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费章节(24点)
莫非,今个儿太阳打东边升起来了?他模模鼻子,揭开窗帘向天空看看,然后又模着鼻子退了回来,好吧,他忘了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出事?刘谦和一下子想起今日幼微无缘无故出现在酒肆的事,他立即抓紧孙二郎的手臂,着急地问:“惠娘出什么事了?”
“咦,你不知道吗?”。孙二郎好几天没见他了,自然也不知道他这几天被刘忠关起来忙着看账本,不由讶异。
刘谦和则在心里快速思索着今日幼微的神情,她一直都笑盈盈的没有丝毫为难的模样,甚至还有空闲帮自己看账本,连时间也给忘了……
那么,想必事不大吧?至少没有达到让她心烦意乱的地步!
他松了一口气,又瞪着看向孙二郎:“说,到底出什么事了?”他黑亮的眸子突然涌出一股慑人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孙二郎此时也有了心理压力,忙忙把事情解释了一遍,看刘谦和脸色阴晴不定,又震惊又愤恨的样子,顿时二丈模不到头脑,好奇地问:“我说你这几天躲到哪个老鼠洞里去了?传得沸沸扬扬的事你竟不知道?”
刘谦和没有理他,脸色变化莫测,终于下定决心,径自吩咐车夫:“去鱼家。”
车子便轱辘轱辘地转了个弯,朝来的方向走去。可没走几步,刘谦和就又阻止道:“先停车。”迟疑了一下,他道:“算了,回去吧!”
车夫问:“郎君是回府还是去酒肆?”
想到爹现在可能已经回家吃晚饭了,刘谦和便毫不犹豫地说:“回府。”
孙二郎愣愣地看着他,见他把自己一个大活人忽视到这种地步,顿时不满地哇哇大叫:“刘谦和,你见色忘友啊,你忘了我还在你马车上呢?你回家了让我怎么回去?”
孙家与县衙府离得近,离刘家就有些远了。
刘谦和斜看他一眼,冷笑:“要么你现在就跳下去,要么你就走着回去,我都没意见!”他现在心情很不好,相当不好,对耍宝没有片刻安静的孙二郎自然没好脸色。
孙二郎还是知道他对幼微的感情的,一边摇头晃脑表示不解,一边低低嘟哝着:“不就是个长得好看点、又钻到钱眼里的小娘子,值得你这般?”他确实很不理解,从未尝过男女之情的他自然不知道刘谦和为什么每次一遇到跟幼微的事总会失常的原因,甚至比幼微本人还要着急担心!
关心则乱说得就是这般了!
刘谦和不想与他吵架,也没有心情同他吵,便装作没有听见,闭目沉思。
算了,哪怕跟着去了刘府,这家伙估计也没空理会自己!再说,大郎还在那头等着呢。孙二郎摆摆手,让车夫停了车,没好气地对刘谦和说:“好了好了,我先走了,赶明儿再去找你!”
刘谦和闭着眼,连哼都没哼一声。
孙二郎自讨个没趣儿,再次模模鼻子思索着要不要趁此机会说些添油加醋的话,好报此仇!
但是看着他即使闭了眼仍紧锁的眉头,不由又不忍心了,陷入男女之情的人都是疯子!
他刚跳下马车,就听到刘谦和淡淡的声音:“走。”回头一看,车子早就慢慢开动起来,顿时气得他肺都要炸了,指着在前悠悠得儿走着的马车,恨声骂道:“刘谦和,你给我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仍在跳着脚骂着,孙大郎便骑着马来到他身边,皱眉:“怎么了?”
孙二郎没好气,牵过跟在孙大郎身后的马,一坐上去,才嘟哝道:“谦郎那小子一遇到鱼幼微就疯了!”
孙大郎眼睛闪了闪,这几日下邽的传闻他也听到了,自那日生辰宴后他就未再见过幼微,他本身又属于那种凡事随自然、温吞的性子,在宴会上只冷眼旁观幼微被责难,不出头,事后也不主动去找她安慰,他这样冷淡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对幼微动了情思,所以竟是没有一人看出来。
可是,他的心里又实实在在地存有幼微的位置,看到她的时候视线会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看不到她的时候心里总有一块地方空空的,不管做什么事都会莫名想起她……
这就算是有了情思吧?
