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费章节(24点)
刘谦和愣了一下,便知她问的是什么,脸上闪现出一抹得意的笑,眉眼弯弯:“我还不了解你吗?向来是不肯戴贵重首饰的,今日却这么招摇戴了白玉珊瑚珠钗子来,又说了是明芳送的,那不明摆着吗?”。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但那双清亮的眼睛却眨呀眨呀个不停,似乎在说瞧我多聪明,快快夸奖我吧,快块夸奖我吧!
幼微忍不住好笑,顿了顿便正色道:“谦和观察当真是细致入微。”
话音刚落,刘谦和的眼睛便眯成了月牙样。
郑氏也很惊讶地问:“谦郎,莫非你在花厅是胡说的?”
刘谦和笑眯眯地点点头。
郑氏顿时后怕地扶额,亏他在宴会上那么理直气壮地说着,都让自己当了真。
真是,这种事也能说谎?
她没好气地扇着帕子,将满身的燥热赶至一边。
“惠娘,你从哪儿得的三支一模一样的钗子?”刘谦和再次好奇地问。
天知道他多么惊讶幼微竟然会拿出这么多的惊喜来,是惊也是喜。
“该不会真是仿制的吧?”他怀疑地问。
郑氏也想起这一茬来,忙问:“是啊,惠娘,你从哪来得来的一模一样的钗子?我听田老夫人的意思,那可是世间罕见的!”
幼微皱皱小鼻子,做了个鬼脸:“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自然是找工匠师傅仿照的了,今日原先是想拿去让明芳看看的,倒没想到正好派上用场!”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显然仍在后怕。
刘谦和却知道她一定是在说谎,眉头皱了皱,幼微却向他悄悄吐了吐舌头,竟是直接承认了。
而她这一表情,明显是在说只想瞒着师娘,并不是自己。
刘谦和顿时觉得仿佛吃了蜜一样甜。他想着等以后独处时再问这一公案吧,便也调皮地向幼微挤了挤眼,秀气的脸上满是柔和的笑意。
幼微掘唇一笑,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
刘谦和原是想说钱的事,但看看仍在没好气地骂着张家的郑氏,觉得最好不要先提起,只得咽下了。
车子很快就到了鱼家,幼微与郑氏下车后,后者忙也让谦和去家里喝杯茶坐坐再走,但谦和是从宴会中偷偷溜出来的,自然得赶紧赶回去,摆手拒绝了,并保证明日有空会来吃晚饭后才在郑氏殷殷切切的目光中坐着马车走了。
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他有些奇怪,师娘刚才的态度似乎比以前更热情了,对于这其中的深意他却没有多想,思路便转到幼微身上,然后便想到今日在花厅上发生的事情,顿时又气愤起来,若不是惠娘聪慧,想出那么多的招数来对付张夫人,那么今日惠娘铁定是被关到监牢里去了,这偷窃的罪名也就落实了!
而他自己,竟然没有半点相助的力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任人宰割!
刘谦和默默握紧了拳,他一定要想办法改变现在的处境,张家只是一介区区县官,他就无力反抗,那以后去了长安岂不是更要被人欺侮!
至于张明芳,她既然会如此狠心如此毒辣地对待惠娘,那么她就要有勇气承担这么做的后果。
他睁开眼睛,黑漆清亮的眸中一闪而过的是与平常截然不同的冷厉与戾气。
幼微与郑氏进了院子,幸好鱼宗青已经随便吃过饭去午睡了,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都看见对方的疲软与狼狈,顿时无奈笑笑。
郑氏挥挥手对她道:“井水那儿有晒热的水,你先洗洗吧,我先去做午饭。你想吃什么?”她叹一口气,关心地说:“今**也受尽了惊吓,吃点好的东西压压惊!”
幼微鼻子酸酸的,她刚还奇怪刚一路上娘怎么都不问起那四万贯钱的事,原来竟是想让自己好好歇歇。她心中暖暖的,对娘的脾性太了解了,她自然知道能压下不问那四万贯钱的去向,娘是费了多大的力气!
“娘。”在郑氏转身去厨房的时候,幼微却忽然喊道,前者回头看她,幼微却是只微笑着半晌不说话,郑氏急了,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这孩子想说什么,怎的不说!”
幼微嘻嘻笑着,歪头眨眨眼睛,却悄声道:“娘,你真好!”说完便甩手跑了。
看着她欢快如孩子似的背影,郑氏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出来。这几年因为明珠的缘故,她与惠娘闹得很僵,虽然也不至于就影响母女两个的情分,但到底徒增了些许遗憾,今日惠娘刚那一声喊,似乎往日横在二人中间的那层隔膜完全消失不见了!似乎又回到了刚搬到下邽的那两年!
