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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凉的指尖同膏药一样,一下子就减轻了幼微喉咙上的灼痛,她微侧着脸,长长的睫毛不停闪动着。
李偘轻抚过她布满红晕的脸颊,轻声:“惠娘,我承认昨日我失控了……”他苦笑:“我的脾气似乎在碰上你之后总是控制不住,总想发怒,以前我还从未这么失控过,可在你面前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控……”冷峻的脸上挂着一抹自嘲,望向幼微的双眸也微微闪动。
幼微呆呆地望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可以给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你……别在意,好不好?”他的语气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小心翼翼的。
幼微还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陷入恋情中的李偘竟是这样——可爱!她唇边便不由自主染了一层笑意,脸看向别方,微嘟着嘴:“这可是你的第二个保证了,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数!”
这就是表示不再追究的意思了!
李偘双目中便划过一丝欢快的笑意。
他昨日的表现是太异常了,也可能是在幼微与李亿继续接触的隐忍中终于忍受不住爆发出来的缘故吧,他原本是想看看鱼幼微能违背他的命令做到哪一步,他再想想该怎样去惩罚她,可没想到自己倒是先忍不住了!
不过,现在看来,亲口说出那些肉麻与小心翼翼的话也没那么难,感觉还蛮好的。
他想到李亿,脸上便闪过一丝不悦,霸道而强硬地说:“李亿你以后再不许见了!”他犀利的眸子细细盯着幼微,想从中看出她的异样神情。
幼微眨巴眨巴眼睛,接着就知道他这是吃醋了,呵呵,脾气还不是一般的霸道呢,也是,这才是她印象中的李偘吗,刚才那样子还真不像他。
她有些犹豫,自己的计划眼看都进行一半了,难道真为了李偘就放弃吗?
眼看前者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幼微忙小心说道:“要不,这样,等夏日过去后,我保证与他再也没有关系,好不好?”
李偘皱眉,略一思索,便不高兴地问:“你还在想那个梦中的事?还想报仇?”
不也是记得的吗?幼微点点头,眼睛有些不敢看向他。
李偘却轻托起她的下巴,蹙眉问:“你与我说实话,在梦中你到底与他是什么关系?是夫妻?”
幼微就算再反应迟钝这时候也明白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那道危险,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道:“不,他花言巧语欺骗了我,但我后来发现他有妻室就出家做了女道士,我与他什么关系也没有!”
李偘仔细盯着她,没发现异样,才慢慢点头:“这样最好!”
幼微低垂着眼帘没有吭声。
与李偘相处了一年多,对他也算有些了解,尤其近来他时不时地就表现出对自己的独占欲,她认为,还是不要说出自己与李亿那一段过去为好。
“你如果真相报复他,那我来接手就是,反正你以后就是不许与他再接触,不管什么理由!”李偘一语未了,便又接着说道。
幼微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个自大专横的男人!
她转转眼珠子,轻扯了下他的袖子:“那我就在旁出主意,我保证报过仇后再也不见他,好不好,王爷?”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祈求。
这样柔顺的她是李偘从未见过的,顿时他的心便变得软软的,好像突然心口就被塞了一大团棉花似的,满满的,涨涨的,很舒服,很恣意!
不由自主的,他就轻点了下头。
幼微脸上便一下子就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如开了一朵绚烂的百合般。
李偘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不再纠缠李亿这个话题,而是问:“你想去哪儿?我送你过去。”
好像是你让千墨硬逼着我来到马车上的吧?人家原本在家里待的好好的,幼微嘟了嘟嘴,看看时间不早了,就道:“那我就先回去吧,该吃午饭了。”
话音刚落,李偘的眼睛就危险地眯了眯,而那副神态好像幼微做错了什么事一样。后者纳闷地望着他,他却一语未发,只是那样高深莫测地注视着她。
幼微皱皱眉,再仔细想了想,恍然明白了什么,顿时没好气地说道:“好吧,你想中午去哪里吃?我请你,这样好了吧!”
那人果然一扫之前的沉闷,脸上带着些许的笑意,还有着不甚明显的满意。
幼微暗暗叹气,还真是个别扭的男人,想一起吃饭自己不会说啊,还非得让她说出口。
“那去哪儿?”她很“体贴”地问。
李偘似笑非笑地瞅她一眼:“你说呢!”