他坐在马背上默默地想。
与当年对杜五娘的迷恋不同,那时他是被杜五娘惊人的美貌、迥异旁人的风情给迷住了,但幼微却是凭借她的聪慧、能干与孝顺吸引了他,所以,他心中对两人的态度也是不一样的。
一个如火,每次想起时就会烧灼他的心,让他为之雀跃心痛;一个似水,每次念起时却只是淡淡的如蜻蜓点水般掠过他的心房,让他觉得凭空添了一丝暖意会又很快将她抛之脑后,不再想起!
孙二郎大骂着刘谦和的无情无义,但孙大郎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只面无表亲地驾着马往前走,他顿了顿,便探头好奇地看着他:“哥,你在想什么?”
孙大郎原本迷蒙的双眼恢复了清明,淡淡道:“没什么。”
孙二郎哼了一声,才不满地嘀咕道:“一个比一个怪异!”
孙大郎催动马快行,扭头对他说:“快走吧,别让祖母又等我们吃饭。”
说着便“驾”了一声,快马飞鞭地向前走着,孙二郎只不过稍一愣神,便也忙大叫:“喂,等等我啊!”一甩马鞭,飞也似的追了上去。
幼微在吃晚饭时将自己解决的法子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当然除了最后她让刘忠的那点,她可猜不准爹会对自己恶劣的主意有什么看法。
如她想象中的一样,郑氏立即跳起来,一脸心疼:“你要把方子无偿送给长安的贵人?”声音中有着不可置信。
幼微眨巴眨巴眼睛,老实地应道:“是啊,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好的法子!”
“可是,可是你把方子献上去后,咱家吃什么喝什么?”郑氏非常讶异,她没想到幼微说的解决法子就是这样!
作为一家之主的鱼宗青感觉自己被鄙视了,当即轻咳一声,向郑氏瞟过一眼:“难不成我的私塾还养不活咱们一家人?”
他在下邽经营了八年,现如今收的学生已有八十多位,每月的束脩还是不少的,但与幼微的相比,就有点不够瞧了。
郑氏向来怕他,闻言忙忙陪着笑脸,恳切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太亏了些。”
“怀璧其罪的到底你不懂吗?”。鱼宗青淡淡说道,伸手夹了一筷子的青菜吃:“惠娘做得很对,很好!以后你就别总出去了,就在家里帮你母亲做些家务针线什么的!”他看向幼微。
这就是反对她再次做生意了,那怎么行?自己还指望着卖粮来翻身呢,当即嫣然一笑,回道:“爹,娘,你们别担心了,我若没有十足成的把握又岂会轻易把方子给送出去?放心,以后我会做别的生意,挣更多的钱,让咱家过上比现在还要好的日子!”
她脸上全是满满的自信,微翘的桃花眼向上挑着,下巴高高昂起,毫不掩饰自骨子里流露出来的那种肆无忌惮的张扬,平日,她总是尽可能地隐藏这些情绪,但现在她却不知不觉就露了出来。
鱼宗青抬头看了她一眼,唇动了一下,原本想说什么,但当看大她那因张扬放肆而显得愈发艳丽璀璨的面容,不由呆了一呆,原来自己的闺女儿什么时候竟已经出落得这么,这么……风情艳丽!
随即他便皱眉,这样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大唐是格外开饭的年代,女子可以同男子一样为官出仕,也可以出家做女冠不必顾忌世俗礼仪与那些名士畅谈郊游,甚至还可以自立为女户,一辈子不嫁,自己生儿子随自己的姓,抚养自己的后代,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与财力,就不会有外人来干涉……
这是个对女子束缚最少的年代,这是个对女子最最开放的年代,这也是个最最重视女子容貌才华的年代,惠娘有做生意的天赋,有运筹帷幄的大思,又出落得这般美貌,也不知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郑氏却没有察觉到这点,全部的心神都被幼微说的那句“挣更多的钱”给吸引住了,急急问:“惠娘此话可是当真?你要做什么生意?”不等幼微回答,她秀丽的脸庞上却已含满了笑意。
她自己的闺女儿,她是最清楚的,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不会这样大放厥词。
幼微掘唇一笑,看着郑氏道:“娘,你也不懂生意之道,只等女儿拿钱回来给你花用就是。”
她这话太过自傲,刚还担忧她将来命运的鱼宗青听不惯了,冷哼一声,斜眼瞅了她一眼。
幼微忙嘻嘻地笑:“吃饭,吃饭,我都快饿死了。”她大口大口地扒着碗里的饭菜。
郑氏也不敢再说什么,低头给木郎夹菜:“木郎,乖,多吃一点啊。”
鱼木华却是睁大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幼微:“姐姐,做生意比读书还好吗?”。
他刚一直在默默倾听,听到娘与姐姐的对话,似乎赚钱比别的都要重要,但平时爹爹教训他时总会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话来,他小小的脑瓜子有些迷糊了。
鱼宗青的脸不可避免地沉了沉。
幼微忙细细教导他:“木郎,这世间钱财是俗物,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万不可为了它低下铮铮傲骨……”
这话一出,鱼宗青阴沉的脸便是慢慢转晴了,还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但幼微又接着说:“但是,没有钱咱们这些世俗之人却是寸步难行的,所以你也要学会生财之道,万不可做那只读死书、养活不了父母妻儿的迂腐书生!”