郑氏感叹了一阵,便抹着眼泪去厨房做吃的。
午时也过了,郑氏随意做了锅汤饼,又打上两个鸡蛋,撒上麻油与香菜,幼微洗好澡过来时,便惊喜地叫道:“好香啊,是汤饼吗?”。
她看着面前那飘着荷包蛋与几点青菜的汤饼,顿时来了食欲,先咽了下口水,便立即坐下来开动:“饿死了,饿死了……”
她大口地吃着。
郑氏也端了碗吃,看她吃得快了,便责备道:“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吃那么快小心噎着!”
幼微虽吃得狼吞虎咽,但半天过后与郑氏相比,还是剩了小半碗。而郑氏早又去盛了半碗。
幼微吃饭慢,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每次在餐桌上,嘴一直未停过的幼微总是最后一个吃完的,为此,不知受过爹娘与谦和他们的多少次嘲笑。
可是,没办法,她的牙齿太不争气,不管怎样拼命吃,仍是吃得很慢。
所以那些吃着麻烦的,需要剥壳的或者拔刺的她都很少吃。
吃过饭后,郑氏便去洗澡了,幼微先把碗筷洗了,又洗了把脸,也没心情做别的,便回去自己屋里躺在床上歇着。
想着今日在孙家发生的一切,仿佛跟做梦似的,那么不真实,那么如云如雾!
她原先还想着如果能拿出四万贯钱来消灾也就算了,张家就是下邽的地头蛇,她根本没有根基去与人家对抗,但是她没有想到张夫人与明芳竟然那样咄咄逼人,眼看张夫人把要把她送入监狱的话都说出来了,刘谦和的证词没有丝毫作用,她猛然想到了自己的空间,自己的聚宝盆,在那一刻,她无比感激上苍在她重生后给了她一个这么珍贵的礼物。
这些年,每当遇到好的首饰或者珍奇古玩时,她总是习惯性地放入聚宝盆中生出一两个来,再拿去重溶制成别的,再求生成,也或者就在空间里放着,等以后有机会再悄悄卖了。这也是为什么她能一下子就拿出三四件价值昂贵的首饰的原因。
她的石榴花空间,她后来专门试验过,看能不能在身体未进入空间的情形下就能将东西拿出来,这样也不用总避着人,一开始总不成功,后来有一次她发现自己只要不碰触手臂上的石榴花,再在心里默念着“我要进去,我要进去”,果然就只能神进入而形留在外面。她的意念进入空间里与身体进入空间的感觉几乎完全一样,没什么区别,只是身处里面的她却能感觉到外面的一切。
在花厅中向田氏要回那支钗子时她就有了决策,新生出来的聚宝盆仍能一生一,二生二,而且生成的时间也很快,她就将钗子放入盆子里等待生成,又为了拖延时间,便随便从空间里拿出三样首饰来吸引别人的注意。
幸好,一切让她如愿!
她唇边浮着丝淡淡笑意,伸进袖袋里将那三支钗子拿出来,放在眼前细细观看,无论是材质还是镶嵌的位置,或者是玉后面的那块墨色,都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她随手将钗子放到一边,叹口气,还是太招摇了啊。一下子就能拿出四万贯钱,身上还随随便便带着好几件珍奇首饰,只怕今日以后,全下邽城的人提起她鱼幼微都会是又嫉又羡啊!
这绝对不是她想要的!
她闭了一下眼睛,等再次睁开时,刚还迷茫无奈的眼睛却是纯澈清亮无比,似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眸中闪过一丝坚定。
她没躺下多久,就听到爹在窗子外喊她:“惠娘?”声音肃穆,隐含着一丝威严。
幼微便知娘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都告诉他了,该来的总也跑不掉,抱着这样的想法,她从床上坐起来,轻轻“嗯”了一声。
“来书房一下。”鱼宗青淡淡说了一句后便抬脚离开了。
听到他的脚步声愈走愈远,幼微愣了一下才忙跑到梳妆镜台细细照了下镜子,还好,镜中的人虽然脸色仍稍显苍白,但眸子清明,眼神坚定,不像遭受过巨大打击的样子。
她满意地点点头,爹与娘不一样,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不会在意钱财那些身外之物,只会担心她是否能承受地住明芳这样对她,是否能承受住被人背叛的痛苦,而且爹比娘精明多了,他会对她突然多出来的那么多钱与首饰起疑,自然,他也会问明白所有他不解的地方。
所以,待会儿在书房,她有一场硬仗要打。
等来到书房的时候,鱼宗青正低着头看手中的一本书,听到声音便抬起头看她,幼微的脸上赶忙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爹。”
鱼宗青细细盯了她一眼,才对一旁点点头:“坐。”
幼微坐下去后,垂了下眸子,便主动挑起了话头:“爹,下午我会让人把四万贯钱送到张府上。”她话语虽然柔和,但带着一股坚定。
鱼宗青点头:“我们鱼家从不会白拿人东西,不管多少,还给他家就是!”他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可见对今日张夫人的做法恼怒到了极点。
他以前因为感激张古暨对自己的知遇之恩,对明芳与张夫人也都很尊重,还时常告诫幼微要与她们好好相处,而且每次幼微与明芳闹了什么别扭,他总会训斥幼微一顿,让她让着明芳一点!
