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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庭筠率先反应过来,忙请幼微入座,又感慨道:“惠娘可真是长成大姑娘了!”
少年的幼微哪里有这样的风度。
幼微掘唇一笑:“先生过赞了。”她看向仍痴痴望向自己的李亿:“先生,这……”语带疑问。
温庭筠忙笑呵呵地说:“这是你前日在崇贞观见到的李状元,他知道鱼玄机那首诗是你写的,便托我代他引见一番。李状元少年得意,最为看重的也是有大才的美貌娘子啊!”
他这话说得虽然客气委婉,但其中暗含的意味却说得很清楚,幼微自然也知道李亿这次相见打的什么主意,她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向李亿纳了万福:“鱼氏幼微见过李状元!”
李亿忙忙回了半礼:“鱼娘子不要客气,我与温兄一见如故,你又与温兄是多年相识的好友,咱们也算是熟人了,以后就请称我的字学礼吧!”他抬头看向幼微,双眼温润含笑,脾气好好的样子。
幼微脸颊上飞快染上两抹晕红,不甚自然地侧过脸,低声应了一声:“敢不从命!”声音糯软,带着丝小女孩的娇憨。
李亿立觉心里痒痒的,见她坐的位置离自己那么远,想一近芳泽又怕唐突了佳人,只得伸手介绍着桌上的花食:“鱼娘子可曾来过这花满楼?我乃是江陵之人,还从未见过这般繁华奢侈的酒楼呢,就连着花食的种类许多以前也是从没听说过,可算是开了眼界!”
可以说,他的脾气很温和,又擅言辞,经他这略带自嘲的一番话出口,刚还尴尬的雅间气氛便活跃了些。
幼微似是羞涩的样子,低垂着长长的眼帘,小嘴微张,轻轻应道:“是。”却是不多话。
温庭筠早就把自己当成了透明人,大吃大喝起来,但这满桌子的菜式精致的花食又岂是他所爱,他喝了一杯青梅酒,才大大咧咧地摆手:“学礼,这你就班门弄斧了,惠娘是这花食铺的第二老板,平日同昌公主不在,都是她在打理的,她比咱们任何人都要熟识这花食样式!”说罢便又是一杯子青梅酒下去,又大呼好喝,过瘾,又酸又甜又辣,酒味醇厚,显然是几十年的好酒了。
李亿微微尴尬,瞪着满桌子的菜看了看,才转头看向幼微:“鱼娘子本名可是……”他舌忝舌忝发干的唇:“可是幼微两字?”
幼微扑哧一笑,从睫毛缝里瞅他一眼,细白如瓷的小脸上就如上好的羊脂玉沁了血色一般,红晕天然,她不甚好意思地说:“民女的本命正是鱼幼微!李公子租的那所状元楼也是民女所有!”
其实提到自己当冤大头多掏的几万银钱,李亿每次想到都觉气恼不已,可一下子高中,现在又见自己原先以为铜臭甚重的小娘子长相竟然如此可人,而性子又如此腼腆,那满腔的怒火不知不觉早就消掉了,此时的他有的是对幼微做生意手段的佩服与赞叹。
默了默,他才干巴巴一笑:“鱼娘子于生财之道上确实有一套!”
幼微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大大的桃花眼眨巴眨巴,小小声道:“李公子可是生气了?”她咬了下嫣红一点的唇:“当时民女并不识得李公子,还是那日在崇贞观回去后,民女才想起来的……”声音也可怜兮兮的。
温庭筠装作吃的很香甜的样子,竖着耳朵听着二人的对话。
“没,没有。”李亿连忙否认,笑话,他现在正想法设法让自己给美人留下个好印象呢,又想到她喜欢做生意,想必是独爱钱财的,区区几万贯钱能买得一美人心何乐而不为呢!
他亲自为幼微倒了一杯青梅酒:“来,为咱们的缘分干一杯!”他此刻有些后悔了,如实当初自己亲自出面与这鱼娘子谈租钱,岂不是能更早见到她!