木郎大点其头,黑亮的眼睛忽闪两下,很有气势地答道:“嗯,姐姐,我懂了。”
鱼宗青刚还阴转晴的脸又立即阴了下来,他原本想反驳两句,但细细思了一回,又觉得幼微这话也蛮有道理的,钱虽俗但人生在世还确实离不得它,想当年他们在长安,自己一点生财之道也没有,不是当妻子的陪嫁就是到处赊账买粮以求饱月复,现在再听到幼微的话,他不由感叹道:自己当真是那迂腐书生啊!
没过两日,再继鱼家娘子身有祥瑞的传闻之后,下邽的大街小巷就又开始传了张府的传闻,说什么张家娘子明芳送给幼微的白墨玉钗子只是用琉璃仿制的,根本值不得什么钱,却是想借此敲诈鱼家钱财;鱼家娘子无权无势,只得恭恭敬敬送上全部积蓄;祥瑞虽有成双成对之说,但四乃不利之数,自古以来,还从未听说过有四为双的祥瑞呢;张家之所以要陷害鱼家娘子偷了自家首饰,实则是想夺那胭脂方子,毕竟那么名贵的东西其中的利润可是大大的,张夫人又爱财贪婪,起了贪占之心也是常情……
不过短短一夜,这些流言就传得沸沸扬扬,上至世家富豪下至贩夫走卒,无人不在说这传言。
自然,有心的便猜测出这流言是有人故意推出来的,目的就直指张家!
这下张府可是真正陷于泥潭之中了,也是,与天降祥瑞扯上这种关系,又被大肆宣扬强取豪夺管辖的良民,甚至抢夺那本应该献给王公贵族的胭脂方子,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一时间,张府的声誉,一降千丈。
这传闻没过两天,下邽就再次传来鱼家已将那胭脂方子连同三支白墨玉钗子全奉给了长安的贵人,贵人不敢独享又再次奉给了圣上,圣上龙颜大悦,将那贵人大肆恩赏一番,而至于方子的真正主人,却不为圣上所知。
幼微的作坊早就停了,那五个小娘子也被遣回了家里,而她与胭脂坊、其它胭脂铺子的合作自然也就中止了。
杜五娘自然知道这归于宫中的东西若不是得到皇帝的明令许可,是决计不能再卖的了,虽然很惋惜,无奈也只得下令将鱼氏胭脂全部撤了。
望着格子架上有一大半都空落落的了,她突然有些佩服起鱼幼微的勇气了,经营了这么多年,眼看更要成功一步,却是说弃就弃了,没有半点犹豫。若是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想必是不会如此干脆的!
生意人,利便是命根子。
而此时的惠娘,正安安静静坐在刘家酒肆后院的小屋中,专心地算着眼前的账本。
知道一切前因后果的刘谦和却不像她那样平静了,时不时抬头盯着幼微看一眼,而手中的那本账册却是连一页也没翻,但幼微依旧坦然自若。
刘谦和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扔下手中的东西,怒气冲冲地走到幼微旁边喊:“惠娘?”
幼微迷茫地抬起头,但双眸明显是迷茫的,无声蠕动着的唇显然正在算着帐。
发觉身边的人一直不说话,她匆匆记下一行字便看向刘谦和,问:“怎么了?”
刘谦和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你知不知道你的方子都被奉给了当今陛下?”
幼微点点头,很是云淡风轻:“知道啊,下邽不是传遍了吗?”。
刘谦和就瞪大眼睛仔仔细细观察她的表情,边不解地问:“那你怎么还这么镇定?”
幼微掘了下唇,粉女敕的唇线很是柔和,她迷茫地眨眨眼睛,问:“我为什么不能镇定?”她的灾难解除了,她的危机解除了,她现在感到的是无比的轻松与愉快,为什么不能镇定?