但直到今天,他才知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怪不得往日惠娘总也不喜欢去张府!他今天才算明白。
虽早就猜到爹会这样说,但真正听到毫不反对的话,幼微还是感动莫名。她咬咬唇,有些赧然:“爹,我把明芳送的那钗子给摔碎了。”
这点鱼宗青当然知道,郑氏早就满含遗憾与埋怨地将这件事告诉了他。但他的看法与幼微一样,别人都这样打着他家的脸了,难道幼微还要把那钗子当成宝一样收着,当时最有骨气的办法就是打碎,将对方的脸面彻底踩在脚底下。
“我知道。”鱼宗青叹口气,隐带一丝骄傲地看着她:“你这个坏脾气啊,就是不能改一改!”话虽这样说,却没有一丝一毫责备的意味。
幼微眨巴眨巴大眼睛,调皮地做了个鬼脸:“这可不能怪我,都是爹传给我的,张夫人有句话说对了,我们是家传渊源!”
鱼宗青没好气地看着她,见她一脸的笑意后,眼睛闪了闪,便突然沉声问:“惠娘,你哪里挣来那么多钱?”这些年幼微的胭脂每月盈利他都大概有数,哪怕与自己的猜测有出入,也不该差那么多,可是惠娘一个小娘子去哪里又弄得那么多钱?
难道真得全身做生意赚的?
他很疑惑。
幼微以前就想过把自己的石榴花空间连同聚宝盆都告诉爹,娘那人靠不住,但爹她却是相信的。但是她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咽在肚子里,谁也不说。
一则这事本就骇人听闻,爹相信不相信还得一说;二则聚宝盆听着怎么都有种不劳而获的意味,爹又是那么一个迂腐性子,到时真要觉得自己靠聚宝盆发家致富不够光明磊落不许自己再随便用,那可就惨了;而她最最担心的就是爹会认为自己的空间是稀奇异宝,说不定要凭着书生意气献给皇帝什么的,那自己可不就是惨了,而是真正死无葬身之地了!
根据她对自家老爹的了解,非常有可能。
所以她便不敢随意将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
思及此,她便笑意吟吟地说:“爹,我自己的胭脂这几年也挣了不少钱,而且长安也开有分店,我又有自己的作坊,钱也大概有三万贯了,至于剩余的一万就借谦和的,我当时都与他说好了,他也答应了。爹,您放心,我以后悔还给他的,不仅连着本钱,还带着利息好不好?”
她撒着娇,大大的眼睛又使劲眨巴了下。
鱼宗青却不怎么相信:“你这几年自己就挣了三万贯?那明芳与胭脂坊的杜五娘呢?你们合伙做生意,她们与你应该挣得差不多吧?”
幼微神色未变,笑嘻嘻地来到他身边,腻在他身边,软着声音道:“爹,你闺女儿我有那么傻吗?与杜五娘、明芳合伙是不得已,我把钱都白白送给她们赚,自己不得另想办法再赚一些吗?”。
鱼宗青审视了一下她的表情,没发觉有说谎的痕迹,但仍是半信半疑,摇头:“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能赚这么多钱!”
幼微嘟着嘴,很不满:“张家为什么今日要对付我?还不是因为对我的方子起了贪念,想自己独占,如果不挣钱张夫人费那么大的劲儿干嘛?再说了,我如果不是自己赚的,谁会给我这么多钱!”
鱼宗青一想也是这个理儿,心里虽仍存有疑惑,却不再追问下去,点点头后声音又是一沉:“那你那些珍奇首饰也是自己赚来的了?”