幼微含笑点头,眉眼弯弯地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又香又辣的酒对她似乎一点也不起作用。
这样的豪爽自然取悦了李亿,他哈哈一笑:“鱼娘子好酒量!”他也将自己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幼微便又亲自为他倒酒,纤细修长的手故意翘成兰花模样,身姿袅袅盈盈,脖颈修长白皙,透露出别样的优雅,她的身子因倒酒而微微前倾,顿时一股极暗极模糊的幽香沁入李亿的鼻尖,他心神一荡,这是什么香?怎的自己从未闻到过!
幼微尖尖的下颌稍微上扬,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李公子,这是我为状元宅子之事道歉!”
“不需道歉,不需道歉……”李亿喃喃地说,已经语无伦次了,他此刻大脑中一团浆糊,深印在脑海中的都是刚才美人的那一双勾人的美目!
温庭筠闷笑出声,又怕真笑出声来扰了气氛,又忙用袖子捂住脸,在里面闷笑。
雅间内的几人都没有注意到,这雅间的窗户是开着的,而在高高的二楼,同样一座雅间内正有一双如深潭般幽静的眸子静静地望着这一幕!
第一百五十一章
幼微微微地笑,做了个请的姿势又将一杯酒一饮而尽,两杯浓度颇高的辣酒下肚,她的脸颊便染上了两层红晕,有些醉态,而那双眼睛却似乎比平常更亮了,更加璀璨耀眼。
李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喝酒的时候没看好,顿时大半的酒水都洒到了前襟上,他今日穿的是浅蓝色缺跨袍,还是十分显眼的。
温庭筠忍不住了,背着脸忍笑:“惠娘,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啊!”
不等幼微回答,他便急匆匆出去。
屋内的两人顿时有些尴尬,对视一眼,又都非常有默契地笑了起来。
这样一来,那层隔在两人之间的隔阂似乎消失了一些,二者感觉更熟悉了。
“鱼娘子管着十几间铺子,平日想必很忙吧?”李亿专注地看着她,脸上带着柔柔的笑容。
幼微点头,感慨道:“还可以,一般上到了月底会特别忙,十几家铺子脚不沾地地来回跑。”
李亿不由自主关心道:“鱼娘子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多培养一些掌柜与伙计,帮你分担心!”
一般上只要他愿意,不管是谁与他谈话都会很舒服,有如沐春风之感,柔柔的,又带着并不唐突的关心。
幼微微垂了头,小声应道:“是,多谢李公子关心。”
她这小女人的模样让李亿心生荡漾,他握了握手,到底不敢唐突了,只好笑道:“以后鱼娘子不要叫我敬称,只称我为学礼就是了!”
幼微悄悄自眼角缝里瞅他一眼,察觉到他专注的注视,脸一红,又忙忙垂下,咬了下粉女敕的唇,才小声道:“这,好吗?”。
她这样害羞的模样落在有心人眼里自然认为她对李亿也是有意的。“以后我就也称呼你为惠娘罢!”李亿露出轻松的神情,还微带着一些得意,这样的美人自己只消一顿饭的功夫就能让她喜欢上自己:“惠娘,你说可好?”
轻轻柔柔的嗓音,带着莫名其妙的蛊惑。
幼微脸上的红晕便愈加明显了,纤细如玉的手紧张地绞着自己手里的帕子,蚊子似的应道:“好。”
如果不是仔细听,李亿几乎都听不见。
他志得满意一笑,体贴地为她夹菜:“多吃些,瞧你那么瘦!”
幼微低头道了谢,之后,二人又聊着诗词格律,一顿饭吃完,李亿已经在心里下了结论,这个鱼娘子确实有大才,比自己知道的那些有名的才女们还要有才情!
他暗喜,自己这是捡到宝了。
吃完饭后,李亿便邀请她一同去游玩踏春,后者却摇头拒绝了,说是铺子里还有事,要急着赶回去呢!