幼微摇摇头,除了花满楼她还真想不出别的地方,不过花满楼是同昌开的酒楼,李偘不一定以这种情形去那里。
潜意识中,她认为李偘不会让外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去花满楼。”李偘却是细细盯了她一眼,轻敲了下窗子,对车外的千墨道。
幼微诧异地看向他,难道他不怕别人看见自己与他在一起吗?再一想,也是,他在花满楼有自己特定的雅间,可能被人看见的机会会更少。
想明白了这点,不明白心底为什么又点闷闷的,她不愿让这种莫名发涩的情绪影响到自己,而是甩甩脑袋,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便问:“同昌的事你准备怎么做?我同她谈过一次,她非常生气……”可能因为刚才的关系,她在对上他的态度时有些随意。
李偘眯着眼睛看向她,眼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幼微呆了呆,随即明白了什么,遂低着头讷讷道:“对不起,我,我逾矩了……”
他一定认为自己多管闲事吧,怎么说同昌也是他的宝贝妹妹,他一定会想法设法解除她的危机,用不着自己这个外人来多嘴。
李偘俊秀的眉就紧紧皱起:“该死!”他就知道她又胡思乱想了,她总是非要误解他不可,难道他给她的印象就那么差吗?他抬起她的下巴,刚想严厉地说些什么,却在对上她那双微微躲闪的目光时,心一下子就变得柔软至极,暗骂一声,只得放缓了声音:“你为什么会那样想?”
幼微有些不解地望向他,那大大的纯洁无辜的眸子显得她那样幼小无助。
李偘忍不住轻触了她那长长的黑黑的睫毛,笑:“好了,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小心眼,我都将我的心里话原原本本告诉你了,你还和我生分,故意曲解我!”他微嘟了嘴,神情有些委屈。
这时的他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幼微顿觉好笑,再想想刚才的也觉得自己多想了,不太好意思地嘟囔:“这又不能怪我,是你以前总说让我谨守自己的本分嘛……”
尾调一如既往地上扬,语音糯软,好似撒娇。
李偘刮刮她的小鼻子,笑:“原来你这么听我的话,那我今天再加一条!”他凑到幼微耳边,低声笑着:“身为我的人,你可不仅要做到下属的本分,还要做到一个妇人的本分,清楚吗?”。最后三个字却隐含着些许警告,不同之前的柔情。
幼微眼睛闪了闪,极低地嘟哝:“不是说要先暂时交往吗?”。
声音虽轻,但李偘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双眸不易察觉地眯了眯,却又忽然扬唇一笑:“是,是先试着相处看看……”
什么还没确定呢!
这小女人是这样的想法吧?
算了,李偘压下心底的那股烦躁与不满,一步一步来吧,她毕竟年龄还小,又自恃聪明,不能吓坏了她,让她产生反感!
他瞅了一下幼微的双手,蹙眉:“我昨日让千墨给你的那对珍珠镯子呢?”
糟糕,他还记得这事呀!
幼微忙挤出一个甜甜的微笑:“王爷送的东西我自然是要好好保存起来的,早放到箱子里了。”
李偘眯起眼睛看她:“不是随手扔了吧?”
幼微忙否定:“怎么会,那样好的东西我怎么会舍得扔了!”
就算要扔也要拿到当铺当了,还能白得些钱花花!
“不是拿去当了?或者是赏给底下的丫鬟了?”李偘一语中的。
幼微睁大了双眼:“谁说的,你送的东西我怎么舍得!”话未说完,脸颊已染上了两抹红晕。
而看李偘的样子,似乎像是相信了。
她这才暗暗拍拍胸口,天哪,好险,这人还真不是一般地了解她啊!以后她得小心再小心才是!
“你以后准备怎么叫我?”李偘此时的表现就仿佛天底下所有处在热恋中的情人一样,话多的可以,还都是些肉麻兮兮、幼微以前认为他绝对不会说的话。
“当然是王爷了……”幼微没有说完就发觉对方危险地迷上了眼睛,她吞咽了下口水,眼珠子转转,又小心翼翼地说:“那要不,我叫你……额……叫你四皇子……”
她知道她一定要遭殃了,因为四皇子的称呼一说出口,李偘就由原先的不悦到彻底的阴沉了。
她泄了气,那他想让她叫什么,难道真像时下女子对心上人的称呼一样叫他“檀郎”?
呀,想想就恶寒,她才不要这么肉麻呢,两个人有一个肉麻的就有些受不了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鱼幼微!”李偘一字一顿地叫着她的名字,然后咬牙切齿地问:“你是不是一定要惹我生气才高兴!”