幼微这个理由早就想好了,笑嘻嘻地说:“爹您知道我的,对那些首饰啊衣裳啊最不感兴趣了,娘平日给我买的首饰我也不怎么喜欢,所以每次去长安或者看到些稀奇的就自己买了,也有的是去参加宴会时别的夫人送的,我自己又拿去溶成自己喜欢的!我其实也就那么几件,全部都拿出来了!”
她说的似真似假,鱼宗青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又无法用言语反驳,他又是男子,对首饰什么也不很懂,想了想,只得叹口气:“如今想从你手里听句实话比登天还难哪!”
幼微急了,立即睁大眼睛反驳道:“爹,惠娘说的话句句都是实话,您怎么就是不相信?”她嘟着嘴,有些委屈。
鱼宗青看着她委委屈屈的表情,有些不忍,便瞪她一眼:“都多大了,还像木郎一样撒娇,这么大了也不会不好意思!”
“再大也是爹的闺女儿嘛!”幼微扯着他的袖子娇声道,就仿佛是黏在鱼宗青胳膊上的牛皮糖,怎么甩也甩不掉。
鱼宗青无奈地扶额:“你这孩子!”
幼微见他无可奈何的样子,咧嘴偷笑。
好容易应付过爹的盘问,天也不早了,鱼宗青急急忙忙去了学堂。她自己则去空间把里面剩余的那两万贯钱拿出来放进早就准备好的箱子里,正想着还得再见见刘谦和,把那两万贯钱也拿回来,就听见门外有人喊。
她忙走出去,打开门一看不由笑了,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那不正是自己刚还念叨着刘谦和了。
她心情舒畅地问:“你怎的来了?不是刚去宴会上了吗?”。
刘谦和自马车上跳下来,走到她跟前,笑得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我只是去敬了一杯酒就回来了,这天这么热,我才不耐烦久待呢!”
实际上他记挂着幼微要去给张府送钱,几个大箱子又得人搬,还得另外雇人,肯定不安全,便赶紧回家叫了两个自己的心月复。
幼微却是知道的,唇上浮起一丝轻笑,眼眶微微湿了,在被明芳彻底地背叛过后,刘谦和的这种关心与挂念让她非常感动。她黑亮的眸子专注地看着他,声音柔和:“谢谢你啊,谦和。”
她这么郑重其事地道谢,刘谦和倒是微微不好意思,模模后脑勺,又悄声问:“你真有四万贯钱啊?”
怎的一个个都不信任自己。
幼微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哪里有,就等着找你借的!”
谁知刘谦和却赶忙点头:“我自己手里却是有些的,也让人给你装马车上了。”
幼微愣了一下,继而胸口涌出一股与天气无关的暖意,好似喝了一大碗热熏熏的鸡汤似的,让她五脏六腑都是暖洋洋的。她佯装不经意地擦去眼里的湿意,微微地笑:“好了,如果没有那么多钱,我会真打脸充胖子啊!”
刘谦和却是嘿嘿地笑,看她一眼,低声:“你都已经拿出钱来买粮了,现在又问我要回去,可见就是有也就这么多了,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时机!你这次为了送钱把这本退了,可不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吗?”。
幼微噎了一下,垂眼没吭声。在花厅上说出要把钗子买回来时她就决定这才粮食生意暂时先不做了!
刘谦和却是没有再与她商量,直接挥挥手道:“我就先借你两万贯钱,那准备买粮的钱你就先不要动了……”
话未说完,幼微就急急道:“那怎么行?不行,谦和,我不能白拿你的钱……”
刘谦和打断她的话,沉声问:“我问你,今日一过,你日后还准本做胭脂生意不?”
幼微愣了一下,她知道刘谦和很聪明,很了解她,但是她没有想到他竟然只凭着今日她的表现就推断出她今后的决定!
一时间,她又震惊又不可置信,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好半晌,她才听到自己的略带涩意的声音:“谢谢你,谦和。”
刘谦和伸出两个指头:“三个谢谢了,我可都收着,等将来连本带息地要回来。”
“一言为定。”幼微眯起眼睛笑,恢复了往日的开朗。
刘谦和说要送她去张府,幼微犹疑了一下,她不想因自己的原因让谦和与张府翻脸,但是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却让她有些迟疑。
似乎不让他跟着是对他的一种不尊重!
刘谦和看出她的顾虑,也不在意,只笑:“你放心,我来是我爹同意的。再说,张大人与张夫人一点也不同,他绝不会因这样的事来记恨我的!”
这倒也是,而且刘忠之所以会让谦和送自己去,可能也是存了一分愧疚心理。
这样想着,她便不再反对,跟着刘谦和一起上了马车朝张府走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c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