李亿自然不好强求,温文尔雅地送她上了马车,这才挥手告别。
坐在马车上的幼微这才发觉自己刚刚紧张得手心都是汗,她长舒一口气,懒散地靠在那里,眼前闪过刚李亿那幅比前世还要热烈痴情额的目光,嘴角略起一丝冷笑。
她这幅皮囊与前世相比自然是更漂亮了,也怪不得会更招他的喜欢。
在粮肆门口下车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静,目不斜视地进了账房,贵喜将手中的事打发给刚提上来的二掌柜,现在各铺子里都有一个新掌柜掌管,他已经轻松许多。
“娘子。”他恭敬地施礼。
“说。”幼微看着账册,头也不抬,很专注。
贵喜低声道:“昨晚刘家酒肆的掌柜派人来说要借千石的米,用以酿酒!”他顿了顿,抬头往向幼微。
后者手上的动作便顿了顿,继而皱眉问:“是刘二伯父亲自派人过来说的吗?”。
前日她去刘府,好像没有听伯父提起过呀。
“是,娘子您看这粮……”是借还是不借!贵喜迟疑地说。
幼微疲惫地揉揉眉心,耐心地问:“你可打听了原因?”
贵喜立即点头,接话道:“昨晚小的酒让人去打听了,好像是刘家要扩大经营,原先在长安收购的二十间铺子都准备收回来改成酒肆!”他的声音低下去:“听说原先那些卖布匹、开酒楼的几间铺子到年底都赔了……”
幼微的眉紧紧蹙起:“怎么我没听说过?”
她进来常去刘府,按理说有这事她应该知道的。
贵喜摇头:“刘家把事情封得很严,若不是小的曾是刘小郎身边出来的,大概也不知道!”
幼微恍然大悟,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这才笑道:“你不说我就忘了,原来你是从刘家出来的!”
这语气,似乎总有点意味深长的感觉……
贵喜在心底仔细揣摩了几遍,感觉到了一丝危险,忙指天作发誓状:“请娘子放心,自刘小郎把我与常喜两兄弟给您后,我们兄弟就暗暗发誓,此生都忠心于娘子您一个!”
他很会说话,比忠厚老实的常喜要机灵聪慧得多,若是自己拿这句话去试探常喜,要么他是没听懂话外之意,要么就是吭吭哧哧说不出一句话。
她掘唇一笑:“相处快两年了,我自然相信你的忠心。”
贵喜便模模后脑勺,嘿嘿直笑。
一千石粮食不是小数目,尤其现在粮价上涨得厉害,差不多都将近八九万贯钱了,若是当年还了还可以,若是拖到明年,自家的铺子肯定也会受影响。
想到这里,幼微有些奇怪:“怎么这样大的一件事,伯父不来跟我说,却找你这个掌柜的?”
贵喜摇头:“小的也不清楚,但昨日中午娘子就回去了,想必是错过也未可知!”
幼微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再与刘伯父说一下,你退下吧。”
贵喜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屋里的幼微却无心再看什么账册了,将书往桌上一放,皱眉思索着刘家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依着刘家的富裕程度,八九万贯的东西,按理说应该能拿出来呀!
她思索了一会儿,就站起来出去,与贵喜打了个招呼,便又坐上马车走了。
来到刘府,这次她先让人进去通报一声,得到允许才进了宅子,她怕同上次一样尴尬的情形出现。但让她失望的是刘家只有赵氏在家,刘孝却是去巡视铺子了。
她没有多留的,恭敬地与赵氏施了礼,便欲告辞而去。
赵氏难得与她单独共处一室,哪里肯放过这样好的机会,这几日因着那日的事她被刘孝唠叨个不停,烦都烦死了,自然对幼微的厌恶更添了一分。感觉她就是来破坏自家美好生活的,先是唯一的儿子被她迷得团团转,连家连自己这老娘也不顾了,再就是把老头子的魂也给勾了去,竟是心心念念地想要她做刘家的儿媳!
呸,她也不扫泡尿照照,就那幅骚样,她也配!
“惠娘,别急着走啊,过来,与我说说话!”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幼微。
幼微不动声色:“侄女找伯父有事,现在他既不在家,惠娘就不好打扰了!”
赵氏冷冰冰地瞅着她:“打扰?你还有脸说这两个字,啊?”
幼微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好脾气地笑笑:“伯母这说的是什么话,惠娘不太懂!”
“你不懂?”赵氏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的笑话一般,声音猛地提高,一只手凌厉地指着幼微:“你鱼幼微多聪敏啊,自小就耍着我的儿子玩,现在又耍着我们一家子玩,你会听不懂我的话?呸!”她恨恨地吐了口唾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以前你家穷,便想巴着谦郎好以后享荣华富贵,现在你赚了昧心钱,出息了,就更不得了了,天天与那些公主王孙混在一起,想着以后能弄个王妃当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天高地厚!你还偏偏扯着我家谦和的腿不放,啊,想让他给你做候补啊?你做梦!”