幼微嘟着粉女敕的唇,嘴里极低地嘟哝:“我怎么知道该叫你什么……”
李偘磨了磨牙,又低叹一声,很是无奈,然后才在她耳边低声道:“叫我四郎,我小名就叫四郎,我母妃就这样叫我……”
大概是提到了早逝的母亲,他的嗓音有些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暗殇。
幼微脸红了红,嘟着嘴道:“不,我叫你李偘!”
李偘的眼睛立马眯了起来。
幼微不怕死地继续道;“我就叫你李偘。”
四郎,她才不这样叫呢,好肉麻。
李偘掘了下唇,搂着幼微的双臂也微微使力。后者转转眼珠子,大概是在悄悄感受他心底的怒气到底到了何种程度,最后在没有察觉出危险的情况下,嘻嘻地笑:“李偘,李偘,李偘……”一遍又一遍地叫。
声音脆脆的,叫的李偘的心都软了下来,他嘴角浮起一丝温柔的笑意,着迷般盯着幼微粉女敕的脸颊,低叹:“真拿你没办法,好吧,随你。”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宠溺。
幼微微避开他那灼灼似乎决意要把她燃烧起来的目光,掘着笑,不吭一声。
到了花满楼,李偘带着她从后门进入,几经周转,便到了幼微上次看见他进去的那个雅间。
刚坐下没多久,千墨就敲门进来,给李偘施了一礼:“爷,人不在。”
幼微好奇地望着李偘,后者轻抚她的发顶,对千墨挥挥手,这才将自己的做法说了出来:“同昌这人你也接触过一两年了,很熟悉她的性情,她平日虽然温和有礼,但一旦认准的事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所以这件事只能智取,不能硬来。”
幼微深以为然,从她上次对同昌劝说失败的例子就可以出来。
“那你准备怎么做?”幼微睁大清澈眼睛看着他:“你有证据吗?”。
要搜集韦保衡接触同昌目的不纯的证据,说起来简单,要做起来很难。
李偘却高深莫测一笑,没有答话。
幼微嘟了嘟嘴,想想,可能他是要自己捏造证据的吧?他的为人她清楚,没有把握十足的事是不会做的,所以自己不用担心。
李偘轻声道:“你这几天多与同昌接触一下,我会交代你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简单一句话,幼微却从中听出了不停寻常,皱眉想了想,道:“我这算不算欺骗?”同昌是她最好的朋友,让她自己亲自片她,心里这道坎很难过去。
李偘微微一笑,为她夹了一筷子的烤的金黄的桃花瓣:“有时候为了帮助别人,善意的谎言是必须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已经做过很多这样的事了。
幼微咬咬唇,思虑再三,还是郑重点点头:“好。”
李偘便轻触了一下她颤动的长长的睫毛:“乖。”
幼微问:“你也不相信韦保衡吗?”。言外之意就是你那么信任我或者是我的梦吗?
李偘笑,清俊的脸上划过一抹说不出来的感觉:“只要是惠娘说的,我就信。”
幼微撇撇嘴,真是骗人不打草稿,她要是信他这句话就是傻子。
说不定他自己早就在私底下调查了呢,看出韦保衡品行不端,这才这样说的。
“但不许骗我。”李偘一直在观察她的神色,看出她的不屑与鄙视,淡淡一笑,也不解释,只说了另一个要求。
幼微甚重思索了一下,觉得可以做到,才点点头,笑眯眯地点头:“好。”她又加了一句:“你也不许骗我。”
李偘为她倒了一杯青梅酒:“尝尝,这是酿出来的新的青梅,看味道怎么样?”
幼微掘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苦着小脸:“有点辣。”
李偘便笑:“这是青梅与金华酒合起来一起酿的。”
幼微点头,问:“是刘家的酒?”
李偘愣了一下,摇摇头:“刘家是送了不少酒到府里,但我一般不喝外边的酒……”
就是只喝自己府中酿的了,幼微暗暗翻了个白眼,刘家酒肆这两年在长安愈来愈有名气,这人还真是大脾气。
他这样一说,幼微才发现桌子上的菜几乎都让自己吃了,他吃得很少,一般都是夹上两筷子就不吃了,就酒还喝得多些。
“不好吃吗?你吃这么少?”她下意识地问。
李偘摇头:“不太饿,你吃。”说着又为她夹了两筷子的菜。
幼微一边舀着菊花粥喝一边皱眉思索,这才突然想起那次他模过自己的下巴就拿手帕擦手的情景,然后就是三皇子李佶那次拿帕子擦手的情景,她不满地嘟嘟嘴,莫非这皇家的人都有洁癖?
