?”
车夫都是对一方地理最为熟悉的,自然知道这里面住的人是长安的贵人,而能来参加宴会做客的身份也差不了多少,到时自己的赏钱也定会不少
郑氏正想显摆一下,立即道:“好啊,你就在这儿等着吧,我们估计午时过后就会出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c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