淋漓痛快地骂了一通,看见幼微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赵氏这才觉得自己忍受的七八年怨气都给疏散开了,很是得意。她斜瞟了眼她的神情,喘一口气,继续说道:“你若是当真听不懂,我就再明明白白告诉你一声,以后我们刘家你少过来,最好是一步也别踏入!我们不欢迎你,别弄得你好像很懂礼节很孝顺一样,我不稀罕你这黄鼠狼,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一天三趟往我家跑的目的啊!滚,以后你再进我家一次,我就让家丁打你一次,直到打断你的腿为止!”最后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凌厉非常!
幼微的双手有些颤抖起来,望着面前这个早就年老色衰、身体微胖的妇人,她似乎看见了当年咄咄逼人的张夫人,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她的和蔼可亲,她的嘴角浮起一丝落寞的笑,但紧接着,她的眸子便变得极为冷清淡漠。
缓缓施了一礼,“以后谨遵伯母之令就是。”没有过多停留,她转身便走。
赵氏望着她远去的但仍显高傲的北影,恨恨瞪了一眼,但毕竟得到了她的保证,心情终于松快些了。
与赵氏的不欢而散,幼微心底是极其不舒服的,若是旁人她早就反唇相讥起来,但那到底是刘孝的妻子,谦和的生身母亲,她不能把她与王杰相提并论,而赵氏为何会越来越不喜欢自己,她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原因。
甩甩头,将这一想法自脑海中闪出来,马车便忽然停了下来。
幼微奇怪:“吴叔,到了?”
吴叔望着面前那冷清如贵人一般的黑衣男子,摇摇头:“娘子,有人找你……”
他给幼微赶了一年的车,也时常看见这个男子,听娘子说是叫千墨的,好像是王爷身边的小厮。
幼微诧异地掀开帘子,见到是千墨时一惊,莫非郢王已经从漠北回来了?
她环顾四周,果然不远处角落停着一辆深灰色的普通马车,很不起眼。
“鱼娘子,主子要见你!”千墨对她施了一礼,伸出手来做个请的姿势。
幼微咬咬唇,跳下马车,对吴大用说:“吴叔,你把马车赶到那边,等我回来。”
吴大用自然是赶紧应了。
谁知千墨却道:“不用,你先回去吧。”
吴大用小心地看了幼微一眼,后者便点点头:“那你先回去也成,记着回去后该怎么说!”
这个幼微以前早就教过的,吴大用很认真地点头,便赶着马车轱辘轱辘走了。
幼微默不作声地跟在千墨身后来到了这边的马车处,抬脚上去,掀开帘子,那人正懒洋洋地跪坐在榻上,悠闲的翻着矮几上的书,似乎根本没注意有人进来。
“民女见过王爷,祝王爷万福金安!”幼微深深伏了下去,即使将近五个月没见,她对郢王内在的恐惧依旧还在。
郢王黑黝黝的双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好半晌才移开视线,淡淡道:“起吧。”
“是。”幼微小心地抬头,往一侧挪了挪,身子提高,保持着跪坐的姿势。
她现在做这个姿势已经很得心应手了,毕竟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她总是无意识地加强训练,以往每次从郢王那里回来,她发现她的双腿总是红肿得厉害。
显然,这个细微的改变李偘也注意到了,他敛眉再次看了幼微一眼,发觉她跪坐的姿势比以前要优雅许多,嘴角便弯了弯,很快就又隐去,他轻敲了一下几面,问:“你知道我为何要见你吗?”。
总不会是思念她,才想见她的吧?幼微在心底月复诽,面上却不动声色,恭谨地回答:“回王爷,民女不知。”
“哼。”
显然这句实在话惹恼了性情阴晴不定的郢王,他从鼻子里轻哼出声,显示自己的不满。
幼微的心就立即跳了两跳,提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微微抬头,一脸地讨好:“那请问王爷有何事要召见民女?”
她自认为自己的态度已经很恭谨很卑微很低下了,瞧瞧,她特意说了召见两个字,又特意将民女二字的声调上扬,还不能表示自己的恭敬吗?