刘谦和被她气得差点哑口无言,好半晌才闷闷地说:“你难道不知道那将你的方子献给陛下的人得了好大一笔赏赐,但你自己却什么也没有,皇上甚至不知道你鱼幼微的名字!”
幼微忽闪一下大眼睛,忽而掘嘴笑:“你就是在为这个烦恼啊?”她优哉悠哉地将手中看完的账册往旁边一放,又拿了一本过来翻看,不在意地说:“你放心,我才不想自己的名字被皇上知道呢!”
刘谦和愣了愣,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
幼微没好气地抬起头:“我献方子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名声愈大就愈危险的道理你懂不懂?”
刘谦和愣了一下,才恍惚明白幼微的意思,是啊,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出风头的人,就算献方子也希望无声无息的,不要惹人注意才是。
他却不知道幼微之所以对这次没有名扬的事感到高兴,最大的原因是她那方子中有一小半都是宫中流传出来的,她一直都在担忧着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发现做手脚该怎么办,但现在她将方子奉给了贵人,贵人又转手给了宫中,自己还没有名扬,那么以后不管有没有人发现她的方子有很多是从宫中而来的,都不会来找她麻烦了。
这是她自从开始做胭脂就一直在担心的事啊,现在终于圆满解决了,她自然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皇上与那些长安的王公贵族没有听见自己的名字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但是,她皱起了清秀的眉,问刘谦和:“你说那个献方子的贵人到底是谁啊?怎的我听了一天都没听人提起他的身份?”
她对那个躲在孙家与刘家背后悄悄收购粮食的人很好奇,原本还想趁此机会知道那人的真面目呢,可谁承想仍是一点端倪也没探得。
刘谦和也摇摇头,神情迷茫:“街坊上只传说是一个贵人,也不知到底是不是我爹口中的那个‘贵人’!”他有些郁闷。
幼微皱眉沉思,一般上这种上献祥瑞的事大肆传扬,人人都巴不得好好扬名一番的,自己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那个所谓的“贵人”却是什么缘故让人隐去了自己的名姓呢?
这传言一听就知道是那人是故意隐瞒自己的名姓的。
但是,他人如何想与她何关,不喜多管闲事的幼微很快就把这事给抛到了脑后。
她现在要做的除了帮刘谦和解决掉这一屋子的账册外,便是关注着暗购粮食的发展!
那是关于她以后安身立命的东西,万万不可大意。
听刘谦和悄悄说,长安附近的城镇都已经悄悄收购光了,现在都是去更远一些的小城镇。
自然,随着天气越来越炎热,南方又有几股小的灾民流落到北方,一些精明的士族与商户也开始暗暗收购粮食了,他们大多是在长安及附近的大城购买粮食,价格自然贵一些,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竟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北方的粮价已然慢慢上涨了,那上涨的幅度很慢,所以大多数人都没有注意。
但是这对于拿出大量本钱来购买粮食的他们来说,可是有苦说不出了,因为这样子收购,粮价会越来越贵,一旦南方的旱灾不如想象中的严重,他们最后定是要血本无归的!
接着,便有人悄悄调查粮价上涨这么快的原因,这才知道竟有人抢先一步,将长安及附近大城旁边的所有小城镇的粮食都收购光了,怪不得南方灾民还未过来,粮食就涨价了。
顿时,便有人暗骂这先行一步的人是奸商!骂归骂,想赚钱还是得忍痛购粮,免得再晚一些,所有人都得知了消息,自己可是一点便宜也不能占了。
于是长安的粮价在所有人预料又吃惊的情形下涨了,平时只需要三贯即可买得一斗米的,现在却需至少六七贯,足足上涨了一倍还不止,而且还有上涨的趋势。
顿时,随着粮价的疯狂上涨,人心开始惶惶起来,有能力的便大量购粮,没能力的便砸锅卖铁甚至卖儿卖女以筹钱买粮,一阵混乱后,众人便发现那些原本认为离得很远的南方灾民不知不觉中竟出现在了自家门口,而且成群结队的,衣裳破破烂烂,面目浮肿,总是呆滞茫然、却再见了吃的便又变得如狼一般的目光更是让人心有余悸,在发生过几次流民当众围殴抢吃的事情后,下邽便甚少有人出门了,不仅下邽如此,就连长安也是如此。然后北方的粮价便总体上涨了,价格不止长了三四倍。
今日码字好心烦哪,随便写出了一万一,可能不太好,亲们别见怪。这两日白盐一直大病小病不断,吃的药刺激性太大,恶心得难受,实在不想码字……
筒子们多多支持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c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