后天生成的洁癖?
“怎么了?”一直在观察着她神情的李偘注意到她的不满,问。
幼微忙咽下嘴里那微带苦涩却非常香甜的粥,摇摇头,露出傻傻的笑:“没什么啊。”
李偘眼睛闪了闪,没有追问。
“吃过饭后去干什么?”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
幼微神经粗粗地回答:“当然是去粮肆里看看了,早上都没去,贵喜一个人也不知忙不忙得过来!”
李偘垂下眼帘没有吭声。
久久没有听到他回答的幼微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暗叹一口气,抬起头笑嘻嘻地问:“你去干什么?”
觉得她那抹笑很刺眼,李偘闷声答道:“回府。”
幼微点点头便不再问:“哦。”又低下头吃饭。
李偘觑眼瞧她没有一点问他的意思,只得又加了一句:“府里也没事。”
这话在幼微大脑中过了两遍她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了,忍住笑,她抬头一本正经地邀请:“那你下午陪我去粮肆看看吧。”
李偘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蹙眉思考了一会儿,才纡尊降贵地点点头同意了:“好吧。”一幅不情不愿的样子。
幼微暗暗翻了个大白眼,得,以后可得有的忙了,光着猜他的心思就得死掉她好多的脑细胞!
吃过饭,二人便上了马车去与崇仁坊挨着的粮肆,到了之后,幼微才知道为什么李偘一定要跟她来的原因了。
那站在铺子门口左右张望的人不是李亿是谁。
她蹙了下眉,又偷眼看一下李偘,谁知后者正直直地盯着她,二人视线相触,她吓了一跳,又忙移开。
李偘脸色有点沉,并未说什么,而是走过来轻搂住她的腰,力道不重,但仍能察觉出他的强势与那不容人拒绝的态度。
幼微瞪大了眼睛,即使在开放的大唐,大街上也很少有人敢这样当众搂搂抱抱,顿时,她双颊羞红,如煮熟的虾子。
想要斥责让他放开,待对上他那犀利黑幽的双眸,她却讷讷不敢言,只得任由他动作。
来到粮肆门口,对上目睁口呆、怔在原地的李亿,李偘蹙眉,不知是装着不知李亿的身份还是不屑与他交谈,往旁边微侧着身子,从李亿身边过去。
眼看三人就要交叉而过,李亿却突然轻喊一声:“惠娘……”声音柔情无限,脸上的神情亦柔情无限。
幼微在初见到他的那刻不自然不知怎的就突然消失了,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那眼神陌生得就仿佛是在看陌生人,让李亿心惊。
李偘注视着她的神情,一边带着她往里边走。
李亿望着那两人紧挨在一起的背影往里走着,天知道他有多想过去将那男人的手狠狠甩开,再咆哮着告诉鱼幼微她是他的人,她不能公然给他戴绿帽子!她不能把他当死人一般,当着他的面与别的郎君亲密!
可是,他不能,即使他现在怒火中烧,但那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他不能鲁莽,因为搂着幼微腰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的第四子郢王。
那是个王爷,哪怕再不受宠再没有地位,对于根基在江陵的李家来说还是不要惹为好!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在他面前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粮肆的伙计走过来,他定睛一看,原来是贵喜,今日他穿着与伙计一样颜色的衣服,所以李亿才会认错。
看到他朝自己走过来,他一喜,是惠娘,是惠娘来给自己解释原因了。
可贵喜只是陪着笑,向他点头哈腰:“李公子,还烦请您让一让,您挡着后面的客人了。”
李亿扭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后已站满一排买粮的百姓。望着面前贵喜那陪着小心的笑容,李亿心底就仿佛突然被人塞进去了一个冰渣子,又凉又麻,那股凉气自心底上升到五脏六腑,冷得让他硬生生打了个寒战。
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转身往回走。
贵喜望着他那失魂落魄的身影,叹一声,挺可怜的!
幼微乖乖地任李偘搂着自己去账房,进入屋内,后者才慢慢松开手臂,幼微低着头没有言语。
李偘面无表情,看着她说了句:“还算听话!”
听话?是说刚才自己对李亿故作不见还是指自己的配合?
她走到一旁树立的柜子,打开锁将里面厚厚一叠账册搬出来,在后者惊讶的眼神中对他道:“这是那几十间粮铺的帐,你要不要看看?”