她大大的墨玉瞳仁转了转,在心底暗笑。
李偘却嗤笑一声,带着他惯有的嘲弄语气,低沉地说:“鱼氏,你很不乖!”
轰隆隆,幼微被震得外焦里女敕,这,这是什么状况!
他这句话似乎很有歧义,让她控制不住地往另外的方向想。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再在脸上挤出一个标准的下位者对上位者的微笑,谄媚地说:“王爷,您走这段日子,民女一直兢兢业业,恪守尽职,忠心耿耿,早出晚归地打理粮肆生意,不敢有丝毫闪失与懈怠,民女很听话,很……”原本一咬牙是想说出那个“乖”字的,可惜不下心咬成了自己的舌头,顿时疼得眼泪汪汪,只得哭丧着脸换了词儿:“民女很听话,很忠心,很忠心的!”
“是吗?”。李偘伸出两根洁白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幽黑难测的双目直直地看进她的眼睛里:“可是我对你说的话你为何却当成了耳旁风?”
幼微太紧张了,以致于没有发现自己再次被调戏,顾不得下巴上那两根冰凉的手指,她飞快在大脑中闪过郢王对自己的警告,再三思索,觉得自己没有触犯到哪一条,大大松了口气后,又装作很委屈很大气凛然的样子,高高昂着小脑袋,桃花眼圆睁着:“王爷,民女把您的吩咐一向是当成圣旨,不对……是比圣旨还圣旨来执行,您可要明鉴,民女绝对不敢不听您的话,更不敢把您的话当成耳旁风!”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弱,因为面前那人细腻俊美的脸上已经乌云密布,显然已经发怒了。
幼微不易察觉地缩缩小脑袋,搞不清楚自己又说错什么了。
“你今日中午与谁见的面?”郢王却忽然又放开了她的下巴,淡声问,语气中没有一丝生气的意味。
阴晴不定,变色龙,幼微一边在心底月复诽着一边转转小脑袋,考虑自己是否要说实话。
一个念头还未转完,李偘就冷笑一声:“花满楼的酒还不错吧?”
幼微一个激灵,天哪,他怎么什么都知道!不敢再说谎,她当即实话实说:“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李亿,他与我先生温庭筠相识,我们今日见面是想恭贺他高中状元的,实是恭贺之宴!”
话说得很溜,没有一点打磕的迹象。
李偘嘴角那抹冷笑便愈发明显了,冰与玉相击的声音也更加冰冷:“鱼幼微,我的手段你应该很清楚,本王再问一遍,你今日与李亿见面是为了什么目的?”
幼微鬓角的汗便涔涔流下来,她不知郢王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莫名就很心虚,似乎他知道自己的计划一般……
不,不行,那是死也不能说的!
她咬着发白的唇,颤声道:“王爷,民女说得全是实话……啊!”话未说完,下巴便猛地一疼,郢王又钳制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拉近自己。
这次他用上了三分力道,幼微立即觉得下巴疼得厉害,龇牙咧嘴地挤出一个卑微的笑:“王,王爷……”
“鱼幼微!”郢王专注地看着她,如深潭黑幽深静的眸子闪过一道复杂难辨的情绪:“我那日跟你说的一个妇人对主子的忠心,难道你忘了吗?”。他声音低沉,也可能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听起来有些沙哑。
幼微却仿佛被人狠狠敲打了一下脑袋一样,以前的种种一下子就在脑海中清晰起来,而每次相处他对自己的调戏亲昵也都在她脑海深处渐渐汇成了一个答案,一个不可能的答案,一个荒诞无忌的事实……
她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你是说……是说……”后半截的话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个郢王竟然看上了自己?不,不对,他应该是看上自己的才能才对,所以,他对自己应该是欣赏的,可是……幼微想到以前的片段,又疑惑起来,他明明是厌恶自己的呀,他亲口说的非常不喜欢自己的啊,很讨厌她的心机与世故的啊……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幼微害怕自己会错了意,自作多情,便又小心谨慎地看着他,对方似乎看到幼微刚刚十分震惊的神情,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眼神嘲弄:“你在想什么?”
啊呸,呸,呸!幼微忙唾弃自己,像他这种态度,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自己的呢?
她的脸有些发烧,隐带着心底有丝不易察觉的发酸,她顾不得想这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就忙往后挪挪小,不让自己挨他挨得那么近,因为后者的呼吸几乎都要喷到自己脸上了!
“还有那日出发之时,你似乎也不听从我的警告,去送了刘小郎……”幼微往后靠了靠,李偘却仿佛能察觉出她的意图似的,又故意往前倾着身子,口鼻里喷出的热气全都喷洒在前者脸上,顿时前者的脸就如发烧一般红得不像样子,一双清冷妩媚的墨玉眼如只小兔一般慌乱转动着,就是不敢与面前的人眼神接触。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事实上此时的幼微已经心乱如麻,哪里还能有精力去回答他的问题。李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轻哼一声:“嗯?”
幼微咬了下粉白的唇,痛苦地嘤咛一声:“疼……”双目已是含了斑斑泪点。
李偘微微松开手指,她洁白细腻的下巴上已经染印上了五指淤痕。
别看她整日伶牙俐齿,手段狠辣老道,没想到竟然这样娇弱!李偘皱了下眉,想到上次也是,不过轻扼了下她的脖子,甩开时就看见那皎洁优雅的脖子上道道乌青……
这娘子的肌肤倒真是滑女敕!
李偘如着了魔似的再次摩挲着幼微脸上滑女敕的肌肤,又微眯着眼睛看着她下颌上那明显的痕迹,此时她双目含泪,惊慌失措地望着他,细白的牙咬着粉白的唇,使得唇正中那点嫣红更加显眼,仿佛就要滴下血似的。
李偘的眸色便渐渐加深,就如同化不开的墨,鬼使神差,竟不由凑上前去将那点嫣红含在嘴里,那股熟悉又陌生的触感温软滑腻,他吮吸了一会儿,又用牙齿细细咬着,辗转反侧,有些激动,不由加重了力道,幼微便从喉咙处含糊喊了一声:“疼!”
前者这才慢慢放开她,而幼微的唇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红肿不堪,又鲜泽丰润,更加惹人怜爱。
李偘定定盯着她的红唇片刻,这才轻轻松开禁锢她的手臂,懒洋洋靠在榻上。
幼微大脑一片混乱,这是她第二次被轻薄了,而最让她痛恨的是似乎每次眼前这个将自己生死掌握在手的男子,在碰触自己的时候,她竟然有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再然后便沦陷其中……
她脸颊如火烧一样,滚烫滚烫的,她向后缩缩身子,抬头想要指责两声,但一触到郢王那双幽黑明亮的眸子,她就有些发怵,只得又小心往后缩了缩,耷拉着脑袋不敢吭声。
可她心里把这个屡次轻薄自己的大给骂了千遍万遍。
李偘静静注视着乖巧跪坐在那里的女子,前两日他就已经回来了,一直在暗中悄悄行动,今日是与人在花满楼谈事情,无意中看到盛装艳如花一般的她盈盈生姿,与那江陵世家子弟,新科状元李亿混在一起,而看到她那样明显的殷勤与故作的羞涩欣喜,他竟然该死的心里不悦之极,当时他就想让千墨把她叫到自己身边,狠狠训斥一番。可毕竟是在府外,他得顾虑着影响,这才勉强压制住。
原想着等过两日凡事都安排妥当后再让人把她叫到府中问话,可没想到竟然又在街道上看见了她的马车,没有犹豫,他便让千墨过去叫来了她。
而,让他奇怪的是,他竟然又主动吻了她,那火急火燎的模样活似几百年没见过女人一样,但事实上他府中有上百名各处送来的姬妾,他也自由赏遍世间美色,落得个“风流无能”王爷的称号。
他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似乎总在她面前不堪一击,郢王烦躁地揉揉自己的眉心,又仔细盯着面前的人儿,思忖着她到底有哪点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是她那双与母亲非常相似的桃花眼吗?不,她与母亲其实是不一样的,母亲太过柔弱羞涩,性情可以称得上懦弱,所以拥有那样一双妩媚的眸子对她来说是异常灾难;而对于鱼幼微来说,那墨玉般的双目中总隐含着一丝戾气与一闪而过的冷漠,她的性情并不像她平日装出来的那样温婉喜笑,在她骨子里,便是冷漠傲然的,甚至可以说是残忍无情的!