这几个月不在,所有的账册都是幼微自己核对的。
李偘望着那厚厚一叠都快将幼微给埋在里面的账本,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难得你这么主动,自是要看。”
幼微不高兴地将账册放到桌子上,又拿了一本递给他:“看吧。”语气不是很好。
李偘却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语带轻佻:“怎么,生气了?”
他手劲有些大,后者愤怒地瞪着他,但因眼神太过柔媚,倒更像是在嗔怪,特属于情人间的打情骂俏。
李偘笑出声来,不由分说便过来抱住她,在幼微的惊呼中坐到椅子上:“一起看。”
他似乎很喜欢粘着她,自上午表达了自己的情意后,他就总是动手动脚,不是抚着她的秀发,就是捏捏她的脸颊,时不时地偷个香,然后在后者愤怒控诉的眼神中得意满足的笑。
这不,不过坐了一会儿,他的手就又不老实地爬上幼微的发顶模啊模,仿佛在抚模小猫小狗,大概是看幼微没有反对,他就悄悄往下移,模模她的耳垂,粉嘟嘟的脸颊,饱满的唇,光洁细腻的下巴……
幼微轻咬着唇,眼帘向下,眼神并不看他,可是不停煽动的睫毛可以看出此刻主人的心情,她有些紧张,又有些害羞。
但是,她并不反感。
他的触模并没有轻薄的意味,好像是孩童新得了一件玩具一样,处处透着好奇与小心翼翼。
他的动作也很轻柔,指尖冰凉,幼微觉得自心底升出一股酥麻的痒感,不由不适地往一旁躲了躲。
“惠娘……”李偘搂紧她的腰身,嗅着她脖子处的馨香,喃喃道。
幼微嘟着嘴:“你不用看账册了么?”
李偘轻笑:“惠娘与账册相比,自然是我的惠娘好看!”说着便又把脸往她脖子处凑了凑。
他呼出的热气很痒,幼微一边往后躲着,一边笑骂:“油嘴滑舌。”
李偘却在她耳边低声:“我对所有女人都油嘴滑舌,唯独对你,从来都只说大实话!”他是含笑着说完这句话的,其实,他说得也对,自认识以来,他对幼微最多的都是命令与嘲讽,像今日这种温柔与怜惜很少,至少他很少在幼微面前表现出来。
但事实上,享有风流皇子名声的他在长安众歌ji舞姬心中,都是温柔多情的!
这句实言却触到了幼微那根敏感的神经,她原本还带笑的脸慢慢黯淡下来,虽嘴角仍带着丝笑意,可仍能看出来那抹勉强。
李偘细心地发现她的异样,微一沉吟,便问:“怎么了?”
幼微低头望着桌子上翻开的账册,那账册只翻了几页,因为它的主人根本没心情看它。
她摇摇头:“没什么。”
李偘却挑起她的下巴,双目淡淡地望向她:“你忘了刚答应我的话了吗?任何事都不许瞒着我!”
真霸道!说就说!
幼微掘掘唇,眼睛平视前方,并不看他:“我不懂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你明明那么讨厌我……”她的声音低沉下去,细听似乎有丝受伤。
李偘却笑了,低叹一声,抚着额头:“我也想知道原因……”
这句话更让幼微伤心,她恨恨瞪着他,看他敢不敢把后面那句话说出来。可是前者那继续的话语却让她呆了一呆:“明明就一直在心底告诫着自己不要喜欢你的……”
她大而清澈的眼睛狐疑地望着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李偘是个一旦决定就会去做的人,就像他今日主动来给幼微道歉并表白的事,现在也是,所以在幼微面前细细剖开自己的情感,他的神情也很自然。
“自从刘孝那里听来了你收购粮食的计策,我就在注意你,记得当时你不是要把胭脂方子献给我吗?”。他问。
幼微点点头,第一次刘孝很迟疑,并没有给过她准话。
李偘便无奈地笑:“我知道你惹了麻烦,可是不想与你多有牵连,我的处境你应该也能看到,我不愿做别人计划好的棋子,也不愿多出风头……”
幼微赧然低头,当时她的确是抱着利用他的心思,没想到他没答应的原因竟然是这样。
也是,像他这种骄傲的男人,怎么会甘愿忍受她的算计。想当初她还真是自作聪明。
“后来你那鱼氏胭脂的方子与钗子的名声大了,我便顺水推舟接了过来,但潜意识里让人隐瞒了你的名字,现在想来,那时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他笑:“那次在孙府门外,我第一次见到你,知道当时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幼微摇摇头,提及往事,她也想到那个闷热的又被人拿刀劫持的中午,那个听在耳中低沉醇厚仿若青丝竹弦的声音,一下子就将人满身的燥热给褪去了。
“当时连面靥没见你,我哪知道你在想什么!”她嘟嘟嘴,没好气地说。
李偘低笑出声:“当时我在想这小娘子不像刘孝上报的只有十四岁……”他上下扫了一眼幼微的身体,那隐含的意味不言而喻。
幼微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尤其是在他那目光灼灼的盯视下,她瞪了他一眼,恨恨道:“。”
“不怪我,谁让你穿得那么单薄!”李偘吃吃笑着,额头与她的相抵,眼中的柔情浓得似乎可以立马滴出水来。
“那是大夏天,热死了。”幼微不满地嘟哝着。
“对啊,连后背也都湿了……”他的声音愈发低沉,而眸色却加深,怀在她腰间的手也加重了些,属于男子特有的雄性气息朝幼微迎面扑来。他的大手悄悄的又坚定地停留在幼微的背上,上下慢慢浮动,似乎决意要感受一下当初所看到的那一景似的。
后者此时的脸已经红得不像样子,她瑟缩了一子,低低嘟囔:“李偘……”
李偘并没有太逾矩,只是流连在她优美的脊背与纤细美好的腰肢上,低低叹:“当时我就想这娘子真漂亮,即使汗流浃背,惊惶失措的样子也很漂亮,比我后苑的诸多姬子们都要漂亮!”
幼微没有吭声。
“惠娘,惠娘……”他低低叫着她的名字,永无止休。
“等你走后,我才突然意识到你很眼熟,然后我才想到原来你同我母妃长得很像,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当你惊慌或者害羞的时候,最是相像。”
大概是提到母亲的缘故,他眼神迷离,神情中带着些悲伤。
幼微咬了下唇,问:“我与你母妃有几分相似?”
李偘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略一思索,便道:“平日只是二三分而已。”
幼微点头。
李偘接着道:“所以我一直认为我对你的印象很好源于那二三分的相似,并也在心中一再告诫自己与你保持距离,不要把你卷到自己这个漩涡中……”
幼微神色黯然,自嘲一笑:“是啊,我这样汲汲经营于钱财名渌的人,是不够格待在你身边的!”语气中很有着赌气的意味。
她对于李偘的评价记忆犹新,也记忆深刻。
李偘低头看向她,忽而一笑,前者抬头没好气地问:“你笑什么?”
李偘扶额道:“你还不明白吗,惠娘?”
幼微眨巴眨巴眼睛,明白什么,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之所以会警告同昌远离你,之所以会那样严厉地对你,都是因为我受你影响太深的缘故,你没有发现吗,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特别容易发怒,总是很小的一件事,我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在那场变故后,我就喜欢把一切事都掌控在手中,而你,却是一个意外,一个我说不出来是惊还是喜的突然出现的意外,我很不习惯,所以我排斥你,我也要我周围的人一同排斥你……”
幼微闷闷接话:“是啊,还要逐我出京,永远不许再踏进长安的城门!”
想到这件事,她就仍很生气,当时她初接到命令的惶恐与无助至今仍记忆鲜明。
“你明明知道我没别的地方可去……”她的声音很低,嘴唇微微嘟着,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难过。
李偘怜惜地看着她,又轻抚着她的秀发低叹:“真是个傻瓜。”语气很无奈。
幼微从睫毛缝里偷看他一眼,察觉到他的注视后,又别过视线不理他。
后者微微一笑,低声:“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后宫有无数名与你长相相似的女子,当今圣上酷爱长着桃花眼的女子是长安贵族名门之间公开的秘密,你怎么一点警觉心都没有!”
幼微却突然如猕猴灌顶,明白了一切。
原来当初他是在保护自己,亏得自己埋怨了那么久。
她有些不好意思,又带着莫名的怒气埋怨道:“那你怎么不早说?”
李偘揉着她额前的碎发:“要不是后来你采取的一系列手段,说不定我就真的让你离开了……而我最后肯定也会后悔!”
“后悔什么?”幼微抬眼看他。
面对着她这故意的调侃,李偘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幼微便揪着他长长的宽大袖子,绞个不停:“李偘……”她顿了顿,才迟疑问出声:“若是进了宫,我的下场是不是很惨?”
今天又重复了,会还给大家三千字,现在欠了五千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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