她与母亲,分明是两个性情完全不同的女子。
他就算想在别人身上找母亲的影子,也会在同样懦弱柔软的人身上找,而不会被眼前的女子蛊惑!
也或许是她太漂亮了!
他这样为自己辩解,他虽然阅过无数世间美色,但真正长得风华绝代的很少,自己妹妹同昌是一个,国公府杜五娘是一个,想必再过不了两年,眼前的鱼幼微便也是一个了!
她的美,很特色!
既然迷恋上了,那就不该克制自己,更何况她现在属于自己的一份子,一切都理所当然。
李偘很快就想通了,慵懒地靠在榻上,朝她启唇一笑:“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笑容中不再带着他那特有的嘲弄语气。
幼微的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了两下,这,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从此后就被标上了标签?标上了郢王李偘的标签?
她咬着唇,飞快看了他一眼,又立马移开视线。
她没有回答,李偘却仿佛早就预料到似的,低沉的声音响起:“鱼幼微,我的警告只有一次,懂吗?”。
幼微没敢抬头。
他继续道:“除却你,那人也要受到惩罚,为了他人着想,鱼氏,你还是乖巧一些比较好!”他凑近了幼微,低如鬼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幼微轻轻打了个寒战。
李偘便满意地重新坐回自己的位子,甚至还心情很好地为自己倒了一杯青梅酒,慢慢品尝着。
幼微脸上的红晕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煞白,她手心里全是紧张的汗水。懂,她当然懂,郢王这是第一次将事情全部摊开来谈,而其中的警告意味也非常明显!
他已经将她看成了自己所属之物,他在警告自己离其他郎君远一些。
模糊中,幼微想到那几次他提醒自己远离一些刘谦和,原来竟是这个意思。他不是特别看重谦和的意思,而是在说如果自己与谦和的接触超过了他规定的界限,那么受到连累的不止是她,还有谦和。
他在间接暗示自己,不要让谦和惹怒他,按着谦和聪慧机灵,他是准备大用的。
幼微战战兢兢地点头:“民,民女明白。”她的舌头有些打转,刚他那毫无顾忌的冷漠的威胁已经足以吓着她了。
李偘望着她规规矩矩又恐慌的样子眯了眸,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恰好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千墨在外道:“主子,到了。”
李偘又看了一眼幼微,径自掀帘子出去,跳下马车往前走了两步,便又吩咐车夫:“你送她回去。”
幼微正坐在那里考虑着自己是跟着下车还是坐在那里等候,听到这一句话,心里便又安定下来。但马车还未走上两步,左边的窗帘就又忽然拉开,吓了她一跳,惊魂未定地望着窗外那俊美高贵的脸,她勉强挤出一丝笑,颤着声喊:“王,王爷……”
“明日早过来见我。”郢王冷漠地甩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皇子王孙那高高在上的性子一览无遗。
幼微撇撇嘴,嘴上乖巧地应了是,实际上心里把这大给再次狠狠骂了一顿。
郢王大踏步朝侧门走去,千墨也翻身下马,径自跟在他旁边,不知何缘故,他察觉到后者似乎有意无意地瞅了自己两眼,而那目光中似乎隐有深意,他猛地停住脚步,冷冷地看着身后的千墨。
后者忙恭敬地自袖带里掏出一叠干净的帕子,郢王不解,清秀挺拔的眉紧紧皱在一起,千墨便木着一张脸朝他的薄唇处看了一眼。
电光石火中,李偘一下子就明白了,刚才亲吻鱼幼微时,她似乎……
思及此,他忙接过帕子,朝自己唇部胡乱擦了几下,立刻,洁白如血的帕子上便染上了几道斑驳的嫣红,隐隐透露着胭脂特有的秾丽清香。
李偘冷漠的一张俊脸难得红了红,他瞥眼看了看千墨,依旧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那低垂的眉眼似乎无比老实。
这是8200字,因今日有事,又加了前章的1700字,总共是9800字,也就是说大家多掏一千字的钱币,明日回来会免费补偿给大家2000字,不好意思,亲们,推荐期,必须是9000字才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c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